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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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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是什么东西?一阵风吗?”

“妖火带来恐慌,龙雨降下软弱,邪风好像会吹来怀疑。”

慕行秋明白了,他即将面临的敌人不是某只妖魔,而是全城百姓。

第二百二十九章念心科的修行

临时搭建的棚屋根本挡不住寒风侵袭,在家乡人称铁头的青年跳到地面,猛地大吼一声,“还没入冬呢,这他娘地就要冻死人吗?”

铁头怀着一股无名之火,却一点也不能让身体暖和一些,他将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却像是披着一层层冰凉的铁皮,他大步走到屋外,指着天边微露的晨曦,破口大骂,将太阳的十八代祖宗全都污辱一遍。

本来就没睡着的邻居全醒了,虽然都是逃难的百姓,互相并不知根知底,但铁头的架势足以令所有人闭嘴,直到他骂得累了,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听城里人说这是妖兵送来的邪风,专门让咱们心生怀疑。”

“怀疑?怀疑什么?站出来跟老说话。”铁头怒意更盛,往常痛骂之后他总会感到身体燥热,这回却没有效果,还是冷,全身都像是浸在冰水里。

没人吱声,也没有人站出来。

但是铁头的确生出了怀疑,扭头望向不算太远的城墙,“城里人全是骗!”他突然明白了这股寒意的来源,“他们有厚厚的城墙挡风,却让咱们在外面冻成冰坨,这群崽,是想等咱们死了抢咱们的东西吧?”

铁头两手空空,妖兵杀来时撒腿就跑,孤身一人逃难至此,但是其他难民却多少带了点财产,正因为没多少,所以倍加珍惜,铁头的随口一句猜测,得到不少赞同。

“咱们进城去,那里暖和。都是逃难过来的人,凭什么有钱人住城里,穷人就得住城外?”铁头带头向城门走去,后面稀稀拉拉地跟着一些年轻人,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跟上来,最后汇集成一支洪流般的队伍。其许多人甚至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隐约听说是要进城领东西,谁也不想错过。

队伍浩浩荡荡,铁头走在最前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时不时振臂高呼一声“进城”,后面的人就跟着重复一遍,情绪越来越激昂。

城门没有关闭,这让满怀愤怒的人群略感失望,脚步却没有因此放慢。经过城门洞的时候。有人突然说:“你们觉不觉得城里的风不那么冷?”

这句话就像是从铁头脑里蹦出来的一样,他立刻感到身体好像暖和不少,“他娘的,城里人使坏,他们收买那群变戏法的家伙,让冷风只吹城外,好把咱们冻死。”

成群的难民涌入,城里的居民都被惊醒了,也纷纷走到街道上。很快就与城外的人混在一起,没人能分清谁住城里谁住城外。

事实上,断流城的本地居民大都早已逃到东介国,一直没有回来。城内的人只是比城外的人先到一步而已。

这时天已经亮了,风没有停,但的确没有夜里那么冷了,身体冰冷的人们。心却一阵阵的燥热,没找着更多城里城外的区别,他们开始传播并相信其它谣言。

没人能说清整个过程。始作俑者铁头很快沦为激动人群的一员,整场骚乱没有组织者,因此更显混乱,成千上万人在街上游荡,寻找发泄的机会。

平时在街上巡逻的玄符军士兵这时一个也不见了,许多人从这件小事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士兵去哪了?他们在保护谁?是想逃跑,把咱们留给妖兵吧?”

一连串的疑问无人回答,却神奇地改变了愤怒的方向,猜测很快就变成事实,“仙人和玄符军已经逃跑了。”“断流城没人保护!”“去往东介国的桥梁已经关闭!”“咱们被扔在这里,以血肉之躯阻挡妖兵!”

人群像洋流一般涌动,在城里兜了一个大圈,渐渐全都汇集到东城的军营大门口。

玄符军士兵都在,兵甲齐全,排列整齐,挡在军营入口,禁止任何人闯入,军民双方相隔数十步,互相怒视,间的空气就像受到掠压的满酒皮囊,只需要再多一点外力,就能让它破裂。

“让慕将军出来!”铁头又一次充当先锋,他吸收了太多传言,自行整理出一个古怪的惊天大骗局,“他在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洗脱自己身上的诅咒,你们还替他卖命?”

“他一个人被诅咒,可不能连累所有人。”有人附和道,人群正处于茫然状态,任何一种说法都能得到大量响应,好像这是自己本来就有的想法。

“仙人和妖兵有什么区别?都会法术,拿老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每一种说法喊出来之后,总会激起一个更极端的说法。

人群躁动,慢慢向前靠近,有人怒斥,有人劝说,有人喊着对面士兵的名字,哀求他回到亲人这边来。

玄符军士兵也动摇了,他们大部分人也是从各城逃难至此,加入断流城守军没几天,步步逼近的百姓当不乏他们的亲朋好友。

“大家听我说。”黄都尉躲在士兵们身后,声音传得不远,根本压不住外面的叫嚷,“大家别上当,这是妖兵制造的邪风。慕将军不在营里,他和仙人们正在寻找邪风的来源。”

铁头站在最前面,是极少数听到黄都尉说话的人,大声反驳道:“什么邪风、歪风的,要不是慕将军受到诅咒,会有这些鬼东西?”

他的嗓门大,说的话能被大家听见,于是引来一连串的应和,“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大家都跟着倒霉。”“他连诅咒都解决不了,有什么本事保护断流城?”

黄都尉气极败坏,从士兵们身后探出头来,“你们可别忘恩负义,没有慕将军……”

相当一部分难民工是最近几天才来的,对慕将军只有耳闻没有目睹,根本听不进黄都尉的话,叫嚷得越来越响。

人群已经走到军营大门口了,玄符军士兵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步步后退,黄都尉焦头烂额,完全应付不了这种局面,不停地向天空张望。寻找庞山道士的踪影。

局面快要失控了,一个人从铁头身边挤过去,居然超过他走在最前面,铁头很生气,正要挥拳教训这个不识相的家伙,穿斗篷的人转过身,面朝愤怒的人群,目光盯着铁头,摘下头上兜帽,“我就是慕将军。”

他的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听见了,立刻安静下来。

慕行秋没有飞在天上,而是一直走在人群,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修行经历,他以念心幻术不停地触摸人心,却不施加任何影响,只是单纯地观察,看情绪如何酝酿、发展、汇合、成形,最后释放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就像是一直在故纸堆里研究麒麟的麟道人。终于亲眼见到真正的麒麟,可以印证从前所学是否正确,只要那三头麒麟出来散步,麟道人的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

又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苦学剑术奥义多年的武者。每一招都了然于胸,却从来没有握过真正的剑,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他只有走出山林。拿到锋利的兵刃,频繁与凶狠的对手过招之后,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慕行秋修行念心幻术多年。拳法、咒语每日苦练不懈,却一直没有合适的对手,在断流城这些天,他渐渐摸到了门道,而这一次全城骚乱,在他眼里就像是五行科的杀妖演练,他不出招,却在一点点地提升幻术实力,最关键的是,他能感受到这种提升。

“你真是慕将军?”铁头惊讶地问,眼前这名年轻人与他想象的将军差异颇大。

“我是慕将军。”慕行秋重复了一遍,暗暗运行率兽变的鹤翔之法,逐渐加入其它法门,他不需要再默念咒语,也不需要施展拳法,只是运转心法正常说话,就能轻轻抓住已拧成一股的人群情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疏导。

“我是幸存的庞山道士,我是两次击败妖兵的玄符军一员,我是保护西介国最后一座城池的将军,我是挡住妖兵给你们逃难机会的那个人。妖兵视我如大敌,向我发出诅咒,我不在意。我能熄灭妖火、阻止龙雨,同样也停下这股邪风。”

人群更加安静,羞愧、悔恨、敬畏等原本就有但处于低谷的情绪突然占据了上风,愤怒与怀疑只是一层浮沙,被邪风吹来,又被另一阵风吹走。

慕行秋举起右手,亮出自己的电掣神行鞭,他要选择一个最佳时机巩固胜利。有朝一日,幻术会让他更轻松地引导人群的情绪,现在他需要一些奇迹的帮助。

五彩斑斓的鞭身瞬间变长,携带着闪电慢慢向人群击去。

人群惊恐,慌忙闪避,让出一条细细的通道来。

长鞭几乎紧挨着一些人的身体砸向地面,铁头就是其一位,他痴痴地看着那些闪电,几乎忘了自己还活着。

长鞭再次飞起,卷起一个东西来,那东**在地下,一直跟着人群东游西逛,这时被抓到空,拼命扭动身体,发出凄厉的叫声。

“土遁行者,就是他制造邪风,让你们心生怀疑。”

众人仰望,土遁行者像是一只没有毛的猪,四肢却像人一样,而不是蹄,他挣不脱长鞭,低头向持鞭者发出威胁,“被诅咒者,你得罪土行部族,我们……”

慕行秋只言不回,催动法力,土遁行者被长鞭断为两截,鲜血如暴雨一般溅落,地面的人群仓皇尖叫,一道人影飞来,收走了从天而降的所有血肉。

沈昊飞到远处,转身向慕行秋点头,几名庞山道士一直在追查邪风来源,确定之后向慕行秋发出了暗示,让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击毙。

“风停了!”铁头大声说。

慕行秋昂首站立,他已掌握全城人心,对应对今后几天的诅咒胸有成竹,断流城眼下最紧缺的还是援兵,大量援兵。

人群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发出阵阵欢呼。

第二百三十章孤独的城孤单的人

妖火、龙雨、邪风、败木、乱疫、腐虫、凶蜃,分别代表着恐慌、软弱、怀疑、自怜、苦恼、憎恨、心丧,魔族诅咒同样以攻心为主要内容,非要将被诅咒者折磨得生不如死,才给予最后一击。

邪风次日,全城的落突然大量增多,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哪怕是附近没有一棵树,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几堆落,稍不注意,就会再多出几片,树本身倒无太多特异之处,只是盯得久了就会心生凄凉,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点缀着一连串的倒霉事。

慕行秋走街串巷,全靠步行,极少飞升,这样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全城的情绪,拜诅咒所赐,断流城的人心前所未有地一致,对刚刚进入幻境第一层,法术尚不强大的念心科弟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可以轻松地触摸到人心最浅显的那一层。

除非必要,慕行秋很少用法术干涉这些情绪,尽量用正常手段让百姓恢复信心。道士们负责用法器探寻妖术的来源,修士们这回派上了大用场,他们的华丽法术对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力极有效果。

整整一个白天,断流城到处都能看见令人惊叹的奇景,一些修士展开友好的搏斗,各种巨大而瑰丽的异兽在空追逐撕咬,枝盛茂、光芒闪烁的大树耸立路边,让一堆堆的枯相形见绌,一位颇有想法的修士甚至以枯为道具,变出成群的士兵来,令观者大喜过望,以为援兵可以源源不绝……

弥漫全城的自怜情绪就这么被消解了,繁华过后,每个人心仍会感到落寞,但是没人深陷其,到了傍晚。断流城照样炊烟袅袅,生活还在继续,军营门口又多了一批自告奋勇要参军的人。

难民间仍然藏着许多玄符军士兵,每天的诅咒结束之后,他们没有更胆怯更自私,反而心生愧疚,自动走进军营表明身份。

道士们放过了制造枯与自怜的妖魔,因为他实在没造成什么危害。

只有修士们感到疲惫,他们的驳杂内丹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施法,即使那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表演性法术。

修士的抱怨越来越多。慕行秋要求道士们每人拿出一件法器,准备奖励给最出色的修士,但要等战争结束之后。

虽然只是一群吸气道士,他们包囊里的法器却来自庞山物祖堂多年积攒的宝藏,品级比他们的主法器要高级得多,一亮出来就结束了修士们的抱怨。

沈昊觉得太浪费了,“散修配不上这么好的法器,而且这些法器以后还要还给兰奇章呢。”他拿出一枚用不上的宝珠,虽然只是暂时属于自己。交出去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

“左流英说过让我做决定。”慕行秋笑着说,他的心事全在如何迎战妖兵上,对这些法器没有留恋,“我的决定就是拿几件法器当作奖赏。”

“左流英的袖里肯定藏着许多法器。不差这几样。”小青桃也不在意,交出一只铜葫芦,她一直没弄清这东西有什么用途。

败木之后是乱疫,这道诅咒为害甚大。许多人在凌晨时分病倒,身上发热,嘴里胡言乱语。尽是一些吓人的预言,令照顾他们的亲友脸色苍白。

华丽的法术表演在这种时候没用,乱疫带来的苦恼没有妙计可以轻易解除,只能尽快斩除根源,道士与修士联手飞遍全城各个角落,最后是欧阳槊在一处半倾的城墙里找到了隐藏的小妖,那是一群拇指大小的飞妖,在砖石当筑了一座空的巢穴,躲在里面偷偷施法。

暴露之后,这群飞妖跑得倒也快,留下几十具尸体,大部分还是逃掉了。

这是为时最短的一道诅咒,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经此之后,道士与修士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些,就连沈昊也承认,的确有那么几名修士有点本事。

不过许多人都感到疑惑,漆无上从哪找到这些奇怪的妖魔,像这回的小飞妖只在古老的书才有记载,名为“藏石”,数量过万之后威力巨大,至少三万年没出现在记载当了,这回却来了几百只,虽然不难对付,却实在令人意外。

接连几场完胜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当第天的腐虫到来的时候,修士们主动出击,满城寻找来源。

腐虫是一种乳白色的小虫,能在几乎一切东西当滋生,衣物、家具、房屋等等,只要不是金石一类的物品,都能在上面找到它们的踪影。

但是施法的妖魔十有八已经逃跑了,城内城外都没有他的影,只有不断涌出的小虫。

这是一场人人参与的战斗,在尝试过清扫、火烧、碾压等诸多招数之后,一名道士发现最有效的手段居然是清水,不能浸,也不能清洗,而是用手指沾水,在小虫周围画一个圆圈,圈不要太大,小虫在走投无路之后很就会自行融化,几乎不留半点痕迹。

腐虫本应带来憎恨的,但在断流城,引起的却是欢乐,人们将小虫扫成一堆,然后用水划圈,看着它们像变戏法似地一只接一只地消失,鼓掌叫好。

魔裔血婴的诅咒一败涂地,但妖族还是不肯收手,最后一天,空出现了“凶蜃”:厚厚的云海停在断流城上空,不停地变幻形态,出现种种海市蜃楼,全是妖兵烧杀抢掠的场景,栩栩如生,许多人仰天痛哭,因为看到了自己家乡被毁、亲人惨死的过程。

“断流城是一座孤城,连逃到这里的人都是孤单的,全都失去过亲人。”一向活泼的小青桃险些难以自持,她看到了芙蓉山被大火吞灭的场景,甚至看到了许多从小熟悉的人被妖兵残酷杀死。

但她是道士,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以哭泣表达悲伤,反而露出微笑,向站在一起的道士们说:“左流英不是让咱们抱着必死的心保卫断流城吗?他可以放心了。”

凶蜃持续了三个时辰才消失,断流城哭声一片,但是前几天的自怜、苦恼、憎恨都没有成形。最后一步的心丧也不能如妖族的心愿,当天下午,大量百姓又聚到军营门口,这回却是要求参军。

慕行秋将大部分人都劝退了,他记得老兵潘三爷的话,在战场上士兵们互相信任,是因为了解对方的战术与实力,太多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只会瓦解老兵们之间的关照,将整支军队分成条块。给妖兵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也正是在凶蜃消失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妖兵即将杀来,他们这几天忙着对抗诅咒,几乎忘了这件最重要的大事。

道士们当然没有忘,慕行秋每天仍然安排至少一个人出城巡视。

事实上,妖兵昨天就已经到了,停在二百里以外,借助不洁之气的保护安营扎寨。以不同寻常的谨慎对待小小的断流城。

“妖兵至少有一万人。”最先发现敌人扎营的沈昊即刻飞回断流城,“他们带来一座小型的妖火之山。”

这就是妖兵行动缓慢的最重要原因,妖火之山在碾过老祖峰之后速度一直下降,将它从西南方的前线转到东南方的断流城。花掉不少时间。

慕行秋亲自出城查看,天目已经越来越难穿透浓厚的不洁之气了,但是二百里以外的妖火之山还是清晰可见,它的个头与碾过老祖峰那一座不可同日而语。但仍高达二十丈左右,大致呈圆锥形,不能自行滚动。要靠妖术与外力的推动,山体内闷闷地燃烧着妖火,用它来碾平断流城绝不是一件难事。

万名妖兵加上一座妖火之山,足够打一场规模巨大的道妖之战,断流城的全部防御力量只有几名庞山道士和符箓师、百余名修士和近千名玄符军士兵,可妖军却不急于进攻,他们似乎在等什么。

当天傍晚,妖军使者到了,还是银羽伐东,他接受上次的教训,离城墙远远的,高声宣布五天之后即是妖兵进攻之日,要断流城做好灭亡的准备,“妖族给你们聚集援兵的机会,如果你们能找到的话。”

妖兵给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慕行秋等人经过仔细观察之后,发现真正的原因是那座妖火之山耗尽了前进力量,需要休息和重新加持妖术。

“光是万名妖兵就足以攻破断流城,还用等妖火之山?”沈昊对妖兵的举动很不理解。

“妖兵不只是要攻破断流城,他们想一鼓作气攻入东介国。”慕行秋猜到了妖军的目的,仅仅只是攻下断流城,实在不需要这么庞大的兵力,妖族是想趁势开辟另一个战场。

“即使这样,东介国还是不肯派出援兵,我看到了,他们正忙着挖沟筑墙呢。”沈昊义愤填膺,甚至有点不像道士了。

已经十天了,杨清音就算找不到帮忙的道士,自己也该回来了,却一直没有音信,小青桃怀疑她可能被某家道统的亲戚给扣下了,“没准是牙山,杨家还是想让她跟申忌夷结凡缘。”

辛幼陶三天前倒是用飞符传回来一封信,非常简短,只说东介王还在犹豫,他和潘三爷要再等一阵。

至于符箓师刘鼎发出的求助信,更是石沉大海,杳无回音,他在龙宾会的地位太低了,接到信的符箓师们甚至无意敷衍一下。

当天晚上,几名修士不辞而别,次日一早,又有几名修士向慕行秋告辞,“断流城的力量实在太弱了,哪怕再多两三千士兵呢,我们也愿意留下,可是……”

慕行秋没有苦劝,感谢了修士们这些天来提供的帮助,并建议他们不要走得太远,“援兵会到的,很快。”

可他心里也真希望能有一点确切的消息传来。

直到妖兵发出挑战的第三天,修士只剩下一半,东介国封闭了大桥,满城军民再次陷入惶恐之时,断流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援兵,兴奋的人们在街上奔走相告,嘴里喊的话全都一样——

“公——主——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另一种人心

公主来了,带来了援兵,带来了希望,带来生死之战。

西介王只有一名嫡女,“公主”因此成为唯一的称号,就是辛幼陶的姐姐,她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从南方赶来,借助大量符箓的帮助,这支军队马不停蹄,终于及时赶到,甚至还赢得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一共四千名骑兵和一百名符箓师,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城外的营地,夹道围观的百姓欢呼声不断,他们看到的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各城守军,而是一支衣甲鲜明、士气高昂的正规军队,盔甲从头包到脚,跨下所乘全是高头大马,像一群纪律严明的巨人士兵,令观者倒吸凉气,心生敬畏。

公主提前从西介城撤退的时候带走了一千王室紫符军,她知道分散的力量挡不住妖军,于是直接前往最西北的边疆,从那里又收编了三千名玄符军精锐和大量符箓师,然后一路转向西南,几乎与妖族大军齐头并进。

都城灭亡,西介国最后一支军队得以保存,公主当时不知道东南还有一个小小的断流城在坚守,她的本意是向西南各诸侯国求援,然后各**队与圣符皇朝的大军汇合,在乱荆山一带借助道统的力量,与妖族展开决战,获胜之后再趁势收回故国。

听说弟弟辛幼陶正在断流城坚守,公主马上改变主意,率军绕过妖族的前锋,赶来西介国最后一座城池支援,由于担心飞符会被妖族截获,她一直没有写信。

在慕行秋等人的努力下,断流城的人心就像是一个膨胀起来的布袋,看上去饱满,里面却没装多少东西。公主带来的大军终于填补了里面的空缺。玄符军还带来更多的好消息,在他们身后还有六支诸侯国的军队和圣符皇朝的一支军队,全加上之后将大大超过妖兵的数量。

断流城充满了节日的欢庆气氛,当公主只带数十名卫兵进城的时候。道路几乎被热情的百姓彻底堵塞。公主遵从王室礼仪一直留在马车里没有露面,由她的三名贴身宫女代表她接受百姓的跪拜并赐予祝福。

公主的车马队因此行进甚慢。中午出发,直到傍晚才赶到军营。她没有选择住在城守府,而是决定在军营里与守城者见面。

城内的玄符军士兵整个下午都在翘首以待,远远望见王室的旗帜全都跪下。连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修士们也跟着跪下了,有人想要施展几道华丽的法术以示庆祝,被身边的修士劝住,这是公主,不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庞山道士们没有出来迎接,只有慕行秋以将军的身份站在军营门口。没有下跪。

即使是在兵荒马乱、国破家亡的时候,有些规矩还是没有被打破,军营门口的迎接仪式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名宫女代表公主勉励了全体将士。特别感谢了庞山道士和赶来支援的修士,言辞文雅,却颇为冗长,慕行秋很难相信这是公主想出来的话。

在军营正堂,慕行秋正式向公主带来的西介国将领交付本城玄符军指挥权以及自己的那个“将军”名号,终于得以恢复道士的身份。交接过程有谦有让、有理有据,慕行秋事前已得到提醒,所以应对得还算得当,只是微有些不耐烦。

公主本人终于现身了,戴着面纱,慕行秋记得那张令人心生愉悦的美丽面孔,他点头致意,没有像其他将领那样施以大礼,由于左流英的任命,他此时代表整个庞山道统,即使是在皇室面前也无需下跪。

公主坐在了主位上,左右各有两名宫女、四名卫兵,这回她自己开口了,没用宫女代言,“时间紧迫,后天就是妖军进攻之日,我希望诸位能马上拿出一个作战方案来。”

参加会议的共有十一名将领,其中一人是高等符箓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和慕行秋见面的时候连问他两遍姓名,这时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似乎就这么进入了梦乡,再也不打算醒过来了。

其他将领的地位有高有低,以一名系着紫色披风的高大老人为尊,他姓辛,想必也是王室成员,众人都称他“太傅大人”。

只有慕行秋是外人,代表庞山道士和数十名修士,其他人都没资格参加这次军事会议。

辛太傅站起身,威严地扫视现场众人,向慕行秋微点下头,向公主浅浅地鞠了一躬,“我跟诸位将军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明天将全城百姓送到东介国,然后大军撤离断流城,继续执行公主殿下一开始制定的策略——避敌锋芒。”

他说得很简略,尽量将这当成公主的主意,可他的语气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高傲,没有与任何人商量的意思。

慕行秋的位置比较特殊,既是客人,又是道士,还是断流城此前的实际管理者,因此坐在公主左手第一位,正好与辛太傅相对。

这是他第一次揣摩贵族的心态与情绪,比感受人群要难多了,他早就发现,幻境第一层对群体人心的把握更直接更有效,相反,用到个人身上反而显得有些无力,十一名将领,不算多也不算少,慕行秋却无从突破。

正堂里的每个人,包括那个昏昏欲睡的老符箓师,情绪都在进行有规律的快速波动,像是昆虫悬在空中扇动翅膀,快得令人难以观测,可表面上他们的神情却无比坚定,好像早已下定决心,没有半分犹豫。

慕行秋慢慢看清了真相,房间里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分别来自公主和辛太傅,其他人的情绪都在这两人之间摇摆,他所感受到的快速波动,其实是将领们在揣摩上司的人心。

他碰到了一群同行,只是没有念心法术的支持。慕行秋差点要笑出声,强行忍住,继续进行观察,没有特别在意辛太傅在说什么。

公主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等有人站出来反驳,最后只好点名,“符君是什么意见?”

老符箓师像是被惊醒一样抖了两下,皱纹丛生的脸上满是茫然。“啊?我的意见……这个。避敌锋芒是个不错的选择,太傅大人高见。公主高见,咱们一直执行得不错,这回还挽救了这么多百姓……”

他啰嗦了半天,最后连自己都忘了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

辛太傅冲老符箓师摆摆手,示意他闭嘴,“我明白,公主殿下还有一点犹豫,断流城毕竟是西介国最后一座城池,丢掉它,西介国再无寸土。可形势如此。妖族兵多将广,又有妖山开路,断流城挡不住,几千紫符军和玄符军更挡不住。妖军野心颇大。攻下断流城之后立刻就会进入东介国,这样一来,西介国唯一的军队就能避开妖军主力,伺机夺回国土。这是唯一可行的战略,我们都这样认为。”

将领们点头,却不太热情,更像是一种敷衍。

公主再次沉默,突然转向慕行秋,“我想听听这位慕道士的想法,他毕竟在断流城守卫一个多月,对形势的了解应该多一点。”

公主语气平淡,好像跟庞山道士从来没见过面。

慕行秋站起身,向公主和在场所有将领一一点头,大家也都回礼,只有辛太傅显得很勉强,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在说出我的想法之前,我要先说一下庞山道统的决定:我们停在断流城是有理由的,在事情解决之前,起码几天之内,我们不会离开断流城。”

一名小道士居然以如此不礼貌的强硬口吻说话,将领们都很意外——在他们看来,庞山毁了,庞山的道士也没了以前的地位,理应谦逊一些。

老符箓师用一只眼睛打量他,别的将领或者咳嗽或者调整坐势,以此掩饰尴尬,只有辛太傅冷冷地哼了一声,“庞山道统打算独自迎战一万妖兵吗?”

“接下来我就要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了,我希望西介国的军队能留下来与庞山道统一块守城。”

辛太傅正要出口驳斥,公主已经抢在前面用饶有兴趣的语气问:“为什么?这里的形势明显对我方不利。”

公主已经发问,辛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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