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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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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嗯,去找小秋哥,一块离开这个地方。”
芳芳哑然失笑,“难道你害怕了?你可是记录在册的庞山弟子。”
秃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心里总有怪怪的感觉……”
“你没有心。”
“那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股怪怪的感觉。”秃子认真地说,声音却越来越低,“这个院子,还有整个城池,都有一种……一种……芳芳,你迷过路吗?”
芳芳点点头。
“就像迷路的感觉。我不喜欢。”秃子扭头看了一眼左流英的房间,“这个家伙总在我的脑子里说话,我也不喜欢。”
芳芳又笑了,左流英的法力太高强。本身又是个哑巴。当他想要与某个人直接交谈而又不想被其他人听到时候,就直接在此人脑子里发声。这的确是一种很怪异的经历,禁秘科的弟子大都已经习惯,秃子虽然生活在禁秘塔里,但与首座的接触极少。就是逃到断流城以来才天天和他住在一起。
“咱们这是第一次来到断流城,当然会感到陌生,这不叫迷路。”
秃子想了一会,“对哦,我都没出过大门,怎么会有迷路的感觉呢?呵呵,可能是在这里憋得太久了。你还偷偷跑出去一次呢。”
芳芳笑而不语,“首座对你说什么了?”
“我只对小秋哥说。”
芳芳刚要激秃子说实话,左流英的女侍曾拂从房间里走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天凉了,空气还是不错的。”
“是啊。”芳芳有些拘谨,她认识曾拂很久了,这些天来更是朝夕相处,可每次交谈还是感觉怪怪的,弄不清说话的是曾拂本人,还是首座左流英。
曾拂走过来,“真羡慕你们这些道士,可以好几天不吃不喝,还不用总做……那种事,生活你们中间,我觉得像个从来不洗澡的乞丐。”
“哪种事?”秃子茫然地问。
曾拂跟秃子很熟了,笑着说:“想一想,你从前每天都得吃饭的时候,还得做什么?”
“哦,上茅厕!想想当时的确挺麻烦的,我还有点便秘,每次都很难受,我娘天天看着我,不上不让吃饭……”
芳芳和曾拂笑个不停,秃子莫名其妙地住嘴,然后自己也跟着笑了。
“瞧,这就是当道士的好处,能免去许多麻烦。”曾拂说。
“这就是只剩脑袋的好处,能免去更多麻烦。”秃子炫耀道。
“道士也得吃喝……只是次数少一些。”芳芳对这个话题有点放不开。
“那就很了不起了,而且随着境界提升,麻烦会越来越少,比如这位——”曾拂伸手指向左流英的房间,她穿着普通样式的长裙,皱纹微生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神情,“最长一次有二百六十一天不吃不喝,奇怪的是他去过五次茅厕,每次留下的东西还不少。”
芳芳实在忍不住了,低头吃吃地笑。对禁秘科首座左流英,不管是喜欢还是憎恶,所有人都承认这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天才,只有被左流英从小收养的侍女,才会看到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一面。
“那他岂不是会越来越瘦?”秃子马上得出结论。
芳芳都不敢抬头了,曾拂严肃地说:“才不会,他不会胖也不会瘦,小时候我就羡慕不已,二十三四岁的时候,我有点长胖了,就去问首座怎么才能保持身材,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施法让你天天上茅厕。”秃子像在课堂上抢答先生的提问一样迅速回道。
“才不是,他把林飒那个大胖子叫上来,通过我的嘴说’以后你每天在这个胖姑娘身边站一会,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胖‘,林飒倒也听话,天天来找我,他一见我就笑,我一看见他就哭,几个月之后,我还真瘦了。”
秃子若有所悟,“怪不得林都教那么胖,这也是一种法术,他把别人的肉都吸到自己身上了。”
芳芳终于明白这两人为什么总在一块兴高采烈地说悄悄话了,一个什么都敢说,一个什么都敢听,而且还都很认真。
她捂着肚子头枕在曾拂肩上,“哎呦,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的肚子疼。”
曾拂与秃子迷惑地互视一眼,“这有什么可笑的?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唉,你是道士,只要不想胖就永远不会胖,羡慕啊羡慕。说到羡慕,慕行秋怎么没来?他差不多天天都来院里练拳,每次练完,都像呆子一样看着左流英的房间,你说他在盼着谁出来呢?反正不是我,我每天都在旁边的屋子里休息,他肯定知道,但是从来没找我聊天。没准是兰奇章,慕行秋需要一位吞烟道士帮助他抵抗妖兵。”
“不对不对。”秃子马上反驳。“小秋哥盼的肯定是我……还有芳芳。”
曾拂冲芳芳眨眨眼睛,“我不是道士,猜错也很正常。啊,我要休息了。你们几天不眠不休都没事。我要是一天没睡好,第二天眼角的皱纹就会变多。”
曾拂走进一间客房。忽然又转身来到门口,笑着对芳芳说:“谢谢你把房间收拾得这么干净,我是个懒人,连抹布都不会用。你要不是道士,肯定会是贤妻良母。”
曾拂自顾睡觉去了,芳芳站在院子里,脸红红的。
秃子围着她飞了一圈,“小心,你要入魔了。”
“嗯?你在胡说什么?”
“你脸红了,呼吸也在加快。修行之士怎么能这样呢?书上说……”秃子识字,自己不能修行,书却看了不少,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突然欢呼一声,“小秋哥来了!”
芳芳已经看到了。
慕行秋御剑飞进客栈,看到芳芳和秃子,露出惊喜的微笑,“真巧……”
秃子飞过去,在慕行秋身上嗅来嗅去,“你又打架了,身上有妖气,嗯,你打赢了。”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慕行秋微微吃了一惊。
秃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其实不是我的本事,是左流英的本事,他总进我的脑子里乱说话,还让我转告给你。”
慕行秋神情变得严肃了,他正是为此而来,向芳芳投去深深的一眼,向秃子问:“他要告诉我什么?”
“让我想想,左流英特别啰嗦,说的话太多……哦,这是样,他说祖师塔还没有完全修好,但是已经在发挥作用了,以他的房间为中心,方圆三十里之内都受到保护,道士的法术会得到加持,妖族则会变弱,所以你们想打败妖族大军,就得……就得把他们引入三十里之内进行战斗。”
三十里距离,对于道妖战争来说,几乎是紧挨着城墙战斗。慕行秋倒是先解开了一个疑惑,原来他的实力突然增强这么多,不只是幻术的实力,还有祖师塔的协助,这是一件好事,他得尽快告诉其他道士。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这一拨妖军声势浩大,你们想赢,还得跟从前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
“左流英真会鼓励人。”慕行秋苦笑道,“你替我告诉他,我保护的不只是他和祖师塔,还有满城军民,肯定不会半路逃走就是了。”
秃子撇下嘴,“左流英自己说得高兴,可从来不听别人的话,我好几次问点事情,他从来不回答。”
“还有什么?”
秃子仔细回想,“有个魔什么婴……”
慕行秋怀疑左流英是不是在通过某种强大的法术一直在监视自己,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魔裔血婴。”
“对,就是这个东西。左流英说魔裔血婴是魔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残余形体,跟那些被驱逐的魔族恰好相反,有形体没有魔种,所以一直长不大,实力也不强,可他的尸体能不停地释放不洁之气,所以你不应该杀死他。”
“提醒得真及时,那可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慕行秋挖苦道,“当时左流英怎么不说?我们谈过一次。”
“我不知道,可能他记的东西太多,得慢慢找吧。”秃子笑嘻嘻,“行了,他的话说完了,快给我讲讲你又打败谁了?”
一直没说话的芳芳插口问道:“魔裔血婴对你发出诅咒了?”
芳芳读书多,她能知道魔裔血婴,慕行秋一点都不意外,“当时它嘀咕了一句,刚才来了一只银羽,扔下一团妖火,就算是诅咒了。说真的,你不会相信诅咒这种事情吧?”
道士相信法术,相信道火,对预言一类的东西却不太当真。
芳芳微笑着摇摇头,“我不相信。”话是这么说,她的神情还是显露出一丝不自然,“让我替你清除诅咒吧,宁可信其有呗。”
慕行秋的幻术穿不透道士的防御,但芳芳是一个例外,即使没有任何法力,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事。
她对魔裔血婴的担忧是真心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诅咒之雨
去除诅咒的仪式并不复杂,芳芳取出一截蜡烛,让秃子用一缕头发缠住,然后轻声念了一通经文,手掌按在慕行秋心口上,又诵了一会经文,平静地说:“学我的动作。”
慕行秋心中一荡,与悬在空中充当蜡台的秃子互相看了一眼,秃子眨眨眼,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对面的芳芳也没有,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按在芳芳心口上,小心翼翼,好像在摘取一朵熟透的薄公英。
芳芳的诵经声接近于吟唱了,令一座普通的客栈庭院渐渐充满了圣洁之感,没有比之更适合去除诅咒的氛围了。
没多久,芳芳收回手掌,静静地盯着慕行秋看了一会,微笑道:“结束了。”
慕行秋慌忙缩回手臂,毫无意义地甩动两下,好像很累似的。
秃子严肃地看完整个仪式,“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居然都不背着我!你们这是要入魔……”
慕行秋手疾眼快,将一缕头发塞进秃子的嘴里,向芳芳告知,御剑飞行。他不能再多待下去,可此情此景却将一直停在心中,他绝不会对外人讲述。
他带着一股暖意离去,正好有用,银羽伐东前来挑战的第二天,断流城下了一场冷雨。
天刚亮时细雨朦胧,像是一片亘古永存的灰色迷雾,大家只是埋怨刚刚下过秋霜就降雨,老天实在不够体恤苍生,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这不算特别稀罕的怪事。
早饭的时候那雨下得大了一些,淅淅沥沥,每一滴雨都带着一丝寒气,执着地敲打街面与房顶,好像不懂礼貌的客人,非要将主人所厌恶的礼物送进门。冷雨达到了目的,断流城早已人满为患。许多逃难者只能住在城外简陋的临时棚屋里,无从阻挡这位冷冰冰的客人,只好让它随意进出。
寒意越来越深,热乎乎的早饭从灶台送到桌面上就已变成冷食,吃到肚子里不仅不能提供温暖,反而像是吞进去一块冰,让身子从里到外地冷。
临近午时。冷雨终于停止,雾气却不肯散去,空中的太阳敷衍地露了一面,就停在远处甘当看客,不肯帮断流城驱散寒雾。
即使这时,大家也不觉得太异常。只是感叹年景不好,先是妖兵前所未有地攻进了西介国,接着就是这冷煞人的鬼天气,令生活越发艰难。
“最好将妖兵全都冻死在路上。”有人生出美好的期望,很快就被击得粉碎,从东介国那边传来消息,河对岸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冷雨寒雾就只停在介河以西,半步不肯逾越。
这可就是怪事了。
接着又有一批新难民赶到,他们在数十里之外逡巡了多半天,实在无路可走才壮着胆子进入断流城,据他们所说,城外十里只是下了一阵毛毛雨,也没有这么冷。
好事者前往城西查看,发现果然如此。寒雾只笼罩断流城,虽然界限不太清晰,隐约就是昨晚银羽伐东用妖火划出的那条诅咒界线。
“妖火划地,以此为界,出此线者必招妖谴。”伐东那句看似无意义的威胁居然应验了,难民们听说了这句话无不懊恼,后悔进入城池。
“慕将军和断流城都遭到了诅咒。”
“妖兵七天之后杀到。在这之前,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异象。”
“为什么仙人不出手呢?”
仙人们一直在忙着解决这件事。
早晨冷雨初降,外出巡视的道士就已发现这阵雨只降在断流城,立刻回城报告。道士们最先想到的也是“诅咒”,可他们不像普通人那样惊慌,而是相信这只是一道妖术。
“诅咒的确是一种妖术。”慕行秋说,他昨晚接受了芳芳了去除诅咒的仪式,还听了一些关于诅咒的介绍,“只有魔族才会诅咒,那本是魔王的一项特权,只要是他指定的被诅咒者,天下所有妖魔都必须群起而攻之,违逆不从者,将遭受残酷的折磨。”
沈昊哼了一声,“魔族已经灭绝,他们的诅咒也没用了。”
“魔族还没有彻底灭绝。”小青桃低声说,“还有魔种,最早发出诅咒的血婴不也是魔族后裔吗?”
“那又怎样?魔王完蛋了,血婴甚至算不上真正的魔族,他的诅咒有谁在乎?这就是一道妖术,只要找到根源在哪就能去除。”
沈昊的观点得到大家的支持,于是几名道士分头去找,他们各有一套法器,铜镜、灯烛等等都能用上,可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冷雨转成了寒雾,道士们飞遍了断流城,仍然没找到任何线索。
慕行秋负责东城的一块区域,他先去了一趟客栈,左流英没有让任何人出来给予解释或是帮助。
慕行秋升上高空,他的天目能够穿越寒雾,望见对岸的东介国军营,那里有一千名士兵,拒绝援助邻国,却日夜不停地沿岸挖掘壕沟、修筑高墙,似乎觉得介河还不够深。
慕行秋对此纳闷不已,成群的飞妖一旦杀来,这样的工事有何意义?东介国难道不明白,面对妖军没有所谓的守城战,唯一的选择就是主动出击,在野外还有决一死战的机会。
念心法术专攻人心,慕行秋已经尝到一些甜头,可是与人心接触得越多,他越感到迷茫,好比那些散修,他们的情绪当中确有几分激昂慷慨和同仇敌忾,可是却跟他们的内丹一样飘忽不定,仿佛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忽而直冲天际,恨不得当时就冲出城池找妖族一战,忽而沉入深渊,一道简单的妖术就能将其吓得萌生退意。
慕行秋专门去了一趟军营,散修表面上恢复正常,与士兵们躲在屋子里大吹大擂,还没有注意到这场雨的特别之处,但是至少十个人过来向他自荐,声称一道简单的法术就能撵走这股鬼天气,只是需要这个需要那个,偏偏断流城都没有。
洪福天是极少数发现异常的修士,独自站在紧挨军营的城墙上。朝对岸遥望,眉头紧皱。
“漆无上比我想象得更亲近魔族。”他对落在身边的慕行秋说,“从偷袭庞山开始中,他越来越多地使用魔族法术,这不是好事。”
在慕行秋接触过的所有怪人当中,属洪福天最难以捉摸,他有着一颗坚定的心。面对死亡的威胁,没有半分恐惧与犹豫,甚至比某些道士还要勇敢,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联合一切力量对抗魔族,漆无上一表现出明显的亲魔迹象。立刻就成为他的敌人。
可他的目光望得过于辽远,忽略了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使是身处险城,他所思所想也不是如何击败即将到来的妖军,而是千年之内魔族的反攻。
“应该是异史君教给漆无上的,他是妖魔之间的沟通者,也是妖族一切行动的主使者。”
“异史君。”洪福天将这个名字重复了几遍。“我就见过他一次,是在舍身国,他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熊皮大衣,衣摆垂在地上,只露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我原本就已相信古神教,听完异史君的话,我才恍然明白。古神教不只是一种信仰,还是唯一能将各方力量联合起来的组织,甚至包括那些极远方的力量。有朝一日,我要去西边的远荒半岛,据说那里隐藏着许多上古力量,从来不肯参与道妖战争,这一回我要劝服他们一同对抗魔族。”
洪福天越说越兴奋。慕行秋静静地听着,因为他知道这名修士正在自我激励,他需要一个极为远大的目标来让自己度过眼前的困境。
两人沉默了一会,与冰冷的细雨正好相反。洪福天的兴奋之情在逐渐高涨,他说服了自己,恢复了那种伟大的使命感,“我要去见漆无上。”
虽然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慕行秋听到这句话还是吃了一惊,“他会杀了你。”
“总得有人告诉漆无上他正在犯下大错误,魔族要毁灭的不只是道统与人类,而是这个世界,妖族到时候不可能幸免。”
“漆无上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洪福天转向慕行秋,全身都被雨水打湿,显得十分狼狈,唯有两眼发亮,像是两团不灭的火焰,“这样他就会更认真地对待我说的话了。”
慕行秋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情绪,“那你就没机会去什么远荒半岛了。”
“有人会替我去。”
慕行秋谨慎地保持沉默,没有接这句话。
洪福天等了一会,“我这就出发,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照看一下我的徒弟,有时候他太热情了,需要有人控制一下。”
需要控制的是洪福天本人,慕行秋却没有再做劝告,他是庞山道士,轻易不会干涉别人的行为,“如果欧阳槊还留在断流城,他会得到战争中该得到的照顾。”
这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敷衍,洪福天却露出欣喜的笑容,“我有预感,我不会死,咱们还会再见面,到时候你会比现在更了不起。”
洪福天召出巨大的法剑,迈步站上去,大声说:“雨是天上来的,布雨者应该也在上面。”
洪福天飞走了,要不是他说话很有条理,慕行秋会怀疑此人的脑子有问题,大老远带来一群心事不稳的散修支援断流城守卫战,突然抛弃所有人独自飞走了,而且是飞向敌方阵营。
慕行秋仰天看天,雨点滴在脸上,他一点也不感觉冷,天目在向上遥望,穿过雨雾和乌云,直到他无法看清的地方,他还从来没飞过那么高。
慕行秋御剑升起,在城墙上方停留片刻,然后不停向上飞升,越来越高,半途中雨停了,可寒雾仍在,他继续上升。
他不知道自己飞了多高,只发现眼前突然一亮,他已经飞到云层上方,空气变得极为稀薄,他得施法控制呼吸,脚下的法剑也变得摇摇晃晃。
但他终于能看清真相,西北方一片已经汇聚成团的不洁之气伸出一股细细的分枝,在数百里之外的断流城上方膨胀成为雨云。
为了保证不洁之气路线准确,需要有妖魔在中途施放妖术,慕行秋也看到了,那是一条本应生活在海中的铁脊蛟龙。
第二百二十八章散修的誓言
一人一龙在云海之上相隔数十里对视良久,铁脊蛟龙开口了,说出一句奇怪的话来,“我并非与你为敌,只是执行魔婴的诅咒,第一日妖火,第二日龙雨,后面还有五天。”
蛟龙的声音如雷鸣一般低沉,说罢转身飞向西北方的不洁之气,没多远突然消息。
慕行秋没有追赶,因为铁脊蛟龙所在位置超出了祖师塔三十里的范围。龙走雾散,慕行秋回到地面不久,阳光终于重返断流城,赶在天黑之前驱逐一些寒气。
“妖族在利用所谓的诅咒故弄玄虚。”沈昊听说蛟龙的事情之后,心中更加有底,“那个魔裔血婴如果真那么重要,漆无上就不会只是派他指挥一支千余人的军队,身边连个像样的大妖都没有。要我说,漆无上是故意派来血婴过来送死,然后借此机会威逼利诱妖族各部参加战争。”
沈昊的猜测有些道理,尤其契合铁脊蛟龙的那句话,它的意思明显是说自己并非妖兵的一员,但是要执行古老的诅咒规则,不得不过来降下寒雨。
“妖族比咱们更相信魔族诅咒这种东西。”小青桃也赞同沈昊的说法,“漆无上这一招真够阴险的,他想将那些最古老的部族都拉入自己的阵营。”
慕行秋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说法,于是点点头,“蛟龙倒是给了咱们一个提醒,七日诅咒不是银羽伐东随便说出来的东西,必有依据,查出来咱们就能提前防范了。”
在老祖峰这是一个简单问题,在断流城道士们却无从询问。
“左流英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些玩意儿,却连个解释也不肯说吗?”沈昊深感恼怒,其他道士都跟着点头,觉得禁秘科首座做得太过分了些。
“别去想左流英了,谁也不能强迫他主动开口,小青桃。你去客栈守着,芳芳或许能知道一些事情,其他人照常出城巡视妖兵动向,我去修士们当中问一问。”
“一群散修而已。能知道什么?”沈昊对这支援兵的印象越来越差。
“修士爱好广泛,没准有人对魔族诅咒做过研究。”
“是啊,从来没见过真麒麟,都能专门研究几十年,散修的确是学富五车。”沈昊讥讽地说,“把他们都撵走算了。”
“修士的法术还是有些用处的。”慕行秋不想放弃任何一点援助,不管怎样,百名修士的实力远远超过七百名玄符军。
几名道士飞离军营,慕行秋去见散修。
军营里的地面还没有干透,士兵们正整理械物。做一些简单的训练,潘三爷离开才几天,军中已经出现懈怠的迹象,掌管七百多人的队伍显然超出了黄都尉的能力,他跟士兵们倒是打得火热。只是命令经常前后矛盾,没人特别当真。
数十名修士在营地边缘生起一堆篝火,围成一圈驱寒,他们的法术比较低级,仍需要木柴,只是火焰更旺盛一些,没有呛人的烟。
须发皆白的麟子道人也在其中。他接连损失两头麒麟,虽然只是纸符,却凝聚了他不少心血,因此显得很是失落,看见慕行秋就迎上来,脸上也没了惯常的笑容。
“慕道士。能说句话吗?”
“当然。”
两人离篝火不算太远,麟子道人无意再找隐蔽的地方,只是稍稍压低声音,“洪福天走了?”
“嗯,去见妖王漆无上。劝说他退兵。”
“嘿,这小子倒是聪明,找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逃跑了。”
“你不相信他?”
“当然相信,要不然怎么会来断流城呢?可他跑得太快了,徒弟不要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算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们可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来断流城的,他这一走,大家的心思全乱了。”
慕行秋心中雪亮,修士们害怕了,在断流城待了不到两天,他们就要打退堂鼓,现在只想跟洪福天一样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相信洪福天真是去见妖王漆无上了。”
麟子道人嘿嘿笑了两声,“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半路上就得被杀死,唉,我们居然被一疯子诳了。”
他这几句话声音大了一些,洪福天的徒弟欧阳槊从篝火边走出来,满脸通红,既不是火烤的,也不是寒气冻的,“我师父不是疯子,他心系天下人的福祉,去见漆无上乃是大无畏的举动!”
“大无畏?他在棋山的时候可没去劝说海妖,天天嚷着要见道统宗师,也没见他付诸实施,怎么刚到断流城就’大无畏‘了?小伙子,你被洪福天出卖了,跟我们一样。”麟子道人已经不掩饰心中的愤慨了。
“没准他去向漆无上邀功了。”另一名修士插口道,模仿洪福天的声音,“妖王陛下,我给你带来一百多名人类修士,快去把他们全杀死吧。”
欧阳槊脸色更红了,双手一翻,各持一条五六尺长的火龙,就要动手,那名修士也不示弱,亮出法剑,另一只手像模像样地捏着道火诀。
其他修士跟着起哄,远处的士兵也被吸引过来。
“够了!”慕行秋厉喝一声。
他只是一名年轻的吸气道士,可是昨晚显示出强大的实力让修士们心存忌惮,持剑修士先收回法器,欧阳槊也收起火龙,眼中还是满含怒意。
慕行秋本来想与修士们私下交谈,既然已经引起士兵的注意,他干脆走向篝火,面朝众人,大声说:“断流城即将进行一场生死之战,怀有必死之心的修士,请留下来与我们并肩作战,觉得这一战不值得拼命的人,请走不送,新兵害怕上真正的战场,我能理解。”
没人走,庞山道士的这番话不太客气,可修士们却都觉得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另外一些修士也从各个营房里走出来。
“杀妖有赏金吗?”一名修士问,左右看看,发现周围不少人都有同感,继续道:“洪福天可是说过,断流城之战由庞山道统主持,杀妖的赏金只会比棋山高。”
“我师父没说过……”欧阳槊惊讶地反驳,他的声音很快被一片赞同声淹没。
“赏金是庞山道统和断流城军民的感谢。”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成片的失望嘘声,慕行秋不为所动,停了一会才说:“还有西介国王室,他们愿意为守住断流城付出任何代价。”
“西介国连都城都给丢了,王室早已下落不明,只剩下一个来历不明的王子,还逃到了东介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咱们这跟救一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未经奇险,何来奇功?挽救西介国就是你们建立奇功的机会。我保证,王子肯定会回来。”慕行秋是庞山道士,可宗师情况不明,他不能代表庞山给出具体承诺。
修士们有些心动,小声议论,慕行秋能感受到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他的期望并不高,只要有一半人肯留下,就是不小的帮助。
欧阳槊打乱了慕行秋的计划与预判,他跟师父洪福天一样,单纯到有些固执,对修士们的势利极为不满,怒火终于爆发,喊道:“你们忘了自己是修士吗?你们忘了自己行侠仗义的誓言了吗?平时嘴上说得响亮,真到了危急时刻,怎么全成了斤斤计较的势利之徒?难道没有奖赏咱们就弃满城百姓于危难之中?”
“百姓可以过河去东介国避难。”一个响亮的声音说,“何况就咱们这点人,根本打不过妖军”
“百姓过河,妖兵也跟着过河,不是断流城就是别的城池,总有无路可退的时候。”欧阳槊越说越激昂,“交出断流城,只会让妖兵气势更盛,等到下一战的时候,咱们更无胜算。”
欧阳槊环视四周,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眼中的热情却跟洪福天有几分相似,“留下!不为奖赏,不为感激,就为与妖兵一战,就为实现咱们当初都立过的誓言——不求长生,只为众生。”
在场的修士们显然都立过这种誓言,无不面露愧色,一名粗壮的修士突然开口,“他娘的,都说死而无憾,老子就死在断流城吧。”
“不求长生,只为众生。”修士们接二连三地喊道,一个也没走。
慕行秋惊讶不已,欧阳槊的一番话居然比他的幻术还要强大,然后他的心也热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留下一支援兵,另一方面则是他终于领悟到:念心幻术是一种切切实实的力量,存在于每一个人身上,念心科作为道门十八科之一,绝非旁门左道,它开发的就是人心。
热情过后,还是会有人变得胆怯,甚至偷偷逃走,可慕行秋相信,留下的来修士仍会是大多数。
“战争已经开始了。”慕行秋趁热打铁,“妖兵会连续七天使用不同的妖术,以实现所谓的血婴诅咒,昨天是妖火,今天是龙雨,有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吗?”
人群中一个很不自信的声音说:“龙雨之后应该是邪风了吧。”
“邪风是什么东西?一阵风吗?”
“妖火带来恐慌,龙雨降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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