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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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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的小道士……”
“海妖是不少,可道士也不少啊。”慕行秋说。
飞跋一愣,用木腿支撑身体,脖子抻得更长一些,向远处遥望,随着距离缩短,他终于看清了形势,唔的一声哀鸣,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海妖的数量的确不少,水上水下总有四五百只,似乎正围着那艘大船发起进攻。
飞跋又站起来,“大船遭到海妖围攻,很快就会沉没,海妖胜利之后马上就会过来追杀你们两个,所以……”
“你还想要回魔文卷?”慕行秋回身向海水挥甩一鞭,加快壳船的速度。
飞跋身子一晃,不敢像刚才那么狂妄了,“我的意思是说有备无患,眼下海妖与大船胜负未分,咱们不用急着赶过去,远远看清战况再说,可进可退岂不甚好?至于魔文卷……那是很普通的东西,只不过纸张年头久些而已,我原想到棋山之后将它卖掉,换点房钱,听说棋山卖什么的都有,没准有人会对魔族纸张感兴趣……”
自从见面以来,关于卷轴他已经提供了好几种说法,慕行秋打定主意留下它了。
“哎呀,我瞧形势对你们不利啊。”飞跋看了一会,声调又有点提上来了,“海妖个个奋勇战斗,没有一个逃亡,说明他们占据优势,你们两个过去也改变不了战况。当然,你们想送死,我阻止不了,可是魔文卷是我家传之宝,乃飞皇遗物,异史君研究多年都不得其法,你们也看不懂,还是还给我吧。咦,海妖为什么……”
距离更近了,飞跋终于看清楚真实战况,原来不是海妖围攻大船,而是大船在歼灭海妖,他听到各种刺耳的声音,还有暗昧不明的法术,海妖一只只被杀,却逃不出一个无形的圈子。
慕行秋和芳芳看到的场面更加清晰,大船上至少有五十名道士,正互相配合发出一道道绚丽至极的五行法术:熊熊火焰在庞大的冰山上燃烧,成片的粗大圆木从天而降,厚实的土墙圈住了妖族,鸟群一般的利刃闪着寒光来回穿梭……,但所有法术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仿佛一副副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
大部分海妖都是级别不高的人形半妖,甚至看不清道士法术的具体形态就成批地死亡,潜,潜不得,飞,飞不动,只有少数海妖似乎能躲过五行法术,却也只是勉强招架,同样逃不出道士们制造的无形包围圈。
船上明显有高等道士坐阵,慕行秋甚至不好意思参战,他的长鞭在强大的五行法术面前,有点拿不出手。
飞跋终于明白这场战斗的胜负根本没有悬念,立刻倒下,匍匐在两名道士的脚边,“饶我一命,我有秘密要交待,异史君要灭掉九大道统,他有一整套的计划……”
慕行秋与芳芳都没理睬脚边的半妖,只是看着战场,心中涌动道统弟子才有的骄傲感,对修行的热情越发高涨,慕行秋又一次希望自己当初没被念心科选中。
战斗已近尾声,海面飘浮着大量妖尸,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慕行秋、秦凌霜,你们两个好自在啊。”
“是老娘。”慕行秋低声说。
“杨清音。”芳芳大声回道,“遇见你们太好了,我们已经在海上漂流好几天了。”
船上突然飞出一件东西来,速度奇快,也不管战场上仍有海妖顽抗,直接穿越而过,直扑慕行秋而来。
秃子狠狠撞在慕行秋胸上,随后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身上一通乱咬,恼怒地大声说:“让你跑,让你不带着我,让你这么多天不回来找我……”
慕行秋笑着接受秃子的“惩罚”,“我们这不是回来了。”
船上又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杀尽海妖,一个不留。”
慕行秋抬头望去,只见五行科杨宝贞正停在半空中,向全体道士发出命令。
于是他知道,道统与海妖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集市
九大道统与海妖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慕行秋与芳芳闲聊时的猜测接近事实,灭世玄武毁掉无根岛,是为了阻止横山与乱荆山互相支援,在这之后,它再也没有出现,大量海妖则向乱荆山南方的海岸线集结,少量海妖不停骚扰棋山。
道统的应对策略也很简单,分派人手协防棋山,主动出击,将骚扰者尽可能歼灭,乱荆山的道士则按兵不动,等海妖集结完毕之后再进行决战。
十几万年来,道统从未在大战中失利,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海妖数量众多,但是智慧比较低,有一些甚至不能上岸,这都是道统的优势。
庞山五行科奉命前来棋山参与协防,顺便寻找失踪的两名弟子。
慕行秋非常遗憾,他正好赶上战争告一段落,骚扰棋山的海妖损失巨大,越退越远,已有溃散的迹象,他与芳芳被送回棋山客栈,接连三四天平静无事。
但棋山诸岛仍然充满了战争气氛,四三岛上分属各大道统的院落里住满了人,街道上尽是步履匆匆的道士,经常会有年轻的低等道士止步,一脸敬仰地望着某个刚刚经过的背影,兴奋至极地向同伴介绍这是某位声名显赫的斩妖师。
昂贵的房费对道统弟子免掉了,受到棋山保护的散修与妖魔却享受不到丁点折扣,还受到了更加严密的监视,未经允许,不准离开客栈所在岛屿半步,每天只有一个时辰能够前往中五岛集市,也不再受到雇用参与除妖。
棋山弟子大都住在外围岛屿,正中间的小岛充当集市,九大道统至宝之一的珍奇楼就建在这上面。
慕行秋和芳芳去了两次,对集市非常满意,对珍奇楼却有点失望。
这是一座非常古旧的三层木楼,就建在唯一码头的道路上。底层通透,供行人来往,二层住着坐阵集市的棋山弟子,三层供奉着自点燃那一刻起就从未熄灭过的油灯。据说集市上发生不公平的欺诈行为时,它会光芒骤盛。
慕行秋特意观望了一会,结果什么都看不到。与祖师塔、洗剑池相比,珍奇楼实在有点寒酸。
集市上的商品却一点没让他失望,应有尽有,足以令人挑花眼,将身上的钱眨眼花光。纯粹的金银和金魄、银魄都是可以接受的货币,以货易货也很常见。
杨清音卖掉了她从家里带来的数十件老旧法器,共得七枚金魄一枚银魄,外加金银若干两。远远抵不上她在牙山洗法宝的花费。
售卖的时候兴高采烈,过后她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对着珍奇楼发了一通牢骚,“什么公平灯,一点都不灵验。我明明被骗了,它也没有发光。”
慕行秋和芳芳却发了一笔小财,灭世玄武的硬壳果然是一件宝贝,离开海水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它就开始变得透明发黄,像是一整块巨大的琥珀。两人特意找人咨询过,得知这东西对炼制法器帮助不大。却是凡世王侯最喜爱的珍宝,于是将它卖掉,在集市上甚至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二十枚金魄,一位长得有些像是妖族的家伙出了最高价,在交出十分之一的税之后。两人共得十八金魄,足够购买更好的炼器材料。
杨清音、辛幼陶、小青桃各有家族支持,身上都带着足够的金钱,相形之下,沈昊成了穷人。他舅舅只是一名西介城商人,拿不出那么多黄金、白银,于是另外想了一个办法——将外甥租给龙宾会。
“等我达到餐霞境界之后,每年要去西介城龙宾会待三天,帮助他们给符箓加持法力,一共十年。舅舅将我卖了一个好价钱,五枚金魄。”
最好的符箓需要法术加持,龙宾会本身养着一批修行者,与九大道统也有固定的联系,但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于是只能私下里寻求道士的帮助。大部分道士一心修行,与龙宾会毫无联系,也没有商人舅舅从中牵线搭桥,沈昊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辛幼陶觉得他吃亏了,“价格最少应该翻倍,不过你现在还只是吸气三重,今后能不能达到餐霞境界还很难说,估计就是这个原因,龙宾会不肯出大价钱。”
王子说话仍然尖刻,沈昊却没有生气,慕行秋不在这几天,两人已经结成好友,直接原因是在一次战斗中沈昊替辛幼陶挡住了一团妖火,杨清音对此很是不屑,“那团妖火根本没有威胁,就算烧到身上也死不了。”
可辛幼陶还是感受到了战斗情谊,甚至愿意与沈昊分享自己的金魄,沈昊谨慎地谢绝了,他已经欠龙宾会的一笔债,绝不想再有亏欠。
回到棋山的第三天,慕行秋和芳芳被叫去见杨宝贞。
庞山五行科是协防棋山的主力,共派来各级道士四十多名,带队者正是杨宝贞,她将半妖飞跋视为宝物的魔文卷交给了慕行秋,“棋山禁秘科读懂了上面的文字,这的确是以魔族文字写成,是一篇颠倒黑白的妖族史传,没有任何秘密,但卷轴本身是用早已灭绝的七星魔蛛的蛛丝制成,非常罕见,或许有人出钱购买。半妖是你们两人抓来的,这就是你们的战利品。”
杨宝贞的丈夫入魔,一个儿子曾经思过五年,一个儿子流落凡间,永远不能再回庞山老祖峰,这几件事都与慕行秋有关,她却一点也没有显示出情绪变化,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慕行秋很佩服这名女道士,因为他知道杨宝贞其实非常憎恨他。
“飞跋说的是实话吗?道统里有妖族内应?”
作为一名低等道士,慕行秋其实没有资格问这种话,所以杨宝贞回答得也很敷衍,“我们对他使用了控心术,他的记忆非常混乱,而且分不清想象与真实,但是通过他,我们对异史君的了解更多了一些。”
慕行秋不肯就这么结束谈话,“我觉得妖王漆无上很可疑。庞山有人监视他吗?”
“庞山在做许多事情。”杨宝贞用明显的逐客语气说。
离开客厅之后,慕行秋对芳芳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咱们就像是庞山的客人,虽然在那里修行。自称是庞山道士,但是没资格参与那里的’事情‘?”
芳芳这回没有笑,而是仔细想了一会,“庞山的目的大概是让咱们专心修行。”
慕行秋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控心术能挖出一个人的全部记忆,不管飞跋心里藏着多少秘密,高等道士们已经了若指掌,实在不需要他来操心。
杨清音等人正等着他们,“待会咱们去逛夜市。买最后一点材料,明天就走。棋山这边没什么战斗了,咱们得尽快炼制法器,还能赶上乱荆山的决战。”
夜市与白天稍有区别,商品几乎没变。可买卖双方都喜欢用各种方式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交易过程也比较简单,经常是三言两语就结束,偶尔会有人用很低的价钱买到好东西。
这算是公平交易,珍奇楼上的油灯不会因此发出光芒。
妖族最喜欢夜市,夜色与兜帽可以减少他们与道士的接触,那些长年住在棋山的妖族。就是依靠夜市才能付得起高昂的房费。
辛幼陶详细打听过,“群妖之地和深海之内有不少特产,除了妖魔,一般人根本得不到,比如魔铃草就只在极北之地生长,是丹药科的重要原料之一。拿到棋山能卖个好价钱,然后用来购买道统制造的法器,双方互通有无。”
杨清音大为后悔,早知如此她带来的那些法器就应该拿到夜市上售卖。
棋山毕竟是九大道统之一,大部分妖族不喜欢来这里抛头露面。因此总是通过种种办法将货物运到棋山,然后委托常住于此的妖商转卖。这是一个复杂而隐秘的生意链条,棋山只管收取十分之一的税,并禁止中五岛以外的私下交易,除此之外再不过问。
棋山是一家奇特的道统,除了看守瞬息台的几个人,慕行秋在岛上几乎没见过棋山道士,与海妖展开的战争,也是其他道统的道士充当主力,中五岛上也只有珍奇楼二层有几名道士坐阵,极少下楼,慕行秋一个也没见着。
珍奇楼之外,中五岛上没有其它建筑,这里从来不会有恶劣天气,卖家就站在路边,身前支起摊子,或是直接将商品摆在地上。有些体积庞大的东西,只好放在船上,买主沿岸比较。
慕行秋已经买过材料,他这回是要将魔文卷卖掉。
他来得晚了一点,在岛上走了一圈才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带着秃子站在那里等候买主,杨清音等人则继续闲逛,除了法器材料,他们还要购买一些好玩的东西。
岛上很黑,对于道士来说这不算问题,散修与妖族也各有办法,慕行秋看到不少发亮的眼睛,射出的光能让主人看清商品。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遮住面孔,也没有大声叫卖,秃子很高兴代劳,向每个路过者兜售魔文卷,不少人被他吸引过来,一名妖族甚至很认真地打听这颗头颅的价钱,被秃子骂跑了。
有人记得这名道士曾经卖出过一块玄武硬壳,因此过来询问,可是对魔文卷感兴趣的人不多,它虽然罕见却没有特别之处,一名身份不明的商人查看半天,只肯出一枚银魄购买,慕行秋拒绝了。
一个时辰之后,杨清音等人转回来,都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回客栈休息,慕行秋也不想卖了,跟大家一块前往码头。
在路上,他却撞见一位主动找过来的买主。
非妖洪福天代表平等道人杜防风要高价购买这张魔文卷,唯一的要求是慕行秋得送货上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盗水者
作为一名普通的散修,一百多岁的杜防风已近风烛残年,但是从外观上却一点也没有显示出来,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依然挺得笔直,跟青年一样浓密的头发梳成标准的道士样式,插着一根质地极佳的玉簪,身上穿着凡俗贵族式的轻软长袍,鞋头各镶着一颗耀眼的明珠。
这跟慕行秋预想中的洗剑池大盗完全不同。
在棋山受困五十余年,时时刻刻受到牙山道士的监视,不敢踏出岛屿一步,担负着昂贵的房费,这一切都足以将一名意志强大的人击垮,却好像是杜防风最喜欢、最惬意的生活,他住的房子虽然跟四二岛上的其它建筑一样破旧,里面却装饰得舒适雅致,好像与世无争的隐士居所。
慕行秋站在不大的客厅里,脚下踩着暄软华贵的地毯,居然有一点紧张。这种紧张来源于出人意料的反差与好奇,好像回家之后突然发现全屋子的陌生人与父母站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坐,年轻人。”杜防风微笑着说,转身卧在一张躺椅上,在腿上盖了一张薄毯,挺拔的身姿立刻显出一丝颓废,“原谅我的无礼,为了维持外表的容貌,几乎耗费掉我所有的法力,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保持身体的健康,我这双腿跟瓷器一样脆弱,得小心对待。”
杜防风算不上美男子,肤色微黑,眼睛不够大,鼻子也不够挺,却有着一种极度自信的迷人气质,在其他男人看来或许有一点装模作样,觉得他为老不尊,在某些女人眼里却足以忽略这位百岁老者的年龄。
慕行秋原本是来欣赏大盗风采的,没想到眼中所见却是这样一个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于是坐在杜防风对面的一张软椅上。“是你要买魔文卷轴?”
“是的。”杜防风淡淡说道,似乎对卷轴不太感兴趣,目光一直不离慕行秋,“你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慕行秋微微一愣,因为这正是他对杜防风的想法,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提前给予对方印象,“你只要想象我是一名普通的庞山道士就行了。”
杜防风笑了两声,看了一眼门口的洪福天,又道:“我能看一眼你的魔文卷吗?”
慕行秋从怀中取出卷轴,洪福天走过来。替他传递给杜防风,然后坐在慕行秋身边的椅子上,“在谈交易之前,我想先跟你说几句。”
慕行秋点点头,在路上他已经感觉到这位非妖散修有话要说。
杜防风对着灯光仔细观赏古老的卷轴,对两人的交谈毫不关心。
“待会你尽可以将咱们之间的谈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牙山道士,但是我可以保证没人能偷听到这里的声音,这既是棋山道统的保证,也是平等道人五十年来早已确认无误的事情。”
慕行秋再次点头。没有意外的话,他的确得将此次拜访的详细告诉申忌夷,这是道统之间该有的互相帮助,他不会因为两名散修而背弃。
“战争开始了。”洪福天的语气总是过于正式和庄重。虽然用在战争这种事情上并无不妥,还是令人感到突兀。
“我知道,这不会是道统和妖族的第一次战争,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慕行秋说。纳闷为什么自己会被洪福天选中。
“道统和妖族有着共同的敌人,双方应该联合而不是拼个你死我活。”
慕行秋瞥了一眼杜防风,“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我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庞山道士,甚至没资格参与这场战争,更不用说阻止战争,让道统和妖族联合,绝无可能。”
“任何事情在开始的时候都是不可能。”洪福天的神情变得热切起来,让慕行秋一下子想起梅婆婆,“道统十几万年前击败魔族也是从不可能开始的。我知道你的身份,没想过要让战争今天就结束,我只想……埋下一粒种子。”
“种子?”
“嗯,这个世界掌握在九大道统手里,大多数凡人对此毫无感受,普通的道士可能也没有多少了解。道统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道统远远没有掌握全部力量,总有那么一天,道统会想到与妖族联合,愿意借助普通凡人的力量,到时候你很可能已经不是普通的庞山道士了,我希望你会记得:联合的意愿一直都有,道统只需要伸出手。”
慕行秋寻思了一会,“好,我记住了。”他希望这样一来就可以结束交谈。
洪福天露出微笑,起身大声说:“我就知道你能接受我的说法,几天前我注意观察过,几十名道士当中只有少数人对散修和妖族没有投以鄙视的目光,你是其中一个。等到我听过飞跋的讲述,对此就更加肯定了,你是一个偏见很少的人……”
“等等,你见过飞跋?”慕行秋以为棋山道士会将这名半妖关押起来。
“是,棋山给予他三个月的避难期,然后他就得交租金了,他正想方设法筹钱,到处说自己有一张魔文卷被抢走了。”洪福天扫了一眼杜防风手里的东西,“不过大家都告诉他,棋山之外道妖势不两立,魔文卷被抢走很正常。”
“我知道。”慕行秋可不需要别人告诉他这些事,飞跋是半妖,是他救活并抓住的俘虏,连杨宝贞都认可卷轴是他与芳芳的战利品。
“而且魔文卷帮不了他多大忙。”杜防风开口了,将卷轴放在身边的小桌上,“这的确是一张非常古老的魔纸,是用七星魔蛛的蛛丝织成的,可惜,被一名笨蛋在上面写上了字,他以为用魔文就能令这张纸更值钱,其实是暴殄天物,原本值几枚金魄的东西,现在只能卖三四枚银魄,还得遇上懂行的人。”
洪福天嗯了一声,对这件小事不怎么在意,继续对慕行秋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其他道士,比如牙山道士,飞跋比殷胜千可信得多。”
“蛟龙之王?”慕行秋错过了战争最激烈的几天,对许多事情了解得不多。
“是他。殷胜千现在是棋山道统的座上宾,我原以来他也是为联合而来,后来才发现他是骗子,他提供海妖的情报,将会把道统的力量牵制在南方,可规模更大的进攻必然来自北方,群妖之地现在正聚集一只前所未有的庞大妖军。”
“飞跋告诉你这些?”
“飞跋说了一些,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散修与妖族的来往更多一些,在棋山,我们受得待遇也是一样的。飞跋说道统里有内应,这倒是一个新情况。”
“道统了解这些事情,而且一清二楚。”慕行秋谨慎地没有提及控心术一事,他是来听,可不是来说的,即使他掌握的信息少得可怜,也不会透露给一名信仰古神教的散修。
其实他感到有一点奇怪,洪福天居然没像梅婆婆那样频繁提及古神,也没有亮出雕像。
“那就好。”洪福天准备告辞了,向外面走去,“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散修的寿命只比凡人长一点,我可能活不到魔族重返人间的那一刻,你却有可能,所以请记住我的话,联合的意愿总是存在的。”
“好。”慕行秋简短地回道,已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洪福天想起一件事,在脑门上轻轻一拍,“鸿山,是鸿山道统。”
“鸿山怎么了?”
“北妖真正要进攻的是鸿山,飞跋所说的内应估计也藏在鸿山。因为鸿山瞬息台的存在,九大道统才能形成一个互相援助的整体,毁掉瞬息台就能将各家道统孤立,这就是北妖的阴谋。我猜如此。”
“谢谢提醒。”慕行秋表现得对这条消息一点都不意外。
洪福天大概早就与杜防风商量好了,点下头退出房间,留两人单独交谈。
杜防风拍拍桌上的卷轴,“建议你还是自己留着,卖不出好价钱。”
“好。”慕行秋没有起身拿回魔文卷,他知道杜防风还有话要说,所谓的交易只是一个借口。
杜防风挪动一下身子,重新在腿上铺好薄毯,像是弱不禁风的病人,却没有龙钟老态,“五十一年,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近一半的生涯都要在这座小房子里度过,我一直当它是临时居所,甚至没怎么收拾。”
慕行秋觉得自己就算有钱有闲,也收拾不出这样的屋子,光是墙上的诸多字画,他就看不出哪好,放眼望去,许多摆设他甚至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用途,“这里不错,比道统弟子的住处要好多了。”
“呵呵,道士绝情灭欲,不讲究世俗享受,因此寿命悠长,大部分散修却舍不得这些美好的东西,结果只能比普通人多活几十年而已,这就是有得有失,这就是平等。”
杜防风自号平等道人,即是源于这种想法,他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然后他说:“五十一年,我被一瓶水拖累了半生,她却视而不见,这就是不平等,五十一年在她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谁?”慕行秋听得莫名其妙。
“乱荆山的风如晦,我等她很久了,她却从来没有露面,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第一百七十七章扭曲的报复
五十岁的杜防风正值盛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作为一名散修,他既没有长命千岁的渴求,也没有斩妖除魔的斗志,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想法:在有限的生命里尽情享受,修行的唯一目的就是能经受得起这些享受。
直到他遇见乱荆山道士风如晦。
那时的风如晦不是慕行秋记忆中又矮又胖的老太婆,而是在皇京艳压群芳的乱荆山女道士,她是龙宾会的贵客,极少公开露面,名声却已传遍天下。
杜防风那时另有名字,正在皇京结交王公贵族,其中包括龙宾会几位大符箓师,因此有机会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女道士,这一面就耗费了他半生光阴。
游戏人间的散修自信满满地走上去自我介绍,用字斟句酌的华丽语言表达了倾慕之情,却只换来一句话,时至今日,那声音还在梦中令他羞愧难当。
“你是散修?”风如晦只说了这四个字。
事实上,风如晦态度和蔼,对散修并无特别反应,既没有蔑视,也没有尊崇,只是按照礼仪敷衍了一句,杜防风当时甚至有点洋洋自得,觉得这位美艳道士或许对自己有意,直到归家独处,酒意退去,夜风袭人,他才突然明白,一切都是错觉,对方只是施放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法术,甚至不是专门针对他的。
人世间最大的羞辱不是咒骂与拳头,也不是阴谋与算计,而是彻底的无视与冷漠。杜防风当时费尽心机展示自己的风采,与朋友们热情交谈,引得众人哈哈笑,他的每一次转身、每一口饮酒、每一个眼神与嘴角的牵动都是有备而发,熟悉他的人已经看出端倪,低声开起了玩笑。
结果风如晦根本没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
杜防风回到家里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那些所谓的朋友不仅没有劝止,反而火上浇油,令他的表演更夸张一些,然后暗中看热闹。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贵族圈里就已经流传着他的笑话,都说乱荆山的司命鼎里又要多一副自愿送进去的魂魄。
享受生活的原则之一就是不可被生活享受,杜防风曾经花费整整三十年时间用心修行,比九大道统的道士还要刻苦,为的就是挣脱弱者身份,能够与最有权势的人结交。确保自己不受冷酷条文的束缚,结果他发现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水中之月。
杜防风将自己的遭遇视为奇耻大辱,甚至改名“防风”。他离开皇京,周游天下,寄情于山水,还是无法摆脱心中的羞辱感,在梦中,风如晦的声音渐渐发生变化,不再是毫无感情的敷衍。有时居高临下,有时风情万种,总而言之,都配得上杜防风自己设定的“身份”。
做梦可以暂时自我欺骗。醒来之后却是更深的羞辱感,杜防风的爱意变成了恨意,数年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令九大道统当然也包括风如晦,对自己刮目相看。
最直接的报复手段当然是破坏乱荆山司命鼎,可乱荆山从来不接待道统以外的客人。散修想混进去难如登天,几家道统都是如此,只有两家例外,一个是棋山,昂贵的避难所,到处都是人,防卫森严,另一个是牙山,洗剑池对外开放,只要交钱就能靠近牙山镇山之宝。
杜防风最大的优势就是,牙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乱荆山的一名女道士无意中惹下的怨恨居然会报应在他们身上。
杜防风自此成为牙山的常客,四处收购老旧法器,在牙山洗过之后再送到棋山售卖,这样的生意一做就是五年,期间小小地发了一笔财,他的初衷却从未改变。
最终他盗走一瓶洗剑池水,逃到了棋山,等到牙山道士追上门来,他只提了一个要求:“让风如晦来,我会将水瓶亲手交给她,然后任你们处置。”
散修杜防风失策了,道统不接受胁迫,尤其不接受带有私人恩怨的胁迫,牙山道士有的是耐心,根本没去向乱荆山求助,就这么与他在棋山耗着,等待死亡来结束一切。
牙山眼看就要获得胜利。
“我以为九大道统是一回事,没想到家家都是那么骄傲,从不开口求助。没错,战争的时候你们互相帮助,和平的时候互相接待,可一切都要事前写在协议之内,任何意外的求助都是不可接受,因此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唉,我在棋山住了十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杜防风的讲述曲折动人,却无法掩饰情感的扭曲,不管是作为道统弟子还是普通人,慕行秋都觉得这个人完全不可理喻,就为了吸引一点注意,居然浪费五十多年。
“你到底是怎么盗走池水的?”慕行秋对杜防风的情感没有兴趣,只想问明白这个困扰众人多年的问题。
杜防风微微一笑,闭目养神,过了一会睁眼平淡地说:“非常简单,我每个月至少去一趟牙山,每次都选不同日期的不同时间,然后仔细观察,对牙山进出路径的防范手段了若指掌,发现盗水容易,想带出牙山却是难上加难。可是我运气好,居然赶上牙山选举宗师这种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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