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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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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慕行秋,赵处野还勉强愿意解释,对念心科传人,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在蒲团上正襟危坐,像是准备进入存想。

施含元开口道:“正是因为符箓的好处显而易见,才会从道统分离出去,以免影响到高等道士修行内丹。当时最基础的符箓都已在道统完成,继续研发新符需要的是大量尝试,凡人也能做,用不着浪费道士的时间。我说得对吧?”

赵处野点下头,“道统的写符之法被隐藏起来,直到……”

“直到九大至宝中的一件被毁,表明昆沌野心暴露的时候,写符之法才向某位实力强大的道士显露。”

施含元的语气很平淡,在赵处野听来还是有一点讽刺,他学得道统写符之法本应用来对付昆沌,结果昆沌稍一拉拢他就投降了,“当年的祖师大大低估了昆沌可能取得的实力,留下的写符之法根本没用,整个道统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留下一道五行之劫,就让你们顾此失彼,若是亲自出手,哼。”

“昆沌为什么不亲自出手?他对你说过什么?”庞山道士申继先问道。

赵处野又不愿意回答了,最后还是在施含元的压力下开口:“祖师只是向我交待任务,并赐予我祖师塔,别的什么也没说,我猜他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所以暂时放过道统。”

这和施含元的猜测差不多。

另一名道士说:“抓紧时间吧,离子夜没有多久了,如果要摆法阵,现在就得开始准备。”

“只有百余名道士,数量太少,组成的法阵未必能挡住道火之攻。”

“那有什么办法?道统塔倒掉的时候,弟子们死得死逃得逃,幸存的道士们互相猜忌,能聚集到这些人已经很不容易。”

祖师昆沌的法术由助益变成杀戮,左流英去向不明,施含元在野林镇大开杀戒……诸多事情加在一起,对道士们的信念造成极大的冲击,说是互相猜忌其实过轻了,他们根本就是在互相提防,彼此离得越远越好,施含元找到的这百余人,都没参加过野林镇之战,即便如此,对布阵也是疑虑重重。

布阵就意味着有人主阵,意味着交出一部分主动权,从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却带有风险。

慕行秋被忽略了,他等道士们争论了一会再次陷入沉默时,说:“昆沌的铺垫法术无处不在,这是他的强大之处,也是最明显的漏洞,符箓能将它们驱散,只要你们肯帮忙,我一个人的血液不够用。”

申继先隐约觉得这只马妖不仅相貌与慕行秋很像,连脾气都有几分相似,语重心长地说:“你救了许多人,做了一件大好事,可你了解的符箓乃是凡人之法,对道统符箓所知甚少,用来对付昆沌的法术?不可能成功,只会白白消耗道士的血液,我们现在要集中力量,不能有一点浪费。”

“我用符箓打败了赵处野和五行之劫。”

赵处野鼻翼动了动,欲言又止,看样子很不服气。

“这是两码事,赵宗师只聚集了数百里之内的木攻,是五行之劫的极小一部分,我们想抵挡数千里之内的道火之攻,保护尽可能多的道士与凡人,你的野心更大,竟然想将天下的道火之攻完全取消。”申继先连连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符箓更做不到。

“总得试一试,我的方法在先,就算失败,对你们的法阵影响也不大吧。”

“我们不能提前消耗力量,子夜时分的法阵少笼罩一百里,可能就会多死成千上万人。”申继先有点不耐烦了,与其他道士一块看向施含元,希望他能尽快做出决定。

慕行秋也转身看了一眼守缺,她在山上答应得挺好,自从进屋之后,却几乎没有幻术发出来。

守缺笑了笑。

一直在被迫回答问题的赵处野主动开口了,“我不用参与法阵,让我帮助慕行秋吧,这对子夜的法阵没有损失。”

众道士,包括慕行秋在内,都露出惊讶之色,施含元却在膝盖上轻轻一拍,“就这么定了。”

第一千一十三章戒律道士的理由

赵处野脸色发青,既有怒意,也有惧意,他“后悔”了,“施含元是服月芒道士,一度到达过服日芒境界,我是星山宗师,同样的服月芒道士,而你……”他看着笑吟吟的守缺,更显恼怒,“你是逃出拔魔洞的念心科传人,整个道统的仇敌——他居然把我出卖给你!”

夜色正深,半轮明月压住满天星辰,偶尔有薄云悠闲地掠过,守缺的神情就跟这夜空差不多,“同样是道士,施含元没其他人那么死板,我想这和他误杀过太多道士有关。”

守缺的实力不可能操纵十二名高等道士,她采取的办法是劝说,目标是施含元,两人以神游的方式暗中交谈,施含元被说服了,愿意给慕行秋一次机会,于是削弱赵处野的防御,引导一缕幻术趁虚而入。

赵处野于是开口说出违心的话,其他道士都没看出破绽,还以为星山宗师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所以想戴罪立功——如果道统还在,这种事情是会发生的。

慕行秋得到了一名高等道士“相助。”但他不能留在山谷里,其他道士正在那里布阵,谁也不能干扰,慕行秋只好和赵处野、守缺和符临到山谷外面另寻地方。

守缺带着他们飞到附近的一座高峰上,这里曾遭受过五行之劫的轮番攻击,山头被削去一大截,形成一片略微倾斜的平面,即使这样,仍比周围的大多数山峰要高一些,视野极佳,正是理想的写符、祭符之地。

这里唯一的不好就是乱石众多,边角锋利如刀剑,守缺降落的时候没有注意,符临被划伤了腿脚,强忍住没敢叫疼。

赵处野的法力受到束缚,但他不怕乱石,只为自己沦落到凡人手里感到悲哀,“你以念心幻术强迫我同意帮忙,可这没用,我不会心甘情愿让你们用我的血在我身上写符,心境会影响符箓效果,你应该知道吧?而且慕行秋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他想用顶天立地符消除全天下的祖师法术,根本不可能。”

赵处野转身望向数十里外的山谷,他宁愿当道士们的俘虏,也不愿意帮助一个法力近乎全无的凡人制造符箓,在他眼里,没有道士名分的慕行秋和守缺与凡人无异。

“你对魔魂不感兴趣了?”慕行秋刚刚与符临将乱石稍稍收拾了一下,清理出一小块立足之地,这时走到赵处野面前。

赵处野冷冷地看着慕行秋,“魔魂归祖师所有,成机成熟的时候他自己会拿走,已经与我无关了。”

慕行秋笑了笑,“这样吧,我有一个设想,在山谷里道士们不愿听我说完,我现在说给你听听,如果你感兴趣……”

“我为什么要感兴趣?”赵处野道心已破、法力受限,两者相加,剥去了他服月芒道士的形象,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名虎落平阳、心有不甘的王侯,对什么都看不顺眼,“百余名道士布下的法阵至少能保证二三百里以内的安全,比我之前设想的顶天立地符范围小些,却更加安全,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写符?”

一边的符临插口道:“当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你是星山宗师,道统戒律科第一人,就不为自己这些天的行为感到一丝羞愧吗?”

若在平时,赵处野绝不屑于搭理普通的凡人,这时也很勉强,目光扫了半圈,最后还是落在慕行秋身上,“羞愧是凡人的情绪,戒律科的道士不会羞愧,我也没什么可羞愧的,道统塔倒掉、九大至宝失踪的那一刻,道统已经不复存在,道士身上的各项职责自然也就得到解除,一切但凭己意,与凡人并无区别,只是力量更强大一些而已。”

“原来戒律科最擅长的是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符临愤愤地说。

赵处野面露鄙夷,“无知的凡人,众生不分贵贱、不分族类,没有一刻不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戒律科只不过是将这种事情变得更有条理、更为坚定,你们看我变化多端,我看自己却从未变化,星山宗师、服月芒道士、戒律科之首、道符的传承者,这都是我。”

“戒律科还跟几万年前一样能言善辩。”守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开始吧,我能让这位不变的道士‘心甘情愿’当活符箓,就算效果差一点,也比没有强吧。”

慕行秋点点头,对符临说:“顶天立地符最多能传播多远?”

“号称千里,顶多五百里,不过以赵宗师的道血与仙体——或许能再远上几里吧。”符临语气中也带着鄙夷,他曾经很崇敬道士,即使在道统退隐期间也是如此,现在这种崇敬却越来越少。

“如果顶天立地符在途中得到法力补充,会不会扩散得更远一些?”

符临愣住了,想了一会才说:“你的意思说在符箓快要结束的时候追加法力吗?应该会让符箓继续下去,可是……谁会那么凑巧在几百里以外给符箓加注法力?”

赵处野也开口道:“我还以为你真有一点想法,原来是一通胡思乱想,就算几百里以外真有一名道士等在那里,也不能给符箓注入任何法力,那是你的法术,有你的印记,别人只能攻击它、消灭它,不能帮助它,明白吗?除非你们组成法阵,融为一体,可我还没听说过相隔几百里的法阵。”

慕行秋抬起手臂,略显兴奋,“关键就在这里,我不用法阵,也不用别的道士在几百里以外帮忙,我用自己的法力扩散顶天立地符。”

见众人不解,慕行秋转身对守缺说:“对我施法,别太强。”

守缺是唯一站在空中的人,足不沾地,与他们相隔二十几步,二话不说,挥手扔过来一道霞光,冲到慕行秋身前一步时停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一群被纱网兜住的飞虫。

慕行秋伸出手对准霞光,手里没有法器,另一只手也没捏出法诀,霞光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慕行秋的手臂用力抡出半圈,指向另一变,射出一道闪电,正中山角,轰下去一块石头,他自己也踉跄后退数步。

“抱歉,法力用得太多了。”守缺笑着说,只有她对这一幕无动于衷。

符临见过慕飞电将符箓直接转化为法术,突然见到慕将军也会类似的一招,不免有些意外,赵处野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慕行秋的这一招有多厉害,“你连法力都没有……”

慕行秋有一点法力,却不足以施展任何法术,这才是赵处野真正吃惊的地方,这违背了最基础的修行规则。

慕行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内丹停转、法力稀少减弱了他的感受力,对他吸收法术中的法力却没有多少影响,这种能力似乎独立于三田之外,另有一套规则。

“现在的难题有两个,第一,我该怎么将自己的能力融入到顶天立地符里?”

“修身符!”符临喊道,他对符箓的固有看法接二连三被打破,再也不认为哪些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修身符能暂时复制本人的身躯,甚至法术。”

“没错,就是修身符,我在昏迷中隐约记得有这么一种符箓。”慕行秋到现在也没想起来具体场景,脑海中却总有一张纸符冲着自己大笑。

“你打算吸取祖师的法术?”赵处野问道,语气中虽有疑惑,却没有鄙夷与不屑。

“这是第二个难题,昆沌的铺垫法术遍布天下,既是顶天立地符要消除的目标,也是无所不在的法力来源,可是它们的印记太强,转化成五行之劫的时候我能吸收一点,平时却不能。”

“你当然不能,祖师用了一年时间施放铺垫法术,将它们附着在天地万物身上,看似简单,其实是一种极复杂的法阵,印记不只一道,而是十几道,就算是服日芒道士也未必能破解,只有在它们转化五行之劫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破绽。你的计划很大胆,但是行不通。”赵处野又开始摇头了。

慕行秋沉默了一会,似乎真的走进了死胡同,然后他盯着赵处野,死死地盯着,“你能。”

“我能什么?”赵处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昆沌给了你祖师塔,令你能够调集五行之劫,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你就能打破铺垫法术的印记,然后修身符就能吸取法力了。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真心实意的配合。”

“原来你早就在打我的主意。”赵处野终于明白慕行秋为何迟迟不肯写符,而是跟他浪费口舌了。

“其他道士若肯帮忙,效果肯定会更好,但你是最重要的。”

赵处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离子夜顶多还有半个时辰,星山宗师冷笑一声,“你想让我背叛祖师?”

“嗯。”慕行秋干脆地说,“你是戒律科道士,我就不提供理由了,你自己找一个吧。”

赵处野想要大笑,这真是他听过的最滑稽的话,他没有笑,而是转向守缺,“怎么,不打算对我施展幻术了?”

守缺耸耸肩,没吱声,幻术能让一名道士说出“同意。”却很难强迫他施法,念心幻术在这种时候用处不大。

赵处野又望向山谷,施含元等人布置的法阵已具雏形,用天目能看到微弱的光芒在逐渐扩大。

“好吧。”他说,真的给背叛祖师找到一个极佳的理由。

第一千一十四章子夜婴儿

近百名道士在山坡上布阵,林林总总的法器多达七八百件,这一战非同小可,他们要保护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山谷里的数万凡人,以及千里之内尽可能多的人类,其中也包括那些不肯过来集合的道士。

肩负如此重要的责任,众人却没有多少把握,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有信心保住自己的性命。

施含元向山谷中望去,灯光点点,人声杂乱,凡人的轻信这时却是一个优点,他们完全相信这些道士,以为安全轻易可得,他有些羡慕,也因此有些明白赵处野为何会放弃保护凡人的职责:当担子太重而被保护者茫然无知的时候,丢掉它似乎是最正常、最合理的选择。

他站在近百名道士的正中间,原地转了一圈,对大家说:“如果我预计得没错,道火之功将持续一个时辰左右,它会在每个人心中引起一团火——谁让咱们当初都享受过昆沌的法术呢——你们会感到全身燥热,尤其是三田,意志不坚者,将会爆裂而亡。最好的应对之法就是存想,咱们的这个阵法就是要将九卷《无忧经》传遍千里,甚至更远一些,帮助所有修行者进入存想状态。”

这是一个消极的对抗之法,也是最安全、覆盖范围最广泛的法术,众道士点头,他们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尤其是七名诵经科道士,他们是阵法的核心成员,身边围绕的法器也最多。

“事有万一,昆沌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如果咱们不是对手的话……”施含元又在原地转了一圈,作为一名自认为还算合格的道士,他必须提前想到死亡,并以平静的态度对待,“保住山谷里的凡人比保住咱们的性命更重要。”

道士们沉默无声,过了一会庞山道士申继先问:“你真的相信左流英,以为凡人的婴儿当中隐藏着未来的希望?”

“我只相信一件事,胎生道根的婴儿数量近一段时间里大幅增加,这不寻常,如果说咱们还有一点希望的话,这就是希望,咱们或许能挡住道火之攻,却绝不是昆沌的对手,必须保住这些希望。”施含元顿了顿,“凡人三田未通,但他们也享受过昆沌法术的好处,因此也会感到燥热和心慌意乱,甚至因此自残而亡,《无忧经》能让他们的心平静下来,所以七位诵经师务必坚持到最后。”

大家都明白这番话的含义,必要的时候,其他道士都可以死,七位诵经师不能死,阵法若破,诵经声传不到千里之外,诵经师凭自己的法力也能照顾一座山谷。

时间一点点过去,阵法的力量正向外扩散,这是简单的一步,法器就可维持,道士无需全力施法。施含元向数十里外的山峰望了一眼,很快就将目光转回来,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其他道士的注意。

谁也没说什么,凡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更易于相信奇迹、神灵这些东西,道士们也有类似的需要,施含元相信特异的婴儿和符箓,其他道士则寄希望于某天、某时会突然出现一位能与昆沌势均力敌的道士。

“昆沌躲起来,肯定是在防备谁,对不对?咱们要是能提前找到这名道士就好了。”一人说道,新的至强者肯定是道士,这是勿庸置疑的。

“或许就在咱们中间。”另一名道士更乐观,“只是时机未到,连他自己也没有觉悟。就像施道友,不就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进入服日芒境界的吗?”

施含元只能微笑,不置可否,心怀希望终究是件好事,哪怕再渺茫也值得鼓励。

众人议论纷纷,一名负责警戒的灯烛科女道士面前的油灯晃了两下,“当心,有异动。”

道士们立刻进入备战状态,离子夜还有一刻钟多一点,施含元能算准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

可法阵没有遭到攻击,众人也没有感到燥热。

远处的夜空中出现一个火圈,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散,偶尔发出一声爆响,扩散数十里之后,火圈边缘激发出更多的新火圈,以更快的速度扩散。

“是马妖的顶天立地符。”申继先摇摇头,符箓法术看上去很是宏大,却没有多大意义。

一名监测空气中铺垫法术的道士咦了一声,“马妖的符箓好像有点作用,昆沌的法术减少了一些。”

施含元直接以法术观察四周的铺垫法术,也摇摇头,“道火之攻可能会因此减弱一些,但不会消失,还是会在子夜时分到来。”

“而且符箓余劲不足,越远威力越弱,顶多扩散到三百里以外就会完全消失。”申继先做出判断,其他道士也都是同样的看法。

施含元不得不承认,奇迹并未发生。

谷中的凡人不明所以,还以为火圈是道士们发出的法术,纷纷抬头观望,甚至大声叫好。

“把赵宗师召回来吧,他毕竟是服月芒道士,还有许多极品法器。”一名道士建议道。

施含元摇头否决,“就算赵处野真的幡然悔悟,也不能让他加入,他与昆沌有过联系,不安全。”

这是一个有力的理由,昆沌若是在赵处野身上暗藏法术,那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没人再做类似的提议了,大家专心准备施法。

夜空中又有一圈火焰掠过,像是燃烧的杨柳絮,比上一次更显微弱,消除的铺垫法术也更少。

灯烛科女道士沉声道:“这回真的来了。”

七八百件法器几乎同时做出反应,或鸣响或发光或旋转,施含元也察觉到了,第一个施法,其他道士依次入阵,七名诵经师开口念诵《无忧经》,声音有高有低,速度有快有慢,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声响,似海潮似松涛似龙吟,谁也听不懂,却都觉得心境平和愉悦。

山谷中的凡人首先听到诵经声,有人跪下握着神像祈祷,有人昏昏欲睡,少数修士事前得到过提醒,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随着诵经之声进入存想状态。

道士们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诵经声在多处引发共鸣,很快就传至千里之外,他们已经通过种种途径尽可能通知流落各处的道士,他们即使不来帮忙,也可以进入诵经范围之内享受好处,如果能顺便带来一些凡人那就更好。

诵经声响起不久,天突然暗下来。

这本来就是深夜,月光虽亮,却也只是隐约见物而已,眨眼之间,连这点光亮也没了,空中的星月还在,可是除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它们的光芒几乎毫无用处,伸手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与黑暗一块到来的是一记重击,它击在每个人的心中、脑海中,人人都感到恐惧与慌张,诵经声也变得喑哑难听,像是一袋子钢珠在撞来撞去,凡人警惕地左右张望,修士们的存想难以为继,站起身,握着拳头走来走去。

道火之攻对凡人是重击,对道士就是碾压与切割了,他们就像是乘坐着一条船,突然被水中巨兽撞击,船身下沉,人人自危。

施含元在同一瞬间激发出全部法力,其他道士负责传播诵经声,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众人的安全。服月芒道士身上发出一层层的光芒,以笼罩上百名道士为界,不多不少,只要光芒还在,大家就没事。

施含元松了口气,只要能挡住道火之功的第一轮攻势,就有坚持到底的可能。忙于施法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疑惑,道火之功似乎没有预料中那么强大,与昆沌的实力不太相称。

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火圈从数十里外的山峰上向外扩散,微弱得不配称为火焰,几乎没受到任何关注。

山谷七百里以外的一座小镇上,数百名幸存的人类听到了诵经声,也在随后感觉到了心脑中的一击。

曾拂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说:“小家伙是灾星投胎吗?自从抱到他之后就没遇见过好事。”

辛幼熏紧紧靠着麒麟,苍白的手握着麒麟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没准是救星呢,要不然咱们怎么会幸运地连逃数难呢?”

曾拂点点头,冲婴儿露出亲切的微笑,柔声道:“就算你是灾星,我也不会抛掉你。”

“你不觉得心里发紧、身上发热吗?”辛幼熏声音微微发颤。

“有一点吧,不明显,就是觉得天黑了一些,没准真是小家伙的功劳!”曾拂是凡人,却有着道士的心态,因此受道火之功的影响最小,但她还是抱着婴儿靠近辛幼熏,“快看他的额头。”

辛幼熏低头看去,婴儿柔嫩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一个红色的点,就在两人的注视下扩大,变成了一个红圈,婴儿向天空伸出双手,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像是要抢什么东西。

两人抬头看去,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火圈正在迅速扩散,它来自七百里以外,速度稍慢一些,先发而后至。

婴儿指着夜空中的火圈,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凑巧,还是两者真有联系,火圈一下子变成了火海,持续的时间很短,却驱散了那多余的黑暗与心脑中的燥热。

曾拂与辛幼熏相视一眼,都感到惊讶不已,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夜里,额头出现红圈的婴儿不只一个,有他们在的地方,空中的火圈皆变成火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直至数万里之外,同时也带去了山谷中的诵经声。

群妖之地阻风山上,妖军首领万子圣母侧耳倾听、抬头望天,对如约赶来相助的杨清音说:“瞧,我跟你说过会有奇迹发生,以后奇迹还会更多,因为天地间的某些规则被打破了,咱们将有幸见识到一场真正的大战,与它相比,妖族与人类的战争就是一场儿戏。”

第一千一十五章自己的路

空气中涌动着奇异的法术,非敌非友,非真非幻,感觉最迟钝的凡人也能伸出手来触摸到一阵和风,境界最高的道士以天目不过多看到一片片漂浮的暗光,借助这些法术,诵经声像是又插上一对翅膀,传播得更快更远了。

施含元深感惊讶,其他道士都在认真施法,不敢稍有分心,只有他是护法阵主,可以在安全期间暂时脱离法阵。

他从身边的众多法器当中挑了一件无影明镜,升入空中,更直接地感受空气中不知名的奇异法术,片刻之后,他转向数十里以外的符箓山峰,飞出没多远又改了主意,调头进入山谷。

符箓只是奇异法术的众多来源之一,最强大的助力似乎就在谷内的凡人中间。

大部分凡人还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怕的并非具体某种威胁,而是不知道威胁是什么、何时会降临,奇异的法术、道士的诵经声、天空中闪过的火焰,都预示着大难正步步逼近,凡人却是两眼一摸黑,除了寄希望于强者的保护,别无它法。

只有极少数人例外,他们被另一种奇迹吸引住了,分不清这是福是祸、是喜是忧。

施含元手中的无影明镜照出大量的法术痕迹,光影纵横交错,似乎比近百名道士组成的法阵还要强大。

没有凡人看见空中飞行的道士,施含元在山谷中绕行一圈,停在空中,神情既困惑又兴奋。

山谷里有七名婴儿额映火圈,正是他们将符箓、阵法和诵经声广为传播,远远超出他最初的预计。

“左流英是对的。”施含元自言自语,很快,他收起铜镜,脸上的困惑与兴奋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原来他们就是昆沌寻找的‘大鱼’。”

道火之攻的强大压力令婴儿的某些能力提前觉醒,顺势也给他们留下了明显的印迹,不只是额上的火圈,还有凡人的态度。奇异的婴儿正引起越来越的关注,人群向他们聚拢,争着想要看一眼,有一些人已经跪下跪拜,婴儿的母亲更是惊讶无比,将孩子捧在怀中,好像得到了一份不该属于自己的巨大财富。

只有像左流英那样的道门子弟才会在娘胎里就开始修行,凡人的婴儿本该正常长大,时机恰当的时候,会有道士暗中传授呼吸吐纳之法,一直到十来岁才正式成为道士,经过这一夜,他们的命运却将与众不同。

这是比额上的火圈更明显的印记。

施含元在空中施展大神通,火圈像传染病一样在众人额头上扩散,不只是婴儿,连大人也有,这些火圈没有任何法力,可凡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他们只感到惊愕,对婴儿的崇拜刚刚产生就消失了,人人都抬手触摸自己发烫的额头,同时打量身边的人。

但这样还不够,施含元的法术能瞒住凡人和大部分道士,但是对昆沌来说,真假印记的区别一目了然。

昆沌到底躲在哪里?接下来他要对这些婴儿做什么?施含元一无所知,他只明白一件事,如果自己不出手干涉的话,山谷里的七名道根婴儿前途堪忧。

山坡上,道士还在阵中施法,道火之攻越来越弱,他们不需要服月芒道士的保护也能坚持下去,数十里外的峰顶,慕行秋等人无声无息,施含元望了一圈,找不到可信赖、可依靠之人。

“我不是左流英。”他对自己说。他不是左流英,对未来看不到那么远,刚成为高等道士没有多久,不习惯也不擅长布置宏大的棋局,更不会使用他人为棋子,非不愿,实为不能,“我就是棋子。”

施含元对自己的角色并无不满,他叹息的只是这个角色何其不堪,而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死亡更难面对的事情。最让他感到悲哀的是,自己无论怎样努力,最终可能还是逃不出昆沌的手掌,那样的话,他将永远没有机会洗清身上的罪名。

叹息与悲哀并不会影响服月芒道士的决定,施含元第二次施法,向山谷中的凡人显露自己的真身。

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凡人纷纷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名杀气腾腾的道士,一手持剑,一手握铃,全身散发火焰似的光芒。

“凡人!无用的凡人!”道士用威严而恐怖的声音大声说,“是你们束缚了道士的手脚,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们?”

个别人认得他是道士的首领,不久之前还是山谷中所有人类的保护者,突然间就变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人群惊讶地望着他,没有尖叫、没有逃亡,像一群温顺的羊。

施含元挥剑摇铃,一团团的火球从剑内射出,迎风而长,毫不留情地扑向地面上的人类。

尖叫声终于响起,营地陷入一片大乱,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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