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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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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山宗师杨延年第三个后退,喘息不已,说不出话来,目光里的惊骇多得不像是服月芒道士该有的样子。
万第山宗师第四个后退,而且是连退七八步,刚一止步立刻大喝一声:“这不可能!”
这四个字是九位宗师共同的心声,左流英的实力确实很强,单打独斗的话,谁也没有把握获胜,可是九人联手竟然动不了他,实在出人意料。
鸿山宗师第五个后退,只有一步,身体却僵在那里像是木偶,嘴巴倒还能动,“纯法之剑,那是纯法之剑!”
左流英手中的法剑并无形质,全是法力造成,用过即逝,严格来说算不上真正的法器,可是能造出这样的剑,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召山宗师第六个后退,嘴角流出一点血,“他连道士之心都没有……”
棋山宗师第七个后退,他是自己退出战斗的,没有受伤,神情却比其他宗师都要惊慌,“祖师……祖师……”
望山宗师第八个后退,他坚持得久并不是实力更强,而是因为左流英一个一个地击退,恰好流到他而已,他什么也没说,神情极度沮丧。
只剩下牙山宗师申藏器,他的身形晃了一下,没有后退,又晃了一下,才踉跄而退,因为逞强,多挨了一下,受伤最重,竟然单腿跪在地上。
道统九位宗师,不仅法术上被击败,连道士之心也变得动摇。
“这不公平。”申藏器强挣扎着站起身,再也按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祖师为什么……为什么将你提升到服日芒境界?”
左流英终于突破最后一道障碍,达到了服日芒境界,纯法之剑就是明证,否则的话,即使是服月芒七重,也不可能造出这样的法剑。
谁也不相信这是左流英自己的本事,在道统塔里,不接受祖师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我说过,这是考验,不是召唤。”左流英继续向上升去,目光还是那么冰冷,“你们想拿回九大至宝,想回到各自的道山,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像我一样升到至高之境。”
左流英一下子跳到了第八层,落在地面,正对着一道白门,门后就是祖师昆沌的住所。
九位宗师目瞪口呆,不明白左流英怎么会以祖师的口吻对他们说话。
左流英仍然什么都不想,追随自己心中最强烈的那种情绪,接受直觉的指引,自然而然地迈出步子,走到白门面前,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昆沌不在里面。
第九百三十二章拳拳到肉
沦落到无遮之地的人都已经半疯,身体完全被七情六欲淹没,却永远得不到满足,与此同时心境里还保持着一点道士的尊严与羞耻,让他们在放纵的同时对自己充满了鄙视,内外交织的双重折磨之下,他们永远处于痛苦之中,这痛苦历久弥新,前一个尚未凋零,后一个已经生根发芽,直到受折磨者完全身魂分离。
这本是昆沌炼体的法门,唯有身魂分离,他才能忍受住对身体的重重淬炼,但他有九大至宝护持,其中的珍奇楼和司命鼎能够确保身魂的完整,让他不至于受损太重,尤其是大光明通鉴宝镜能够留住昆沌脑海中的一线清明,使得他能够不失去理智。
即便如此,昆沌也时时面临着身魂分离坠入无我之地的危险,但他坚持住了,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迹。
那些被当作犯人扔进拔魔洞的人享受不到这么多的特殊待遇,意志坚强者能在无遮之地多停留一段时间,甚至长达数百年,慕行秋的意志绝不薄弱,但是昆沌不会允许他在这里待得太久。
申庚勾起了无数的回忆,虽然他做过很多恶事,在道统看来,后期残杀同道才是更严重的罪行,但是在慕行秋眼里,这个人最不可宽恕的行为就是杀死了二良沈休唯。
往事如在眼前,二良比慕行秋小一点,不像哥哥沈休明那么稳重,性子比慕行秋还急,心地却十分善良,当初在野林镇决定救出芳芳的时候,他是最坚定的支持者,在镜湖村里,为了找人搭救遇险的朋友,他竟然一路跑上了老祖峰,创下一个不小的奇迹。
慕行秋时时在想,如果二良还活着,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道士。昆沌说过,众生的最大作用就是产生种种“偶然”,二良很可能成为伟大的“偶然”,可他与那些拥有道根却从未得到发掘的凡人一样,湮没在死亡的河流中,永远没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镜湖村迎宾馆舍里,本应是慕行秋与申庚比武,临时换为二良,一个“偶然”消灭了另一个“偶然”。
怒火无穷无尽,慕行秋从胸腔最深处发出怒吼,这是兽妖似的嚎叫,粗犷豪放,有着飞沙走石般的狂暴,那是领土辽阔的狮虎才能发出的声音,由生存在蛮荒之地的兽妖继承,又被慕行秋学会。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这么吼叫过,他是人类,是道士,理智告诉他自己与妖族中间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但是在无遮之地,心中的界线都已被摧毁。
吼声远远传播出去,灰白色的地面被震出成片的裂纹,无处不在的阳光像玻璃一样破碎,过了一会才慢慢复原,远处传来了应和声,那是不服气的囚徒迎接挑战,可是两三声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天摇地晃,唯有申庚不动,他只是慢慢地睁开眼睛,冷淡地看着数百步之外的干扰者。
“还认得我吗?申庚。”慕行秋瞬间到了申庚面前。
“看到你我一点也不意外,你的罪名是什么?”申庚站起身,他的冷静在无遮之地就像是荒漠中唯一的绿洲,突兀得不真实。
“勾结妖魔。”慕行秋握紧了拳头,单纯的法术不足宣泄他心中的愤怒,他期盼的是拳拳到肉的快感。
申庚的一只眼睛被慕行秋打坏过,他很长时间里都不肯治好,现在终于恢复了正常,“就这一条?”
残杀同道、勾结妖魔、祸害凡世,申庚三条罪名都占全了。
“一条就够了。”慕行秋连这一条罪名都是假的,他的确产生过魔念,但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很快就被驱逐,他没心情向申庚解释这种事,对方越是冷静,他越是愤怒,突然间一拳打了过去。
申庚没有躲,以他现在的本事也躲不过服月芒七重境界的一拳。他的左半脸全毁了,血肉模糊,露出了碎裂的头骨,他的头猛地向后一仰,脖子也断了,可他却一声不吭。
片刻之后,申庚缓缓抬起头,脖子已经接好,脸上的伤口正在复原,“这里是无遮之地,你若是能在这里杀人,所有囚徒都会跑来求你动手。”
身体是痛苦的来源与承载者,除非已经身魂分离,无遮之地不会允许任何人身体消亡,申庚正是利用这一点不躲不避,坦然接受慕行秋的一拳——与拔魔洞的无穷折磨相比,这点肉体之痛不值一提。
申庚抬手在伤口上重重地按了两下,“新鲜的疼痛,真是舒服,你在无遮之地会大受欢迎的。”
“好。”
慕行秋的拳脚雨点般砸向申庚,仇人的身躯像稻草人一样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可无论慕行秋的拳头有多快,申庚的身躯总能以更快一些的速度复原之前留下的伤口,他能感受到疼痛,但他不死。
就算是服月芒七重也有疲惫的时候,何况慕行秋此时已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每一拳都用尽全力,这样的拳头能在真实世界中击毁一座小山,在无遮之地却不能杀死一个人。
慕行秋退后几步,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地喘气,可是周围的空气少得可怜,他被憋得面红耳赤,无遮之地不放过任何折磨犯人的机会。
“你是幻象。”慕行秋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能够直起身体说话了。
在他对面,申庚一点事也没有,轻轻地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没有习惯无遮之地,你杀不死我就觉得我是幻象,那你去找其他人试试吧。”
慕行秋不用再试,他之前与四名道士打过架,全都大获全胜,可这四人没有一个因此死掉,他们只是不如申庚冷静,挨打之后疯狂逃亡,身上没有一丁点道士的风度。
慕行秋盯着申庚看了一会,突然又冲上去拳脚相向,这一回他打得有条不紊,脸上也不再露出可怕的怒容,唯一不变的是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不知过去多久,他停下了,再次累得气喘吁吁。
“你还真是不死心。”申庚冷淡地说,他不逃也不还手,即使半具身体被打得稀巴烂,也咬紧牙关坚持着不吭一声,安静地等待着身体自动复原。
“我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慕行秋抬头看着申庚,全身是汗,脸色赤红,好像连站都站不稳了,但是他的目光的确缓和了一些,高涨的七情六欲需要体力的支撑,慕行秋让自己累得无力愤怒或是憎恨了。
只有这种时候,他脑子里尚未被完全夺走的理智才会重新显露出来,虽然它也疲惫不堪,却比七情六欲更坚韧一些。
“有趣的招数,好像有点用处。”申庚摸摸自己的脸,第一次对挨揍感到些微恼火,但这恼火还不足以让他失态。
“很有用。”慕行秋的疲惫状态保持不了太久,他的三枚修行丹以及拔魔洞的法术都在让他迅速复原,这是他控制不了的,唯一的手段就是继续打下去。
第三次殴打停止之后,申庚的终于有点忍耐不住了,但他仍能保持冷静,“你非得打我一个吗?换个人,或者打这些石头,到处都是,你永远也打不完。”
“不行,打别的东西……我、我使不出这么大的劲儿。”慕行秋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喝醉的酒徒,赤红的脸也像,“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杀死二良?”
“我跟你说过……”
慕行秋冲上去又是一顿狠揍,他知道申庚的那一套说辞:强者与弱者、服从与叛逆、秩序与破坏……申庚有自己的准则,冷酷而强硬,不为任何人破例,即使是亲弟弟也不行,杀死二良只是他维护准则的一种手段。
没有结果的暴力永远不能酣畅淋漓,每揍一次申庚,慕行秋心中的怀念与愤慨就会增长一分,必须以更用力的拳头才能勉强压下去。
在短暂的冷静期,慕行秋会艰难地思考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该怎么出去。
“你保持冷静的手段是什么?存想吗?”慕行秋问。
“告诉你,你会停止打我吗?”申庚的忍耐快到极限了,他不怕拳脚带来的疼痛,只是受不了一遍遍的羞辱,可他不敢发怒,因为那会破坏他得之不易的平静。
“我不做任何保证,但你要是不说,我会打得更用力。”慕行秋说到做到,他真的恨极了申庚,在无遮之地,憎恨又被拔高了几倍,虽然他永远也打不死申庚,情绪因此也永远得不到宣泄,他还是乐此不疲。
“停!”又一次复原之后,申庚忍受不下去了,看来慕行秋真的会一遍又一遍地打下去,直到他们其中一个身魂分离进入无我之地,“我能在拔魔洞里保持冷静,因为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慕行秋已经累得连站立都困难,这时又被激起一股力量,冲上去还要打。
申庚抬起右臂,第一次做出抵抗的姿势,大声道:“我当然是无辜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为了道统,道统却因为愚蠢和短视而惩罚我。最终你不是成为道统的大敌了吗?我早就看出你是个隐患,道统为什么不允许我提前将你除掉?道统犯了错误,我无罪,我是无辜的!”
听到如此无耻的辩解,慕行秋气极反笑,可是没过一会,他突然心中一动,喃喃道:“没错,你真是无辜的,你是如此自私,从另一条路接近了自我圆满,你做的一切事情对你自己来说都是正确的。”
申庚沉默了一会,见慕行秋没有再冲上来拳打脚踢,冷冷地说:“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昆沌也说我是罕见的自我圆满。”
第九百三十三章无遮之地的存想
有些人无私到愿意为他人献出一切,有些人自私到以为他人应该为自己献出一切,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对“献出”处之坦然,视为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两种人都极为罕见,绝大多数人处于两者之间,在无私与自私之间摆摆不定,就算是道士也不能脱出窠臼,不管他们在犯下罪行时多么的理直气壮,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惶恐、有一点自知错误的,正是这一点良知令他们在拔魔洞里备受煎熬,永远不得平静。
申庚是那极少数最为纯粹的自私者,心里没有半点良知,更不会有半点悔意,他只对未能如愿以偿感到愤恨,如果不是因为道士的记性太好,他甚至不会记得二良,那是他在少年时代杀死的一名不起眼凡人,不值得记载。
“所有道士都在追求自我圆满,而我不用追求就有。所以我能在无遮之地里存想,可惜这里没有天地灵气,存想只能让我安静,却不能提升内丹。”申庚略显得意,太久没有存想,又挨了那么多的揍,他的心境也有些波动。
“别撒谎。”慕行秋的拳头发痒,了解申庚保持平静的原因之后,更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我从不撒谎,这也是我被道统送进拔魔洞的原因之一。”申庚傲然道。
“哼,昆沌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你的自我圆满只是近似而已,与真正的自我圆满背道而驰。”慕行秋尽量控制心中的冲动,寻找平静下来的方法,他必须如此,只有保持平静才能思考解救之道,否则的话他会与其他囚犯一样,逐渐成为纯粹的疯子。
“你偷取我的记忆!”申庚的目光变得阴郁,就像是他小时候邀请慕行秋加入自己的小团伙却遭到拒绝时的神情。
“你比我更清楚,弱者什么都不拥有,你的记忆就摆在那里任我取用,用得着’偷取‘吗?”慕行秋以强凌弱,心中觉得一阵畅快,他知道不能任由这种感觉发展,它很快就会成为另一种控制他的情绪。
申庚脸色铁青,慕行秋却已盘腿坐在数尺高的半空中,很久之后进入了存想状态。
“你也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吗?”申庚小声道,见慕行秋真的无知无觉,他的胆子又大了一些,“你必须像我一样真的无辜,才能心中无愧,慕行秋,你做不到。”
申庚围着慕行秋缓缓绕了一圈,几度想要出手,都强行忍住了,“为什么你会比我强这么多?我在拔魔洞里待了多久?已经几百年了吗?”
拔魔洞里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申庚不明白慕行秋为何比自己强大这么多,还以为他在外面修行了几百年。
“这不公平,拔魔洞里没法修行,我才会落后于他。”申庚忿忿地说,心境更加混乱,但他非常警觉,一发现自己快要失控,立刻离开慕行秋,飞到数里之外停下,反正无处可逃,他就坐在这里进入存想状态。
慕行秋很快就醒了,他的存想状态很浅,只能将澎湃的七情六欲压下去一点,他仍然感到焦躁不安,渴望见到飞溅的鲜血与碎裂的骨头,他默默地与这股冲动搏斗,将它强行压制下去,开始认真思考眼下的形势。
简单一点说,他真的是一败涂地,在无遮之地见不到念心科传人,即使见到了也未必有用,拔魔洞里没有天地灵气,根本没办法修行,这都是事前没有料到的意外。
平静下来的慕行秋不会就此认输,他飞到申庚面前,忍了又忍,没有再出手。存想状态能够更好地保护泥丸宫,可是面对第九层念心幻术,还是毫无抵抗之力,慕行秋能够直入申庚的脑海,随意查看里面的任何记忆。
慕行秋刚才看得不够仔细,他想弄明白昆沌为什么会对申庚说话。
申庚刚由无声之地进入无遮之地时,比慕行秋还要狂暴,他觉得道统和整个天下都对不起自己,愤怒地发出指责,嘴巴一刻不停,惹怒了其他囚徒,挨了不少打,他终于心生胆怯,到处逃亡,直到遇见了另一名囚徒,就是这个人告诉申庚:存想能够在无遮之地暂获平静。
申庚怀着“无辜”的坚定信念,一点点地达到了存想状态。
昆沌就是这时出现的,他在拔魔洞里消息闭塞,这些囚徒的记忆就是最重要的信息来源,他早已悄无声息地拿走了申庚的记忆,这时又对他的存想感到好奇了。
两人谈了很久,有关自我圆满只是一小部分内容。
看完这些记忆之后,慕行秋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将正在存想的申庚打翻在地,申庚的半边身子被打成了碎片,落在地上,很快就被灰白色的石头吸收得一干二净。申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咬着牙等待身体复原。
“干嘛又打我?你的存想没成功吗?”
“是你将昆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慕行秋恨不得将申庚生吞活剥了。
直到遇见申庚之前,昆沌都在严格执行三祖制定的计划,在拔魔洞里专心炼体,静待镇魔钟传来魔种出世的信息,到时候他就能在九大至宝的共同助力之下离开此地,然后他将以奇兵的姿态彻底击败重新融合的魔族,等到天下太平,他会将历代道士积蓄的修行逐渐还给活着的道士,为道统塑造一大批强者,而不是唯他独尊。
申庚的极端自私却向昆沌指明了另一条道路。
拔魔洞里感受不到时间,昆沌通过一个又一个犯人计算时间长短,知道自己已经度过十几万年的岁月,不知为什么,魔魂竟然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而愚蠢的魔种很难逃脱道统的镇压。
申庚只是自以为道统亏欠于他,昆沌产生这种想法的理由更充分一些,在长久的孤寂与折磨之中,昆沌大概早已准备好了“自我圆满”,所需要的只是一点将其点燃的火星。
申庚就是火星。
昆沌改变了三祖的计划,将它变成自己的野心。
这只是申庚的记忆,慕行秋还有一些疑惑,比如昆沌是怎么操控外面的道统灭绝念心科的?又是怎么将三祖遗骸炼成法器的?
即使没有申庚,昆沌早晚也会变得孤立自私,他获得的力量太强大,以至于不再需要其他人的协作,可申庚加速了这个过程,令整个世界促不及防,也让慕行秋不得不在绝境之中自愿进入拔魔洞。
在三祖的计划之中,拔魔洞里除了昆沌不该再有任何人,也不应该有时间,不知是哪一位祖师将拔魔洞改造成了监狱,令昆沌有了一条断断续续的信息渠道,能够计算出岁月,这大概是他生出憎恨与野心的最重要原因。
昆沌的炼体本应是万年一瞬,当他离开拔魔洞之后只会觉得物是人非,而不会产生强烈的被抛弃感,可一旦能够计算时间,拔魔洞的修行就是一瞬万年的折磨了。
慕行秋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平静又要消失,趁着心中还有一点理智,他再次坐下来存想,心潮起伏,好久才能屏除思绪。
再次睁开双眼之后,慕行秋看到申庚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存想,他倒是有自知之明,逃不掉就干脆不逃了。
存想令时间变成混沌一片,慕行秋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刻钟、一天、一年……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只知道一点:自己还没有身魂分离,那就是还没到十二年。
慕行秋这回取得的平静更坚实一些,没再狠揍申庚,不是不想,而是控制住了冲动。他飞上天空,一边飞行,一边施展念心幻术,寻找一名特定的犯人。
无遮之地的犯人共有三十多名,慕行秋只认得两个,一个是申庚,另一个是乱荆山道士风如晦,他要找的是后者。
风如晦比申庚早几年被关进拔魔洞,她没有那么自私,无法接近圆满之境,只能接受七情六欲的无尽折磨,可奇怪的是,就是她对申庚说存想能够暂获平静。
无遮之地没有边际,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直飞下去,永无尽头,再一转身,很可能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它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用念心幻术查找高涨的情绪再容易不过,慕行秋立刻就在三十多名犯人当中认出了风如晦,没人像她那样沉陷情劫之中不可自拔。
风如晦跪坐在地面上,在年轻和苍老两副样貌之间变来变去,像是一条分辨不清周围环境的变色龙。她在给自己化妆,假装手中有胭脂,假装对面有一面镜子。
慕行秋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风如晦才抬起头,显露出来的是苍老面容,脸上没有微笑,全是绝望与哀伤,“为什么我要当道士?为什么我不能像凡人一样拥有一段最普通的爱情?我的要求并不高,对不对?”
风如晦进入拔魔洞的时间不算太长,可她已经进入身魂分离的晚期,比其他犯人都要快。
在无遮之地,憎恨一个人很容易,同情之心同样召之即来,慕行秋不得不退到一边,再度进入存想。
风如晦没走,她根本不想动,整个人沉浸在自怨自艾的苦海中,眼前一会是她与庞山前宗师宁七卫的缠绵场景,一会是幻象破灭,她与曾经的恋人在山顶互相残杀。
慕行秋醒来之后直接拿走了风如晦的记忆,然后飞得远远的,风如晦的记忆非常散乱,慕行秋宁愿慢慢整理,也不想再看到她。
终于,他找到了相关的记忆,风如晦的灵光一闪竟然来自——芳芳。
第九百三十四章变强的申庚
在拔魔洞里,风如晦毫无抵抗之力,很早就坠入七情六欲的折磨之中,偶尔,她也有清醒的时候,只是这清醒极不寻常,那时的她会忘记自己的身份,神情冷漠得像是正常的高等道士,说的话也都莫名其妙。
申庚进入无遮之地不久就遇见了风如晦,非常巧,她正处于难得的清醒期,化为老妪形态,冷冷地看着新犯人,话却是说给自己听的,“魂魄也能修行吗?不可能,任何一位灯烛科道士都会这么说。你做到了?我不相信,你只是我的幻觉。你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存想,你的内丹在哪里?没有内丹,何来修行?你是幻觉,要不你就是在演戏给我看,让我产生困惑……哦,你存想不是为了内丹,而是为了……获得平静,我能理解,平静多么难得啊,它就像沙漠里的水,越渴越是得不到……”
换一名犯人也不会将风如晦的这段疯话当真,他们都曾是了不起的道士,一进入拔魔洞就已试过存想,结果十几万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全都身魂分离,最终进入无我之地。
申庚却当真了,原因有许多,比如他是新人,正处于挣扎期,比较容易相信任何说法,最关键的是,申庚真的认为自己无辜,坚信自己身负特殊的使命,命不该绝,尤其不应该死在拔魔洞里。
风如晦的清醒只维持了一小会,马上又进入悲伤的幻象之中,接受情爱反复破灭的煎熬。
申庚将这次偶遇当成了神秘的启示,更加确信自己命不该绝,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成功进入了存想状态。
最让慕行秋意外的不是申庚的成功,而是风如晦的那番话,申庚多少受到拔魔洞的影响,唯一清晰的记忆是存想能够获得平静,慕行秋得到风如晦本人的记忆之后,才慢慢梳理出她当时具体说过什么。
风如晦每次清醒时说的话都差不多,所面对的交谈对象明显不在无遮之地。
芳芳在霜魂剑里一直保持着存想状态,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慕行秋非常肯定风如晦绝不在知情者之列,可她却能准确说出魂魄修行的事实,虽然她从来没提过名字,慕行秋却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别的魂魄在做同样的事情。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神魂。
神魂曾在四个人体内存在过,依次是芳芳、风如晦、龙魔和杨清音,它的最后一个依附者是慕冬儿,为时短暂,第三十七代祖师方寻墨将它击散,从此神魂亡逸再无消息。
正在经历身魂分离之苦的风如晦,似乎与芳芳的魂魄取得了某种神奇的联系,这种联系甚至突破了拔魔洞的限制。
慕行秋再次检查风如晦混乱的记忆,没有更多所得,他回到风如晦身边,先做了一段存想,然后守在她身边,等她偶尔清醒的一刻。
在长久的等待过程中,慕行秋又一次想起芳芳说过的“力量本源”,他曾经专注于寻找这种东西,见识并体验过各种各样的法门之后,他发现自己离本源反而越来越远,妖术、五行法术、魔族法术、自然道法术、昆沌吸取的魔劫……彼此间天差地别,看不出任何共通之处。
遍寻无果之后慕行秋逐渐将力量本源封入记忆深处,风如晦的古怪行为将这段记忆又带回光明之中。
无遮之地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慕行秋不知是第几次存想之后睁开双眼,终于赶上风如晦的清醒。说是清醒,其实只是暂时脱离拔魔洞的折磨,风如晦仍然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她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慕行秋施展幻术进入风如晦残破的泥丸宫,与她同视同感,这是记忆无法提供的经历。
风如晦眼前所见尽是单调的灰白色,与之相比,无遮之地的岩石就显得色彩鲜明了,在这个灰白色的世界里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形,像是女子,盘膝而坐,正在存想,人形没有开口,可是有一道清晰而严厉的命令传到风如晦的脑海中,要求她立刻开始修行。
风如晦就是在对这个人形说话,她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所以说出的话全都是重复的。
慕行秋退出风如晦的泥丸宫,终于确信那的确是芳芳的魂魄。
难道第三个计划开始有效果,芳芳的魂魄愿意帮助慕冬儿了?慕行秋心跳加快,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弄错了,风如晦第一次见到芳芳的魂魄不知是什么时候,但是肯定在他与左流英制定计划之前。
慕行秋再次陷入迷雾之中。
申庚悄悄飞来,站在慕行秋身后,突然开口道:“真是奇怪,你进入存想状态居然比我还快。”
“因为我比你更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慕行秋头也不回地说。
“嘿,那是因为我给你开辟出一条现成的道路。”申庚身形一闪,到了慕行秋对面数十步的地方,“我要和你斗法。”
“你真幸运,我现在没有揍你的愿望。”慕行秋脑海里翻来复去的还是芳芳与力量本源。
“事情由不得你。”申庚不知哪来的自信,迈开步子冲向慕行秋,双脚在岩石上踩得砰砰直响。
眨眼间,申庚已经到了近前,慕行秋仍不抬头,一拳击出,这一拳足以让申庚想起从前挨过的狠揍,应该能让他老实一会。
出乎慕行秋的意料,这一拳竟然没有击中。
在拳头击来的一瞬间,申庚的身体化成一团黑烟,烟雾散开,令拳头无物可击,反过来将慕行秋包裹住。
慕行秋只觉得后脑勺一凉,好像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咬下来,光凭拳脚已经无法应对了,慕行秋反应极快,全身迸射出无数闪电,将黑烟逼开,却没有伤着目标。
明明没有还手之力的申庚,竟然能够躲开第九层幻术的进攻,又让慕行秋吃了一惊。
黑烟状的申庚停在半空中,千变万化,忽远忽近,无论慕行秋施展什么法术,他都能躲过去,只是没机会发起反击。
斗法持续的时间不长,两人都需要停下来存想,以维持情绪的平静。
“慕行秋,待会咱们再战。”申庚扔下一句话,恢复人形飞走了。
这场斗法对风如晦毫无影响,她在年轻与衰老之间来回变化,接受拔魔洞的处罚。
慕行秋的存想是被惊醒的,申庚对他发起了偷袭,黑烟变成一张狼似的大嘴,里面的利齿长达四五尺,一口就能将慕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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