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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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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为天下人而战,甚至不是为亲人朋友而战。”慕行秋站起身,望向皇京,“我曾经在他面前逃走,就要再回去向他挑战,我为自己而战。”

第九百二十章心坚如石

夜已经很深了,小酒馆里走出一名年轻的道士,在门口东张西望,显得有些紧张,好在皇京的居民都已入睡,街上非常安静,否则的话,看惯了道士的冷傲清高,他们一定会觉得这名年轻道士不合格。

年轻道士缓步走向街口,目光一直不离站在那里的左流英。

左流英在白天的斗法中如大家所料输给了祖师,在这之后,就没有多少人继续关注他了,整个皇京都在议论三天后的约战和那个叫慕行秋的人,每每以摇头开始,以大笑结束。

左流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众人也不觉得奇怪,只当他是战败之后的沮丧。

年轻道士走到左流英身前十余步时停下,他只能看见下半张面孔,等了好一会,帽檐儿慢慢抬起,他看到了整张脸,在月光下俊美得像是一朵鲜花,唯独那目光直透人心,给鲜花抹上了一层寒霜。

极少有人能在左流英面前保持镇定,年轻道士更不能,他微微抖了一下,像是要跳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施以道统之礼,姿势略显生硬,好像刚学会不久,“庞山弟子沈存异拜见……拜见左……前辈。”

左流英已经退出道统,首座、道士、道友这些称呼都不适宜,许多人并不在意这种小事,沈存异却是个实诚人,总觉得称呼必须具有实际意义,想了半天,叫出了“前辈”两个字,话一出口脸就红了,因为对面的左流英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

沈存异长得很像父亲沈休明,即使成为一名真正的道士,脸上也是一副担心自己不够努力、难以获得其他人认可的紧张样子。

慕行秋会怀念这样的神情,左流英却不在意,目光冷淡,也不吱声。

“我父亲是沈休明,从前也是庞山弟子,但是没有凝丹,后来他给庞山种花……”

“我认得你父亲。”左流英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虚空中传来,空洞而缥缈,本该具有的语气与情感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沈存异吃了一惊,终于瞧出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前辈受伤了吗?”

左流英缓缓摇下头。

沈存异脸更红了,“对不起,我的内丹才达吸气六重,什么也看不出来……”

“找我有事?”左流英直接问道。

“我……我来向前辈寻求建议。”沈存异小声说,看到左流英并无拒绝之意,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自己的修行已经到头了,再炼下去也是在浪费时间,我想……我想回家,可他们说我这是遇到了思乡劫,若能割舍父母亲情,修行会因此上升一大截。我拿不定主意,一直想找道统以外的修行者询问意见,可是……对不起,我太啰嗦了,请前辈原谅。”

“你想退出道统?”左流英向前迈出一步。

沈存异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的道士之心可算是一塌糊涂,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是,我曾想过退出道统,前辈和慕行秋叔叔都退出了道统,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沈存异回头望了一眼空中的道统塔,“我原打算道统回归、与妖魔的战争结束就退出的,斩妖除魔毕竟是道士的职责,我不能退却。但是现在有了祖师,妖魔不堪一击,好像已经用不到我了,但另一方面,祖师出世以来,大家的修行都变得容易一些,我又觉得现在退出道统太草率了……”

为了说清楚自己的内心矛盾,沈存异的确有点啰嗦,左流英安静地倾听,偶尔迈出一步,当沈存异终于说完的时候,两人相距只有三步之遥。

即使对于普通人,如果不是特别相熟的话,这个距离也显得有点太近了,沈存异站在原地没动,完全是因为尊重对方。当左流英抬起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时,沈存异本能地做出躲避动作,对于道士来说,任何接触举动都显得太危险了。

可他没能躲开,左流英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按下来,沈存异身子向左边微微一倾,勉强站稳,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父亲总跟我说起左前辈和慕行秋叔叔的事情,我一直当你们……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左流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却不承认自己受伤,沈存异突然醒悟过来:“前辈还在与祖师斗法!”

左流英与昆沌的斗法并未结束,白天他输了第一战,大部分记忆都已展露给昆沌,就在众人将议论焦点由左流英变成慕行秋时,两人开始了第二战,因为在左流英的脑海中还有一小块记忆没有被夺去。

这块记忆里隐藏着他与慕行秋共同制定的计划,种种迹象显示这个计划与如何寻找魔魂密切相关,昆沌因此一定要得到。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斗法,比拼的不是法力强弱,而是幻术技巧,因此就连一些实力颇高的散修也没看出来,只有极少数服月芒道士知道这场斗法的存在,谁也没有随意宣传,像沈存异这样的低等道士对此一无所知。

左流英有备而来,他将这段重要的记忆封闭起来,加持了五十五道法术,只需稍加触动,他就能将记忆彻底毁掉,即使这同时会损伤其它记忆,也在所不惜。

左流英的意志已经充分传达给了昆沌。

道统第三十八代祖师此刻正坐在道统塔第八层的小房间里,施放出一道又一道精妙的法术,这些法术兵分两路,一路用来牵制左流英,令他无法毁掉自己的记忆,另一路在他的脑海中长驱直入,逼近那段重要的记忆,小心地拆解包裹在外面的五十五道加持法术,不敢多用一点法力。

斗法已经持续了至少五个时辰,左流英的法力都被牵制住了,这已经不是见招拆招,而是纯粹的被动应战,他就是昆沌手中的傀儡,受到操控,与昆沌的另一只手玩互搏游戏。

左流英就像是在漫天的狂沙之中与一个多臂怪物战斗,偶尔能斩断一两条手臂,可他从来见不到怪物的身躯,甚至说不清它在哪个方向,到处都有手臂,到处都有攻击。

他迫切地需要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以便站稳脚跟,就在这时,沈存异来了,一名吸气六重的小道士,在自己毫不知情的状态中走进了如火如荼的战场。

“他没办法控制整个道统了。”左流英说。

“什么?谁在控制道统?”沈存异莫名其妙,有点后悔来找左流英寻找意见了,可他在道统里很难找到能讨论这个问题的人,一谈起退出道统,只会引来惊奇与警惕的目光。

“纵有滔天之水,也只能顺势而流,湖泊有几个出口就有几股流水,太多的话就会引来决堤,伤人也伤己,法力是湖泊,法术是出口。”

“前辈……您到底在说什么?我……要不我过几天再来。”沈存异真的紧张了,终于发现来得多么不是时候,误入了一个自己毫不了解的地方。

左流英的声音仍然空洞得缺少生气,这是因为他没有多少力气用来说话,刚刚走过来的这几步就已非常艰难,“道统讲究顺其自然,就算是庞山宗师也不能强迫你做出决定。如果觉得为难,你用不着非得退出道统。你想家,那就回家,厌倦了修行,那就停止修行。你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日后也可以改变主意。”

“真的?”沈存异眼睛一亮,他知道“顺其自然”的原则,可是如何利用这条原则,怎么做才能不违背道统的戒律,却从来没人教过他。

“你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左流英说,从来没如此认真地教导另一个人,“心坚成石即是自然,道统也只能顺应,不能拒绝,隐士就是这样暂时退出道统的。做出你的决定吧。”

“现在?”

“就是现在,一念既生心境已动,若不勇猛精进,哪来的心坚成石?”

沈存异若有所悟,认真地想了一会,终于坚定地说:“我要回家,必须回家。”

左流英点下头,收回手臂,帽檐微垂,又进入纯粹的斗法状态。

他终于发起了一次反击,用的不是法术,最终却会影响到法术。

沈存异转身跑向小酒馆,那里是道统塔的入口,他感到身轻如燕,心中的种种犹豫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此时的状态算不算“心坚如石”,但他的确不再需要任何意见了。

在酒馆门口,沈存异仰头大声喊道:“我是庞山弟子沈存异,我要回家,现在就走,请听到的道友替我转告庞山宗师,他出门了,很快会回来,但我不想再等了。”

没有道士应声,沈存异也不在意,心一横,将憋闷已久的另一桩心事也喊了出来,左流英说得对,一念既生心境已动,与其让它扰乱自己的心境,不如直接来个了断。

“张香儿,我喜欢你!虽然你不愿与我结缘,也不想跟我回家,我还是喜欢你。就是这样,我别无所求,再见!”

沈存异感到一股热气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向外涌出,他一下子知道“心坚如石”是什么感觉了,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只有此时此刻,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张香儿的高傲也好,其他道士的嘲笑也罢,都不能影响他现在的心境。

“谢谢左前辈,你跟我父亲说的一样厉害。”沈存异召出法剑升上天空,向城外飞去。

左流英也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昆沌无所不在的攻势出现一个小小的漏洞,左流英仍无胜算,但是能为慕行秋开辟出一小块阵地了。

第九百二十一章烦躁之心

这天早晨醒来,皇京内外的居民都感到些许疲惫,身体倒还好,心里却没有了前些天的热情与兴奋,怅然若失,甚至不愿意起床。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也不陌生,从前,当他们干了一天的累活,或者遇到倒霉事的时候,次日一早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所以居民们强迫自己下地穿衣,在家人面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走出房门望向空中的道统塔,满心期待从那里能找到一点什么填满心中的空虚。

可他们失望了,道统塔巍然不动,神奇的力量却减弱不少,无法驱逐人心中的失落与沮丧。

天空也有些阴霾,但这很可能预示着一场寻常的秋雨。

从天下各地赶来的修行者们更早发现异常,尤其是那些趁着夜深人静做修行功课的人,在天亮前察觉到修行进展在逐渐变慢,似乎又要恢复到从前的正常速度。天亮不久,预感成真,修行者们成群结队地飞向道统塔查看情况。

直到这时,人们才注意到站在街一动不动的左流英仍在与祖师斗法。

知道了原因,大家松了口气,觉得又有盼头了,祖师当然会胜,很快就能大获全胜,于是一切又能恢复正常。

虽然祖师出世还不到一个月,皇京已经将他的存在视为“正常”。

左流英与昆沌的斗法进入了更复杂的胶着状态,左流英仍处于完全的弱势,加持在那段记忆上的五十五道法术损失过半,他却分不出任何法力加以补充,他还没有落败,全是因为昆沌过于自大。

昆沌以神灵之形降世,对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尽情挥霍,在一片极为广大的区域内维持着各种法术,其中道统塔享受到的最多,其次是皇京内外,随着距离的增加,法术逐渐减少,可即使是最偏远的地区,他也会偶尔发出一道法术,让众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不只是炫耀,也是为了寻找魔种和魔魂的下落。

昨天夜里沈存异帮了左流英一个大忙,他是道统中的一个小人物,却形成了足以影响全局的小小漏洞:他的思乡之情表明昆沌的法术在减弱,已经不能将全体道士都掌握在手里,他在酒馆门口叫喊的那些话,更是惊动了整个道统塔。

道士们并不认可沈存异的决定,可他们的心境受到触动,暗藏着的情绪逐渐泛起,原本镇定的人仍然镇定,心存怀疑、迷惑、警惕等情绪的人却也不少:祖师的出现太突然,又是十多万年前的二代弟子,即使对道士来说,这也是一件违背天地至道的怪事。

昆沌完全可以不理道统塔里的这些心境波动,可他做不到,他不能允许自己创造的完美之物出现一丁点的瑕疵。越来越多的法力留在了道统塔里,用以平衡道士们不该有的各类情绪,皇京等地享受到的法术自然减少。

左流英的压力没有因此减轻多少,可他的斗志却受到极大地激发,终于,他大致看清了这团迷雾的边界:昆沌的法力并非无穷无尽、无边无际,他也有极限,虽然对左流英和慕行秋来说,这个极限过于遥远,但总算是有一个目标,而不像从前那样茫然无知。

整个皇京都盼着祖师快点获胜,斗法却迟迟没有结束,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中,左流英坚持到了第二次入夜之后。

百姓们都去睡觉了,修行者也逐渐退去,人人都想,睡上一觉,或许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再次睁眼之后,皇京迎来的不是胜利与喜悦,而是恐慌与阵阵寒意,他们就像大雪纷飞的冬天里被人扒掉了棉衣,仅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无比怀念祖师的法术,就像渴望火炉与阳光,他们从前没有这些东西也活得很好,现在失去了它们却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天上地下,看向左流英的目光中憎恶越来越多,若不是害怕得罪祖师与道统,凡人也会冲上去给左流英一拳。

这一整天,皇京充满了怨气,地面上的居民什么活儿也不想做,一点事情就能将他们激怒,引发了大大小小的骂战直至拳脚相向,天空中的修行者也不像之前那么守规矩,人人都想飞得更高一点,结果逐渐演变成毫不妥协的竞赛,但很少有战斗发生,这里毕竟是道统的地盘,散修与符箓师轻易不敢造次。

就连道统塔也不那么稳固了,第三个夜晚刚刚降临,不断有道士从小酒馆里走出来,每个人都望一眼街口的左流英,然后纵身飞去,他们不是叛逃者,绝大多数人天亮之前都返回塔内,可这个夜里他们是自由的,就连昆沌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张香儿也是离塔的道士之一,她出来得比较晚,已是后半夜,她先是走到左流英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会,说:“沈存异回家也好,他留在道统根本没有前途,从他跟不上我的修行进展那一刻起,我们就已分道扬镳,对我来说修行就是一切。”

左流英没吱声,他在专心施法,不愿做无用之功,他很清楚自己的能与不能,张香儿不是沈存异,不可能被几句话说服。

张香儿飞走了,心情远远不如表情平静,她感到心绪烦乱,却又说不清具体原因,她将这种状况归咎于自己尚未形成道士之心以及左流英的法术影响。

她在皇京的夜空中飞了半圈,途中遇见几名散修,不等她做出反应,对方就已远远避让。心中的烦躁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张香儿向皇宫的方向飞去,要向一名凡人寻求建议。

皇宫里的符箓师和散修尽职尽责,客气地拦住了张香儿,听到她要去见熏皇后,都感到很为难,这可是后半夜,谁敢去内院打扰皇后的睡眠?最后一名聪明的符箓师想出个办法,他让女道士去找熏皇后最信任的侍女。

曾拂不喜欢住在皇宫里,早已搬回了皇宫附近的小院里,张香儿落在院子里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睁着眼睛默默地查数。

“姑姑。”张香儿在门外轻声叫道,她小时候轮流生活在公主府和沈宅,与曾拂很熟,一直叫她姑姑。

曾拂立刻下床,赤脚走过去开门,一见到张香儿就笑道:“我还以为你当了道士永远也不会来看我了。”

张香儿微微一笑,如果没有左流英与祖师的这场斗法,她的确不会来见曾拂或者公主,“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真巧,我今天失眠,啊,没准我预感到你今晚会来,快进来。”曾拂让进张香儿,自己去穿鞋披衣。

两人都不习惯点灯,就让屋子这么暗着。

“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流英和祖师斗法,全城人都跟着心思不宁。”曾拂摸黑倒了一杯水,她没有天目,从前服侍左流英的时候养成了在黑暗中做事的习惯。

“他们斗的是幻术,持续的时间越长,外汇的法术越多,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祖师其实早就可以击败左流英,他一直手下留情。”张香儿也不了解斗法详情,只能做些猜测。

曾拂点点头,“左流英还是那么让人猜不透,他不是替慕行秋来宣战的吗?干嘛自己动手?这回好了,谁都能猜得到他必败无疑。明天慕行秋就该来了吧,我对他倒更看好一些,就是希望他出手轻点,别将整个皇京给毁掉了。唉,这些年大灾小难一个接一个,我现在就盼望着自己能早点寿终正寝,身后事就交给身后人吧。香儿,你可怎么办?还得接着活很多年呢。”

久别重逢,曾拂话有点多,张香儿笑着倾听,心中的烦躁竟然减少了一些,也就不再提起要见熏皇后的事情,“有祖师在,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皇京的变化你也看到了。”

“何止看到,还感觉到了呢,心里像是装着蜜,光是走几步路就觉得甜得很。”

“瞧,这就是祖师的功劳。”

“可熏皇后说’东西是谁给你的,日后谁就有权力拿走,不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终不稳当。‘”

“她是公主,天生享受荣华富贵,也说这种话吗?”

“对啊,天生的荣华富贵并不牢靠,父母不在了,或者不喜欢了,一切也就都没了,熏皇后能走到今天,靠的是自己努力,可不是天生的地位。”

张香儿笑了一下,“姑姑和公主相信慕行秋,对吧?”

“如果你见过慕行秋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也会相信他。但这没什么意义,皇后也是凡人,跟道士相比力量太渺小,她相信谁影响不到明天的斗法,我们坚守立场只是为了保留仅有的一点尊严。”大概是觉得语气过于生硬,曾拂也笑了,“凡人力弱,尊严自然也不多,我只想随自己的心情喜怒哀乐,不想受法术影响。祖师能让我时刻感到喜悦,可这喜悦是为什么呢?香儿,你能来看我一眼,比最强大法术带来的喜悦还要多。”

张香儿怦然心动,一下子明白了沈存异为什么非要回家。

外面传来鸡鸣,曾拂伸了个懒腰,“我得打点起精神,待会要看慕行秋与祖师斗法呢,千万别像左流英的斗法这么无聊。”

第九百二十二章百里之战

慕行秋站在皇京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坡上,过去三天里,他一直滞留此地,大部分时间独处,经受着魔种发起的一次比一次强悍的进攻,迎入魔念,再将他们驱逐出去,中间下过一场雨,他被浇得浑身湿透,也没有施法避雨。

偶尔会有修行者飞过来窥探,最后一个晚上尤其频繁,他们都停在远处,除了张香儿和龙魔,再没有人靠近他,慕行秋由此猜测左流英还在坚持斗法。

上午辰时三刻,约定的斗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慕行秋放眼望去,天空又高又蓝,没有一丝云,盯得久了会感到一阵眩晕,三里以外的空中停着一小群散修,再远一点飘着一伙符箓师。

“嘿,慕行秋,如果你胜了,我愿意第一个入魔!”一名矮矮胖胖的散修大声喊道,语气中却没有敬意,他是投机者,将部分赌注押在更弱的一方,以期获得倍数更高的回报。

大部分修行者都留在城内等着看祖师的招数,跑到慕行秋这边来的观者基本都是这样的投机者,他们很可能早已通过种种方式向道统表示了忠心,对慕行秋的支持只是习惯性的脚踩两只船,如果慕行秋正常战败,他们会将自己的话解释为嘲讽。

慕行秋向散修和符箓师各挥下手,甚至露出了笑容,他看到的不只是投机者,还有昆沌法术的衰弱,如果是在三天前,昆沌法术极盛的时候,最擅长两面三刀的家伙也不会跑来向慕行秋示好,所有修行者都会老老实实留在城内,以无比崇敬的心情等着感受道统祖师的神奇法术。

苍蝇往往是腐败的宣告者,投机者也有类似的功效,他们通常预示着某种漏洞,这个漏洞可能无关紧要,却证明昆沌的法术并非完美无缺。

这就是慕行秋向他们挥手微笑的原因。

“你就在这里出招吗?”“时候已经到了,还等什么?”散修与符箓师们不客气地发出催促。

慕行秋笑着摇摇头,他在等左流英与祖师的斗法结束,这是一场约战,可以想尽办法揣摩对方的实力并有意制造一些漏洞,但任何时候都不能以二敌一,弱势一方尤其要遵守规则,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们获胜的唯一希望。

“城里的斗法结束了!”有人大声喊道,从城里又飞出来一群观战者,停留的地方离慕行秋更远,但是信息通过种种法术迅速传来,虽然相隔近百里,消息一点也不滞后。

“左流英吐血了,这一战够他受的。”

“能与祖师相持三天三夜,左流英也算了不起了,除了祖师本人,只怕道统里也找不出比他更强的道士。”

“可惜了,道士吐血跟凡人不一样,左流英就算不死,修行也会倒退一大截……”

众人大声议论,倒像是有意说给慕行秋听。

慕行秋仍然站在草地上,没有升上天空,一丁点法力也不想浪费。

曾拂希望今天的斗法不要那么“无聊”,慕行秋无从听闻她的这句话,却满足了她的愿望,第一招就将远近的观战者吓了一跳。

道士的法术比较内敛,散修和符箓师们都已睁大眼睛,准备以看到多少内容显示自己的实力,符箓师们更是早早祭出了辅助之术,却都浪费了,慕行秋的第一招宏伟壮丽,肉眼皆可清晰见到。

他将魔种藤条插在地上,纯以双手施法,一团淡蓝色的光从他的头顶升起,划出弧线向百里之外的皇京飞去,那光一边飞一边迅速扩大,数里之外的散修和符箓师根本来不及躲避,都被笼罩其中,无不大吃一惊,纷纷施法自保。

可这团光没有任何危害,它只是一个信号,表明斗法即将开始。

蓝光越扩越大,像一张巨大的渔网,飞临皇京上空时,已能罩住整座城池,光芒飞得很快,大概也就是普通人以正常速度查十个数的时间,它在皇京持续了一小会,如泡沫一般破裂,数万朵形态名异的蓝色花朵从天而降,半空中的修行者们忙不迭地躲避,地面上的凡人却兴高采烈地跳起来伸手去够。

蓝花触手即灭,没在任何人手里停留。

这不是正式斗法的开始,而是慕行秋发出的问候与邀请。

祖师没有离开道统塔,他发出的回应是一声震动,不像雷鸣,更像是皮囊被硬生生挤进太多空气之后发生的爆炸,促不及防,干脆利落,声音不是特别响亮,却震得所有人两耳发麻,飘在空中的观战者们摇晃不已,全都下坠了一段距离。

震动过后,整个皇京鸦雀无声,人人都从这一声中感受到了祖师的怒意,这就像一位父亲,平日里亲切随和、有求必应,突然间露出严厉与暴怒的一面,虽然只是一瞪眼,就足以将孩子吓得胆战心惊。

整个皇京的感受就跟受宠的孩子一样,既惊恐又羞愧,还没辩解就已经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

街口,左流英坐在地上,嘴角还在往外流血,他知道,昆沌的怒意是自己惹起的,他在昆沌完美的法术体系上戳出几个小窟窿,不大,却破坏了整体的美观,可能不影响正常使用,却令收藏价值大打折扣。

昆沌的眼光比任何收藏家都要苛刻,因此怒意也更加庞大。

“湖面平静,只是因为投入的石块不够大。”左流英轻声自语,抬起头,看到一张满是怒容的脸孔,好像刚刚那次震动是她发出来的。

“你老了。”左流英说,一些感慨、一些惊讶、一些怀念。

“我又不是道士,当然会老了。”曾拂本不打算来见左流英,过去的三天里她一直没来观战,今天也是为了观看慕行秋与祖师的斗法才来到街上,可是一旦走出家门,就不由自主地向道统塔下方走来。她在皇京极少逛街,又不喜欢人群,为此绕了不少路,结果刚一望见左流英的背影,就看到他摇摇晃晃地坐倒在地上。

“瞧瞧你,戴着一顶破草帽,衣服脏兮兮,打架打得吐血,没有我和姐姐,你就落魄成这个样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十八九岁的年青人吗?走,跟我回家。”曾拂一边数落,一边伸手去扶左流英。

“家?”左流英好像听到一个古怪至极的词。

“停,别跟我故弄玄虚,我不感兴趣,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要死你也得死在那里。”曾拂搀起左流英,冲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围观者大声道:“都让开,两只老虎打架,你们一群小蚂蚁看个什么劲儿?有时间还不如回家去多陪陪亲人……”

众人让路,看着曾拂与左流英离去,没人敢多问,道士们也没出来阻挡。

左流英已经做过力所能及的铺垫,曾拂只想照顾左流英,两人对正要开始的斗法都不感兴趣了。

昆沌发出的震动以比蓝光更快的速度传到了慕行秋脚下,草地起伏,藤条剧烈地摇摆,迫不及待地要冲天而起,慕行秋伸手在藤条顶部摩挲两下,像是在安抚一只暴躁的猛犬,“别急。”

震动余波渐渐消失,天空中响起一个声音,“你们两个打得还真是客气,也不管观众着不着急,好吧,我异史君不请自来,给你们当个见证者:香燃即是开始,燃尽即告结束,慕行秋若能坚持不败就是获胜,若是被杀或是无力施法,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异史君仍然不肯露面,也不问双方是否同意他当见证者,直接在高空中亮出一根参天大树般的熏香,看样子一年也烧不到头,却能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众生有情,大道无情……唉,我也没心情说这些玩意儿了,慕行秋,在你彻底输掉之前,千万记得将魔魂珠还给我……”

熏香自动点燃,灰烬如乌云一般飘散,消失在朗朗晴空之中,参天大树般的熏香以崩塌的速度燃烧,持续时间与普通熏香不会有太大差异,大概也就是一刻钟左右。

慕行秋右手抓住藤条,拔地而起,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昆沌的第一道进攻法术已从百里之外射来,好像早就将法术藏在目标身边。

身为道统祖师,没有向晚辈谦让两三招,昆沌显得急迫了些,这也表明他厌倦了持续三天的幻术之斗,这一战要速战速决。

昆沌拿到了左流英最后一段记忆,那是几名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制定的三个计划:慕行秋与左流英轮番上阵挑战昆沌,全力争取胜利;如若不胜,慕行秋要争取进入拔魔洞,从念心科传人的魂魄那里寻求指点;前两个计划都告失败,还有一个备用计划,慕冬儿正利用魔魂珠与霜魂剑里的芳芳魂魄联系,希望从她那里得到帮助。

每一个计划都是那么的可笑,大概有一点自我安慰的作用,昆沌真想立刻打开慕行秋的脑海,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信心。

最重要的是,他要看看魔魂是否留下了查找轮回之身的方法,这是昆沌最在意的事情,可左流英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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