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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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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只地猴子停止了吐唾沫,慕行秋被裹在了逐渐僵硬的粘液里。只能屏住呼吸,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困倦,秃子已经睡着了。睁开的眼睛里毫无神采,跳蚤还在挣扎,一红一黄的两只眼睛奕奕闪光。

慕行秋将自己学过的所有法术、妖术全用了一遍,没一种生效,困意却越来越重,脑袋里像是有鸟在飞来飞去,一阵一阵地眩晕。

周契和异史君没有出现,地猴子们的第一道美味已经准备好了。

一只小妖身上的粘液正在变成微红色,表明他体内潜藏的妖力被吸出来了。地猴子争先恐后地围过去,为了争抢一个好位置大打出手。很快它们按实力确定了位置,一只个头最大的地猴子伸开四肢抱住了发红的粘液壳。其它地猴子则努力张开鼻孔,准备吸食妖力。

慕行秋既恼怒又羞愧,他是来救众小妖的,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沦为怪物的食物。

“错或落弱莫。”慕行秋从喉咙里念出了咒语。

咒语若干次在危机时刻帮了大忙,慕行秋已经很久没有出声念过了,在最无计无施的时候,他又念了出来。

咒语也没能产生效果,连让空气震动都没做到,但是慕行秋脑子里的困意居然减弱了几分。

“错或落弱莫……”慕行秋不停地念诵,张不开嘴,只能发出一连串呼噜声。

正准备吸食妖力的地猴子们暂停了,回过头,一块用褐色的眼睛盯着慕行秋,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然后它们又慢慢爬过来,轮流对着猎物吐出更多粘液。

跳蚤的双眼慢慢暗淡下去了,慕行秋却不困,仍在努力发声,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可他就是不想就这么睡过去,他还没有屈服,宁愿保持清醒状态看着一切发生。

地猴子不是聪明的怪物,它们的思维很简单,既然猎物还能发出声音,就一定要用粘液将其彻底包裹住。慕行秋身上的粘液越来多,虽然它们很快就会硬化,可还是有一些慢慢滴向地面。

慕行秋的左眼和脑子里面同时疼痛起来,由于离得太近,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同一种疼痛,过了一会才发现疼痛分别来自于左眼妖丹和泥丸宫里的内丹。

他的妖力和法力都在向外流逝,速度不快,却是前所未有的疼痛,他明白地猴子为什么要用粘液让猎物沉睡了,这种疼痛能杀人,人一死力量会消失大半。

慕行秋自从修行以来受过不少苦,忍耐力远超常人,可这样的疼痛也让他受不了,左眼和泥丸宫像是被小刀子削成了薄片,一刀又一刀,永不停止。

他仍然坚持在喉咙里念诵咒语,就是不肯向困意和痛意屈服。

地猴子们的褐色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困惑,但它们不知变通,依然不停地吐粘液,几只最瘦小的地猴子甚至从洞壁上掉了下来,分泌粘液消耗太多精力了。

左眼妖丹相对比较弱小,它最后疼痛了一下,眼珠好像被生生摘了出来,里面的妖力全被吸进了粘液里,慕行秋的妖丹就这么结束了。

粘液变成了血红色,地猴子们全都变得焦躁不安。这红色对它们的吸引力实在太大,虽然已经有十余只小妖身上的粘液变成了红色,可是颜色太浅。都不如这一只猎物浓重鲜艳。

个头最大的地猴子第一个扑上来,张开四肢牢牢趴在慕行秋的粘液壳上面。

如果是一般的猎物。地猴子们愿意让最强的首领占先,可这只猎物实在是太美味了,产生的吸引力足以压过等级差距所带来的恐惧。

数百只地猴子疯狂地冲向血红色的粘液壳,离得最近才能吸到最多,这个道理不用太聪明也能明白。慕行秋身上的粘液壳可容纳不了这么多的吸食者,其实他根本注意不到,在他眼里全是红色,左眼的疼痛虽然停止了。泥丸宫的折腾却还没有结束,他凭着本能在念咒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地猴子们在互相残杀,一只被杀死,立刻就被众猴分食。在这样的混战中,个头大未必占优,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第一只扑到粘液壳上的大猴子,一点妖力还没吸进去,就被数十只地猴子撕成了碎块。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地猴子的数量越来越少,个头却越来越大,慕行秋如果不是被泥丸宫的疼痛占据全部意识的话。就能听到地猴子们的尖叫声和身体膨胀时的爆裂声。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三百余只地猴子只剩下十多只,全都是一丈多高的巨兽,它们终于达成了妥协,围着血红的粘液壳站立,距离都一样,然后一块翕动鼻孔,准备共同分食美味。

星落五重内丹里的蕴含的法力还没有被吸完,慕行秋的泥丸宫疼痛依旧。可是地猴子开始吸食粘液壳中的妖力与法力时,他还是感觉到了。

吸食过程并不难受。反而能减少疼痛,慕行秋的意志哪怕稍微再弱一点。也会心甘情愿地放走这些妖力与法力,可他只是一转念间就开始与那股吸力对抗。

慕行秋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边念咒语一边加快内丹的旋转。

那个改变局势的念头是突然间出现在慕行秋脑子里的:孟元侯的魂魄拥有强大的吸力,可它被收纳在一柄玉斧法器上,受斗转星移阵的影响,即使慕行秋拥有自由身,也无法使用。

可慕行秋用孟元侯的魂魄施过法,还曾经进入过霜魂剑亲眼见到过魂魄。

为什么孟元侯能变成琥珀道士?

慕行秋知道,决定一切的是那股不同寻常的意志,修行逆天之术的孟都教,在被群妖包围的时候,下定了决心,以极为强大的意志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吸力。

可这股吸力太强大,孟元侯自己也法摆脱,他再没有醒来,直到死后这股吸力仍然存在。

慕行秋需要的是一股恰到好处的吸力与地猴子对抗,他不想变成琥珀道士,他还要醒过来。

他继续念那五个字,与此同时集中全部意志争夺粘液壳里的法力与妖力。

绝不认输。

慕行秋又想起这几个字,这不是陌生的芳芳魂魄告诉他的,而是那个有血有肉的芳芳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当这些力量被粘液慢慢吸出去的时候,慕行秋无处着手,当十多只地猴子贪婪地大量吸食的时候,慕行秋却在一片混沌当中终于抓住了力量的存在

他牢牢抓住,他拼命往回拽,他在最胶着的一刻也不忘记念咒语,不是为了增加吸力,而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还能清醒过来。

不知过去多处,慕行秋终于挽回局势,法力与妖力开始回到粘液里,又慢慢流向泥丸宫,可是却发生了一件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法力与妖力混在了一起,同时进入纯净无瑕、不容杂物的内丹里。

第六百一十九章逼问异史君

十几只巨大的地猴子凄厉惨叫,这不是它们期盼的结果,自己明明是猎食者才对,怎么会变成食物?没等它们想明白,惨叫声渐渐消失了。

黑暗的龙洞里无法计时,很久之后,烟雾缥缈,周契又出现了,这不也是他期盼中的场景:数百只地猴子一只不剩,全都死了,有些被撕成了碎片,有些完整无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地猴子在互相吞噬的过程中口味发生了改变,从血肉变成了纯粹的妖力。

最后十多只胜利者围成一圈,呆呆地蹲在那里,早已死去多时,褐色的眼睛里暗淡无光,妖力也已被吸光。初妖还不是真正的妖族,妖力一失,妖身随之死亡,反倒是那些看似软弱的小妖,妖力被粘液吸出来,身体却还活着。

洞壁上所有小妖的粘液壳都变成了浅红色,像一颗颗饱满的初熟果实,微光闪烁,共同照亮了一小段龙洞。

麒麟身上的粘液壳也发生了变化,不是红色,而是金黄色,在一片红色当中颇为醒目。

头颅的粘液壳则有些怪异,好像蕴含着各种力量,每种力量却都不纯,以至于五颜六色,显得又脏又乱。

周契对他们都不感兴趣,目光很光落到慕行秋身上。

他的粘液壳最厚,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状,呈尖塔状,里面的颜色——没法用颜色描述,因为变化发生的太快:这一刻还是浓浓的血红色,下一刻就变成水晶般透明,显露出慕行秋凝重而痛苦的面容,随后血色再次像墨汁一样充满整个粘液壳。

他在不停地吸收法力与妖力。又不停地吐出来。

道士的内丹完美无瑕,不能容纳驳杂的妖力,可是又无法将纯粹的法力从中区分出来。只能一遍遍地吸收、吐出。

慕行秋还在念诵咒语以保持清醒,在普通人听来那是一阵呼噜声。周契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凡人的痛苦无穷无尽,所以才有道士,道士终究不能圆满,所以才有魔。慕行秋,你的坚持并无意义,只不过在延长自己的痛苦而已。但这也说明你还是凡人,连道士都算不上。”

因为慕行秋的不肯屈服,能与冰魁相媲美的地猴子战士都死光了,周契有点失望,但这点小事不足令他愤怒,他移动目光,开始挨个打量洞壁上的小妖。

“异史君,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附身在某只小妖体内。这一战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不会躲在远处观看。我给你机会让你现身,可你偏偏不肯。地猴子的粘液已经吸出了所有妖力,我只需要一道简单的法术就能把你揪出来。非要如此吗?”

洞穴里沉默了一会。然后一个声音从洞顶传来,“唉,注神道士怎么都这么难对付。”

周契的目光恰好盯在那里,一只长翅膀的小妖从淡红色的粘液壳里破茧而出,振翅飞在半空中,壳内的淡红色如烟雾一般缓缓流出,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我给你机会让你救出慕行秋,附在他身上,你或许还有机会与我一战。”

“施舍的机会总是不太可信。所以我决定给慕行秋一次机会,没准他能自己挣脱这恶心的东西。用谁也想不到的招数打败你。”

“呵。”周契的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收起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转向了黑暗的洞穴深处,“第一眼见到慕行秋,我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道士,他缺了一点什么。庞山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把他当成一种尝试,让他修行念心幻术。尤其是左流英,就因为真幻,他对这名弟子简直是着迷了。慕行秋是创造过不少奇迹,可是每一次奇迹的背后都有左流英的影子。”

周契停顿片刻,“左流英吐出了内丹,远在千里之外,慕行秋还有什么‘想不到的招数’?”

“我不知道,我要是能想到,就不叫奇招了,对不对?”小妖飞飞体内的异史君说。

“我一直想与你见面,异史君,你隐藏得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我一直在关注你,比其他注神道士都要早,但我决定暂时不打扰你,让你随心所欲地推进自己的计划。”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真是惭愧啊,难道你故意让老祖峰倒掉吗?”异史君语带讥讽,推动漆无上偷袭老祖峰是他最成功的计划之一,他可不觉得有任何人对此提前知情。

果然,周契摇摇头,“我只是远远观望,无从了解你的每一个计划,老祖峰的毁亡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一开始甚至有传言说漆无上夺走了祖师塔……”

异史君纵声大笑,飞飞白嫩而羞怯的脸上出现这样神情,看上去很是古怪,“原来这才是你入魔的原因,你以为祖师塔落入妖族手中,一着急,就修炼了魔尊正法,哈哈。”

周契没笑,也没生气,“原因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看到了真正的圆满境界,道统的修行方法存在严重的缺陷,我们太注重斩情度劫,于是越接近成功,心里剩下的东西越少,最后一无所有。那不是真正的圆满,我在魔尊正法里看到了另一种境界,跟道统的服日芒境界一样纯净,却不需要斩断七情六欲。”

“说下去。”异史君笑吟吟地鼓励道。

“老祖峰倒掉的当天晚上我选择入魔,我知道我是孤独的,必须创建自己的势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以我毁坏了一些星云树,造成大批魔种出逃的假象。祖师回来了,乱荆山已经令他满腹疑惑,望山的变化又给他一击,他认为这是某家道统的阴谋,所以强行留下当时赶到望山支援的所有道士,关闭了瞬息台,想找出是谁动的手脚。”

周契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遥望百里之外,“就这样,我给自己争得了一点时间。领悟了魔尊正法更多的奥妙,甚至找到一些志同道合者。没错,望山的入魔者不只我一个,我们是一群人,强大到足以和虚空中的魔种直接联系,能与道统祖师分庭抗礼。”

“祖师是个聪明人,一发现入魔有漫延之势,立刻带领没问题的道士离开了望山,他知道战斗会破坏镇魔钟。于是干脆将它带走了。”

异史君长长地哦了一声,“怪不得方寻墨声称十年之内魔族就会重返世间,原来就是他自己搞的鬼,没有镇魔钟,魔种当然很快就能冲出来。望山发生的事情还真是精彩,可惜我没有亲眼得见。方寻墨离开望山之后为什么要躲起来?几年之后还要整个道统跟他一块隐退,他就这么害怕入魔道士吗?”

“不,祖师不怕我们这些入魔道士,他有本事将我们全都杀死,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祖师掌握着道统最重要的秘密。关于道统命运的一切决定都不是他自己能做出的,历代祖师已经安排了一整套计划,水到渠成。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道统的祖师当起来还真是轻松。”

周契的目光转到异史君脸上,穿过皮肤与骨骼,似乎在直接凝视小妖身体里的魂魄,“只有祖师才知道的秘密,只有祖师才了解的计划,你知道我有多想弄清楚这件事吗?方寻墨跑了,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我一生都在追寻这个世上的秘密,我跟你一样好奇,嘿。咱们或许可以联手,你想在魔族面前立功。我只是单纯的好奇,互不干扰。”飞飞露出妙计一桩的默契笑容。拒绝显示自己的魂魄。

“当然,咱们可以联手,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为的就是这个,可是你一直躲着,直到魔像将你吸引出来。听说你被左流英活捉,真是让我吃了一惊。还好,一些都来得及,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里。”

“这可不像是要联手的意思。”异史君笑眯眯地说。

周契伸出右臂,手心冲着异史君,“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你知道的事情比谁都多,我还想向你讨教呢,比如方寻墨向其他道统说实话了吗?左流英神神秘秘的,知道多少……”

周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五指微弯,飞飞脸上不属于自己的笑容突然凝固,翅膀的扇动速度大幅降低,四五下之后,掉在地面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契握住空空的手掌,对着虚无说:“你不如我想象的强大。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魔尊正法流传出来?你明知它早晚会落在道士手里。你对道统祖师和他的秘密到底了解多少?还有你的来历、你的目的、你的计划,统统交出来。”

周契不动了,他进入魂魄的记忆之中,要将它霸占并摧毁,异史君会因此而死,周契并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整个世界加在一起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一心只想进入魔尊正法的纯净之湖里,洗去身上的一切灰尘……

粘液中的慕行秋一直都很清醒,甚至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契会亲自来布阵,为什么总是不肯现身,原来他在等异史君。

看到周契眼中无神,慕行秋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他强行阻止混在一起的法力与妖力再离开内丹,结束了周而复始的一进一出。

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裂开了,其实是泥丸宫中的内丹,它无法承受涌入其中的妖力,自行破裂,旋转速度大幅降低,像是在碎瓦砾上滚动的辘轳。

慕行秋管不了这么多,他必须掌握住这次机会,于是拼力一挣,凝固的粘液壳裂成几块,他从里面挤了出来。

周契不是魂妖,身体死亡他也会死亡。

慕行秋一跃而至,半点时间也不想耽误。

第六百二十章痛苦的境界

慕行秋刚刚举起拳头,周契的眼珠转了一下,冷冷地看着他,握着异史君魂魄的手掌突然攥紧,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像是一只甲虫被捏扁了。

不过是喘息之间,周契从小妖体内摄出了魂魄,并把它毁掉。

慕行秋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或许机会从来就没存在过,周契是注神四重的道士,断不会毫无防备地魂魄离身。

“异史君到底在哪?”周契问。

慕行秋应该为此感到惊恐的,可他却笑了,“你抓住的只是异史君无关紧要的一只魂魄,里面的记忆还够你塞牙缝的吧?”

异史君的乌鸦本魂被左流英囚禁过一次,再也不肯轻涉险地,他的大部分魂魄都在魔像里,可洞窟众多的他,当然还有隐藏的备用魂魄。

本魂一死,众魂皆亡,备魂消散,本魂却不受影响,周契找到并杀死的就是这样一只备魂,他只有异史君的一小部分记忆,周契从中找不到任何问题的答案。

“或许我应该从你这里找找线索,异史君跟左流英一样,都很看重你。”

周契对嘲笑毫不在意,他对慕行秋这个人就不在意,觉得这只是一个傀儡,但傀儡身上会留下操控者的痕迹。他的眼神暗淡下来,他要使用控心术夺取慕行秋的记忆。

慕行秋仍然举着拳头,脑袋却像是被箭射穿了一样,痛入骨髓,本来就已破裂的内丹似乎又被劈了一刀,疼痛像一只从树冠上冲天而起的雄鹰,越飞越高,穿越了云雾仍不停止……

疼就疼吧。慕行秋的意志也跟着飞了起来,想要超越这疼痛,即使不能阻止它。也要翱翔在它的上方,以留住脑海中的一线清明。他仍然记得本来要做什么,于是举起的拳头像倒下的山一样砸下去。

慕行秋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多半控制,只能做出极为简单的动作,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拳到底用上了多少力量,却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上面。

拳头能打死注神道士吗?慕行秋相信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但这又能怎样?即使只剩下一根指头能动,他也要指向敌人。

左流英总是料事如神,异史君总是备下无数后手。慕行秋却总是勇往直前,他也有意培养新的首领和未来的力量,可那都不是他真正擅长的事情。

在最不可能、最没有希望的时候挥出一拳,才是他的强项、他的本事。

连左流英都不能再随便进入他的脑子,一名入魔的注神道士更不能。

慕行秋觉得自己只是轻轻地打了一拳,轻得像是羽毛拂过脸颊,可事实并非如此。

望山禁秘科首座周契活了一千一百多年,并非左流英那样的胎生道根,也可绝非庸才,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被当成一名高等道士来培养。不要说拳头,连蚊虫都不能接触他的身体。

可这一拳结结实实击中了周契毫无防备的脸上,他怎么会有防备呢?遭到控心术袭击的道士应该暂时失去意识才对。不要说挥拳,连挥拳的念头都不会有。

一般来说,注神道士是不能对星落道士施展控心术的,可慕行秋自从吐出下丹田的内丹之后,根本隐遁之法已经消失,失去了最基本的三田护持之力,泥丸宫里的内丹虽是星落五重,却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不具有抵抗注神道士控心术的能力。

周契了解这一切。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他想从慕行秋的脑子里找出线索的心情有多急迫,这一拳造成的意外就有多大。

注神道士一歪头。意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什么也没带回来。嘴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了一会他才明白这就是疼痛,自从婴儿期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周契抬起手在嘴角抹了一下,看到手指沾着一块血迹,他有点纳闷,自己的血居然跟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

慕行秋恢复了对身体的全部控制,“想要线索就问我,别再随便进入我的脑袋。”

周契仍然盯着手指上的血迹,在一千多年的修行中,他从来就没学过如何恼怒,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意外的一击,这些事情对他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他能理解异史君的狡猾与分魂之计,却无法接受脸上挨的这一拳。

周契伸出沾血的手,很慢很慢,慕行秋却躲不开,他又被定住了,定得更牢,连目光都无法移动。

手掌扼住了慕行秋的咽喉,周契平静的双眼像火一样逐渐燃烧起来,一捧顺滑的长须变成了铁刷子,根根分立,好像即将被射出的箭矢。

“魔尊正法让我无所不能。”周契一字一顿,手上的法力也随之增加一份,他要让对方明白,自己可以随意进入普通人的头脑。

作为一名注神道士,这是他第一次用手扼住一个人的咽喉,他必须这样做,只是用法术将慕行秋杀死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愤怒。

注神道士愤怒了,从未燃烧的木炭仍然是木炭,入魔让这块木炭更加干燥、更加易燃。愤怒也会带来快感,周契正在体会这种陌生的快感,他要一点一点地榨取慕行秋的生命,就像小孩子一口一口地舔舐好不容易才央求母亲买来的糖果。

蛮横的法力冲入慕行秋经脉,所过之处势如破竹,肆无忌惮地毁灭,但是有意放慢了速度,让每一寸进展都成为刻骨铭心的折磨。

慕行秋无法移动目光,也不想移动,他就盯着对面那双燃烧的眼睛,痛苦越多,他的意志越坚定,右手居然慢慢又握成了拳头,可这一拳击不出去,人力终有极限,他能控制手指,却控制不了整条手臂。

他还可以吸取法力,周契将法力主动送入经脉。倒是省下不少麻烦,泥丸宫里破裂的内丹奋力加速旋转,至于吸入这些外来的法力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已经不是慕行秋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可慕行秋这回弄错了,注神道士的法力不是几百名地猴子汇集在一起的妖力。更不是他这个境界的道士可以接触的。

慕行秋泥丸宫内丹产生的吸力明明抓住了经脉之内的外来法力,却动不了它分毫,它像山一样稳固,像熔岩一样灼热,稳稳前进,继续摧毁经脉。

“吸我的法力,你想吸我的法力?”周契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敌人受到折磨而稍减,声音更显威严。“我是注神道士,得到过魔种亲自传授的法术,你居然想吸我的法力?”

“注神境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不只能吸收更多的天地灵气,还能得到九大道统至宝的帮助,我们的内丹和法力跟你们低等道士,甚至跟星落道士都大不一样,你想吸我的法力,就跟喝海水解渴一样愚蠢。”

周契的法力冲进了慕行秋的下丹田,这里已经没有内丹。却还贮存着大量法力和少量还没有被消耗掉的天地灵气,在灼热“海水”的逼迫之下,全都迅速后退。通过残存的经脉进入泥丸宫避难。

“怀念根本隐遁之法了吗?它的护持之力起码能帮你阻挡一下。”周契一点也不着急,他感觉到慕行秋被定住的身体正在发生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这表明痛苦已经达到极高的程度,但是还能再增加。

这就是入魔的好处,用不着绝情去欲,用不着压制心中的愤怒,可以尽情报复,从一只蚂蚁身上也能得到大象般的好处。

“认命吧,屈服吧。”周契劝道。一部分愤怒正转变为好奇,他想知道这个普通的道士到底能承受多少痛苦。

周契的法力闯入慕行秋的绛宫。

痛苦没有止境。如果非要给它定一个标准的话,慕行秋觉得自己现在承受的大概是“服月芒”境界的痛苦。他没有定为最高的服日芒,因为他知道待会这痛苦还会增加。

痛苦占据了一切,慕行秋根本没法产生吸力了,仅存的法力全都退缩到泥丸宫,明知这最后一道防线终究会被突破,他还是决定在这里进行一次反抗。

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可各种各样的痛苦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脑子里,这些痛苦并非混在一起同时到达,而是排着队陆续进驻,你踢一脚,我打一拳,后面还有林立的刀枪剑戟等待着。

慕行秋的力气不足以挥起拳头,但是还能让他露出一丝微笑。

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他用笑抵挡无坚不摧的法力,也用笑回答注神道士的“劝说”——他不认命,也不屈服。

周契的怒火重新上升,输入的法力不小心快了一些,一下子就从绛宫冲到了泥丸宫面前,只要一下,轻轻一下,这个敢打自己一拳的小子就会变成一堆死肉。

周契及时止住了这最后一击,还有事情要做,这个小子敢拒绝自己的控心术,那就一定要用控心术夺走他的每一分记忆。

记忆里是否有异史君的线索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要让慕行秋明白强大与弱小的区别,乖乖接受强者的支配,乃是弱者的本分。

慕行秋终于体会到“服日芒”境界痛苦,奇怪的是,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放松,好像从悬崖坠落,不停坠落,以至于最后产生了某种平衡。

太多的法力和天地灵气聚在泥丸宫里,慕行秋本打算用它们与外来的法力进行决战,结果根本动不了,它们凝滞了,紧紧包围着已经停止旋转的内丹。

啪。

一声脆响。

只有慕行秋能听到,因为它来自内丹,破裂的内丹,在终极的痛苦之中,重新融合了。

箭一样的控心术再次射来。

慕行秋又一次挥出了拳头,这回他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力量。

第六百二十一章无耻之徒

周契的肚子挨了一拳,弯腰后退三步,多年来用途甚少的五脏六腑,这时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表明它们仍然存在。

这比脸上的那一拳更突然更疼痛,第二次遭受打击的周契却没有那么茫然了,他直起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决定结束这场小游戏。

慕行秋击出了第二拳,没做任何停顿,动作快逾闪电,与第一拳只相隔了瞬间。

瞬间对注神道士来说足够漫长,周契做出一连串的动作,甚至整理了一下道袍,然后用一根手指抵在迎面冲来的拳头上。

慕行为的经脉像是暴风雨肆虐过后的道路,早已是一片狼藉,外来的法力直接冲进泥丸宫,击中那颗刚刚复原的内丹。

慕行秋全身一麻,紧接着脑袋里像是被铁锤砸中,嗡的一声,余音不绝于耳,他不由自主地歪头,身子也跟着稍稍倾斜,但他没有死,甚至没有摔倒,麻木的拳头继续前进,位置稍偏,击中了周契的眉头。

接下来的打斗场面颇为诡异:周契只是用手指指来指去,慕行秋却像是被重拳连番击打,头部左右摇摆,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可他仍然步步逼近,一拳接一拳挥出去,少数打空,大都击在注神道士的头胸上,逼得对方步步后退。

这就像是一名老实巴交的道士遇到了蛮横霸道的地痞,一个伸出手想要心平气和地讲些道理,另一个却只是用拳头做出回答。

但事实恰恰相反,周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慕行秋遭到不停打击的却是内丹,没有根本隐遁之法产生的护持之力。内丹完全暴露在注神道士的法力之下,一切的防御都是虚设,除了直接承受。再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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