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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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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个时辰,真没想到他们能坚持这么久。”一名庞山弟子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终于感到一阵轻松。
“八大道统总共发出多少法术?”
“大概算下吧,平均每个人发出一百道法术,差不多一千人,就是十万道法术,前方已经落下三万道,剩下的法术待会将同时降落。真是不算不知道……”
旁边一个阴冷的声音说:“咱们即将杀死的不只是妖族,还有一群道士,有什么可得意的?”
沈昊看去,说话者是申己,他没有参加斩妖会,跟随庞山高等道士前来参战,出手的时候一点不比别人慢,这时却不愿意听到道士们沾沾自喜的话。
那名计算法术多少的道士闭嘴了,不愿发生争论,可大家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半晌无人开口。
庞山五行科首座申继先走过来,召出一面铜镜,镜子迅速扩大至直径七八尺,悬浮在半空中,在场的道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瞧瞧这些道士,你们就会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铜镜里渐渐显示出百里之外的情形。
灵妖营地已经变成一片法术的海洋,这些法术由道士们亲手施展,可是看到如此众多而密集的法术同时降落,还是令他们感到震惊,必须有注神道士的帮助,这些法术才能互不干扰,只攻向目标。
一只高大的巨人正在挥舞双臂阻挡漫天的法术,动作不太协调,身上不停地被击中,每次都有一两只妖族惨叫着掉出来。
“这就是魔族吗?”一名道士轻声问。
“不是。”沈昊回答了这个疑问,“这是鱼龙阵,旁边小一点的那个才是魔族——慕行秋和杨清音正在试图唤醒的那个。”
铜镜里的人全是蚂蚁般的小点,只有用天目才能看清。
“那真是杨清音,她手里拿着的是妖器吧。”一名庞山弟子惊愕不已地说。
慕行秋的变魔已被大家所了解,可他们不明白杨清音为何拒绝返回道统,没人能解释这件怪事。
“鱼龙阵是庞山弃徒兰冰壶创建的一种邪术。”申继先指向铜镜里的巨人,“能够集合众人的力量于一体,真正的道士无法参与此阵,可是你们瞧。”
巨人被法术击中之后掉下来的不只是妖族,偶尔还有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观者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熟人。
没有道士开口,但是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了。
妖就是妖,与道士不共戴天。
沈昊紧紧盯着镜中的慕行秋,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心里不停地在问:小秋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不像李越池那样以死铭志?难道变魔没多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最后一击。”一名道士望着铜镜,莫名地叹了口气。
“道士就该有这样的觉悟。”申继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低等道士的机会,“不管你曾经多么强大、立过多少功劳,一旦心变了,整个人也就变了。真遗憾,这些道士没有在战场上自杀……”
“小秋!”沈昊的惊呼打断了首座的感慨,众人的目光又都望向铜镜。
一直不动的慕行秋恢复了清醒,纵身跃起,与鱼龙阵巨人合而为一,笨拙的巨人一下子变得灵活了,一挥手就能挡开数十记道统法术。
可这不是全部,地面上升起大量雪块,像是巨石跌落湖中激起的水柱,就是这些普通的雪块,比鱼龙阵巨人的力量还要强大,将无数道统法术化为雪水。
“看!魔像!魔像真的活了!”白倾惊呼道。
魔像展开双臂,黑色的盔甲自动向他飞去,重新包裹身躯,杨清音跳起落下,仍然站在魔族肩上,手握骷髅手掌,指挥魔族作战。
“这、这怎么可能?”申继先须发皆白,即使在高等道士当中,也颇具仙风道骨,这时却目瞪口呆,完全不像是一科首座。
所有道士耳边都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不知来自哪位注神道士,“施法,道士们,继续作战!”
第五百五十二章失控的魔像
从地面升起无数雪块,仿佛颠倒了方向的冰雹,与正常飘落的法术之雨撞在一起,共同制造出一大片蒸腾的水汽。
鱼龙阵巨人和复活的魔像就在这一片水汽之中奋力求生,前者只能自保,后者却要杀出一条活路来。
杨清音踩在魔像的肩膀上,仍然一手老君魔掌一手霜魂剑,脚下黑色的银魄甲衣热得烫脚,像是刚从火中取出来的钢铁,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洪炉科的修炼生活,除了万第山的太阴之火,熔炉附近总是灼热的,洪炉科弟子喜欢与火为伍,但是也必须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杨清音召出一枚宝珠和一只巴掌大小的四足鼎,用它们护持全身,以免受热烫之苦。
很快她又遇到了新问题:脚下的魔像似乎有失控迹象。
在银魄甲重新罩住魔像全身之前,杨清音看到木制雕像正变得生机勃勃、有血有肉,眼神坚定而威严,沉睡了十几万年,他似乎一点困惑也没有,立刻就投入到战斗之中,迈开大步走来走去,双臂开合,像是在寻找趁手的武器,又像是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盔甲里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
魔音就是他的法术。
可是随着地面上升起的雪块越来越多,复活的魔像也变得更加自信,隐隐对杨清音手中的老君魔掌生出抗拒之意。
一开始魔音激起的雪块还小心地避开鱼龙阵巨人。慢慢却变得不分敌我,魔像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对同伴毫无相助之意。这与杨清音的意愿截然相反。
“住手,别打着自己人!你这个……”杨清音收回了“笨蛋”两个字,魔像毕竟是他们最大的保护者。
魔像服从了命令,很快又不管不顾起来,雪块击中鱼龙阵巨人,像是沸水浇在人身上,立刻烫下来一块皮肉。对鱼龙阵来说,那就是一两名妖族或道士。
杨清音再次明确下令。魔像也只是稍有收敛。
“慕行秋!”杨清音不得不叫出他的名字,她对魔像的了解太少,唯一的控制手段就是老君魔掌,霜魂剑只是向魔像提供更强大的力量。并不能令他驯服。
慕行秋取代小蒿成为鱼龙阵巨人的主导者,通过巨人的眼睛,他也发现了魔像的异常,“向东北前进!”
鱼龙阵巨人发出的声音跟慕行秋大不一样,杨清音知道这是慕行秋在说话,可是东北方正是道统法术的三个主要来源之一,指挥魔像去那里无异于要跟道统决战。
杨清音心里仍有一条底线,她拒绝回归庞山,甚至愿意控制魔像抵挡道统的进攻。但她绝不想反击道统,更不想杀死任何一名正常的道士,哪怕是无意中杀死也不行。
她犹豫了。
“东北方多山。把魔像留在那里,咱们离开!”慕行秋只得说出自己的计划。
杨清音明白了,道统是不会与魔像近距离搏斗的,他们会退到更远处,借助群山的掩护和魔像的吸引,这群被围困的人类与妖族或许还有逃生机会。
不知道脚下的魔像听到这个计划之后会怎么想。杨清音手中的老君魔掌指向东北方。
魔像没有犹豫,服从了这道命令。服从的方式却出乎慕、杨二人的预料。
群妖之地布满不洁之气,即使是注神道士也不能随意施法,瞬移距离通常只有数十里,可不洁之气对魔像没有任何影响,恰恰相反,魔像在其中如鱼得水。
刚刚“复活”的魔像瞬移了,只用了一次就传出九十多里,要不是道统出于习惯布置了一些防御,他能移动得更远。
鱼龙阵巨人和没有进阵的跳蚤、甘知泉也被带走,一群互不相识更谈不上信任的人类与妖族组成的阵法本来就不稳定,经过一次强大的瞬移法术之后,鱼龙阵分崩离析。
“这是哪?”
“逃出来了?”
从巨人身上掉落出来的妖族慌慌张张地询问,没有注意到数百名道士就停在几里之外的山坡上。
夜色正深,远处的彩云即将流散,近处的道统弟子们刚刚准备好继续向空中施法,突然之间,目标已经近在眼前。
这是一次全然意外的对峙,慕行秋和杨清音都以为魔像会慢慢前进,将道统弟子逼退,没想到双方会离得如此之近。
道统弟子们更想不到,按理说以灵妖营地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都应该有道统的禁制,尤其是考虑到魔侵道士们可能有左流英帮助,禁制就应该更强大一些才对,可魔像的法术跟道统必然大不一样,这些禁制大部分都没有生效。
双方同时愣了一会,只有搞不清状况的妖族乱叫乱嚷,很快也发现敌情,全都安静下来。
唯一不乱的是魔像,他举起双臂,微微仰头,像是在对天祈祷,黑甲包裹的手掌如同燃烧的铁块一样变成了赤红色。
沉睡了十几万年,他的战斗意志丝毫没有降低。
“停下!”杨清音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大喝,将老君魔掌指向另一个方位。
魔像顿了一下,手甲的赤红也有所减弱,似乎想要转。
数里之外,十余名星落道士同时施法,各种颜色的法术长龙飞了过来,魔像在头盔里发出一声咆哮,魔音呈扇状射出,将星落道士的法术挡在了一里之外,然后他的手甲又变得像燃烧的炭一样。
他抵住了老君魔掌的控制,无论杨清音的喊声有多大、命令有多么清晰,他都拒绝掉转方向。
这里正是沈昊等人所在的位置。
五行科首座申继先脸色骤变,此地共有四百多名道士,包括十四名星落道士,却没有注神道士坐阵。
围攻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左流英会是此战的最大障碍,因此随行的几名注神道士都在寻找他的下落,满心以为近千名道士足以轻松消灭所有目标,包括这尊魔族雕像。
“撤退!全体撤退!”申继先大声下令,不管这真是魔族复活,还是具有魔力的木头,实力都超出想象。
一些低等道士陆续飞起,更多的人却在犹豫,因为十四名星落道士都没有动,这让他们以为战斗仍在继续。
一切都来不及了,魔像已经蓄势完毕,即将发出致命一击,就算飞起的道士也无法逃脱,而注神道士发现形势不对并赶过来支援还需要一点时间。
场面一团混乱,大多数道士和妖族甚至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慌张地想要逃走,或是决定留下来战斗,或是只想跟着同伴们一块行动……
杨清音一边喝斥,一边用老君魔掌砸魔像的头盔,却都于事无补,魔像就像是一只被激起斗志的恶犬,早已置主人的意志于不顾,一心只想扑向猎物,将它撕得粉碎。
慕行秋经历了一瞬间的慌张,他跟杨清音一样,虽然要抵抗道统的进攻,却没想过要杀死道统弟子,尤其是他看到了沈昊。
沈昊就站在众道士中间,是唯一手里没拿主法器的人,惊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魔像,既没有遵命飞起,也没有施法参与反击。
慕行秋经历过种种危机,早已锻炼出坚定的意志,很快就去除心底的慌张,开始考虑该如何应对。
当他决定唤醒魔像的时候就已预留了一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他们不仅没有摆脱围困,反而与道统弟子们离得更近了。
可控制魔像或者摧毁魔像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慕行秋复活了他,就要对结果负责。
慕行秋抓着秃子的发髻,飞到了杨清音身边,“相信我!”
“什么?”杨清音莫名其妙。
“你要相信我,别抵抗我的法术。”慕行秋落在魔甲肩上,伸出右手大拇指按在杨清音额头上。
自己应该相信慕行秋吗?杨清音在想这个问题,她的内心却已经做出决定,她没做任何抵抗,三田也没有自动产生护持之力,她觉得自己的根本隐遁之法大概已经被化妖丸给摧毁了。
慕行秋进入杨清音的脑海,但他不是来寻找记忆,而是送来一段记忆——七篇魔尊正法的全部内容。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召出黑纹草帽,又扣在秃子的头上。
他不知道这一招好不好用,就像他一开始不知道能否唤醒魔像一样,若不是甘知泉魂魄离身过来告诉他正确方法,他的努力就白费了,这一次他仍然在冒险。
除了冒险,慕行秋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什么,他没有注神道士的实力、左流英不知去向、道统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他只能冒险、只能搏命。
这世上从来不会无路可走,即使死路也是一条路,慕行秋就是这么想的。
进入杨清音的头脑比预料得要顺利,慕行秋甚至有点意外,可他来不及想太多,马上示意她施法。
杨清音也很意外,同样没时间细想,立刻存思整篇文字。
慕行秋也在存思,两人的头脑像是连在了一起,存思速度没有下降,反而更快了。
魔尊正法与霜魂剑的力量共同涌入老君魔掌,然后再进入魔像的身躯,这一次,魔文没有灌注泥丸宫,而是直奔那颗仅以银魄甲遮护的心脏。
慕行秋相信心脏就是这尊魔像的最大弱点。
第五百五十三章道统退兵
申继先是星落道士,这意味着他已经斩除心中大部分情感,即使死亡近在眼前也不会变色,可这一次,他的心跳加快了,不是因为死亡临近,而是因为死亡居然就在他眼前停下了,像是一匹在街上疾驰的疯马,在最后一刻被勇士扑倒,没有撞上惊呆的孩子。
申继先觉得自己和身边的数百名道士就是那个惊呆的孩子,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救人的勇士会是慕行秋与杨清音。
魔像的手甲仍然火红,可他的心脏——已经不跳了。
慕行秋施法进入杨清音头脑时很容易,想要退出时却很难,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法术、法力和思绪给缠住了,像水中的旋涡一样,不停地转动,令他越陷越沉。
这股力量并不来自杨清音,事实上她也想尽快摆脱慕行秋的法术,没人愿意敞开脑海让外人进入,魔像已被制止,念心幻术也就该停止了,可她无论怎样反对,都无法将幻术驱逐出去,她的全部记忆反而也被卷入旋涡。
她以为这是慕行秋使坏,待看到他一脸严肃地在努力收回手臂,她明白过来,他们两人其实是同病相怜。
这股旋涡似的力量不可能来自魔像,心脏停止跳动就表示他已经失去施法能力,就像道士一旦泥丸宫被毁,无法存思法术细节,自然也就不能施展出特定的法术。
紧接着,两人无需再以肉眼互视。他们的记忆与思绪已经完全被旋涡所控制,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的一切。
于是,不用一个字、一句话。两人互相明白对方的想法,他们的猜测是一样的:这股力量来自芳芳的魂魄与神魂。
两人静静地站在魔像肩膀上,一动不动,慕行秋右手大拇指仍然按在杨清音额头上,在外人看来,他们跟那只魔像一样,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整件事情发生得迅速而混乱。对峙双方的大部分道士与妖族甚至不知道魔像曾经准备奋力一击,这一击不仅会杀伤大量道统弟子。很可能也会毁灭他身前的妖族与魔侵道士,对魔像来说,奴隶不值得珍惜。
山坡上的道统弟子仍在施法。
沈昊一步跃到众人前方的半空中,冲着道士们大喊:“住手!难道你们没看见吗?慕行秋和杨清音阻止了魔像。救了你们一命!”
沈昊是斩妖会首领,说的话很有份量,但是在十几名星落道士面前,这份量就打了些折扣——道士们停止了施法,但是都看向星落道士,只要一声命令、一个眼色,他们仍会继续进攻。
目光很快聚集在申继先一个人身上,他是东北方这一群道士的指挥者,连其他星落道士也听他的命令。
没有人比申继先更清楚刚才的险情。也没有人比他更为难,放过慕行秋就意味着承认这名念心科弟子没有变魔,就意味着质疑道统的判断。
他的左手仍然捏着一道法诀。法术呼之欲出,只要他一动手,所有道士都会跟随,这是消灭斩妖除魔的大好时机:魔像和慕行秋都失去了施法能力,众多妖族惊慌失措,少量魔侵道士不足为惧……
可他犹豫了。
“申首座。”沈昊落在地上。尽可能用自己最镇定的声音说:“你肯定比我看得更清楚,慕行秋没有变魔。起码还没有完全变魔,道统这次操之过急了,不如等注神道士……”
申继先挥手打断沈昊的话,诸多往事在眼前一一闪过,慕行秋是名与众不同的道士,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特别突出,要说为道统立下的功劳,低等道士没人能超过他,可要说有谁道心不坚最易变魔,也是他。
申继先的犹豫只持续了一小会,“没什么可等的,妖魔就是妖魔。”
五行科首座右手托着一面无边神镜,这是九品的除魔法器,镜面像冰一样,没有边框,两边皆可照物,就是它产生大量彩云,容纳无数道统法术。
无边神镜的功用不止于此,申继先催动法力,最先施放法术,为全体道士做了一个榜样。
沈昊无力阻挡,也没机会阻挡,他只是餐霞境界的低等道士,在星落道士面前弱小得像一个婴儿。
道士们不再理睬站在面前的沈昊,纷纷施法,只有乱荆山的白倾同情地看着他,没有放出法术。
无边神镜替所有法术选定了目标,无论施法者最初指向谁,法术离身之后全都扑向那只不动的魔像和他肩上的两个人。
五六里对道士的法术来说是一段极短的距离,眨几次眼睛的工夫就到了。
魔侵道士们出手抵抗,他们又能正常施法了,可是人数太少,实力也太弱,根本无力阻挡河流一般涌来的法术。
辛幼陶和小青桃大声叫喊、小蒿和跳蚤飞过去推搡,都没办法将慕、杨两人唤醒,他们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处,对迫在眉睫的危险视如无睹。
一道光从南方的空中斜斜射来,手指粗细,距离更远,速度却更快,后发先至,只一下子就将申继先等人的法术全部击溃。
“左流英!”申继续厉声斥道,只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阻止他们斩妖除魔。
空中突然响起轰鸣声,来自四面八方,过后却没有闪电,只是有一阵阵古怪的风吹过,那风忽强忽弱、忽西忽东、忽冷忽热、忽敌忽友,吹在身上却令所有人类与妖族汗毛直竖,心都揪了起来。
“真是左流英吗?”小蒿双手仍然按在慕行秋后背上,抬头四处张望,除了夜空中的寥寥星月,什么也找不到。
大家都在寻找。就连数里之外的道统弟子们也停止了施法。
“注神道士们在跟左流英斗法吗?”申己说出自己的猜测。
申继先点点头,他也看不到更多的场景,可他知道左流英必然已经被其他注神道士所包围。这些注神道士放任魔像不杀、坐视道统弟子不救,为的就是等左流英出手。
道统就是道统,不会滥杀无辜,左流英并未变魔化妖,他若不站在“妖魔”一边,谁也不能动他。
左流英终于迈过了这条界线,他不再是“无关之人”。而是妖魔的保护者,几乎就等同于妖魔。
申继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一时糊涂放弃进攻,终于逼出了左流英,算是立了一功。
道妖之间的战斗暂时停止,妖族们获得了一次喘息之机。却都有点糊涂。
“魔像不动了,道统不打了,还有这一股一股的怪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撞摸着后脑勺,“灵王和慕道士又在干嘛?魂魄出窍了吗?”
“这是注神道士在斗法,一方是左流英,另一方是……”甘知泉看不出有几个人在围攻。
“在哪?我什么都看不到。”老撞和群妖更糊涂了。
“大家都看不到,你得用心感受。”甘知泉也只是餐霞道士,没法给予更详细的指点。
于是一群劫后余生、尚未完全摆脱险境的妖族。一个个挺身歪头,做出侧耳倾听的架势,努力“感受”注神道士的法术。
星空之下。刚刚还势同水火的两派势力,都变得像是欣赏美景构思诗句的文人雅士一样安静而投入。
“咱们还是逃命去吧。”一只妖族说,他什么也没感受到,只觉得越来越害怕,不明白大家留在离道士这么近的地方干嘛。
“你能逃得比风还快吗?不能的话就在这儿等着吧,左流英赢了。咱们就没事,他输了。咱们都得一块死。”除了怪风,老撞也没有更多感受,但他看得明白,知道大家的性命都不在自己手里。
群妖纷纷点头,然后一个声音问:“左流英是谁?”
没有妖族回答他,道士们则都不吱声,他们对法术的感受能力更强,隐约能分清这些怪风的归属。
斗法必然在极高极远的地方进行,刮来的怪风只是法术带来的余威。
“左流英好像……要输。”孟诩颤声道。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对面山坡上的申继先也说出同样的预言,声音中却透露出喜悦与轻松,他再次做好准备,只要注神道士的斗法一结束,就带领全体道士杀死对面的妖魔,或许还可以亲手夺取神魂。
风突然停了,所有风都停了。
谁胜脽负却没有一点预兆,连申继先也茫然了,左流英凭一己之力不可能斗过多名注神道士,可他若是被击败、被杀死,为什么其他注神道士仍不肯现身呢?
“道统撤退。”空中终于传来注神道士威严的声音,却不是申继先所盼望的进攻命令。
道统弟子们看着申继先,跟他一样对这个命令感到难以置信。
“撤退。”申继先用苦涩的声音说,他不能在这时置疑注神道士的命令,以后总会得到解释。
道统弟子们静悄悄地飞走,沈昊留在最后,用天目望向数里之外,魔像仍然不动,慕行秋和杨清音却已恢复正常。
“现在不是时候。”白倾在他身边轻声说。
沈昊飞上天空,追赶道统弟子,心中升起一股诀别的悲意。
慕行秋和杨清音终于从思绪旋涡中挣脱出来,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小蒿第一个发现他们醒来,高兴地在慕行秋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们可错过了一场好戏!”
慕、杨二人这才放眼望去,发现对面的道统弟子正在撤退,周围的人类与妖族则面面相觑,好像都不确定自己是逃过一劫还是陷入更深的危机。
“左流英打赢了?”辛幼陶不敢相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小蒿开口了,“哈,我听到左流英的话了,他说——他是用记忆逼迫那些注神道士退兵的。”
没人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小蒿笑着对慕行秋和杨清音说:“左流英感谢你们两个,是你们让他恢复了记忆。”
第五百五十四章宗师入梦
身后传来妖族激动的嘶吼,那是幸存之后的宣泄,在道统弟子们听来却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他们在撤退,耳朵却无法听而不闻。
没人向同行的星落道士开口询问,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十几名星落道士同样是一脸茫然。
注神道士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求退兵,他们这一次只是站得太高看得太远,连只低他们一等的星落道士也跟不上。
道统的三路队伍在数十里之外汇合,在这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命令:继续撤退,直到完全退出群妖之地。换言之,这次大张旗鼓的斩妖除魔行动结束了,至于理由,道士们得到的解释是不要胡思乱想,返回各自的道统之后,会从宗师那里得说法。
这将是二十几天之后的事情,道心最为坚固的人也感到一丝急躁。
沈昊是最为急躁的人之一,因为他关心慕行秋等人的命运,想知道好朋友到底有没有变魔,还因为他是斩妖会的首领,许多人不敢向高等道士开口,却都对他追问不休。
“你在战场上说慕行秋没有变魔,注神道士们是不是听到了?”
“星落道士没向你透漏一点口风吗?”。
“斩妖会到底还是不是独立的?为什么咱们要听从高等道士的命令退出群妖之地?”
……
沈昊一个也回答不了,他忍了三天,整整三天,然后他去见五行科首座申继先,“我要见注神道士,我必须立刻得到一个解释,否则的话我将下令斩妖会停止撤退。”
这是撤兵数日来的第一次休息,道统在一座刚被摧毁不久的妖族村庄里扎营,顺便铲除此地剩余的妖物。
申继先独自站在村外,似乎早就料到沈昊会来找他。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斩妖会名义上退出了道统,可是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违背高等道士的命令?”
沈昊一下子想起了慕行秋的提醒,他说过斩妖会最大的问题是很难获得真正的独立,沈昊相信这个判断,只是没想到干涉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没有多少人。”沈昊承认他对斩妖会成员的影响比不上道统,“可是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停止前进,低等道士会跟你们走,但是他们心中的疑惑会更强烈。”
这简直是在公开提出威胁。申继先却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你是认真的,好吧,我会将你的要求传递给注神道士,或许你会比我先得到解释。”
“谢谢。”沈昊有点不太好意思,申继先身为首座,同样也被瞒在鼓里,可沈昊没有选择。他根本无法联系上宗师或其他注神道士,只能通过申继先传话。
注神道士对这次“威胁”的重视超出了沈昊的预料,当天夜里三更左右,他受到了召见。准确地说,这是一场梦。
道士很少做梦,沈昊当时正在自己的帐篷里静坐存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时走进来一名陌生的道士,冲他招手。沈昊起身跟上去,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也知道这场梦受到别人的控制,却一点也不感到惊恐,心里反而非常踏实。
帐篷外面跟真实的场景没有多少区别,妖族的地洞都已经被封死,大批无用的器物堆在营地中间,被五行之火包裹,肆意地燃烧。
篝火附近站着一名道士,沈昊望去,认得是庞山宗师杨延年
招唤沈昊出帐的道士消失不见了。
沈昊急忙走过去,即使在梦里也感到一丝惶恐,毕竟不是每名道士都能得宗师的单独召见,何况他还在首座面前说过一些大不恭敬的言辞。
沈昊刚要行礼,杨延年抬手阻止,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篝火,“五行之火能够消灭妖物,还能除净不洁之气,可是十几万年了,不洁之气仍然占据整个世界的大部分。”
“但是道统和人类拥有世界最好的一部分,即使是在边疆,也有肥沃的土地和风调雨顺的季节,不像群妖之地,常常数百里之内见不到一只活物。”
杨延年微笑,“可妖族就在这里生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壮大一次,给道统带来大麻烦。”宗师收起微笑,正色道:“老祖峰被妖族攻破的时候,你就在现场,跟我说说庞山弟子都是怎么做的?”
沈昊稍稍一愣,没想到宗师会问起几年前的旧事,寻思片刻,“绝大多数弟子奋勇杀妖,与老祖峰共存亡,绝不向妖族低头,少数弟子,包括我在内,跟随禁秘科首座离开老祖峰,在断流城避难。”
“殉难与撤离,你觉得哪种选择更明智一些?”
“没有所谓明智的选择,如果所有人都在老祖峰殉难,祖师塔就会落入妖族之手,酿成一场大祸;如果所有人都撤离老祖峰,庞山就会被天下人耻笑,弟子们也会心生羞辱之感,保住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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