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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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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休明脸一红,好在天黑,没人能看到,“我也不想,可是张道士帮着王子,他一瞪眼,谁敢反抗?”
“小秋哥就敢。”
沈休明不想再跟弟弟纠缠,看着黑暗中小秋的位置,“小秋哥,你可把王子和张道士都给得罪了,你胆子真大,敢当众叫他‘晕三儿’,今天至少有十个人偷偷问我‘晕三儿’的来历。”
“那你告诉他们真相没有?”沈休唯问。
下午的对峙无疾而终,见到辛幼陶神情有变,张灵生立刻命令孩子们散去,不给小秋继续羞辱王子的机会。
“嗯,说了一点,其实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出来。”
沈休唯不屑地哼了一声,下午他坚定地站在小秋身边,事后一点也不后悔,“等大家都知道晕三儿其实是个胆小鬼之后,看他还怎么张扬。”
小秋仰面躺在炕上,“辛幼陶后来跟你们说啥了?”
沈休明脸又一红,下午的对峙结束之后,他跟几名野林镇少年被辛幼陶叫去说了一些事情,他是最后一个从王子房间里走出来的,本想待会再提这件事,结果小秋直接问了出来,“没什么,王子就是……小秋哥,别跟他斗了,王子最讨厌的人是沈昊,他说了,只要你明天早饭的时候肯主动走过去向他认错,他就既往不咎,还会给你许多礼物。你忘了,沈昊从小就是你的对头,干嘛替他揽事为他出头?他有亲舅舅撑腰,用不着别人帮忙,咱们已经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才被庞山收留,别再到处惹事了。王子毕竟是王子,庞山上下肯定向着他。”
小秋安静地听完,两人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每当小秋冲动的时候,只有沈休明能劝说他回头,可这一次不行。
小秋也从炕上坐起来,拍拍二良沈休唯的肩膀,阻止他说话,“大良,在外人面前我叫你沈休明,私下里我还叫你大良。”
“不管当众还是私下,我都叫你小秋哥。”大良有一点动感情。
“野林镇下落不明,就只剩下咱们九个人,咱们就是野林镇,你、我、沈昊都不例外,辛幼陶想要交朋友,我愿意,而且从此再也不提当时的事情,可辛幼陶要的不是朋友,而是跟班和仆人。大良,咱们不能低头,今天低下了,以后永远也抬不起来,那样的话,野林镇也就没了。帮我把匕首还给辛幼陶,告诉他,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辛幼陶在森林里成为“犯人”的时候,小秋夺过一柄匕首,他觉得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二良沈休唯却大不愿意,“为什么要还?晕三儿抢走了芳芳的油灯,不也没还?”
小秋还是取出匕首交给沈休明,房间里一片安静,坐在炕上的三名少年都在想着心事。
“今天晚上我能住这儿吗?”门外一个声音结束了屋子里的安静。
是沈昊,不知他在门外待了多久。
“当然。”小秋说,向边上让出一块地方。
沈昊推门进来,上炕铺好一套被褥,脱衣躺下,屋子里恢复平静,过了一会他说:“谢谢你,小秋哥。”
大良沈休明倒身便睡,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辛幼陶的到来彻底打破了馆舍里的原有格局,在这之前,几十名孩子很自然地分成若干小团体,相互间有来有往,野林镇九名少年因为人多,地位稍高一点,但也仅此而已,没有谁欺负谁的事情,更没有仇恨。
西介国王子则要求每个人都做出明确的选择,或者站在他这一边,或者被归为少数的另类。
辛幼陶早晨没有起来练拳,孩子们的分裂尚不明显,等到他出现在前院的饭厅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小秋、芳芳、沈昊、沈休唯共坐一桌,其他孩子尽量离他们远远的,沈休明等五名野林镇少年则坐在角落里,远离争斗核心,他们还处在“观察期”,没资格离王子太近。
辛幼陶先是独自占据一张桌子,目光在饭厅里扫了一遍,指定两个孩子坐在他对面,然后一边吃饭一边接受轮番过来的感谢,他昨天慷慨分送的礼物发挥了巨大效力,而且庞山招收的弟子近一半都是西介国人,对本国王子自然有些敬畏。
小秋对饭厅里触手可及的冷落毫不在意,与二良沈休唯有说有笑,芳芳笑而不语,沈昊则显得非常消沉,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三名伙伴。
送饭的几名村妇注意到今天的异常现象,谨慎地佯装不知,只有那名高颧骨村妇不住地四处打量,眼里充满了好奇,给馆舍送饭原本是一项枯燥无趣的活儿,现在却有了几分意思。
早饭结束,村妇们双手拎着食盒,胳膊下面夹着刚得到的布帛,高高兴兴地走出大门,小秋知道,连她们也不会保持中立了。
辛幼陶改变策略,不再与固执的野林镇少年直接对峙,改为迂回策略,这一招在当天傍晚取得一次重大胜利。
沈昊的舅舅去而复返,中午时委托村民将外甥叫出来,这回交谈的时间比较长,直到晚饭时间沈昊才走进饭厅,像是受到了沉重打击,神情沮丧不堪,步伐拖拖拉拉,全然没有沈家二少爷的气度,脑袋垂在胸前,谁也不看,径直来到王子辛幼陶面前。
“殿、殿下……”
“我说了,在庞山道统大家都是平等的道友,不要称我殿下。”辛幼陶大概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幕,所以早就做出正襟危坐的姿势,仿佛面前摆着的不是米饭与青菜,而是美味的王家盛馔。
“辛道友,请您原谅我过去的鲁莽无知,我那时不知道您的身份,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小秋这一桌三个人听不下去了,放下还没吃完的饭菜,起身离去,没有几个孩子注意到他们,大家都被沈昊的突然服软惊住了,越发觉得王子不可得罪。
书房里,二良沈休唯义愤填膺地走来走去,“二栓真是个混蛋,咱们站在他这边,他竟然……他真是个混蛋!”
芳芳也有点疑惑,“修道之士不应该是这样的,等到大家到养神峰真正开始修炼之后,或许……或许心境会有变化,不用非得争个高下。”
“辛幼陶想将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奴隶。”小秋说,他跟辛幼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不愿意突破底限,“我不会向他低头。”
“我也不,打死也不向晕三儿低头。”二良沈休唯揉揉肚皮,“不过下回咱们也别走太早,还是把饭吃完吧,剩在那里太浪费。”
芳芳笑出了声,“反正咱们不去惹他就是了,这里毕竟属于庞山道统,就算是西介王亲临,也不能强迫所有人都听他的。”
“有这样的规定?你得好好跟我说一说。”二良沈休唯一下子信心倍增,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听芳芳讲述书中的内容。
天黑之后,小秋和沈休唯一块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锻骨拳,才回房休息。
大良沈休明搬走了,不再跟弟弟和好朋友住在一起,沈昊却没有,躺在炕上悄无声息,好像早就睡着了。
沈休唯轻哼一声,睡在炕的另一边,小秋只得躺在两人中间。
一刻钟之后,沈昊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沈休唯开始还很鄙视他,后来反而心生同情,劝道:“算了,没什么可伤心的,人家是王子,你去认错也不算太丢人。”
“舅舅逼我。”沈昊抽噎着,满心委屈实在无处倾诉,只能向同屋的两个人吐露,“他在西介城当个小官,害怕王子报复,我不得不……你们走了以后,王子让我坐在他边上,他给我东西吃,还摸我的头,好像……好像我是他养的小狗,大家都看见了,我知道他们在心里笑话我。”
“原来有舅舅也不都是好事。”沈休唯的同情心又增加了几分,“你是被逼无奈,没办法的事情,可你干嘛还回这屋睡觉?让晕三儿知道了,他又得欺负你。”
“他命令我回来的。”沈昊止住哭泣,觉得更丢人了,坐起身,从被褥里摸出一件东西,放在炕上推给小秋,“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除非你当众道歉,承认自己曾经是小偷,而且‘三次晕倒’什么的都是你编出来的谎言,他不会收回匕首,更不会原谅你。他还说……”
沈昊嘴里嗫嚅着,对自己此刻担当的角色充满了厌恶与憎恨。
“还说什么?”小秋问,想知道辛幼陶到底想将事实歪曲到什么样子。
“还说你要是不道歉,那就公开比武,他要证明自己本事高强,而你是骗子,他根本不会随便晕倒。”
小秋沉默了一会,同镇的少年一个接一个地被辛幼陶拉拢、征服与击败,这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眼下的处境,三次做出不同的决定,又三次加以否决,直到他觉得再也没有其它选择,才开口回道:“那就比武吧。”
说罢,小秋拿回匕首倒头便睡。
第二十七章终止谣言的比武
少年们还都没有开始修炼,因此他们将两人之间的决斗称为“比武”,消息早就传扬开了,比武却没有马上进行。
辛幼陶忙着巩固已有的胜利,接下来几天新到的孩子越来越多,堆在庭院中间的礼物随之减少,围绕在王子殿下身边的孩子足以组建一支小型军队。
在这期间,小秋思来想去,开始觉得比武毫无意义,也没有必要,说到底,他与辛幼陶并无多深的仇怨,即使他赢得比武,也得不到明显的好处,更挽不回失去的伙伴。
对辛幼陶来说,这场比武却很有必要。
简单的事实往往具有更强大的威力,辛幼陶成功抹去了自己在森林里的怯懦经历,可是小秋初见面时的那一声“晕三儿”仍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虽然没人敢当众说出口,但在私下里,这个绰号广泛流传,每个新来的孩子从庭院里领走一份礼物之后,第二件事就是到处打听“晕三儿”的来历。
由于野林镇一多半少年已向王子屈服,因此大多数人并不相信“三次晕倒”的传闻,可辛幼陶放不下这件事,还是要通过一场比武斩断最后一点传闻,以证明自己绝不是那种随便晕倒的胆小鬼。
想明白这个道理,小秋尽量晚去饭厅,减少与辛幼陶见面的机会,二良沈休唯在他的建议下也不再一口一个“晕三儿”,芳芳很少去书房,偶尔取出几本书,就在小秋的房间里教仅剩的两名学生识字。
沈昊转到了其它房间居住,天天萎靡不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交往,本来练得挺顺的锻骨拳也阻滞不前,时常遭到张灵生的当众讥讽,“不是自然得来的道根,就是有问题。”这是他每天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辛幼陶的两名忠实跟班经常向小秋和二良挑衅,得不到回应,也就偃旗息鼓了。
辛幼陶有那么几天似乎忘记了馆舍里的三名异己,没再找过麻烦,也不提比武的事情,但是王子的想法与普通人总是不同。
九月初的一天,大良沈休明将弟弟叫到一边,对他耳语数句,二良沈休唯冷着脸离开哥哥,找到小秋,“明天早饭之后,辛幼陶要跟你在前院比武,小秋哥,咱们不能再退让了,得给他一个教训。”
小秋其实从未松懈,这些天来,他比往常更加刻苦地练拳,虽然锻骨拳只能强身健体,不能用来对抗,但是身轻体健之后,他对打败辛幼陶更有自信:他记得很清楚,西介国王子的体质并无特异之处,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小镇少年。
芳芳本来是坚决反对比武的,可是辛幼陶主动挑战,她自然站在小秋一边,找来不少书,证明她最初的观点,“瞧,这里有一段,九大道统很早以前就与圣符皇朝达成过协议,除了挑选弟子和斩妖除魔,道士不得干涉凡世的任何争端,圣符皇朝则不能插手道统范围的一切事务。十二诸侯国向符皇称臣,当然也要遵守这一协议。所以庞山道统是独立的,王子的身份在这里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有用的是那些包包裹裹。”二良沈休唯很难掩饰他对王子的鄙视,“诸侯王有的是钱,连庞山道统都能收买。”
“别把张道士当成庞山道统。”芳芳看得书越多,对道统的尊重也越多,“严格来说他只是杂事人员,连内丹都没有,代表不了庞山道统。”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用怕了,小秋哥,明天上午一定要狠狠揍辛幼陶一顿,让他再也不敢当众撒谎。”沈休唯斗志昂场,出屋去找哥哥传信:小秋同意比武。
屋子里只剩两个人,芳芳低声说:“能不惹事最好,咱们是来修炼道术的,犯不着得罪同门。”
“我知道,明天我轻轻地揍他一顿,不会让他太丢人。”
芳芳笑了一声,“你也不要太大意,按惯例,各诸侯国的王族是极少选择修道的,辛幼陶既然拜入庞山,没准有过人之处。而且他会用纸符,我还没有查到庞山是否允许使用符箓,可你得提防着。”
“放心吧,他没有准头,我会先出手,不让他把纸符掏出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馆舍里的孩子已经多达五六十名,他们身怀道根,其中一部分人在未来将成为了不起的道士,可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摆脱普通孩子人的喜好,对热闹充满期待,一场约定好的比武足以调起所有人的情绪。
次日一早,张灵生监督孩子们练毕拳法,马上离开了馆舍,假装不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送饭的村妇们却拖延不去,直到再也没活可做,才悻悻地走出大门。
几名孩子跑去掩闭院门,其他人围成一圈,留出中间的空地,小秋、芳芳、二良沈休唯早就准备好了,辛幼陶却迟迟没有露面。
“不是说好早饭之后比武吗?人呢?”沈休唯大声向对面质问。
一名少年回道:“别急,辛道友早饭之后还要练一会功法,这是他的习惯。”
“装模做样。”沈休唯低声道,“小秋哥,待会可别手软,我这些天憋坏了,就等着今天呢。”
小秋笑了笑,摘下草帽交给沈休唯,脱离放牧生活已经挺长时间,连皮肤都变白了,他还是没办法丢掉它。
辛幼陶终于从他独自居住的房间里走出来,人群自动让出通道,他今天穿着合体的锦袍,腰系玉带,头上箍着一条珠光璀璨的抹额,中间的那颗红宝石晃得人眼晕,足底是一双全新的皮靴,看他的样子,更像是要去拜访其他贵公子,而不是与一名土气十足的少年比武。
小秋的衣着与镜湖村的农夫差不多,粗布短衣、长裤,脚下一双布鞋,这是庞山发给新入门弟子的标准服装,可其他孩子大都穿上王子赠送的衣裳,只有寥寥数人还保持原样。
辛幼陶随意地与身边亲信聊天,面带微笑走进场地,指着正向他走来的少年说:“这位慕道友总在传播一个可笑的说法,意指我是胆小如鼠的怯懦之徒,本来我是不在意的,可有人跟我说咱们庞山道统最讲规矩,让一条谣言生存,乃是对本门的最大不敬,所以——”他叹了口气,好像这极大地违背了他的意愿,“我只好用事实来结束这可笑的谣言。”
小秋简直快要佩服眼前的这位王子了,生得柔弱白净,像个女孩子,说起谎来却脸不红心不跳,周围人越多神情越坦然。
小秋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从未制造或传播谣言,对此问心无愧,“来吧。”他说,决定速战速决。
辛幼陶的想法跟小秋一样,他是王子,可不能跟一名边疆小镇的少年打得难分难解。
小秋先出手,他没学过可用于实战的武功,因此就是一招简单的猛虎扑食,经过近两个月的拳法练习,他的体质发生不小变化,动作更快,力道更足,这一扑就算是普通的大人也很难躲过。
辛幼陶没有躲,他甚至不屑于使出凡夫俗子的武功,既然踏入道门,当然要用法术。
他伸出右手,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目光没有瞅向小秋,而是向边上的观众眨眼,然后从他的手心里飞出一团人人可见的火球。
火球悬在空中,辛幼陶的手掌稍一移动,它就随之改变位置,笼罩对手身前一大片空域。
围观的孩子们齐声惊呼,许多人甚至露出惧怕的神色,来到镜湖村馆舍之后,他们多少对道术有些了解,很清楚一件事,没有内丹就没办法施展法术,而凝聚内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没有师父的传授与带领,是不可能实现的。
王子辛幼陶却做到了,这意味着他远远走在众人前面。
芳芳和二良更是大吃一惊,辛幼陶曾经当着他们的面使用纸符,姿态笨拙,准头极差,十二次发招,一次也没打着蛇妖,可这一回他没有拿出纸符,也没有做出任何特别的动作,仅仅是伸出手掌就发出了火球,还能控制火球的方向,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更像是成熟的道士在施法。
“芳芳,你不是说过庞山以内不准随便使用法术吗?”二良沈休唯惊诧地问。
芳芳无言以对,她的确看到过这么一条规矩,所以对眼前的情景比所有人都要意外。
场上的小秋来不及想不太多,急忙止住身形,躲避那团紧追不放的火球,一下子由进攻者变成狼狈的逃跑者。
辛幼陶闲庭信步,跟在小秋身后,控制着火球四处堵截,大声道:“你还要声称我打不过一只普通的蛇妖吗?你还要传播我晕倒的谣言吗?慕行秋,跪下认罪!”
小秋边躲边退,怎么也甩不开那团火球,脚下踩到一枚石子,一下子仰面摔倒,火团扑面而来。
辛幼陶打得兴起,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芳芳与二良沈休唯冲上来搭救小秋,可他们也同样挡不住火球。
小秋下意识地伸出右臂阻挡迫近的威胁,连想都没想,顺嘴念出了“错或落弱莫”五个字。
火球停住了,离小秋的手心只差四五寸,它停住了,像是落进了一张严密的网,无论怎样挣扎都动弹不得。
事发突然,旁观者没反应过来,火球的主人辛幼陶也没有,继续冲上去,直到离火球近在咫尺才发现不对头,慌忙止步,脚下一时不稳,差点也摔倒在地。
小秋没想到咒语真的有了功效,只有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面前的空气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芳芳和二良沈休唯扶起呆住的小秋,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刹那,火球爆炸了,火星四溅,周围的人都沾上一些,在围观者看来,这像是王子辛幼陶发出的绝招。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胆小谨慎的孩子步步后退,另一些人则要加入战团。
沈昊一直在站在最外围,这时反而变成了最前排,看到七八名少年冲向小秋、芳芳和二良沈休唯,他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憋闷与羞辱瞬间爆发。
“他娘的,老子不要舅舅了,晕三儿,我来啦!”
第二十八章说得好
张灵生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虽然他现在完全站在王子辛幼陶一边,可馆舍毕竟由他负责,万一真出了不可收拾的事情,他没法向上交待,“打一顿就得了。”他对自己说,“那个小子留着还有用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张灵生的心情颇为放松,与村民打招呼时都比往常亲热三分,回到馆舍,发现大门紧闭,他知道里面的事情还没结束,为了能让王子辛幼陶尽兴,于是多等了一会,然后声音有点不太正常了,隐约有爆裂声,还有尖叫声,好像许多人在同时打架。
张灵生微感不安,竖起耳朵倾听,他好歹开过七窍,需要的时候耳力超出常人,一听声音果然有异,两步蹿上台阶,推开大门,第一眼望去就让他大吃一惊,“我的天!”
二十几个孩子正在庭院里混战,呐喊、拳打、脚踹、嘴咬、指挠,无招不用,像是两伙正在争夺地盘的猴子,一片混乱当中,王子辛幼陶不知被压哪里,其他人则躲进四周的屋子里,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停手!”张灵生气急败坏地大叫,冲进人群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孩子们。不少孩子道根已燃,身体灵活得紧,此时正打得兴起,六亲不认,张灵生连吼带拽,好不容易结束了混战,自己也挨了几记拳头。
有一件事让张灵生意外,明明是辛幼陶与慕行秋比武,可是现场打得最厉害的却是王子和沈昊。
沈昊完全变了一个人,细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眼里布满血丝,十二岁的少年却有着猛虎般的凶相,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弓弦,只要一松手就会弹出去,张灵生不得不牢牢抓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再动手。王子辛幼陶也变了模样,衣服破烂,头发散乱,镶满宝石的抹额不知去向,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红的是血,黑的——倒像是被火烧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灵生事前知道辛幼陶藏有必胜之招,却没想到会有火烧之术。
辛幼陶想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他被沈昊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机会再发出火球,张灵生及时赶到真是救了他一命,王子浑身发抖,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当场晕倒,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场的其他孩子分成两伙,人多的是辛幼陶一派,十二三个,另一伙竟然是野林镇的九个少年,芳芳也在其中,双颊绯红,不停地喘着粗气,神情却坚毅得像是正在传道授业解惑的秦先生。
小秋跟一名最强壮的少年从厮打中分开,用手一擦嘴角的血迹,走到野林镇少年们的最前面站定。
“怎么回事?”张灵生又问了一遍,声音变得严历,“还有点规矩吗?这里是庞山,容不得你们放肆!辛幼陶,你先说。”
“他……”沈昊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张灵生喝止,“还没轮到你,看你以后怎么向舅舅交待。”
“我跟舅舅断绝关系了!”沈昊抬高声音呛了一句。
张灵生瞪了他一眼,看向辛幼陶。
“他们……他们……”辛幼陶惊魂未定,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稍稍平复心情才能继续说下去,“他们以多欺少,九个打我一个,我的朋友上来是为了帮忙。”
“不对!”沈昊大声反驳,他忍得太久,骤然发泄出来,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连张灵生也弹压不住,“是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小秋,我上来帮忙……”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张灵生黑脸看向小秋,“如果是哪一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就要上报养神峰,让都教们知道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张灵生用养神峰当威胁,的确有效果,沈昊不吱声了,可是脸上凶意却还在,恶狠狠地盯着辛幼陶。
小秋上前一步,“打架的是我和辛幼陶,不关别人的事,他们是上来劝架的。”
这话只有部分是正确的,首先辛幼陶的那一伙可都是上来打架的,其次野林镇少年也不是铁板一块,二良沈休唯是最早参战的人之一,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其他人则是从劝架开始,然后身不由己卷入战团。
“我管不了那么多。”张灵生也气极了,“我在馆舍十年,哪一批新弟子不是我送上养神峰的?还从来没见像你们这样不听话的孩子,不行,这事我一定……”
张灵生又要拿出养神峰都教吓唬野林镇少年,二良沈休唯跳出来,指着辛幼陶说:“那就跟都教们说说他擅用法术的事情。”
张灵生微微一愣,没想到沈休唯竟然也知道这条规矩。
二良牵动了伤口,痛得一呲牙,“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在镜湖村是不能随便使用法术的,除非……除非……”
“除非得到都教的允许。”芳芳替他说下去,是她从书中找到的这条规矩,讲给沈休唯听的。
张灵生一时语塞,他说上报养神峰只是虚言威胁,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和王子难堪起来,只得小声询问:“你还没有内丹呢,怎么可能施展法术?”
辛幼陶没否认,一指小秋,“他也施展法术,让火球爆炸,把不少人都烧伤了。”
张灵生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表情严肃刻板到僵硬,“慕行秋施展法术了?”
“念的就是从梅疯子那里学来的咒语。”辛幼陶的一名亲信插口道。
“辛幼陶发出火球,小秋不得已……”芳芳辩解道。
张灵生对这些全不在意,只是盯住小秋,“你真的施展法术了?什么样的法术?”
小秋隐隐感到不安,觉得张灵生的问题是个陷阱,因此闭嘴不答。辛幼陶得意地笑了一声,大声说:“他念了一句咒语,把我的火球固定在空中,还让它爆炸了。”
“是这样吗?”张灵生仍然盯着小秋不放。
“嗯,我是念了那条咒语,可我没觉得它起了作用。”小秋说的是实话,火球固定的时候他真没有特别的感觉,“没准是辛幼陶自己出的错。”
张灵生没有回答,转身向大门口匆匆走去,十几步之后转身指着小秋,“禁秘科首座的猜测果然没错,你就等着吧。”
张灵生加快速度跑出大门,没说让小秋等什么。
两伙少年还在庭院中对峙,打架的气氛却没有了,他们开始慢慢明白,事情有点闹大了,没有参与打架的孩子从房间里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目光中满含惊讶与畏惧。
“都教一来,你们都会被撵出庞山。”辛幼陶觉得自己安全了,刚才完全是事发突然,才会被沈昊得逞,现在他腾出手来,身前还有人保护,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庞山就不该招收你们这样的人,当初魔种肯定在你们体内都留下了印记,就等着有一天冒头呢。慕行秋才不会施展法术,是魔种在帮他。没错,魔种在他身上显现了,所以张道士要立刻去上报给都教,还有首座,还有宗师……”
孩子们看向野林镇少年的目光越来越奇怪,好像这九个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变化。
小秋知道凭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不应该太倔强,也知道许多规矩还是应该遵守的,等他再长大一些对此会有更深的理解,可现在他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刚刚打过的那一场架让他失去了部分谨慎。
“魔种又怎么样?”他向辛幼陶的方向迈出一步,“我不怕它,再让我碰着,我还是要上去消灭它。既然大家都知道魔种阴险凶残、无恶不作,那就更不要怕它,应该迎面走过去,狠狠一脚踹过去。辛幼陶,你还要再逃吗?”
小秋又迈出一步,辛幼陶明明不怕他,可还是和保护者们同时后退两步,“我才不要靠近魔种,被魔种碰过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自杀,无一例外,你们早晚也是这样。”
“说得好。”门口传来一个沙哑坚硬的声音,像是两块表面粗糙的金属互相摩擦。
一名又矮又瘦的道士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到那张脸,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整个左半边像是被火烧过、被水浸过、被刀砍过,以至于面目全非,而他却不加以丝毫掩饰,咧嘴微笑的时候,露出半边牙齿,更显阴森可怕。
他比小秋更像魔种。
道士指着辛幼陶,“你说得不对,被魔种接触过的人,除了被杀和自杀,还有其他可能,比如这个。”他指着自己的脸。
“你是哪来的疯子?”辛幼陶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和他听说过的梅传安一样,都是被夺走内丹的疯子。
道士没理他,又指向小秋,“你说得对,魔种很强大,是修道之士的死敌,正因为如此,咱们才不能害怕他,而是要冲上去,不只是踹一脚,还要灭它的形、毁它的意,将它消灭得干干净净。修道必须防魔,修道即是杀魔,九大道统的每一个人,即使是刚刚入门的你们,也要时刻为杀魔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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