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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红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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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几乎人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加入了“追逐”的行列。如果徐有福成为赵勤奋的研究生,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一边认真听课一边却要指斥赵勤奋为“贼”,那也只是“贼喊捉贼”。而贼喊捉贼这样的事情,只有当一个贼遭遇危险,为了自己脱身时才会发生。
在一个物化时代,要找到传统意义上的一些道德范畴的东西已很难。比如“不食周粟”;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梁祝》曾经是一首拨动几代人心弦的爱情协奏曲,而现在却已很少听到,甚至已成为这个商业时代嘈杂市声中的“绝唱”。
在一个商业时代,最先被“物化”的肯定是女人。因为男人挣了钱十有八九会花在女人身上。女人的嘴唇、乳房包括小脚丫子都已成为“物质的”。一个美女的小脚丫子上的某一个脚趾头,可能值十万甚至一百万。因为一个“不知有多少钱”的老板正在将她包养起来。徐有福曾到市里新开张的“北方大厦”的精品屋转悠过,令他咋舌的是,一件上衣标价竟是一万八千八百元,一双皮鞋或一条皮带标价竟是八千元,一块瑞士名表二十八万元。徐有福想不通的是,无论这块表是天然钻石还是白金表链,它也是戴在手腕上用来告诉人们时间的,而绝不可能延长人的寿命,凭什么值那么多钱!
一条鱼十八万,一只狗八十万,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大街上除过性用品商店就是“狗宝宝商店”。物质无处不在,对人的挤压无所不至。徐有福就是这样一个被挤压而开始变形的人。他的改变,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他又不是古代那种支撑一个民族危亡的栋梁之材,没有必要坚守所谓的“操守”。“恋爱不成上吊的,没病没灾吃药的,合同签完失效的”——若徐有福再不像电影《南征北战》中涸辙之鲋的张军长向李军长靠拢那样向赵勤奋靠拢,注定会成为这种新“四大傻”的最后一傻——看完短信傻笑的。
二十八
总经理送给徐有福一部手机。
情人之间互赠礼物,由荷包、香巾发展到手机,也就几十年工夫,时间并不漫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情人之间互赠的定情物一般是一个笔记本或一块手绢。比如两个下乡插队的知青,女的给男的赠一方小手帕,男的回赠一个笔记本或一支钢笔。当然也有赠一把挽着红绸的锄头或铁锨的。有时锨把上还会刻上一行小字:“祝你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或者“祝你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的斗争实践中茁壮成长”;或者“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胸怀全球,放眼世界”;“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等等。
这些话里,尤其让人感到无趣的是“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如果是一个美国人,还会说“美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呢!茶杯应当对于茶壶有较大的贡献,徐有福应当对于许小娇或吴小娇有较大的贡献。这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至少是一种精神;胸怀全球,放眼世界至少是一种境界——当然徐有福若见到总经理,兴许会和她开玩笑,说她是“胸怀保龄球,放眼紫雪市”,再加一句注脚:总经理应当对于徐有福有较大的贡献。
那时还有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话,这话是毛泽东说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现在看来这话也错了,实践已证明,知识青年(特指城镇初、高中毕业生)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没有必要!
当然那时候互赠最多的还是一些笔记本。笔记本上写的话也像锄头和铁锨上写的那样,硬邦邦的。一般都是采用“愿我们在某某中怎样怎样”或“愿我们像某某怎样怎样”这样的句式,比如:“愿我们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中比翼齐飞”;“愿我们在共同的劳动和生产中缔结革命的战斗友谊”;“愿我们的爱情像松柏树一样万古长青”;“愿我们的爱情像江河水一样奔流不息”。等等。最带点诗情画意的赠言,也就是王勃的那句诗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若由王勃发展到白居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已是十分情浓的时候了,也许已开始张罗着结婚。
有一个笑话这样讲,那时有一个女孩子,同时收到两个男孩子的笔记本。一个上面写的是:“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这个问题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修正主义。要使全国知道。”另一个上面写的是:“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这个女孩子权衡再三,觉得后一个“革命意志”更坚决一些,于是便将第一个的笔记本退回去,与第二个做起了“比翼鸟”。
也就二十多年时间,笔记本变作了手机。
总经理赠给徐有福的,是一部十分时尚的手机。彩色屏幕一打开,跃动着各种美丽的图案,就像一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振翅飞入你的怀抱一样。总经理还手把手教会了徐有福使用这种新款手机的各种功能:发短信、接收短信、转移短信。她甚至将徐有福的手机调出多种声音,并把自己打来的电话专门设置了一个独特的声音,总经理将那个十分动听的声音连放两遍,对徐有福说:“你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是我打来的。”
总经理给他调声音时,俩人正躺在干净松软的被窝里。总经理一条肥美的大腿像刮去鳞片的桂鱼一般缠绕在徐有福身上。
徐有福与总经理早已撇开“中介人”田小兰。就像两个商人,在一次贸易洽谈会上相识,并在礼仪小姐导引下签了合同,俩人站起来笑着握手后,礼仪小姐便没有什么用了。
总经理和徐有福一周做一次爱。当然是在蓝天大酒店总经理宽大的套房里。有一次徐有福记错了相约的时间,在走道里碰上了刚拉开门出来的市长。市长并不认识徐有福,以为他是酒店的住客。市长出门后将领带正了正,并深沉而威严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背着手目不斜视向前走去。徐有福后来问总经理,总经理直言不讳地说:“是啊,我在紫雪市,就你们两个朋友:徐有福和刘泽天,他比你先到。”市长名叫刘泽天。
徐有福与总经理做爱已十分从容。就像领导在大会上讲话一样:该喝水时喝水;该略作停顿就略作停顿;该用目光扫视一下会场就扫视一下会场;该接连说出一些排比句就接连说出一些排比句。有时“嘈嘈切切错杂弹”,有时又“大珠小珠落玉盘”。把一门手艺玩得炉火纯青,差点就到了那种叹观止矣的程度。领导讲话不经意间还会说出一个错别字,他俩做爱却连一个“错别字”也没有。
徐有福觉得,人要是无耻起来,其实超过了任何一种动物。他有时还像小孩子恶作剧一般逗总经理玩儿,故意将“枪栓”拉出来,直到星眼迷离的总经理情难自禁以手按他的身子,才从容地再将“枪栓”合上去。原来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做爱,就像两个四十岁的人才考上大学一样,对“知识”的渴求远比年轻人更多一份贪婪。
1977年大学招生制度恢复后,徐有福上高一。那才是一个真正的求知若渴的年代!当时他读中学那所学校的每一间教室,每天晚上都有大量的社会青年来听课,过道里和讲台旁到处挤满了人。为一道几何或代数题的解法,学生和学生会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学生和老师也会争辩起来。徐有福当时记得,有一个高二毕业班的学生,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每道数学题都能解对,有时老师还没解到那儿,他已把答案说出来了,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有一次晚上听课,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迟到了,急匆匆夹本书从门里进来时,在门槛上一绊向前扑倒,眼镜都摔出去了,却将那本书死死捏在手中,仿佛捏着什么“圣物”一般。而其实那只是一本普通的高中数学课本。当时这个人的眼镜恰好出溜摔到坐在前排的徐有福脚下,在教室里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徐有福钻到桌下将玻璃片已摔碎的眼镜捡起来,递给那位“同学”。
徐有福至今记得,1977年招生制度恢复后的第一年高考,作文题叫《难忘的一天》。就是那个在徐有福班上补习时绊倒的社会青年,考了全县文科第一名,考入了复旦大学中文系。他写的那篇作文后来在全校的高中年级被老师当作范文朗读讲解。这篇作文记述的是自己的一位老师,在文革中被四人帮迫害致死。文中有这样的句子:“那个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忠良遭害、奸佞横行的时期毕竟过去了。在纪念十年浩劫中赍恨以殁的英灵的时候……”徐有福班上的语文老师还将“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赍恨以殁”这些词汇写在黑板上给同学们讲解。这篇作文中记述的那位被四人帮迫害致死的老师,还在偷偷翻译一部外国的文学名著,只译了一半,便撒手人寰。作文里将这位早逝的老师与鲁迅先生当年的早逝作了比较,并引用了当年鲁迅先生去世后,斯诺挽鲁迅的那副挽联:“译书尚未成功,惊闻殒星,中国何人领呐喊;先生已经作古,痛忆泪雨,文坛从此感徬徨。”
那篇作文的其他内容徐有福早已忘记了,但这副挽联他却牢牢记在了心中。
那时人们的目光里多单纯啊!真的,除过“求知的渴望”再什么也没有。即使一个女孩子脸蛋长得很漂亮,也不会有多少人去注意。人们都在低着头专注地解数学题呢,而看漂亮女孩子却是一种物理现象。
可现在的徐有福,一边冷静地低着头“解”总经理这道数学题,一边还不忘记抬起头来观察那两道“物理”题——每次和总经理约会毕回到局里的办公室,他就用更热切的目光寻找着那两张姣好的面容。徐有福自己都感到暗自吃惊:面对许小娇吴小娇温情的目光,他竟没有丝毫的不安,也没有一点“良心发现”,反而显出前所未有的坦然——为什么见了她俩要不安呢?真是的!徐有福轻而易举就原谅了自己——原来人最容易原谅的就是自己,他们耿耿于怀、不肯原谅的,从来都是别人!
徐有福将那个小灵通和局里发的那部手机锁进了办公室的抽屉,将总经理送他的这部五彩缤纷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像娴熟地玩保龄球一般——徐有福曾和许小娇、吴小娇、赵勤奋去蓝天大酒店的地下保龄球馆玩过几次保龄球,你要想懂得什么叫“优雅”,去看看许小娇、吴小娇打保龄球的姿势就明白了——那就叫优雅!有些人打保龄,就像站在田径场上旁若无人地往出扔铁饼和铅球似的,动作吓人得很!
我现在也有两部手机了!徐有福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和温暖感。而这种温暖感是总经理给他带来的,他因此对总经理心怀感激。
赵勤奋一次对徐有福说:“徐有福你干脆将旧手机卖掉得了。怎样?卖不卖?一百元。”
“我就是穿上皮鞋,也喜欢把换下的布鞋放在箱底。因为它曾伴我走过一段人生的路程。”徐有福这样回答赵勤奋。
许小娇便在一旁喝彩:“有福说的好,人是应该恋旧物的。这样的人才能赢得尊重。”
“就是的,每一件旧物都蕴含着一段美好的回忆。丢掉旧物,不是将自己人生的某一个段落一起丢掉了?”吴小娇也接上说。
“如果你看一本书,正看到放不下的时候,突然中间缺了十几页,你说有多扫兴!”许小娇继续发挥。
“你俩一唱一和围剿我呀!徐有福就是那本不缺页的书,你俩抢着翻去!”赵勤奋急赤白脸地说。接着又道:“你俩总护着他,我心里当然酸酸的。不过你俩的教导我领会了:有了二奶,别忘了大奶;有了三奶,也不要忘了二奶。”
“赵勤奋你真是个歪嘴和尚。”许小娇和吴小娇不理赵勤奋了。
徐有福现在也常常将那部彩屏手机挂在耳上,在市政府办公大楼上下的电梯间,甚至在大街上笑眯眯地边走边说。
徐有福在手机上与总经理说着一些情意绵绵的话。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只鸭子,若自己是鸭子,那市长不也成鸭子了?她不过是他的“第二办公室”,他和市长按各自的时间表,去她那儿上班。他们是一对配合默契的情人。总经理真是一个奇妙的女人,他带给了徐有福从未有过的“肉的快乐”。她就像徐有福的电冰箱,里边储存着各种鸡鸭鱼肉。有一次他甚至在电话上将这句话对她讲了出来:“你是我的电冰箱,我的肉放进去就硬了,拿出来就软了。”
他俩可以在电话上随心所欲地说各种情话和肉麻的话。“大哥哥,快来吧,小妹妹好好想你啊!”总经理会像一个女孩一般撒娇。他们在手机上说情话,也谈人生,有时甚至会冒出几句很耐人寻味的话来,差点就上升到那种“哲学的高度”。有时也会感慨,什么人生短暂,光阴似箭,生命脆弱,等等。这些原本平淡无奇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仿佛顿然赋予了一层新的含义。有时傍晚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徐有福甚至会信手拈来一句:“大街有多长,我对你的思念就有多长;”或者“大街有多长,我和你的情话就有多长。”
有时他们也互发短信。徐有福当然早就将那个“逗号句号”的短信发给总经理了,总经理问他什么意思,徐有福不肯说。徐有福甚至会将一些很“黄”的短信发给总经理,而总经理给奇%^书*(网!&*收集整理他回发的则含蓄一些,或者表示一种祝愿:“领导顺着你,汽车让着你,钞票贴着你,法院偏向你,官运伴着你,学校由着你,房产随便你,恋人爱着你。”“祝你在新的一年,事业正当午,身体壮如虎,金钱不胜数,干活不辛苦,悠闲像老鼠,浪漫似乐谱,快乐非你莫属。”
看到这条短信,徐有福突然想起初中毕业时,那个同桌的女孩送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上写:“徐有福同学,祝你在新的一年取得更大的成绩!”
而现在无数个“新的一年”像一张张日历一样翻过去了,徐有福取得的“更大的成绩”,只是可以趴在总经理雪白的身子上。想到这一点,徐有福突然以手捂住脸:他已泪流满面。
二十九
在徐有福的领导和同事心目中,他突然成为一个有能耐的人。
他可以在蓝天大酒店签单了。这项权力是总经理赋予徐有福的。局里同志常去“聚”的那家酒楼,与蓝天大酒店当然不是一个档次。那个酒楼的大堂经理与总经理当然也不是一个层次:一个月薪五千,一个年薪二十五万,这就是她俩“层次”的差别。人的“层次”也是用金钱这个杠杆来衡量的。大城市外企的金领白领们之所以令人羡慕,并不是因为她们会讲几句外语,而是因为她们挣的钱多。如果一个月给她们像蓝天大酒店的服务员一样挣六七百元钱,她们也许连“国语”都懒得说了。
多少年里,徐有福从未请同事们吃过饭,即使在那种街头小店里,哪怕是一碗凉皮。而现在他突然可将局长、副局长、乔正年、刘芒果、赵勤奋、许小娇、吴小娇带进蓝天大酒店,像做梦一样。
徐有福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傻呵呵的徐有福了。他变成了一个敏捷、周到、体贴的人。进包间时,他总是先将局长的衣服接过来挂到衣架上,再挂自己的衣服。他在不经意间可以将局长、副局长、许小娇、吴小娇几个人招呼得无微不至。吃完饭走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双手从两肩处轻轻拎着局长或副局长的衣服,笑微微地站在那里。局长或副局长走过来出门时,手一伸就将衣服穿上了,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局长或副局长一边扣纽扣一边往出走,徐有福还会在身后用手背轻轻捋捋他们的衣服,或者将一点沾在上面的碎纸屑快速地以手拣去,动作就像在麦田里拣一个麦穗或在棉花田里拣一朵棉花一般娴熟。他这些殷勤的作派,让赵勤奋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蓝天大酒店富丽堂皇的雅间里,每次吃饭,总经理都会笑微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她得体的制服里边,那件考究的丝质内衣总是不停地变换:或淡绿、或桃红、或鱼白、或鹅黄。她长长的脖子下面露出的这截衬衣领,总是与她脸上得体的笑容同时跃入大家的眼帘。当然随后跃入眼帘的就是她脖子到胸口那一带了。她的胸口看不见锁骨却又不显肥腻,是那种标准的“酥胸”,看到那一截胸口,你很难再不往下联想。就像一部收视率很高的电视剧仅看了个开头一样,一下就能将你“抓住”,再不看下去你会像丢了一部刚买的手机一样,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总经理名叫白玉。赵勤奋获知这个名字后,对徐有福讲:她可真是像玉一样洁白。徐有福则在心里说:她的身子才白呢!比玉还白。
赵勤奋当然注意到了总经理的大胸。他眼睛直勾勾地往总经理那儿挖一眼后,附徐有福耳上说:“像篮球!”
每次徐有福请客,白玉进来并不多逗留,只是得体地将大家招呼一下。她对徐有福也没有过分亲昵的神情和举止,只是让人们觉得他们是互相十分信任的那种朋友。她很随意地称呼徐有福的名字,一点也不显轻浮。最多叮嘱徐有福“将大家招呼好”,然后便微笑着出去了。她出去时从不在包间内转身,那样对客人不礼貌。而是优雅地后退几步,顺手带上门时再转身。她转过身后,更显魅力:她的腰并不粗,后部肥突、沉重但不下坠,就像那种鼓鼓囊囊的炸药包或者高级进口越野车后面背的那颗备胎,饱满而不张扬。
徐有福已经很会点菜。过去许小娇请客时,徐有福最怕让他点菜。每次将那个精制的菜谱拿起来,他头上就冒虚汗。就像一个功课没有温习好的孩子,一进考场就头大。看着菜谱上的一道道菜,他就像一个腼腆的小伙子走进文艺晚会的后台一样,不知该和哪个美妞说话。除过点一盘“凉拌土豆丝”和“鱼香肉丝”,他再难点出第三个菜来。就像一个傻孩子,除过爸爸妈妈之外谁都不认识。
而现在的徐有福,点菜水平已与许小娇不相上下,包括虾的各种吃法:椒盐还是白灼,一吃还是两吃,他都能随口告诉服务生。螃蟹的炮制方式和吃法,包括蟹黄是螃蟹的卵巢和消化腺,他也能老练地告诉大家。“大概动物里也只有蟹的卵巢可以吃。”他这样悄悄对赵勤奋说。
一只龙虾八百八十元,过去看到这样的价格,徐有福会被吓傻的,看着菜谱的眼睛保准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现在他早已不瞪眼了,并且熟知龙虾的多种吃法:椒盐、刺身、熬粥、头尾做汤。各种吃法的优劣及其味道的不同之处,他也能条分缕析,一一道来。此外如鲍鱼、鲨翅以及多宝鱼、花螺、扇贝等的各种吃法,三文鱼、生蚝、醉虾这些生吃的食物的营养价值,徐有福都能做到如数家珍。他请客早不再以川菜为主,常常选择数量少、价格贵的,比如粤菜、西餐、日本料理。有时也会诙谐地说,给大家来碗粉条(鱼翅)汤。他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美食家”。
像很会点菜一样,徐有福现在也特别会欣赏女孩子。他觉得许小娇有点像钱钟书笔下的“唐晓芙”。唐晓芙多可爱啊!唐晓芙即使“抓一把男朋友在手里玩弄着”,也把“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方鸿渐迷得东倒西歪。可爱的女孩是火,痴情的男人是飞蛾。千百年来飞蛾投火的爱情“定律”没有丝毫改变。
徐有福刚到局里工作时,曾去参加过一位老市委书记的葬礼。老市委书记是战争年代参加革命的,在紫雪市担任过十年市长、市委书记,经历过多少官场的惊涛骇浪,但临终时对这一切却都很淡漠,而只记得初恋时女朋友的一件“红衣裳”。弥留之际口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念叨那件“红衣裳”。可见年轻美丽的女性对男性的吸引力有多大。
许小娇和吴小娇对徐有福都有一种难以抗拒的万有引力。但对许小娇,他没有多少信心,这个女孩子的心湖太幽深,徐有福觉得自己永远走不进去。如果她是一个美丽的花园,也是那种私家花园,而不是任人游玩的公园。
吴小娇也是一个私家花园。徐有福曾在心里将她和许小娇比较。单从可爱这一点讲,她不亚于许小娇,也不亚于唐晓芙。只是她好像比许小娇更单纯一些。许小娇给人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好像一个阵地曾经被敌人撕开过口子,后来我军又派一个连上来,将敌人打退了,阵地从此固若金汤。而吴小娇则像一个一直防守得很牢固的阵地,从没有人攻上来过,于是徐有福悄悄举起了枪。当然即使在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也并无多少信心,只是这个女孩子对他的引力太大了。他现在已找到了“肉的快乐”,却没有找到“灵的快乐”。吴小娇若是一本书,徐有福认为必是此生安妥他灵魂的那本书。他揭开这本书的渴望太强烈了,他甚至愿意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三十
局里新成立一个扶贫科,徐有福被任命为主持工作的副科长。
吴小娇也被安排在扶贫科,任副主任科员。
吴小娇到局里打字一年之后,方副局长向市编制办公室争取来五个编制,连同吴小娇又调进五个人来。其中主管该局工作的副市长的小姨子的弟媳,被安排在局里打字。
市里每隔两年就要将某一项工作“提上重要议事日程”。某一年是国有企业改制与脱困工作;某一年是退耕还林还草工作;某一年是舍饲养羊工作;近两年提上重要议事日程的则是扶贫奔小康工作。
市里召开为期三天的县委书记、县长会议,专门布置此项工作。要求各县“下大气力”将扶贫奔小康工作“一抓到底”。
市直各部门都要包一个村扶贫奔小康。市里要求“一年初见成效,两年大见成效,三年脱贫致富”。
局里包的扶贫奔小康村在相邻的一个县里。这个村离市里只有三十多公里路程。局里决定由徐有福先去蹲一年点,徐有福愉快地接受了。扶贫科副科长不去“扶贫”,再让谁去呢?况且方副局长在全局人员会上宣布,让徐有福两头都兼顾,局里的工作也不要撂开。徐有福想去“点”上转一圈,就去转一圈,不想去“点”上了,继续来局里上班。
不过徐有福还是决定先去“点”上转一圈,搞点调查研究,掌握一下基本情况。行前他大着胆子对吴小娇说,他想请她去“坐一坐”。徐有福见吴小娇没有立即答应,有点心虚,急忙又补了一句:“也没什么事,将科里的工作给你交代一下。”说毕徐有福便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吴小娇。他觉得脸有点发烧,吴小娇如果再不答应,他就不会坚持了,而会立即改口,借梯下楼,话已溜嘴边了,他会这样说:不方便就算了吧,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事情想给你说一说。
可吴小娇却答应了,她望着他点了点头。
那一刻,徐有福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那天下午,他几乎等不到下班,看了差不多有十次手表。中途白玉来过一次电话,说要给他饯行。他才突然记起今天是与白玉“约会”的日子。这周要下乡扶贫蹲点的事,上周与白玉约会时告诉过她,白玉当时还掐指算了一下时间,最后调皮地对他说,干脆来个“一揽子工程”,这周将约会与给他饯行放在一块儿,俩人先吃饭,后跳舞,再喝茶,最后“约会”。当时听白玉讲出“一揽子工程”这样的话,徐有福还逗她:这话恐怕是听别人讲的吧?谁喜欢讲这样的话?市长!市长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喜欢开一揽子会议,搞一揽子工程——就是把一些不相干的会议放在一起开,把一些不沾边的工程放在一块儿搞。比如盖楼房,种花,栽树,建广场,以及供电、供水等。市长会把“有关部门”找在一起,手向大家一绕说:今天咱们开个一揽子会议,搞个一揽子工程。
白玉与徐有福每周“约会”的时间是星期五。这周从星期一开始,徐有福就想着请吴小娇吃饭这件事,可却一直开不了口,好几次话已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有一天徐有福从下午三点半开始,就对自己“下命令”说:今天一定得说!当时赵勤奋、刘芒果与许小娇在办公室,自然不能说。到四点,先是许小娇走了,临走还笑着对徐有福说:“徐有福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没有没有!”徐有福口里否认着,脸却红了。到四点半,刘芒果和赵勤奋也走了。“五点前一定得说出来!”徐有福一边装作在看一张报纸,一边这样要求自己,可直到五点五十五分,他还没敢说出口。吴小娇已收拾皮包,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徐有福的心狂跳,像一个准备向皇上冒死进谏的臣子,站起来对已走到门口的吴小娇说:“吴小娇你!”吴小娇扭回头说:“有事吗?”“没事没事,还早呢!你就走?”想请吴小娇吃饭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不知又跑哪儿去了,说出来的话连徐有福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还早?”吴小娇在门口抬腕看看手表:“都六点了!是不是你的表有问题?”徐有福此时只得顺水推舟,装模作样看看表说:“哟!我的表才五点!这破表!”“那快去修一修!”吴小娇说着,人已不见了。
徐有福懊丧地在脸上抽了一下。
一周时间,他都被这事搅着、困扰着,早把白玉忘爪哇国去了。直到星期五下午才将约请吴小娇的话说出口,没想到却和白玉“约会”的时间撞了车。白玉来电话时,他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急忙跑到办公室外边和白玉通话。他给白玉撒谎说,这天是老婆生日,全家人要到饭店吃一顿饭。为了让白玉相信,他又说,岳父岳母也来,他根本无法脱身。当白玉问他为啥上周约会不说时,他说:她(指老婆)的生日我怎能记住?我可只记着你的生日。徐有福说了一个日子,又对白玉献殷勤说:瞧你的生日我记得多准,每天在我心上搁着呢!接着他又向白玉解释,昨天晚上老婆才告诉他今天的安排,上午局里开了一上午会,“这会儿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倒先来了。”“其实我也十分想见你,这会儿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听徐有福说得这么动听,白玉在电话那头高兴地笑了,俩人将约会时间顺延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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