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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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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一面收拾菜地,一面想法子,但直到菜地整好,篱笆也补全,还是没想出好方法来。

晚饭时,杨氏听说菜地之事,问了几句,道:“那日你们吵架,我就瞧见了,可无真凭实据,我也不好帮得你。要不我叫流霞白日里帮你们盯着?”

林依忙道:“流霞多的是事做,哪能叫她费功夫,多谢大夫人关心,我自己再想想法子罢。”

杨氏与务农一事,拿不出甚么好建议,便点了点头,由她自己去解决。

林依与青苗回房,一坐一立,透过后墙的窗子望着菜地,不知明日回来,地里会不会又是一片狼藉。正发愁,门外传来呜呜狗叫,二人惊讶回头,原来是张仲微抱着只半大黑狗,站在门口。

林依先朝正房那边望了一眼,不见方氏,亦不见任婶,这才迎过去道:“哪里来的狗?”

张仲微道:“听说你菜地总有鸡来啄,我去养狗人家讨了只回来,与你看菜地。”

林依还未说话,青苗已欢欢喜喜地将黑狗接了过去,道:“好壮实的狗,只是小了点,还唬不住人。”

张仲微大概也听了传言,晓得鸡啄菜地一事是方氏所为,听了青苗这话,脸色就有些泛红,道:“人是唬不了,赶鸡足够了。”

青苗还是担忧,将黑狗放下地,搂着它望林依,道:“会不会叫任婶抓了家去,宰来吃?”

还真是有这可能,林依想笑,但念及这是张仲微一片好意,只能憋着。张仲微尴尬道:“狗长得快,不出几个月就大了,人见了也怕。”

青苗笑道:“我家菜长得更快。”

张仲微窘在那里,“我,我,我”了半晌,憋出一句:“我与你看着。”

青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黑狗,不顾林依在旁,笑弯了腰。林依心有感激,不愿张仲微窘迫,忙狠瞪了一眼过去,才令她止了笑。

张仲微弯腰抱起黑狗,嗫嚅道:“那我还回去……”

林依拦住他道:“留下罢,我好生喂着,转眼就大了。”

张仲微笑了,把黑狗递给青苗,道:“不必与他吃肉,喂饭菜便得。”

林依晓得乡间猫狗都是素食喂养,不以为怪,遂点了点头,叫青苗去厨下瞧瞧还有没得剩饭在。

第六十四章雅州亲事

青苗唤了黑狗跟她走,那狗却不动,便道:“狗不同猫,还是取个名儿的好。”

林依问张仲微:“这狗一窝几只?”

张仲微道:“大概七只,它是最小的。”

林依笑道:“生得这般黑,就叫黑七郎罢。”

张仲微讶然,哪有给狗取人名儿的,但他瞧着林依是欢喜模样,不但没发表意见,还违心赞了一句:“好名字。”

青苗蹲下,拍了拍黑七郎的脑袋,道:“可听清三娘子的话了?从今往后,你就叫黑七郎。”说着起身,唤了一声“黑七郎”,那狗果真就随她去了。林依惊喜道:“真是通人性。”

张仲微得意笑了,又道:“我三日后动身去雅州,你可有物事要我捎带?”

林依道:“你路上小心,平安归来便得,到时我去送你。”

张仲微却摇头道:“不必,被我娘瞧见,又要给你难堪了。”

林依见他有了这觉悟,心中惊喜,展颜笑了。张仲微看着她笑脸,舍不得离开,却无奈院中有两名盯梢人,指不定甚么时候就要出来,只得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不多时,青苗领黑七郎吃过饭回来,真担心任婶将它捉了去吃肉,不敢把狗窝搭在户外,便寻了个竹筐子搁到她房里,垫上干稻草,把黑七郎抱了进去,又在筐边搁了碗清水。

虽有了狗,但却还小,不管用,林依依旧犯愁,正绞尽脑汁想法子,敲门声响,开门一看,原来是田氏。

田氏可从来不登门的,林依颇感意外,忙招呼她进来坐。

田氏却不摇头,称自己是不祥之人,只肯站在门口,道:“三娘子若不嫌我粗笨,我来替你看菜地,如何?”

林依道:“怎敢劳动三少夫人?”

田氏一笑:“甚么三少夫人,我在娘家时,过得比你还苦,没有哪天饭是吃饱了的。”顿了顿,又道:“你种了菜,到时还不是大家一起吃,我不能白占你便宜,就帮你看菜地罢。”

林依瞧她神情,倒是真切,又想,她若不是诚心,又何必大晚上地跑来,便点头应了,福身谢她。

第二日早上,青苗听说田氏愿意帮忙看菜地,很是高兴,特意跑去,又讲了一通谢辞,倒让田氏不好意思起来。

自菜地有了人看,方氏再不好捣乱,林依的几棵菜,总算保了下来。

且在说张伯临远行头一日,如玉又来央求,要他带自己一同前往,见风景,长见识。张伯临乐得一路有美人儿相伴,便去向方氏讲了。方氏向来只管张梁的妾与丫头,不大理会儿子的,很爽快地点了头。张栋听说此事,很有意见,寻到张梁与方氏,道:“学子出行,顶多带个书童,哪有带丫头的。”

张梁认为带丫头是小事,不愿为此与兄长闹矛盾,便点了头,答应去与张伯临讲。方氏不满大房连她的儿子都要管,虽未开言,却是全程都唬着脸。

张栋见弟妹与他脸色瞧,便拉了张梁出门,私下与他道:“自我听说李简夫常识大郎二郎之事,就特意与同僚去信,打听了一番,原来他家长女正值婚龄,却一直未觅到满意夫婿,因此我估摸着,他定是瞧上了大郎或二郎,想招为东床,这才力邀他们去雅州。”

这消息虽作不得准,但还是让张梁激动起来,几欲讲不出话,半晌道了一句:“好事。”

张栋晓得张仲微是有婚约在身的,便问道:“他瞧上的是大郎还是二郎,你可晓得?”

张梁想起张伯临赋诗与李简夫之事,答道:“是大郎伯临。”

张栋又问:“他可曾订过亲?”

张梁道:“曾许过娃娃亲,但那家小娘子命薄,前几年去了。”

张栋连声道:“甚好,甚好。”他笑着携了张梁,同到张伯临房中,与他细讲李简夫喜恶,告诉他若李简夫发问,该如何作答。张伯临道:“我叫仲微来一起听。”

张梁却笑呵呵地摆手道:“不必,你听你伯父讲便是。”

张伯临不同张仲微,乃是机灵之人,心知有蹊跷,便缠着张栋与张梁,直问缘故。这是喜事,张栋也不瞒他,与张梁两个你一语我一言,将打听到的消息讲了。张伯临听了,面儿上表情并不好看,张梁以已心度以他意,胡诌道:“听说李太守家的小娘子,生得十分美貌。”

但这也没能让张伯临高兴起来,他正欲再说,张栋嫌他讲话太过轻薄,咳了两声,将他拉了出去。

方才如玉就在房里,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全,待他们一走,就走去推张伯临,酸溜溜道:“二老爷讲的你听见么,李家小娘子美哩,你为何还拉个苦瓜脸。”

张伯临听出她话里的醋意,忙搂了她入怀,嬉皮笑脸道:“再美也美不过你。”

如玉抿嘴笑了,道:“少哄我开心,你迟要早娶个正室回来,叫我立规矩。”

张伯临正色道:“这叫甚么话,所谓尊卑有序,难道你不该立规矩?”他最是讲究这些,觉得如玉有了逾越之心,再瞧时就不再觉得她娇媚可爱,遂将她推开,走到隔壁张仲微房里去坐。

张仲微瞧见哥哥进来,忙起身让座,问道:“哥哥写的文章,收拾好了?”

张伯临坐下叹气,道:“我恨不得连夜赶几篇不入眼的出来。”

张仲微奇道:“这是为何?”

张伯临将李简夫招东床一事讲了,道:“我本不信,但大伯与爹讲得有鼻子有眼,叫我心下忐忑。”

张仲微还是不解,道:“就算李太守瞧上了你,有甚么不好?难道他家小娘子生得不好?”

张伯临摇头,道:“爹说生得美貌。”

张仲微问道:“那你为何不愿意?”

张伯临道:“她是官宦家女儿,我却一介布衣,被娘子压过一头,你愿意?”

张仲微听不懂:“只要她人好,为何不愿意?”

张伯临抓了本书,朝他头上敲了敲,想教他开窍,道:“成亲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你看咱们娘,对林三娘横挑鼻子竖挑眼,若我真娶了李太守的小娘子,就轮到他们家到我这样了。”

他一提林依处境,张仲微就明白过来,道:“这话不假,但你若是考个功名,不就没这顾忌了?”

张伯临白了他一眼,道:“李家几世为官,富甲一方,有权有势,就算我中个进士,也要被他们家压一头,我才不愿意。”

张仲微此时能理解他,但还是劝他以功名为重,就算不愿意娶李家小娘子,也不能拿差劣文章与李简夫瞧,以免影响前程。张伯临十分奇怪,自家兄弟明明同他一样,不屑攀炎附势的,今儿怎么这般看重起李简夫来?他哪里晓得,张仲微极想带林依出蜀,心中有执念,想法自然就有些变了,虽还没到迎奉的地步,但却很想给李简夫留下个好印象。

张伯临是自己来寻他讲话的,这会儿却被他唠叨到头疼,只好道:“好文章,就好文章。”

张仲微笑着送他出去,道:“哥哥放宽心,大伯与爹也不过是听说来的消息,作不得准,说不定李太守家的小娘子,早就觅了良人了。”

这话倒能宽解人,张伯临稍稍宽心,回房歇息去了。

他们出发那天,林依记着张仲微的话,没有去送,只站在大路旁的小山岗上,远远冲他们挥了挥手。

兄弟俩头一回出远门,又无长辈在身边,俱是兴致勃勃,张仲微虽爱那风景,却更急着去见李简夫,便一心只想赶路;但张伯临存心要让李简夫瞧不上,非拖着要先游览山水,甚至还在一条不知名的溪边捡了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当作见面礼送与了李简夫。

合该他与李简夫有缘,后者最爱收集奇石,见了那块石头,愈发喜爱起他来,不但将石头摆在了博古架上,还请了夫人出来相见。张伯临一见李简夫夫人出来,便暗叫一声糟糕,看来张栋所言非虚,李简夫真在为女儿挑夫婿,这定是瞧上他了。他一想到可能要娶个后台太硬的娘子回家,心意大乱,勉强作了几篇李简夫指定的文章,拉着张仲微,匆匆告辞。

他们前脚到家,李简夫的信后脚就到了,张梁亲自拆了信,捧去与张栋同读,李简夫在信中称,他极为赏识张伯临,欲与张家结亲,问张梁是否同意。

张梁看完信,连答两声:“同意,同意。”

张栋心里也高兴,却瞧不上兄弟这般猴急模样,遂道:“不卑不亢,才是正理,李太守并不喜太过小意的人。”

张梁忙点头,应了个“是”字,又问:“官宦人家都是如何行事?大哥教我。”

张栋好笑道:“又不是皇家,能怎么行事,一样要寻媒人去提亲。”

张梁一想到就要与李简夫结为亲家,激动得话都讲不全,结巴起来:“那,那我就去城里。”

张栋欲道“不用这样急”,但瞧到他那满脸兴奋之色,就没讲出口,由着他去了。天大的喜事,也不是自家的儿子,他立在窗前,看着二房家忙得人仰马翻,面露惆怅。杨氏瞧在眼里,朝他身旁站了,自言自语道:“这样的好儿子,把一个与我就好了。”张栋不知是未听出话中深意,还是沉浸在羡慕之中,竟未出言反驳,只轻微皱了皱眉。

第六十五章 张家议亲

张梁思忖,李简夫乃官宦之家,自己即将与之结亲,规格也要高些才好,于是先请张栋执笔,代他写了一封“求婚启”,再才遣任婶去城中请媒人。

第二日上午,一身穿粗布衣,头挽一窝丝的媒人现身张家,见了张梁,不问清红皂白,先将自己吹嘘了一番。她们这样的王婆,做媒为生,早练就巧舌如簧,可谓是: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医世上凤只鸾孤,管宇宙单眠独宿。传言玉女,用机关把臂拖来;待案金童,下说词拦腰抱住。调唆织女害相思,引得嫦娥离月殿。

那媒婆徐娘半老,尚余几分姿色,张梁听得津津有味,待她大篇废话讲完,才道:“我家将与李太守家结亲,欲遣你往雅州一趟。”

媒婆根本不知李太守何许人也,仍搜罗出许多恭维的话,将张梁捧到了天上去。张梁听完,已是飘飘然,当即道:“就是你了。”

媒婆几句话就得了差事,眉开眼笑,领过赏钱,即刻回家收拾行李往雅州去,见到李简夫,说明来意,奉上张梁的“求婚启”。

李简夫看过,与夫人季氏笑道:“你还道张家大郎桀骜不驯,恐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你看这‘求婚启’不是来了?”

李夫人不以为然,道:“李家名号摆在那里,他不动心也难。”

他们长女李舒乃是夫人亲生,于是看过“求婚启”,先回后院问女儿意见。李夫人道:“你爹看中了张家大郎,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瞧他不上,就罢了,咱们再觅好的。”

李舒自十五岁及笄就开始挑夫婿,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一晃今年就十七了,心内很是着急,便垂头羞道:“上回我已躲在帘子后瞧过了,就是他罢。”李夫人叹气:“模样倒是好的,攀上我们李家,前程也少不了,只是你这一嫁,就要住到乡下去受苦。”

李简夫不悦道:“人好就成,待得他及第,女儿一样是官宦夫人。你若怕她受苦,多带些妆奁与下人去便得。”

李夫人没了言语,遣丫头出去,向媒婆讨来草帖,由她口述,李简夫执笔,填上李舒生辰八字,曾祖、祖父、父亲三代官职及随嫁田产奁具。

媒婆接到填好的草帖,事情办成一半,兴高采烈回眉州,下乡到张家,见了张梁,自红抹胸内取出一幅五男二女花笺纸,笑道:“我没白花你家的钱,事情办妥,待你问吉完毕,我再去雅州。”

所谓问吉,即男家收到草帖后,以女家草帖上女孩儿的生辰问卜或祷签,得吉无克,方回草帖。此举名为卜成婚双方属相生辰是否相符不相克,实际上是看女家门第及其随嫁资产奁具是不是符合自己心意,张梁能与李家结亲,在他看来,乃是祖上显灵,求之不得,哪还消问吉,遣任婶去城里寻了个卜卦的瞎子掐了掐,走了个过场,便将草帖填好,交与媒婆带去雅州。

因男女双方家长俱是情愿,媒婆脚程又快,没过几日,就到了交换定帖的时候。

定帖交换次序,与草帖相反,先由男家出具,张梁捧着帖子,犯了难。原来定帖上除了要填张伯临的年龄生辰,还需写上父母官职封号,详列聘礼数目,他不晓得家中底细,便去房中问方氏。

交换草帖,并未问过方氏意见,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听了张梁问话,并不予作答,反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张梁第一反应便是,这妇人疯了,第二反应是,要拎板凳砸人。

方氏一缩:“伯临是我生的,我养的,成亲这样的大事,你都不知会我一声。”

张梁这才想起,却是漏掉了这一茬,便放了凳子,笑道:“太过欢喜,混忘了。”说着将李简夫家底向她透露了一番,又道:“咱们娶到这样一位有身份的儿媳,往后你在村里,愈发有头脸,连里正娘子都要高看你一眼。”

这番说辞,极具说服力,方氏心动,问道:“李简夫真是太守?”

张梁答道:“他已归隐,但几个儿子都在朝为官,祖上三代也都有官职。”

方氏自己嫁的不算好,回娘家总觉得抬不起头,想到若娶了这样的儿媳,便能在王氏面前扳回一局,张八娘的日子兴许也就好过些,脸上就堆了笑,推张梁道:“那你还磨蹭甚么,赶紧取定帖来填,伯临年纪也不小了,咱们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张梁将定帖递与她,埋怨道:“谁叫你贱卖一回粮食,聘礼一栏,我都不晓得如何填。”

方氏挑了眉毛,道:“拿不出聘礼,明明是因为分了家,要怪只能怪大房。”

要紧事在前,张梁不愿与她争吵,瞪去一眼,道:“把账本取来,让我看看家底。”

奇)方氏也极想早些把光鲜儿媳迎进门,遂偃旗息鼓,拿钥匙、开柜门、取账本。张梁翻一页,眉头皱一下,翻一页,皱一下,方氏看得胆战心惊,怯怯问道:“还过得去罢?”

书)张梁桌子一拍:“积蓄全无,这叫过得去?难怪下人们总抱怨吃不饱,穿不暖。这几年的家,你是怎么当的?”

方氏怕他又拎凳子,朝后退两步,离远了些,才道:“我还有些嫁妆……”

“哄谁呢?”张梁把墙边一指,“嫁八娘子时,不是都陪了去?难道你还有一份嫁妆在方家?”

提到方家,方氏眼一亮,忙道:“我回娘家去借。”

此法不错,方睿大概也想攀上李简夫,想必是肯借钱的,但张梁一想到借冰事件,就将借钱的念头掐灭了,道:“找你哥哥借钱,恐怕比高利贷的利息还高呢。”

方氏在这种事上,是理亏的,不敢硬辩,想敢想,另生一计,道:“与大房打个商量,填田产时,把他们家的那六十亩也加进去,至于聘礼,也叫他们借些,反正他们又没儿子,留钱作甚。”

张梁道:“他们欠债都未还清,哪有余钱来借你?”

这是实情,方氏泄了气,道:“还是向我哥哥借罢,向他道明李简夫厉害,想必就不会要利息了。”

张梁觉得此计甚妙,立时手书一封,又唤任婶来教了她好些话,遣她去方家借钱。她去得巧,正好方睿在家,听了来意,竟发起脾气来,气道:“你们竟要与李简夫子结亲家,还有脸来向我借钱?”

任婶不明所以,还要再讲,方睿不由分说,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叉起任婶,将她丢了出去。任婶摔了个屁股墩,眼泪汪汪,一瘸一拐回到张家,向张梁与方氏哭道:“老命差点丢了,我再也不去方家。”

张梁惊怒,但一样不明缘由,直到张栋相告才知,原来朝中有党派之争,方睿与李简夫,正巧分属不同阵营,乃是政敌。张梁埋怨张栋道:“有些等事,大哥怎不早说。”

张栋道:“他与你姻亲而已,甚么大不了的事。”

张梁道:“我家八娘子嫁在他家呢,我们要是与李家结亲,方家必将迁怒于她。”

张栋为官之人,向来只分利害关系,哪里理会这等事体,遂道:“儿子要紧,还是闺女要紧?错过李家,你再想与大郎挑个身世这般好的媳妇,可就难了。”

张梁犹豫起来,在窗前踌躇。张栋继续劝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儿子才是终身依靠,再说八娘不是有孕了么,待她生了嫡子,一样好过,不消靠得你。”

张梁的心,一时偏儿子,一时偏闺女,挪来挪去,最终还是停在了儿子这边,下定决心道:“这门亲,结定了。”随后又犯愁:“大哥,聘礼还没着落哩。”

张栋听了这话,也愁起来,道:“我有意助你,只可惜自家债也没还清。”

张梁想了一时,道:“我们家如今仅有六十亩田,只能算个下户,聘礼就填银三两,彩缎三表里,杂用绢一十五匹,如何?”

张栋点头道:“使得,李家看中的是大郎人品,家世在其次。”

张梁又道:“定帖上还要填男家田产,我将大哥的那六十亩也算进去,填个一百二十亩,可使得?”

张栋又点头:“使得,这样填好看些。”

张梁将兄弟俩商议的结果告诉方氏,方氏欢喜,亲自磨墨,让他填定帖,笑道:“还是娶媳妇好,聘礼费得少,哪像嫁闺女,恨不得倾家荡产。”

其实时下娶妇,也是先问资装厚薄,只不过这门亲事是李家先提的,张梁才敢大胆而已,他抬头瞪了方氏一眼,拆道:“休要混说。”

方氏等他填完定帖,仔细将墨迹吹干,收好,第二日交与媒婆,再次遣她往雅州去。

他们这边忙活来忙活去,亲事都成定局,却无一人想到要问张伯临意见,甚至都没去知会他一声,媒人几次来回,他都恰在书院,没有碰上,因此一直不晓得消息。

这里林依与他偶遇,想起青苗打听来的小道消息,遂道了声:“恭喜”。

张伯临惊讶问道:“喜从何来?”

第六十六章 如玉有孕

林依奇道:“你即将迎娶李家小娘子过门,这不是喜事?”

张伯临不信:“瞎说,我都不晓得的事。”

林依朝旁边一看,冬麦正经过,遂唤了她过来,指着张伯临问道:“大少爷是不是要娶亲了?”

冬麦笑道:“是,听说定帖都送去雅州了,恭喜大少爷。”

张伯临呆愣一会儿,一语不发,直奔堂屋,扯住方氏袖子问道:“娘,我何时定的亲,我怎么不晓得。”

方氏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便只朝张梁努了努嘴,道:“我也不知,问你爹去。”

张梁恼火方氏的态度,先瞪了她一眼,再才向张伯临道:“就是李太守的小娘子,你不是晓得么。”

张伯临大急:“我不晓得,你们都瞒着我。”

张梁不以为然,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就没你甚么事,万事有父母替你打点呢,你只等着拜堂便是。”

这点方氏也赞同,点头道:“伯临,莫要着慌,新郎礼服我已请城里裁缝做去了,定叫你满意。”

张伯临与他们讲不通道理,着急上火,扭头就走,直奔卧房,将倚在床上的如玉一把扯了起来,怒道:“死妮子,成日只晓得睡,这样的大事,你也同他们一样瞒着我。”

如玉委屈道:“我也不是有意,确是这两日身子倦怠,昏昏沉沉直想睡,我也不知怎么了,大少爷究竟所指何事?”

张伯临将家中替他定亲之事讲出,问道:“你当真不知?”

如玉摇头道:“我这几日都没怎么出房门,真不知此事,不是有意瞒大少爷。”

张伯临心道,她的确没道理瞒他这些,便不再追究,独坐桌边生闷气。如玉也不愿他娶个太硬气的正室进来,遂朝他身旁挨了,道:“大少爷别光顾着生气,你若真不愿娶李家小娘子,就赶紧想想辙。”

张伯临闷声道:“听说定帖都下了,还能想甚么辙。”

如玉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如此那般几句。张伯临听了,疑道:“能成行?”如玉道:“二少爷与二夫人再怎么替你作主,总不能帮你把堂也拜了。”张伯临天生胆子大,想了一时,便道:“就是这般,你口风严些,若有事,就去寻二少爷商量。”

如玉见他同意自己的主意,高兴应了,关上房门,与他收拾了几件衣裳,又依依不舍缠绵到天黑,方送他去了。

第二日早饭时,方氏见张伯临的位子空着,便问任婶:“大少爷呢?”任婶这几日天天被遣往城里,忙晕了头,也不知张伯临去处,便顺了如玉来问。如玉病怏怏地,头也未梳,惨白着一张脸,回道:“我身上不爽利好几日了,怕病气过给了大少爷,因此好几日不曾往他屋里去,并不晓得他哪里去了。”

方氏瞧她脸色确是不好看,便信了,仍放她回去。另叫任婶去寻,任婶寻了大半日,没找着,又怕他是直接去书院了,赶去一问,也是没人。晚间张仲微回来,问方氏道:“娘,哥哥还未寻着?”方氏脸上并无急色,道:“这样大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张梁气道:“昨晚不见的,难道还有人来绑他,定是自个儿躲起来了?”

张仲微问道:“哥哥为何要躲?”

张梁道:“你哥哥不知好歹,非不愿娶李太守家的小娘子,可惜你那门亲还未退成,不然将她说与你。”

张仲微忙道:“我不退亲,我不要李家小娘子。”他生怕张梁还要再说,转身飞也似的跑了。方氏心道,娶李太守家的小娘子,还不如林依呢,至少好拿捏。

张梁不知她心思,见她稳坐不动,问道:“你怎么不去寻,难道是你将他藏起来了?”

方氏道:“要藏早就藏了,能等到下定帖了才藏?”

这话有理,张梁不再质问,开始琢磨张伯临可能藏的去处。

方家?他与方睿不亲。邻居家?已找过了。山上?山上并无人家,荒山野岭,无法住人。他把所有张伯临可能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又寻了一遍,还是不得所踪。

过了几日,李家的定帖都到了,张伯临还是未找着。相对张梁的急躁,方氏悠闲得很,与任婶笑道:“到底是我生的儿子,晓得他娘不喜这门亲事,才故意躲了起来。”

张伯临是任婶带大的,她颇为自豪,道:“大少爷孝顺,哪像二少爷,只晓得与二夫人对着干,都是杨婶教坏的。”

提起张仲微,方氏也头疼,遂皱了眉不说话。突然如玉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哭道:“二夫人救我。”

方氏瞧她一副站不稳的模样,忙命任婶过去扶她,问道:“怎地了?”如玉抹着泪道:“从今儿早上起,吐了好几回,胆汁都呕了出来,二夫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方氏与任婶都是过来人,对视一眼,笑了。方氏道:“任婶赶紧扶她去歇着,叫杨婶请游医来。”

任婶笑着应了,小心翼翼扶了如玉回房,亲自与她盖了被子。如玉一脸茫然,问道:“二夫人为何待我这样好,我真要死了?”

原来方氏在她心里,是这样的人品,任婶直想笑,忙忍住了,道:“傻妮子,二夫人喜爱你呢,你是大少爷的丫头,她那是爱屋及乌。”

如玉放下心来,吐了一口气,又问:“那我这是怎么了?”

未得定论,任婶不敢瞎说,只道:“放心,没得大碍,且等游医来。”

过了一时,杨婶领了游医进来,任婶帮如玉卷起袖子,露出手腕,搁到床边,请游医诊脉。游医伸出三根指头,按了一会儿,起身抱拳,道声恭喜:“这位娘子不是病,乃是有喜,已经两个多月了。”

如玉与张伯临相好,到底未过明路,闻言,登时红透了脸,翻身朝里面。杨婶送游医去方氏处领钱,任婶拍了如玉一下儿,笑道:“天大的喜事,你臊个甚么,赶紧随我去二夫人面前,叫她与你开脸,与大少爷做妾。”

如玉坐起身来,道:“我即做出此事,少不得要厚了脸皮,讨个名分的,不过我是甚么身份,顶多求个通房罢了,哪敢奢望做妾。”

任婶只是笑,道:“你信我一回,二夫人必定叫你做妾。”

如玉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忐忑着随她去了,跪倒在方氏面前,羞道:“请二夫人责罚。”

方氏心里乐开花,亲手扶了她起来,笑道:“这是喜事,我怪你作甚。”说着命任婶搬凳儿,叫她坐了,又命杨婶去厨下炖鸡汤。

如玉受宠若惊,坐在那里,不知作何言语才好。方氏不等她开口讨名分,主动道:“这可是张家长孙,你有功的,等伯临回来,我与你摆上两桌酒,抬你做个正经妾室。”

如玉且惊且喜,又朝地上跪,方氏忙将她拦住,嗔道:“你如今身子娇贵,莫要动不动就跪,往后见了我,都不必行礼。”

如玉平日冷眼旁观,对方氏有几分了解,方氏待她越好,她越不安,待到出来,她拉着任婶问道:“二夫人若是想惩治我,劳烦任婶通风报个信,我定当报答。”

任婶晓得方氏心思,拍着她的手笑道:“且放一百个心,二夫人是真心待你好,你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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