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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瞳番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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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爱後的人瞌睡的阖上眼睛,按在司岚夏肩上紫色烙印的手慢慢滑落。那是从人间回来後,他印在五人肩上的。多年来心中的困惑被那个叫孤然的人解开了,原来他早已认定了:他们不是他的解药,他们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爱的人。
  “月儿(月),先不要睡,还有我们呢。”
  父皇……夏……霜……怀……

  番外 月之奴仆(一)


  “烧饼、烧饼、又香又好吃的烧饼。”
  “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哇……哇……”
  “这位大婶,过来瞧瞧我这瓜,包甜。”
  街道上,各种声音,好不热闹。一间很普通的酒肆二楼,一人依在窗边,嘴角含笑,独自品酒,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有商贩、有正在打孩子的母亲、有停驻在摊前的买家……熙熙攘攘。过了一阵,他渐渐受不了这种嘈杂了,唤来小二,付了银子,他起身离开了酒肆。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他想到了一人,那人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吵闹。男子忍不住笑了,眼里有了思念,脚步也快了一些。
  “娘,娘,哥哥欺负我……哇……娘,哥哥抢我的娃娃……”前方,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娃站在街当中,哇哇哭著,正奋力地想从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子手中抢回她的布娃娃。
  “你只会告状,我就是不给你。”哥哥死命去推妹妹,嘴里喊著。
  男子快走几步,按住男孩子的肩,男孩子的手松了,娃娃回到了妹妹的手上。他生气地抬头,一看是个比自己高很多的叔叔,他愣了。
  “怎麽能抢妹妹的东西?”男子轻轻敲了下男孩子的头,拉著两人走到一旁的馄饨摊坐下,对老板说:“来两碗馄饨。”
  “你是谁啊?”男孩子左扭又扭,却怎麽也挣脱不了男子按在他肩上的手。女孩子躲在男子身後,抱紧娃娃,怕哥哥再来抢。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问。
  “你叫什麽名字?”男孩子反问,眼里有著小心,去拽妹妹,却被妹妹躲开,他当即就黑了脸,惹得妹妹更怕他了。
  “我叫司怀恩。”男子放开手,对凶妹妹的小哥哥摇摇头,掏出手帕把女孩子脸上的泪和鼻涕擦干净。
  “我叫狗娃。”见男子似乎没有恶意,男孩子道。
  “那妹妹叫什麽?”男子温和地问,小女娃紧紧揪著他的衣服,怯生生地说,“我叫二丫。”
  这时,一碗馄饨煮好了,男子让老板放到二丫的面前,摸摸二丫的头:“吃吧。”二丫在身上搓搓手,想吃,又不敢吃,她没有钱。
  “你不吃我吃了。”狗娃嘴馋,就要去抢,被人拍开手。
  男子脸上的笑没有了,他严厉地说:“这碗先给妹妹吃。你是哥哥,应该让著妹妹才对。”然後他低头对二丫淡淡一笑:“二丫,吃吧,这是叔叔请你吃的。”
  二丫的眼睛亮了:“谢谢叔叔!”说完,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就要吃。
  “先吹吹,小心烫。”男子提醒。二丫呼呼吹了几口,迫不及待地吃起她很少能吃上的馄饨。
  狗娃在一旁咽口水,咕哝:“我是哥哥,我应该先吃。”
  “兄长兄长,何为‘长’?若你什麽都要和妹妹抢,什麽都不让著妹妹,根本就不配做二丫的兄长。,依我看,你今後还是叫二丫姐姐吧。”
  “噗嗤”,二丫笑了,大声说:“哥哥总是欺负我,人家小友的哥哥对她可好了。上回小友的爹从镇上回来买了一块点心,小友的哥哥都没有吃,全给小友吃了。”二丫趁机告状。狗娃不满地哼了一声,双颊微红。
  “狗娃,你对妹妹好,妹妹有什麽都会想著哥哥;你总是抢妹妹的东西,妹妹见了你就跑,长大了会不认你这个哥哥。你想想,哪个划算?”把第二碗馄饨端到狗娃面前,男子也摸摸他的头:“吃吧,吃完了和妹妹道歉,今後不要再欺负妹妹了。”
  “哥,我以後不跟娘告状了,你不要欺负我了。”二丫委屈地说,还把娃娃递出来,“娃娃也给哥哥玩。”
  “谁稀罕玩你的娃娃,你自己玩吧。”狗娃的脸更红了,低头大口吃馄饨,也不怕烫。
  二丫很委屈,以为哥哥不愿意和她玩。男子莞尔,对二丫说:“哥哥是不好意思了,二丫,快吃吧,今後要听哥哥的话,要尊重哥哥。”
  二丫不懂什麽叫尊重,点头道:“二丫今後会听哥哥的话。哥哥,那你今後能不能不欺负二丫?”
  “快吃你的馄饨!你不吃,我就吃了。”冲二丫呲牙咧嘴地吼了一句,狗娃埋头猛吃,耳朵都红了。知道狗娃听进去自己的话了,男子催促二丫吃馄饨,兄妹两个吃得津津有味,男子也忍不住要了一碗,味道很好,男子却叹了口气。
  “叔叔,馄饨不好吃吗?”二丫听到了,抬头问。
  男子摇头:“不,很好吃。只是想到我哥不能吃荤腥,吃不了这麽好吃的馄饨,我心里难受。”
  “啊!”二丫惊呼,狗娃也抬起了头。
  “叔叔也有哥哥?”
  男子的笑非常温柔:“嗯,我有五个很疼我的兄长,七哥对我最好。”二丫的眼里是羡慕,狗娃低头,搅碗里的馄饨。
  “他为什麽不能吃荤腥呢?他是不是每天都要念菩萨?”娘说庙里的和尚不能吃荤腥。
  男子脸上的笑淡了,眼里浮现痛苦:“他不是念菩萨,他吃了荤腥,会不舒服。”肉多好吃啊,二丫很想这麽说,但看到叔叔似乎很难过,她忍住了。非 凡
  “你七哥,对你怎麽好了?”突然狗娃问。
  男子很惊讶地看过去,接著想了想,道:“可以这麽说,没有七哥,就没有我,他是我的天。”
  年幼的狗娃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但能被当做天的人,一定是对这个叔叔很好很好了。狗娃没有再问,专心吃馄饨。
  “狗娃,不要欺负妹妹,要爱护她;二丫,以後要听哥哥的话,不管哥哥是怎样的人,他都是那个最能保护你的人。”二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狗娃一直没吭声。等两人吃完,男子让老板又做了四碗馄饨,有一碗他特别要求馄饨里的肉馅少一点。
  “叔叔要带回去给你的哥哥吃吗?”二丫问。
  “嗯。这馄饨味道不错,七哥不能吃荤腥,尝两口汤也是好的。”端著装好馄饨的锅,男子对老板说,“我就住在‘云天客栈’里,一会我把您的锅送过来。”
  “不急不急,我相信公子。”对这位一口气买了他六碗馄饨的公子,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认真看了眼正在看他的狗娃,男子不再多言,端著锅朝云天客栈走去。看著男子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二丫扭头对哥哥说:“哥,我今後再也不跟娘告状了。”
  “笨蛋。”骂了妹妹一句,狗娃用男子留下的手帕擦擦她的嘴角:“看你吃的,满嘴都是。”二丫笑了,很幸福很幸福地笑了。
  ※
  云天客栈的天字房里,三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著司怀恩带回来的馄饨,不住地称赞。司怀恩捧著一个碗,里面是他挑出来的肉馅少的馄饨,床上半躺著一人,刚刚睡醒。
  “月,你尝尝,这家馄饨的味道很不错,我让老板包了一点肉进去,不腻的。”司怀恩送过去他已经吹温的一勺馄饨。床上的人没有立刻张嘴,犹豫了一会才张开,含上那粒馄饨後,他眉头微蹙,不过还是把馄饨咽了下去。虽然能吃一点荤腥了,但他还是不喜欢。
  “月,要不要再吃一个?”司怀恩又舀起一个,吹凉了,喂过去。含下第二个,司寒月开口:“不吃了。”
  “好。”司怀恩没有勉强,等他吃下那个後,他把手上那碗少陷的馄饨吃了。
  “怀恩,你在哪买的馄饨,味道真不错。”司御天很快吃完了,擦擦嘴。
  “就在前面街上,我吃过後觉得不错,就带回来了。一会我去把老板的锅还了。”喂七哥喝了两勺馄饨汤,司怀恩给他送上热茶漱口。
  因前一天的病发而睡了一整天的司寒月精神仍显得不好,洗漱过後,他又睡了。
  “父亲、四哥、五哥,今晚我陪月吧,你们好好休息一晚。”送锅回来的司怀恩在屋内对从昨晚开始就没怎麽睡过的三个人道。
  “也好,明日我们照顾月儿,你休息。”司御天说,另外两人也没有异议。
  等三人都去歇了,司怀恩坐在床边,握著七哥的手,凝视的眸中是心疼、是幸福、是爱。想吻他,却又怕吵醒这人,司怀恩蜻蜓点水般吻了这人的唇角一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犯病之後,司寒月需要三天来恢复,这三天里,他不会睡得太沈。每次他醒了,给他揉揉四肢,喂他喝点水,他会舒服些。所以这也就是为何司御天等人同意司怀恩的提议,去休息,今天是第二天,还有两天。
  夜深了,司怀恩给刚才醒来的人揉按了身子,等他睡著了,他脱了外衫,钻入被中。司寒月睁了下眼睛,然後靠近他怀里,又睡了。仅是微微的动作,司怀恩的胸口却起伏了几下。多少年了,他仍是会因这人偶尔流露出的依恋而欣喜、激动。
  “月……七哥……”在心中低声唤著,司怀恩慢慢收紧胳膊,把熟睡的人揽入怀里。

 
  番外 月之奴仆(二)


  没有人会相信,他曾是一个胆小、懦弱、爱哭、不招人喜欢的人。曾经,他每晚躲在被窝里哭,责怪上天为何要这麽对他,他也是皇子,也是父皇的儿子。他不想去书院,但为了他和娘,他必须去。可他害怕,他不知道二哥和三哥又会想出什麽法子欺负他,羞辱他。而在怀里的这个人来了之後,他的人生开始发生了变化。
  明明这人在他的怀里,信任地让他搂著,让他贴著,可他的鼻子却突然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热。难道是今天那个欺负妹妹的哥哥引出了他对过往的回忆吗?谁能相信那个爱哭、胆小、懦弱的司怀恩有一天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这个人搂在怀里,可以亲他、摸他、甚至可以向他求欢。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司怀恩笑著把眼里的湿润逼回去,这人最讨厌人哭了,尤其是看他哭。
  他曾经无数次地从梦中惊醒,梦中,这人和父皇头也不回地走了,任他哭喊、任他跪在地上以死相逼,他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走了。醒来时,他的脸上全是泪,浑身发抖。他不敢奢望这人能像对父皇那样对他,他只求这人不要推开他。哪怕是卑微地和玄玉玄青那样做他的奴才,只要能看到他,能见到他,能听到他说话,即便是被骂、被打,他只求这人不要推开他。
  他惶惶不可终日,在他看到这人的能力後,他怕,怕这人不要他;在他得知这人和父皇的关系後,他更怕,怕这人如梦中那般,和父皇远走高飞,丢下他这个早已没了心,没了魂的人。
  睁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怀里熟睡的人,他轻轻碰触他右脸的纹脉。即便仅是做个解药,只要这人允许他留在他身边,他也甘愿。四哥五哥要的是这人的爱,他要的,却是一句承诺,一句永不丢下他的承诺。为此他痛苦,他害怕,他不安,这人虽说要带他一起走,可到了天界,那里会有更多爱慕这人的神、仙,到时,他会不会连解药都做不成了?
  父皇以为他和四哥、五哥一样,因为深爱,所以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多卑微,他哪里敢奢求这人的爱,他只要这人能给他一句承诺,一句永不丢开他的承诺,让他终身服侍这人,终身做一个解药。他是这人的奴仆,这人是他的天,是他的心,是他的魂。他是卑微的蝼蚁,这人愿意给他什麽,他才敢要什麽,不敢奢望,非^凡甚至不敢对这人说,他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无论他在外人看来多麽地尊贵,无论他被世人如何评价为贤王云云,他都仅是个奴仆──这人的奴仆。从他出生起,他就注定是这人的奴仆。他甚至因此嫉妒过玄玉和玄青,嫉妒他们是这人真正的奴仆,能整日守在这人的身边,能伺候这人吃饭穿衣,能伺候这人梳洗入睡。
  随这人出去灭杀手门的那回,他看到了这人的身子,他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来他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有了反应。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他亵渎了他的天。他是奴仆,岂能对他要服侍的主子起了邪念!回到京城,他罚自己每日绕皇宫跑三十圈,罚自己在树上吊了十个晚上。从那之後,他再也不敢对这人起半点的邪念,哪怕是和这人住在一个帐篷里,哪怕这人睡在离他不远的床上,哪怕这人亲手为他上药。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不举,即便是这人冰凉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游移时,他的心快跳出来了,他快烧死了,他的那里也没有半点的反应。不能玷污了这人,他不能有任何的反应。就连红袖的小倌都不知道,他是用假的阳物陪他演了两天戏,後来他干脆找人来代替他。
  明知不该,做解药时他却无法自抑地欣喜,这人还需要他。不敢去体会这人在他体内的感觉,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解药,他正在给这人减轻痛苦,他绝对不许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他怕,怕自己起了玷污之心;但他更怕,怕这人不让他做解药。
  突然有一天,这人让他们伏在他的身上,父皇告诉他们,这人的心里早已有了他们。他躲在屋子里哭了一晚,不会被丢下了吧,这人给了他一直想要的承诺。
  自那之後,四哥和五哥会向这人求欢,这人看四哥和五哥的眼神里有了不同於以往的东西。他忍不住开口了,他问这人能不能让他抱著他睡一晚,这人答应了。
  那一晚,是他从未有过的幸福,他这样一个卑微的奴仆,竟然可以把这人抱在怀里,竟然可以让这人在他的怀里舒服地睡著了。眼泪流著,他不能让这人听见。腿间的阳物软软的,没有一点硬度。从那之後,他每个月都会要求这人让他抱他睡一晚。每一次,这人都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每一次,他都是幸福地看著怀里的他直到天亮。不能再贪心了,他怕他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
  怀里的人气息加重,司怀恩马上收回心思,就见那双世间最美的眸子缓缓睁开了,微蹙的眉头透出他的虚弱。
  “月,喝点水。”抽出胳膊,司怀恩下床去倒水。司寒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水来了,被人扶起,被人喂下,被人重新放回床上,他仍是一动不动。
  “月,我给你揉揉,你接著睡。”双手熟练的在这人仍在疼的身子上揉按,司怀恩低头亲吻那双美丽的眼睛,让它们阖上。
  “怀。”美丽的眸子阖上了,人却还没入睡。
  “我在。”
  “柳翰和思寒的阳寿尽了。”
  司怀恩正在揉按双腿的手停下,满是惊讶地看过去。“月,要把他们接来锺山吗?”
  “不。”司寒月的回答让司怀恩不由得坐了起来。不管柳翰如何,思寒都是这人的亲弟弟,依这人对夫人的孝顺,怎麽会不去接他们?压下疑问,他揉上司寒月的腰,没有问他为何不去接那两人。
  “怀。”
  “我在。”
  看去,等著这人说要他做何事,却见对方似乎睡著了,呼吸渐渐平稳。双手退开,司怀恩拉上被子,盖住两人,小心把身子仍在痛的人揽进怀里,安静地陪著他。
  “怀。”
  “我在。月?”
  正要陷入回忆的人赶忙低头看去,埋在他怀里的人仍闭著眼。
  “不要停。”
  司怀恩只愣了一瞬,马上明白过来。他让司寒月枕著他的左肩,右手在他能摸到的地方揉按,嘴角渐渐扬起,心窝幸福地发甜。他最眷恋的就是被这人需要的感觉。枕在他肩上的头又向他怀里挪了一些,司怀恩不知道自己笑了,笑地很幸福。他不在乎是否能和这人亲近,他在乎的是自己被这人需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怀里的人似乎又睡醒了一觉,在他身上揉按的手没有停,他闭著眼说了一句:“够了。”
  “月,睡吧。”司怀恩并没有停下,唇轻轻碰了下司寒月冰凉的额。
  “够了。”口吻比上一句加重。司怀恩不得不停下。
  似乎有什麽在困扰著司寒月,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看得司怀恩焦急起来:“月?怎麽了?可是身子又疼了?”七彩的眸子睁开,眸光流转,带著困惑、不悦。
  “月!”这下,司怀恩可吓坏了,急忙坐了起来,“可是不舒服了?”
  “怀。”
  “我在,七哥,是不是又疼了?”虽然连续发作的可能性很小,但司怀恩还是怕地又是摸又是看。心急的人喊出自己习惯的称呼。
  “明早离开。”按住司怀恩摸他额头的手,司寒月道。
  “好,明早走。七哥,别瞒我,若疼了,别瞒我。”那双眸子里的不悦,让他心慌。
  “躺下。”下令。司怀恩马上躺下。司寒月靠了过去,眉头紧蹙,却不再说什麽了。心慌慌地抱著这人,司怀恩不敢问这人怎麽了。
  “怀。”
  “我在,月,我在呢,在你身边。”不懂这人今晚是怎麽了,司怀恩抱紧身子冰凉的人。月,七哥,我在,我会一直在,七哥。
  第二天一早,得知司寒月要走,司御天、司岚夏和司锦霜大为吃惊,本想劝说,但见司寒月异常坚决,都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司锦霜去准备马车,司岚夏去准备路上的吃食──虽然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半个仙人了,但吃些东西,也能打发打发路上的时间。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司怀恩抱著七哥从楼上下来,司御天掀开车帘先上了车,然後从司怀恩手里接过司寒月,然後司锦霜、司岚夏陆续上车。
  当司怀恩准备上车时,他看到了对面站著的一个男孩子,对车里的人说了声“稍等”,他跑了过去。“狗娃?”
  “你要走了?”狗娃看看马车,问。
  “是啊。二丫呢?”司怀恩直觉狗娃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很是好奇。
  “娘带二丫去婶婶家了,我来送枣糕。”狗娃涨红著脸说,把他手上的篮子递了过去,一副根本是被逼著来的模样。“娘说要谢谢你请我和二丫吃馄饨。”
  “代我谢谢你娘,也谢谢你特地送过来。”司怀恩没有推拒,收下了。
  “是我娘让我来的!”好像怕对方误会,狗娃强调,还不会掩饰的小脸更红了。
  “有劳你了。”司怀恩笑了,没有戳穿对方的谎话。
  “你要走了?”狗娃又问,言语间有些不舍。
  “是啊,要走了。”
  “那,那个人,就是你刚才抱著的那个人,是你弟弟?”狗娃突然问。
  “不,他就是我说的对我最好的七哥。”司怀恩的声音低了下来。
  狗娃立刻问:“是你哥,怎麽还要你抱?”很是不屑。
  “他身子不好。”司怀恩脸上的难过让狗娃马上低头道歉:“唔……对不起……”
  “不知者不怪。”司怀恩摸了摸狗娃的头,“狗娃,我该走了。”
  “啊。哦。”狗娃看看马车,还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那天晚上,二丫第一次笑著喊他哥哥,而不是害怕地躲在娘的身後。
  “怀。”车内传出一人的叫唤。司怀恩赶忙道:“狗娃,我得走了。谢谢你的枣糕。”又摸摸他的头,司怀恩转身回到马车,朝狗娃点点头,上了车。
  驾车的两匹马很有灵性,在司怀恩上车後,无需人赶车,它们“哒哒哒”向城门跑去。就在马车快要驶出街道时,後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大喊:“我不会再欺负二丫了!”
  “怀恩?”司锦霜出声询问。
  司怀恩把他遇到狗娃和二丫的事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他当时说得那些话。司御天、司岚夏和司锦霜听後只是微笑,他们自然明白司怀恩的心情,司寒月没什麽表情,缩在父皇怀里沈睡,只是眉头在无人察觉时,皱了一下。


  番外 月之奴仆(三)


  司怀恩一夜没睡,等马车驶出城门後,他靠在车角睡著了。司岚夏和司锦霜低声谈话,司御天则如往常那样一手搂著熟睡的人,一手拿著书。突然,马车停了,司怀恩马上醒了,司岚夏和司锦霜一愣,掀开车帘出去查看,司御天放下书,搂紧怀里仍在睡著的人。
  “玄玉?玄青?”车外传来司锦霜的惊唤,接著司岚夏和司锦霜进了车,身後是玄玉和玄青。
  “你们怎麽来了?”司御天问。
  “老爷、四爷、五爷、八爷……”玄青和玄玉脸上的神色复杂,又高兴又激动,还有些无措,他们看向主子,见主子在睡,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怎麽了?”司御天又问。
  玄玉看看主子,又看看其他人:“老爷,思寒少爷和柳翰少爷……来了。”
  “什麽?!”除了司寒月外,其他人惊讶极了,尤其是司怀恩。他看向仍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的人,这人不是说不管吗?
  “他们现在锺山?”司岚夏问。
  “是,今早思寒少爷突然带著柳翰少爷来了。不过……”玄玉有点著急,主子肯定听见了,为何不出声呢。
  “不过什麽?”司锦霜催促。
  “思寒少爷和柳翰少爷很激动,想见主子。思寒少爷直嚷嚷,说主子给他的耳坠好像怎麽了,我和玄玉都听不明白。”玄青解释道。
  “父皇。”睡著的人突然出声,绝世的眸子睁开了。“不回去,去娘那里。”
  “月?”众人惊讶极了,这人不想回去见见那两人?
  司怀恩却在这时笑出了声,在大家都看向他後,他道:“不用回去也知道思寒和柳翰会哭成什麽模样,月的意思肯定是等他们平静了之後再回去。”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一人在锺山搂著自己爱人干嚎:“哥,你吓死我了,早知道耳坠里你的力量能把我和柳翰带过来,我就不会那麽怕死了,哥,你太过分啦,你和娘一样,喜欢欺负我!”非。凡
  “思寒……”司柳翰流著泪,却在笑。
  “哥!你太过分啦,为什麽我又活过来了,屁股上还有你的巴掌印。”
  “思寒,别哭了。”
  “哥,你快回来啊,我想你,我想你……哥,你怎麽总欺负我……”
  这些话,司寒月听不见,或者说他即使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因为有一件事让他非常非常困扰。
  ※
  “哥,你在这里啊。”
  找了半天才找到哥哥,伊思寒一屁股坐在哥哥身边,躺下。身旁坐著的白衣男子,没有反应,看著前方。
  “哥,您有什麽心事?跟我说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哥唯一、真正的弟弟。想到这里,他止不住叹气,按理说,哥也是最疼他了,不然不会给他留了那样一个耳坠,他和柳翰一死,就被带到了锺山。可他来到锺山一个月後,哥才回来,真是过分。
  不过耳坠没有了,他特别不习惯。摸摸自己亲自做的,和哥送给他的一模一样的耳坠,伊思寒翻身,看著沈默不语的亲哥哥。
  “哥,咱俩好歹都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您放心,我不会跟太爷他们说的。”在称呼上,伊思寒一向混乱。他说的太爷就是司御天。司寒月回头,伊思寒马上坐了起来,嘿嘿干笑两声。
  “思寒。”
  “啊,哥。”
  司寒月的双眸意外地浮现疑惑,他看了会伊思寒,突然起身就走。“哥!你要去哪!”伊思寒急忙扯住哥哥的衣摆,可瞬间人就飘远了。伊思寒看看空无一物的手心,急忙爬起来,回去喊人。
  七哥,七哥,七哥你在哪里?慌不择路地四处寻人,他几乎喊不出声了。那人从未一声不响地离开过,难道不愿再要他们了吗?他怕,怕死了。他不是父皇,父皇是那人一生的眷恋。他也不是四哥、五哥,那人对他们的不同他都看在眼里。而他,这个卑微的奴仆,是不是让那人受不了了?他想起来了,那晚在客栈里,那人在他身边就有些烦躁,难道真是因为他?!不敢想,不敢想,他会死的,若那人烦了他,厌了他,他会死的。
  七哥,七哥,你在哪?他不敢喊,怕那人听到他的声音躲得更远。司怀恩,冷静,冷静,你忘了吗,在人世时,那人就已接受了你,不然也不会在你的肩上留下共有的印记。还有,你忘了吗?你和那人一起穿了喜袍的,那人,那人许了你的。那人只是遇到了烦心事,不是因为你。
  是啊,他怎麽忘了,那人都愿意让他们伏在他身上求欢了,怎会是厌了,烦了?昨日父皇和五哥还和那人欢好了。难道是因为他从不主动求欢的缘故?不,更不可能。那人的性子冷,不会主动有欲念,除非他们要求。他只要求过一次,在那人没有发病时要求过一次。从那之後,就再也没有要求过,不是不喜欢,那一次让他幸福地快要死了。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怕他成了神仙,哪怕他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爱哭懦弱的人,有一件事永生都不会变:他是那人的奴仆。那一次,他幸福地希望那人能永远留在他体内,可事後他却万分自责,他不是发誓要服侍那人一辈子,做那人的奴仆吗?为何要去求欢?他亵渎了那人。他和四哥、五哥不同,他怎能够对那人有了欲念?而且,他,不举。他又怎能让那人看到如此丑陋的他?!
  越想越心慌,就在司怀恩快急死时,他终於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不敢上前,他站在司寒月身後,急喘地、贪婪地看著前方那个站在溪水边的人。对方发现了他,转过了身,直勾勾地看著他,站著不动。慢慢地,一步步地,小心地向那人走去,司怀恩喉咙发紧,嘴里发苦。等走到了司寒月的跟前,他不安地执起对方的左手,强迫自己镇定地问:“七哥,怎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你在怕什麽?”不悦、冰冷。
  “七哥?”心里一惊,手握紧了。
  “你在怕什麽?”七彩的眸子蓝晕显现。
  “七哥……我什麽都不怕,就怕找不到你。”赶快松开自己握地太紧的手,看看是否把这人弄伤了。甩开司怀恩,司寒月调头就走。
  “七哥!”追上去,拦住他,司怀恩意识到这人是在气他!“七哥!我什麽地方做错了,你打我,骂我,别走!”
  “你在怕什麽?”还是那句,却让司怀恩更加慌乱,他怕,他怕这人像今天这样,突然不见了。
  “怀。”
  “我在。”
  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司怀恩乞求:“七哥,是不是我让你恼了?你让我做什麽都成,别走,别走。”很怕,但不能泄露出他的懦弱,这人最讨厌那样的他。
  “我要睡了。”
  抱著的手臂瞬间收紧,司怀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睡了。”被抱的人没有动,仍是冷冷的一句。
  “七哥?”他听错了吧。他是怀恩,不是父皇、不是四哥、五哥,他是怀恩。
  “我要睡了。”不耐。
  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七哥……是我……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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