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桑拿小姐-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站在周慧慧身后正向他微笑的“2 号”,觉得她是个满招人喜欢的女孩子,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心里仍有些惦念那个被自己“赌”赢来却又无缘谋面的“39号”,不知她为什么那样伤心,这些身如漂萍的女孩子流起泪来是很让人同情的。他想到身在异国的罗筱素,自从她离去后还没有一点音讯,不知她是否也会时常孤零零地伤心流泪。男人有时就是爱惜香怜玉的,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该由他来操心。

“2 号”客气地询问过姚纲的尊姓后,又主动告诉姚纲说她叫童海云,并说姚纲叫她“阿童”就可以了。从礼节上讲,男士为表现其“绅士风度”应当首先开口询问女士或小姐的姓氏,或者主动介绍完自己后再询问对方,姚纲作为国际贸易界的活跃人物当然谙熟这些洋为中用的礼节。但刚才周慧慧已经介绍了阿童的姓氏,姚纲已不必再问,而问一位陌生小姐的芳龄或者一定要追问出对方的全名,通常都被认为是不礼貌没教养的表现。

阿童一边同姚纲闲聊着,一边大方地帮姚纲解开腰间的带子,轻轻扯下他的上衣,要姚纲光着膀子趴在按摩床上,阿童则把一条大浴巾由颈到脚盖在姚纲的背上。姚纲这种人平日里极规矩极守礼节,有客人来家电时要赶紧换穿皮鞋或布鞋,穿着拖鞋见人都觉得有失体统,哪里有过半裸着身子让一个陌生女子摆弄的经历!阿童每做一个动作,姚纲的心里便紧张一次,竟像一个浑身是病到处需要动手术的病人面对拿着刀子剪子钳子等一大堆铁器冲着自己运气的外科大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哪个部位突然就捅上一刀。

但是既然进了这房子,恐怕就得听任人家的摆布,裹上皮大衣穿上高筒靴蒙上伊斯兰大面巾正气凛然地哪儿也不许人家动,大概也有违这里的规矩。姚纲努力克制着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连话也不敢答了,怕他那紧张得发颤的声音招来别人取笑。他老老实实地趴在按摩床上,偷偷做着深呼吸运动,以便使自己周身紧张的肌肉尽可能松弛一些,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由于过分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若真是那样,他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那按摩床是个约二尺多宽、两米来长的条凳式的物件,床面上垫有厚厚的松软的海绵之类的物品,外面则包着一层黑色的皮革。不过,通常在皮货店里所能闻到的那种强烈的皮革气味是一点也闻不到了,闻到的是一股香水、臭汗以及其他许多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难以名状的味道,挺刺激人的。

按摩床不知道是谁发明设计的,虽结构简单,却也很有讲究。靠近按摩床的一端有一个比人的头部稍小的椭圆形的洞孔,人趴在按摩床上将头部放在洞孔处便可以继续呼吸,而不至于发生窒息身亡的意外事故;此外,人的嘴巴在这个洞孔处也可以自由张合,从而使趴着的人与站着的人能够不断进行语言上的交流,避免因中断交流而发生不该发生的误会;更为高明的是,人类那对“心灵的窗口”可以借助这一洞孔窥视地上的一切而又不会被别人发现:地上是一块空荡荡的染满污痕的蓝灰色地毯,地毯上不断移动着一双金黄色的缀有鲜红色花朵的塑胶拖鞋,带动那拖鞋移动的是一双皮鲜肉嫩洁白如玉的小脚,十个匀称的脚趾随着主人身体的运动而一会儿向前伸直,一会儿向下卷曲着,像一队可爱的小虫子在做着原地爬行运动,诱得人直想扑上去一把将它们捉住。姚纲静静地看着那一队小虫子,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了许多。

阿童按摩的手法十分娴熟,用力也恰到好处。她从姚纲的颈部开始,经过肋骨、脊背、臀部和双腿,直接到姚纲的踝子骨。而阿童按摩的方式除去不断交叉变换的按、压、捏、挤、揉等动作外,有时还会停留在某一部位用一双小拳头在那里叮叮咚咚地敲上一阵,真有点像一位艺术大师正在精细地修塑自己心爱的杰作。虽然隔着一层浴巾,姚纲似乎仍能清晰感觉到阿童柔软的手掌在自己身上移动时留下的灼人的热量,直烤得他浑身上下软绵绵,麻酥酥,痒乎乎,热辣辣的。那舒适的感觉从皮肤传到肌肉,从肌肉传到筋骨,从筋骨传到脾肺,从脾肺传到心脏,又从心脏传到喉咙舌头牙齿和嘴唇,最后转化为难以自控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姚先生,您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的?”

“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我是说您什么时候来这个城市的?”阿童咯咯笑了起来,但笑得很有分寸,看得出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

“噢,一年左右吧。”姚纲也笑了,但只笑在了心里,肌肉未能配合上,他觉得身上被人敲来敲去的舒服感觉会被他笑的动作震落出去。

“这么久了?怎么以前就没来过桑拿浴呢?是不是太太看得太紧了?”

“不是。其实就我一个人在这边。只是工作太忙。”

“不是吧?白天工作再忙,晚上也有自己休息娱乐的时间嘛。”姚纲的理由显然不能使阿童这样有头脑的女孩信服,“像您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阿童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却不知道是褒是贬。

“桑拿浴是个改造人的好地方,既改造男人,也改造女人。”阿童见姚纲没有搭话,便又径自讲了下去。姚纲不知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只附和了一句:“是吗?”

“您自己会有体会的。”阿童边说边略显神秘地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受影响。姚纲虽仍不大明白她所说何指,但也很有节制地随着她笑起来。人家笑你总不笑便显得不大礼貌,何况姚纲此时已基本消除了紧张感,心情确实轻松起来了。

阿童结姚纲做完背部的按摩之后,又将他翻转过来,为他按捏额头、两耳、双臂和手掌等零散的部件。这一切刚刚做完,电话铃便响了,被小姐们称为“钟房”

的控制台通知说第一个“钟时”已满,问客人是否“加钟”。未等姚纲说话,阿童便已回答说需要“加钟”。姚纲有些犹疑不决,他怕何彬出去后在外边等他过久。

阿童似乎已看出姚纲的心思,她一边把已经坐立起来的姚纲重新摁倒在按摩床上,一边胸有成竹地对他说:“何老板已经交代过,要我最少给您做两个钟,并且最好做三个、四个钟,越多越好。他已让周主任代劳在楼上开一间客房,他如果出去得早就会在那里边休息边等您,所以您不用着急离去。他还说要我按最佳的程序给您‘做钟’,做什么和怎样做都不必征求您的意见。总之,该做的我都给您做了就是了。不过呢……”阿童狡黠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还是想征得您的同意之后再动手,免得您一会儿不配合,也免得您以后抓我的把柄。按照我们这里通常的做法,这第一个钟是‘松骨’,这第二个钟就该‘推油’了?”

姚纲一点儿也不知道阿童所说的“推油”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何彬刚才说过洗桑拿浴有健美减肥的功效,这所谓“推油”莫非就是在人体脂肪多的地方推拿,把人的“油水”推掉以达到减肥的目的?姚纲觉得自己并非很胖,说不定还有些偏瘦呢。但似乎不让人家“推”也不太好,因为既然何彬已经做了交代,他也不好硬要离开,他从来都不愿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驳朋友的面子。“推”就“推”吧,万一真的“推”瘦了,他回去后喝两袋奶粉补一补就是了。况且,因失去女人而精神上正受煎熬的姚纲,感到自己似乎已被这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搞得服服贴贴的,要马上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他的确想再多磨自一段时间。于是,姚纲点点头表示同意,像个听话的小孩子重新趴倒在按摩床上,等待那双柔软的手掌再次到他的脊背和屁股上舒舒服服地敲打或推捏一通。

不过,阿童却没有再去敲打他,也没有推捏他,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只小巧玲珑的工具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一支半尺来长的玻璃瓶,如观音菩萨淋洒甘露般举起来便往姚纲光溜溜的脊背上倾倒。姚纲正把脸埋在按摩床的洞孔里,偷偷欣赏着那一堆又要爬动的诱人的小虫子,静静等待从阿童手上传导过来的热力,却猛然觉得脊梁骨上凉飕飕油腻腻的有什么东西洒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肩膀,转过脸来看着“观音菩萨”手中的“宝瓶”发傻,其惶恐的表情把阿童惹得开怀大笑起来。

阿童告诉姚纲说那是“贝贝油”,原是父母给婴儿祛湿除尿、滋润皮肤用的一种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不过,不知经何人首创,现在各家桑拿浴里也都用这种东西给“大孩子们”使用,除去滋润保养皮肤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妙用!阿童说她所用的“贝贝油”与别的桑拿小姐使用的又不一样,别人的是在普通的化妆品商店里买到的,她用的则都已加入特别配置的中草药成份,是专为成年男人使用的,效用和感觉都会有很大的不同,涂在人体上特别的凉,特别的腻,特别的滑,特别有滋味……。

阿童说话时,已将一大堆“贝贝油”倒在姚纲的背上和腰上。她又给姚纲拿过来一个松软的枕头垫在头下,像母亲哄孩子似的要他安静地趴好,不许抬头,不许乱动,否则就要打屁股。姚纲被这操着一口吴语普通话的美丽大方的女孩子搞得心里痒痒的,刚进按摩房时那种拘谨别扭的感觉已全然云消雾散,真的像孩子一样乖乖趴在床上听任阿童的摆布了。

“姚先生,您有没有去过西方国家?”阿童一边继续往姚纲的身上滴洒和涂抹清凉的“贝贝油”一边继续与姚纲闲聊着。

“去过几个国家。”姚纲因公去过不少国家,其中尤以欧美为多。

“听说在西方国家,一男一女在一起活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人敢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想做些什么。反而如果有两个男人形影不离,甚至住旅店时也开一个房间,人们会对你嗤之以鼻,有时说不定警察还会来干涉呢。是这样吗?”

“不好说。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吧。”

“可是在我们国家正好相反,两个男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都没人过问,要是一男一女出门在外就非得随身背着结婚证不可了。您说谁的观念对呀?”

“说不好。各有各的道理吧?”姚纲不知道这女孩子怎么尽提这些回答不清的问题。

“听说有的城市规定,桑拿浴里必须男人给男人按摩,女人给女人按摩,并且还把有关规定登在了报纸上。您说……就您个人的体会来说,是同性按摩好呢还是异性按摩好呢?”

“这个……”姚纲没有这种体会,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您会有体会的,很快就会有。”阿童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爽朗多了。

阿童把“贝贝油”推满姚纲的脊背,然后便用手掌从上到下地按揉,力量时轻时重,速度时缓时急,时而还夹杂着用指尖在姚纲油滑的皮肤上轻轻勾划的动作,那神态,那手势,那动作,活生生像一位仕女在专心致志地弹奏一架古琴;而她所弹奏的乐曲一定是《高山流水》那类憾人心弦的不朽名曲,所以才会使弹琴者倾心倾力,才会使听琴者心醉神迷。随着阿童手力的变化,姚纲只感到身上忽痛忽痒忽麻忽酸的,思维变得模模糊糊的,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五脏六腑似乎浸泡在温暖的大海里,而身架则似乎飘到了软绵绵的白云间。他觉得自己正在受一种刑罚,不是人类发明的那些使自己的同类皮开肉裂筋断骨折的酷刑,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更未体验过的奇妙的刑罚;他觉得自己是在天堂里受刑,而那施刑的则是一位精通专业美艳绝伦的仙女,她在读博士后时曾精心研究过人体所有的骨骼肌肉血脉和细胞,因而能准确无误地专往人的痛处痒处施刑;他不知道那刑罚到底是对受刑人的惩罚,还是对受刑人的奖励;他已感到自己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刑罚的折磨,似乎马上就要举手投降招供画押了,但同时他也感到越来越渴望那刑罚长久地折磨自己,永远也不要停止。随着阿童手指的不断下移,姚纲这种既痛又痒似苦似乐不伦不类的“痛苦”感觉越来越强烈,当阿童悄无声息地将姚纲肥大的桑拿短裤褪至他的大腿根部并将冰凉的“贝贝油”洒在他的臀部,继而用十个尖尖的手指在他的臀尖和股沟处慢慢抓划揉搓的时候,姚纲便终于“痛苦”到了极点而喘着粗气重重地呻吟起来……

姚纲已感到皮肤发紧,肌肉收缩,下身火烧火燎地像趴在了火山口上,自己那沉睡已久的同胞兄弟似乎已猛然觉醒高高昂起头来,而那凝固了几个世纪的岩浆此时也已在地下奔涌翻腾蓄势待喷了。

但是,姚纲有些高兴得太早了,他那难以启齿的老问题虽然在这种绝对放松的心态下和绝对强烈的刺激下迅速得到了恢复,但并未恢复到最佳状态。

经验丰富的阿童也已看出了这点,在这个“十个男人九阳痿”、“男女老少齐桑拿”的年代,阿童作为护理学校的毕业生及桑拿界的“老前辈”,对这类事自然已经听说和见识过不少了。

阿童骑坐在按摩床的一端,将姚纲的双腿分开平放在自己的两肋下,把剩余的半瓶又凉又黏又滑的“贝贝油”全部倾倒在姚纲腹下的部位,然后便用两只珠玉似的小手温柔而有力地在姚纲的身上紧张工作起来……当地下奔涌的岩浆终于携着热气喷薄而出时,二人都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桑拿小姐第5 章客串“坐台小姐”

“……看上去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有之,但不是很多;赤裸裸的流氓恶棍有之,也不是每天都会遇到;更多的人你说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是一群心眼并非很坏但却色迷迷的男人……”

阿华到“紫普薇”桑拿浴以来,今天是第一次上“早班”,下午不到一点钟来到公司后便一直没有事做。小姐们有几个人围在一起打麻将,其余的则有的看电视,有的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阿华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美容教科书,眼睛盯着电视机,心里却在忽东忽西地胡思乱想着。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本地人都要去上班,即使从外地来出差住在酒店里的客人,白天也大多要出去办事,下午的时间能有几个人有闲功夫到桑拿浴来消磨时光呢!但不管有无客人,小姐们都要在她们专用的休息室内等候,一分钟也不能离开,这是公司铁的纪律,谁也个能违反,就像阵地上待命出击的战士不准须臾离开自己的战壕一样。如果有哪位小姐确实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譬如突然“有朋自远方来”需要去接待一下,或者有个小病小灾的需要去医院开点儿药,那么她可以为自己“买钟”,也就是向经理请假后再交点儿“请假费”。这“买钟”的钱是每小时一百元,不足一小时的按一小时计算,但如想整个班次的十个小时全都请假,那么只要缴足最少三百元也就可以了,公司并不与你斤斤计较。在这方面,公司的领导还是相当通情达理的。怎么说人家也是社会主义企业的领导,虽说个人承包经营后经济压力很大,但同国外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相比,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嘛。

但是,如果有哪位小姐未打招呼便私自离开了,哪怕仅有几分钟,也是要受到纪律处分的。轻则罚款,数额是“买钟”钱的一倍、两倍或更多;重则除名,除名后所有押金等费用均不予退还。这几日,已接连有好几位小姐因私自离开休息室而被罚款。阿华做事向来规规矩矩,从未发生过违反公司纪律的行为,因此也就还从未尝试过被经理罚款的滋味。

不过,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阿华却有了一次缴纳“清洁费”的经历。那时蒲经理来小姐休息室体察民情,不经意中发现墙角的垃圾桶旁丢着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蒲经理严厉地问了几遍是谁丢的,但没有人承认。于是,蒲经理宣布凡是在场的小姐每人缴纳五十元清洁费,并且要立即兑现。

起初,阿华很不乐意缴纳这笔费用。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经济上很困难,急于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也是因为她觉得这钱缴得实在不合理,一个人丢了块口香糖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缴纳清洁费呢!再说即便应当缴纳这费用,也用不着缴纳这么大的数额,屋子里坐着十几个小姐。合在一起就是好几百元哪!缴了钱又从来不给收据,谁知道那钱会跑到哪里去!但看着别的小姐都痛痛快快地掏出钱来塞在蒲经理的手里,阿华也只得照做了。

事过之后,阿华才知道应当为自己当时的行为庆幸。那个已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6 号”小姐偷偷地告诉阿华,说如果她当时胆敢违反经理的命令,甚至缴费的动作稍稍慢了点儿,她要缴的数额也就不会是区区五十元了。对于这样的事.在这里于得时间较长的小姐都已经历过多次,已经很有经验了。“6 号”说有一次,几个小姐曾亲眼看到蒲经理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用过的纸巾丢在小姐休息室里,然后便要每个人缴纳五十元的清洁费,有个新来的小姐顶撞了一句,当场便被开除了。

阿华相信,如果刚才她与蒲经理发生冲撞,她肯定是要被罚款甚至开除的,公司的纪律确实很严明,对此阿华已经耳闻目睹许多了。但她绝对不相信蒲经理会自己往地上丢废纸,然后借机对小姐们罚款。人家堂堂一个大经理,虽说相貌不是很英俊,但每日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相,怎么可能做那种卑劣的小人才会干的丑事呢!倒是这些小姐有时爱嚼舌头,说的话可信度极低。如果她们对谁不满意,造谣中伤人家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阿华因平白无故地损失五十元总有些不大开心,闷闷不乐的心情直到晚上才烟消云散了。晚上轮到她“上钟”的时候,她碰上了一个通情达理而又出手大方的客人。那个人似乎很有语言天才,开始时他讲一口似乎相当标准的广东话,见阿华讲广东话很吃力后便改讲普通话,似乎也是相当的地道,绝不是一个普通南方人所能达到的水准。在阿华给他讲笑话时偶尔蹦出来几个英文单词,那人便夸奖阿华的英语发音很好听,并试着同阿华对了几句英文,阿华甚至觉得他讲英语时几乎比他讲中国话还要标准,还要流利。在阿华给他按摩时,他便老老实实地趴在按摩床上听任阿华摆弄,从没有像有些客人那样不时伸出手来试图在小姐的身上摸几下。他也很会说话,说的话很幽默,逗得阿华十分开心,阿华觉得他随便讲一句什么话就比自己费了好大力气从书上学来的笑话还要引人发笑。他很善解人意,很能体谅别人的辛苦,见阿华额头上冒汗了他便坐起来点上一支烟,说休息休息,还给阿华要了一杯冰冻饮料。

但是,那个人却不大愿意讲他自己的事,他只告诉阿华说他姓萧,是做生意的,也就是说是个商人。但阿华觉得他似乎很有知识,更像个知识分子。当然,商人中也有很有知识的,知识分子中也有做生意的,阿华也知道这并不矛盾。他也不愿意给阿华留下通讯地址或者电话号码什么的,虽然他的“大哥大”包里就放着一把崭新的手提电话,他只是允诺过几天来“紫蔷薇”洗桑拿浴时还会找阿华做按摩。

临走时,他给阿华签了张二百元的“小费单”,那种单是要交到收款台去的,由公司向客人收款后,扣除20%的“管理费”再将剩余的钱付给小姐。然后,他又给阿华留了两百元的现金。他说他以前虽然没有来过“紫蔷薇”,但估计各家桑拿浴的规矩都差不多。不签“小费单”是不好的,那样公司会怀疑小姐独吞了“小费”,甚至可能对小姐罚款;但如果只签单而不给现金,则公司克扣得太多、辛辛苦苦的小姐们就太吃亏了。他说得很对,“紫蔷薇”的实际情况正是这样的,阿华觉得他真是个难得的好人,那么会体贴人,像个大情人似的。只可惜他的年龄太大了些,看上去不会小于六十岁的,要不阿华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他的。不过,阿华觉得他还是很让人喜欢的,至少是作为桑拿浴的客人他是会很受欢迎的。如果多几个像他这样的客人,阿华就不会觉得做桑拿小姐有多困难,有多可怕了。

送走客人以后,差不多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阿华心里美滋滋的,一边轻声哼着小曲,一边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准备铃声一响便离开公司回家,先好好地吃上一顿夜宵儿,广东人叫“消夜”,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她已有好长时间没能睡个安稳觉了,除去不习惯在人吵车鸣的大白天睡觉外,还因为她这段时间总有些心事,想得人意乱心烦的。阿华俊俏的脸蛋儿已有些苍白,像秋日的花瓣儿薄薄地挂了一层霜,水灵灵的大眼睛经常藏着些许忧伤的神色,眼睑上因睡眠不足而呈现的蓝黑色条痕越来越明显,几乎连眼影也不用涂了。今天时来运转,心情愉快,阿华的睡意也来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甜甜地睡上十几个小时,把几日来欠下的“睡债”全都还清。

但就在这时,蒲德威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位陌生的男人。那人有四十几、五十来岁的模样,高个子,着一身便服,宽松的夹克衫潇洒地敞着拉链,腰后藏上几公斤的东西也不会被人察觉,粗黑的眉毛下闪着一对犀利的目光,棱角分明的嘴上顶着一支威武英俊的高鼻梁,饱经风霜的脸上毫无表情。那人在小姐们的脸上、身上审视了一番,然后便走近前拉出来几个小姐,那动作迅速、轻松而熟练,就像一个匆忙的过路人在路边“无牌经营”的小摊上随便挑选几枚水果,以便带回家去款待他已不太喜欢但又不得不经常哄骗的老婆。

阿华第一个便被拉了出来,其余的人还有“2 号”阿童、“38号”阿梅、“36号”纯子等几个小姐。蒲经理让被挑选出来的小姐站在一边,对她们说:“今晚秦所长在咱们酒店的‘卡拉OK’招待几位外地来的客人,有劳几位小姐下去陪一陪酒。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白吃白喝,还能唱歌跳舞。时间也不会很长,客人们辛苦了一天,过一会儿就得回房休息了。如果万一玩得晚了些,我给你们补休,你们明天可以自动晚上班两个小时。”

见小姐们怏怏不乐的神情,蒲经理提高声调颇显严肃地说:“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去了就要好好玩,完成公司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你们知道来的客人是什么人?

是冒着九死一生刚刚破获一起特大毒品走私案的英雄。人家追捕罪犯追了几千公里追到咱们这个城市,抛家弃子,连命都不要了,咱们还不该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吗!

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完不成任务,那干脆就不要去。老规矩,可以‘买钟’回家。去与不去,悉听尊便。“

银海大酒店三楼一间“卡拉OK”包房里的几位客人,来自西南某边境省份。他们确实是搞缉毒工作的,不过这次来本市并不是追捕罪犯来的,如果真是那样谁还有心思到“卡拉OK”来潇洒呢!他们是秦孝川女朋友的男朋友,以及秦孝川女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

这话听起来有点绕,其实事情倒是很简单。秦孝川是黄风岭派出所主管查禁“黄、赌、毒”工作的副所长,他有个关系密切的女朋友在本市一家酒店的“卡拉OK”

歌厅当“坐台小姐”。广东人把桌子称为“台”,餐桌便称“餐台”。所谓“坐台”,就是每天晚上来歌厅的餐桌旁坐一坐,碰到有客人邀请便过去陪客人唱支歌,跳个舞,或者随便聊聊天,分手时客人会按不成文的规矩付一笔小费。

秦孝川的这位女朋友就来自那个边境省份,她在家乡时曾有个恋人,就是客人中那位不大爱讲话的表情敦厚的年轻人,虽早已分手各奔西东,但彼此间仍偶尔有些联系。这位年轻人与他的同事通过这位女朋友与秦孝川取得联系,希望到这个赫赫有名的新兴城市来学习缉毒工作的先进经验,为人慷慨仗义的秦孝川爽快地答应了,并在客人到来后做了他们的东道主。

几日来,秦副所长白天带着客人到山川湖海园林参观本地的风景名胜,晚上便到餐厅歌厅舞厅体验丰城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使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开眼界、耳界和嘴界。不过,时至今日,秦孝川尚未向客人介绍过半句缉毒工作的经验。

这倒不是秦副所长保守,怕人家学去什么“绝招儿”,而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他在所里主管查禁“黄、赌、毒”工作是实,但自从他主管这项工作以来,也就是根据群众的举报抓过几个瘾君子,贩毒的案子还从来没有碰过。一是他们这块地方不同于口岸附近的派出所,缉毒的任务并不多,二是秦副所长本人的主要兴趣和工作成绩都在“扫黄”方面,缉毒工作确实没有多少可谈的。他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对革命工作畸轻畸重,而是上级向他交代任务的顺序就是查禁“黄、赌、毒”,“黄”是排在第一位的,因此他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扫黄”

工作上。作为一名负有重大领导责任的老同志,他必须准确无误地理解上级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交给自己的光荣任务。

秦孝川带着阿华她们进到“卡拉OK”包房后,给每位客人分配了一位小姐,最后剩下的阿华便由他自己来照顾了。几位客人虽然也称得上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豪杰,但毕竟来自封闭保守的边远地区,在秦孝川看来还只能算是“土老冒儿”。当几位挟着满身香气的娇媚女孩在他们身边落座之后,这几位看着子弹横飞钢刀乱舞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粗犷汉子竟一下子全都被“震”住了〃奇〃书〃网…Q'i's'u'u'。'C'o'm〃,好半天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用说以秦孝川那样潇洒的“骑士风度”去细致入微地关照自己的女伴了。

他们一个个全都像中了魔法一样,突然就变得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服服帖帖,那么憨厚可爱。小姐们请他们喝酒,他们便咕咕咚咚地一仰脖把一满杯啤酒全都灌进肚子里,然后便忘了那杯子到底是谁喝空的;小姐们请他们唱歌,他们便吱吱呀呀地随着小姐们美妙的歌喉喊上几嗓子,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唱了首哪国的歌;小姐们请他们跳舞,他们便晕晕乎乎地随着小姐们轻盈的脚步转上几圈,并不断踩在小姐们的脚上,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踩了谁的脚。陪他们这几个客人,小姐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看来,最幸运的还得算阿华,秦孝川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十分得体。两个人喝酒时,秦孝川喝一满杯,便让阿华也必须喝一满杯,一点儿也不让她吃亏。两个人跳舞时,秦孝川把阿华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乐极生悲摔倒在坚硬的地毯上,跌坏了娇嫩的身子。阿华从小吃过不少苦,从未体验过别人如此真诚深厚的关怀和爱护,时间不长她便激动得再也无法忍受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