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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小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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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姐芳名马小婷,祖籍江苏扬州,十几岁便离开父母投靠在北京工作的姑姑,并在京城上了大学。后经人介绍,马小姐认识了一位香港知名人士的公子。这位一向只同金发碧眼女孩交友的黄皮肤男子,很快便被马小姐充满东方神韵的美貌和温文尔雅的气质所倾倒,二人双双堕入爱河。港人在内地的眷属要到香港定居,需要排队轮候,等待内地公安机关和香港出入境管理部门的审批,许多人“轮候”了七八年仍在翘首以待。而这位公子的父亲是某省港澳区的政协委员,是政府团结和照顾的重点对象,马小姐移居香港的手续不费吹灰之力很快便办好了。是时马小姐大学尚未毕业,她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放弃学业马上移居香港,要么暂时放弃移居香港的机会而继续完成学业。马小姐选择了前者。
婚后,家境宽裕的老公要马小姐在家里做“专业”太太,不让她出去工作。但在内地长大的马小姐根本享不了这份清福,这“专业”太太的工作使她觉得如同被关进监狱里一样感到身心疲惫,痛苦难熬,她认为自己出去打工,回家后做个“业余”太太或许更适合些。老公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同意她出去打工,工钱多少无所谓,但一定要找一份既轻松又体面的工作。
在香港这块年龄和相貌均可按质论价的商业宝地,马小姐在大公司里找份秘书的工作十分容易。她先后在几个大公司里做事,做得都不如意,几年下来“炒”了好几个老板,几乎每次递交辞呈时人家都是苦苦相留,她则执意不肯。后来,马小姐的姑夫病逝,无儿无女已退休在家的姑姑需人照顾,马小姐念姑姑的养育之恩,辞掉香港的工作回到北京陪伴姑姑。但夫妻长期分居两地总不是长远之计,既然马小姐舍不得丢下姑姑不管,姑姑又去不了香港,马小姐的丈夫在无奈之下于这座城市买了座房子,让马小姐和姑姑住在这里,他自己则两地奔波,但通常只在周末或来内地出差、打高尔夫球时才在这边住上一两日。
马小姐除去是在香港的医院生的孩子外,平时很少再过去那边。孩子有姑姑照看,家务有保姆帮忙,马小姐闲得难受便总想找个工作,挣钱多少倒无所谓,有事做会觉得心里踏实。马小姐来到姚纲他们公司当秘书,四千块钱的月薪还不及香港同类职务的三分之一,但在内地却也算相当不错了,何况还有各种补贴和花红,公司借工作之便还时常发一些高级化妆品什么的。
马小姐是被姚纲的前任招聘来的,姚纲接任后马小姐继续留任,时至今日也没有辞职或换工作的打算。马小姐禀性很怪,在香港时她在哪家公司做事都觉得不习惯,给哪个老板做秘书都觉得不舒服,在姚纲的公司她却觉得很习惯,很舒服,工作上得心应手,心理上轻松坦然。她的相貌、气质、能力、品格以及总经理秘书的位置,都使全公司的人对她宠爱有加,犹如荣荣碧草中的一枝奇葩格外绚丽多姿,引人注目。
但是,这马小姐也有她心中的隐秘,只是她轻易不与人交心,无人知晓而已。
马小姐的丈夫凭借其家庭背景和西方某名牌大学毕业的金字招牌,曾是许多香港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马小姐起初也对丈夫寄望颇深,但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后,便渐渐觉得双方在观念、感情和生活习惯上差距遥远,彼此在迥然不同的社会环境中所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很难磨合。出身于书香世家且心境高远的马小姐,对丈夫身上诸如无甚真才实学却自视高贵、自己生活奢华而对人又吝啬小气、长着黑眼睛黄皮肤但却说不清自己是哪国人的许多习性都越来越看不惯,对丈夫家族那种附庸权贵、虚假浮躁、唯利是图的遗风则更是从进入这个家庭之日起便十分反感。她常常问自己:以牺牲自己精神上的追求而换取这种物质上的享受,到底值不值得?
自从姚纲到这个公司以后,马小姐的这种疑问便日益频繁地出现在脑子里,常常深更半夜时一个人站在晾台上望着星空发呆,被姑母劝回房后又在空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以至彻夜不眠。她渐渐清楚地意识到,只有姚纲这样的男人才是能够与自己相知相伴,值得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人。但是,她知道姚纲是有妻室的人,自己也是受家庭束缚的人,鉴于两个人特殊的工作关系,稍有不慎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倒无关紧要,因此而葬送了姚纲的前程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发生的。为此,她始终把自己的情感深埋于心底,耐心等待着适当的机会。
她在工作上努力协助姚纲,并在可能的范围内照顾好姚纲的身体,安排好姚纲的作息时间,使他不至像许多内地企业的负责人那样整日东拼西挡,手忙脚乱,没几年便苍老得跟叫花子似的。姚纲办公时间所用的饮料差不多都是马小姐亲自准备的,那看似平常的清茶、咖啡之类的饮料,其实都是她精心挑选和配制的,那里面常常根据姚纲身体的需要而加入适当的营养成份,而姚纲本人却从来也没留意过,只知道马小姐通常不允许他饮用冰冻饮料,他自己也慢慢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马小姐知道姚纲喜欢晚上加班,她自己有家需要照料不好陪伴他,于是便每日晚上七点五十分准时打电话到办公室,如果姚纲还在,便一定逼他八点钟之前离开。久而久之,姚纲也养成了每晚加班一般不超过八点的习惯。
姚纲从来不与公司的同事包括马小姐谈论自己的私事,马小姐也从来不问,但她对姚纲的家事却也知道得不少。姚纲的家人、朋友写来的私信.姚纲看完后就放在办公室的文件柜里,马小姐帮他整理文件时常常顺便看一下这些信,姚纲即使看到了也并不在意。姚纲打电话时也从来不回避马小姐,聪明的马小姐从那些“一面之词”中大体也能听出双方的谈话内容。久而久之,这些零散的材料在她的脑子里组合成完整的内容,使她对姚纲过去和现在家庭里发生的事有了基本的了解。
姚纲的妻子罗筱素出走到美国,马小姐很快就知道了。她知道那个女人回来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二人彻底分离不会是太久的事了。她在暗暗同情姚纲不幸遭遇的同时,也在静静等待适当的机会以便向姚纲表白自己的心声。但是,那天吴丽菁和阿华来访时.她立即敏感地觉察出这两个女人与姚纲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使她纯净的心灵受到沉重的一击,如果不是具有良好的修养,她那天很可能会有失态的表现。
刚才马小姐路过公关台时,恰巧碰到公关小姐拿着一封写给姚纲的信,便接过信顺便带了回来。她一看信封上的发信地址和女人的笔迹就猜出是罗筱素写来的。
她虽然无法猜出信中的内容,但却预见到来信很可能引起姚纲伤感,于是下班铃响后她没有立即离开,到门外的公关台悄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便回到房内静静守候着,看自己是否需要给姚纲安慰和照顾。看到姚纲在那里流泪,知道他果然伤心得很厉害,便走了进来。
男人不同于女人,女人的眼泪不值钱,随便有点情绪波动就可以流出来几毫升,高兴时也能掉几滴;男人的眼泪可就珍贵了,这年月看男人浪费几滴眼泪比在餐馆里看人们浪费成堆的植物、动物和矿物难得多了。所以男人的眼泪最能打动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喜欢他的女人。必要时,男人想办法挤出几滴眼泪,便可以轻易俘获女人的心,使她忘记你的一切罪恶,当场便可以为你做出任何愚蠢的事。姚纲的眼泪不是为马小姐流的,马小姐也不是那种轻易可以动情的女人,但她仍然为姚纲的哭泣所深深感动,心疼得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马小姐为姚纲擦去泪水,又把桌上的信折好,装进信封放在柜子里,所有动作都是轻轻的,慢慢的,好像在故意消磨时间,生怕没事做了僵立在那里会出现尴尬的局面。但终于还是没事做了。于是两个谁也不说话的人,一个静静地坐在那里,另一个悄悄地站在那里,默默以对。坐者低着头看着站者修长的下身,视线稍高时也能看到她纤细的十指,它们是那样灵巧,似乎轻易地便可把一只滚烫的心抓在手里。站者低着头看着坐者的全身,她最希望看到的是他的目光,她希望从那目光里捕捉到什么信息,但她看不到;她看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头顶,那片浓密油黑的森林散发着神秘诱人的气息。慢慢地,那些美丽的手指移开了,脱离了坐者的视线,消失在那片浓密的森林里,在那里轻轻搅动着,似乎在探索那里的神秘;似乎探索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因为它们一无所获,它们开始脱离那里慢慢向下移动,最后停在了两爿坚实的空地上;似乎停留了很久很久。终于坐者也抬起了他的双手,在站者的两只手上轻轻摩搓着,似乎又是很久很久……
“唉,不要多想了!”马小姐不知是在劝慰姚纲,还是在劝慰她自己。“吃饭去好吗?”她不想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她觉得人造卫星已经纳入设定的轨道,今后的一切发展都会顺理成章的。她觉得美好的事情应当留待美好的时刻完成,在姚纲还未脱离痛苦正需要安慰的时候,诱使他投入自己的怀抱简直是趁火打劫的行为,所得的一切也将是不真实的。
“好吧。”姚纲顺从地答应了。他同自己的秘书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但那都是有客人在场的时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还从来没有过一次。
“去我家里吧?”
“去你家里?那……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有我姑母、保姆和我儿子在家,哪一个人也没有妨碍吧?
回去我给你炒两个京菜,尝尝我的手艺。再说在外面吃完饭回去就太晚了,姑母会不放心的。“
两个人锁好房门,并排走出写字楼,但并没有牵手,角色的转换看来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二人向着写字楼对面的路边走去,准备在那里截一辆“的士”。马小姐家里有辆漂亮的跑车,但她从来不开它上下班,那样会使自己在公司的同事中显得太特殊,她宁可每日挤公共汽车,有时时间紧或天气不好也坐出租汽车。姚纲有专用的公司车,只在因公外出时使用,上下班全是步行,司机早在下班铃响时便回家去了。
马路上有一辆“奥迪”转了过来,姚纲与马小姐侧身站在路边给那辆不讲礼貌的车让路,车却“嘎”的一声停在了他们身旁。姚纲一看心里一惊:这不是何彬的车吗!自己同女人在一起时总是被他撞见,这回同自己的女秘书在一起恐怕更要被他取笑了。
何彬放低车窗玻璃探出头来,问姚纲到哪里去。姚纲说去吃晚饭。何彬犹豫着似有话要讲,但又难以说出口来,可能怕打扰姚纲他们。姚纲问他是否有事。何彬说确实有些事要同姚纲商量,不过可以等他们吃完饭再说,或者明天早上再另约时间。姚纲看何彬的样子,估计他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便当着马小姐讲,不过要是去马小姐家里吃完饭回来再谈。恐怕就让何彬等得太久了。
“有事你们就谈嘛。我先回家去吧?”马小姐见姚纲有些为难,便主动出来解围。她什么时候都在竭力为姚纲着想。不过,她对失去请姚纲到自己家里做客的机会确实很有些失望,只是不便表现出来。
“不必不必。还是你们先去吃饭,两小时后我到家里去找你。不,吃完饭给我个电话,另约地点吧。”何彬这个鬼机灵忽然想到马小姐饭后有可能到姚纲的住处去,于是便改了口。
“算了,你陪我随便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我同马小姐几乎天天在一起吃饭,还在乎这一顿吗!”姚纲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如果他把何彬放在一边而同马小姐回家吃饭,一定又给何彬留下一个取笑他的话题。
何彬几乎笑出声来,心想你老兄的为人我还不知道。你同她一起吃饭那都是在请客的时候,这样单独出来约会不是头一次也超不过前三回,不然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就上车吧,先送马小姐回家。”何彬虽然仍有些不忍心搅乱姚纲与马小姐的约会,但想到自己要托姚纲办的事耽搁不得,便只得做一次“恶人”了。
马小姐推托说不好意思耽误他们的时间,她自己“打的”回去就可以了。何彬说不必客气了,搅乱了你们一起吃饭的计划已经很不好意思,送你几步路也是应该的。说着,何彬下车来打开车门,硬把马小姐让进车里。马小姐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位上,姚纲却又有些为难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坐在后面陪着马小姐,还是坐在驾驶位旁边陪着何彬。坐朋友的车不同于花钱“打的”,从礼节上讲,姚纲作为何彬的密友应当坐在何彬的旁边,除非车里有与何彬关系更密切的人坐在他旁边,或者后排座位上的人是更应当有人陪伴的长者、贵宾或有其他特殊关系的人。人类所创造的这许多繁琐的礼节,常常成为折磨他们自己的工具。何彬一眼就看出了姚纲的心思,不由分说把姚纲推坐在马小姐的身边,然后钻进驾驶室,一踩油门汽车便飞驰起来。
何彬从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姚纲低着头似乎在想心事,马小姐则做侧着头静静注视着姚纲,一脸关怀爱护的神态。何彬心里又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愚笨,满世界给姚纲寻找女朋友,其实哪个也没有姚纲身边的这个马小姐好,可自己就是没想起来。这事倒也不能全怪自己没想到,只是因为知道马小姐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按照通常的思维习惯就没有住她身上多想。现在一想,其实有老公又有什么妨碍,一脚把他踢开不就完了!至于孩子嘛,可以还给她老公,也可以留下来自己带着,全凭姚纲和马小姐乐意怎样做了。只要他们俩拿定了注意,余下的事就全包给他何彬去办了,不管是“私了”还是到法院解决,都决不会让那个三分太监七分假洋鬼子的家伙占了便宜。这种小民事官司不管是打到本市的哪个法院,何彬相信自己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何彬驾驶技术纯熟,脾气急躁,平时常亮着警灯开“霸王车”养成了超速行驶的习惯,今天又想把马小姐送回家后赶紧让姚纲吃饭和与他谈事情,这一切都成了他开快车的理由。何彬两手紧握方向盘,双目圆睁,嘴唇紧闭,一上路便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在人来车往的大街上急驶起来,左弯右扭地超着车,坐他的车真使人头晕目眩,胆战心惊,直后悔自己没写份遗嘱揣在怀里。姚纲早已习惯了何彬的“车技”,马小姐可是从没领教过这种疯疯癫癫的怪物。待到车子开到自己家门口停下来时,马小姐已出了一头冷汗,心里暗暗发誓永远也不会再坐这个亡命之徒的鬼车了。但表面上,马小姐仍客气地谢过何彬,又深情地望了望姚纲,然后才道声“再见”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何彬与姚纲就近找了家“大排挡”,选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吃饭。何彬按照自己的习惯坐在靠墙的位置,这便于他观察眼前的情况,防止有人走近来偷听他们的谈话。其实,这里稀稀落落的几个吃饭者差不多都是刚刚关上店门的小商贩,大家嘴巴吃着饭,心里盘算着明天怎样多“宰”几个买主,手臂不断驱赶着因僧多粥少而饿极了的蚊子,眼睛还得盯着昏黄灯光下的菜盘子以防吃出几只苍蝇来,挺忙乎的,谁还有闲功夫去注意两个陌生的男人呢!不过,何彬这个貌似粗糙实则内心极细的男人,对工作上的问题总是十分谨慎的,从不愿因粗心大意而出纰漏。
何彬说香港有个姓林的所谓“私家侦探”,据初步掌握的材料估计很可能是西方某国中央情报局的间谍,或者至少是为其所利用的一个外围人物。距“九七”香港回归祖国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家伙来内地的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了、据推测主要是为了搜集与“回归”有关的情报,或许也有一些个人因素,就是想在“九七”前尽可能多捞一把,然后便躲到国外养老去。这几天他正在内地活动,回来时估计会在这里停留一两日。听说他常到“紫蔷薇”去,何彬想找人接触他一下,具体讲就是在他做桑拿时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有用的东西,再有就是套问他一些问题,把谈话录下音来。想来想去,何彬觉得阿华是唯一可靠的人选。
“阿华?她怎么能做得了这种事呢?搞不好会给你耽误事的。”姚纲对何彬他们这一行知之甚少,虽然他们公司里就安插着何彬他们的人,但他从来不去过问人家的事,他觉得那些事太神秘也太敏感,自己搞不懂,问多了还容易惹麻烦。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安排。其实,我们这一行并不是所有事都像别人想象得那么复杂,有些事一听就懂,一学就会,比吃海鲜还容易。”树彬边说边把盘子里的鱼头拿到自己面前来啃嚼。鱼头这玩意儿姚纲就从来不能吃,说这活儿太复杂自己干不来也学不会。每次在一起吃饭,何彬都要津津有味地把桌上的鱼头嚼掉,说看来这广东人也有天才之处,比如吃鱼头便是天生就会,外地人学也学不来。
“不过要找阿华,有些事得请你帮个忙,我自己去做可能不太方便。万一她以后成了你老婆,我就没脸进你的家门了。”何彬脸上显出一副怪怪的表情,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可是,阿华现在找不到了。我好几天没她的消息了。”
“找不到了?到哪里去了?”
“我听周慧慧讲,好像是跟一个姓萧的老头子走了。”
“姓萧的?会不会是萧子禾呀?听说那老先生最近常到‘紫蔷薇’去。”
“萧子禾!”姚纲的声音几乎变了调,肚子里像灌了一碗热醋只感到又酸又烫……
第18章大情人的许诺他可以立刻给阿华筹集一笔资金……为成在本市在大有名气、全国中有名气、世界小有名气的一流美容院,让外国的女强人女政要、中国的女演员、香港的“港姐”“亚姐”和本市的桑拿小姐陪舞女郎等各地杰出的女性,都来阿华的美容院拔毛脱皮换骨头,好好美容一番。
阿华这几天确像失踪了一样,不仅姚纲找不到她,蒲德威和周慧慧也找不到她,呼了她几次总是没有回音。阿华离开时只说请两三天假,可一去七八天了仍沓无音信。周慧慧只知道阿华走前有个姓萧的老先生找过她,但到底是不是跟那姓萧的走了周慧慧也搞不清楚。周慧慧问蒲德威是不是需要到公安局报案,她觉得那姓萧的神出鬼没的,说不定是个人贩子,阿华那么漂亮,要是被卖到美国去当艺妓肯定能卖个大价钱。蒲德威说你懂个屁,艺妓只有日本才有,而且需要经过几十年的训练拿到博士学位经过天皇御准才行,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再说你没有真凭实据就去瞎报案,人民警察理都不理你,臭骂你一顿也说不定。我看就随她去好了,等两天再不回来就除名算了,只可惜她那几千块钱押金还不够罚她的“钟钱”。
其实周慧慧并没有猜错,阿华确实跟萧子禾走了。那天从姚纲的公司出来,阿华心里又疼又恼,带着一股怨气毅然同姚纲分了手。但当车门一关汽车刚一启动,阿华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潮水般涌上心头,腹内空荡荡的像几天没吃过东西,身体软绵绵的有些站立不稳,脑子本木的连掏钱买票的事也忘了。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样地依恋姚纲!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她对姚纲已产生了很深的钟爱之情。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对爱的渴望之火并没有随着自己漂流的脚步而熄灭,那滚烫的火种始终深埋于心底,一有春风吹人心扉便可熊熊燃烧起来。经年累月的孤单、寂寞、困惑和时而夹杂着恐惧的生活,使她愈加渴望有一双坚实的肩膀供她倚靠,有一爿温暖的胸膛供她偎依。但是,在她所处的那个纸醉金迷人心叵测的世界里,虽然男人多得像雨前的蚂蚁,真正靠得住的却如恐龙一般似乎早已绝迹。当上天把姚纲送到她面前时,少女的直觉使她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正是她终生所能依靠的男人,虽然她被伤害过的心灵还始终存着些许疑惑和猜忌。
但现在这个男人已不会为自己所拥有了,他已被别的女人抢去了。刚才分手时,如果自己不是那样固执,答应留下来同他谈一谈,或许还有可能把他夺回来;但自己只知道,赌气,把最后一点机会也放弃了!他那本来已被别人牵着的心,不会再属于自己了,现在自己只有追悔莫及了。今生今世,再遇到他那样一见面便使自己动情的男人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唉,女人阿,一生不知要被自己的任性和虚荣心坑害多少次,但至死也不会改过,真是本性难移啊!
阿华心情沉重地胡思乱想着,下了车后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是到公司去上班呢,还是回家去大哭一场?最后,阿华迷迷糊糊地回到了住处,自己竟不知道是怎样走上的楼梯,怎样打开的房门。待她被桌上的传呼机尖利的叫声惊得清醒一些时,却发现自己在床上已趴了不知多少时间,那幅绣着富丽的牡丹花图案的锦缎床罩已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传呼是周慧慧打来的,说前几天来过的萧先生正在桑拿浴等她,要她马上赶回公司去。阿华犹豫了好一段时间,心情十分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希望见到那个为人和善说话风趣的萧老头,还是不希望见到他。但不管是希望见到还是不希望见到,他现在是公司的客人。阿华都要赶到公司去接待他。阿华草草梳妆打扮了一下,背上自己的手袋向银海大酒店走去,一路上心里都在七上八下地乱跳。想来想去,阿华还是有点害怕见到萧老头。阿华明白,萧老头今天到公司来找她,真正的用意并不是来请她做按摩,而是向她讨“说法”来的。
上次萧老头来桑拿浴时,磨赠了三个多小时才离开,但几乎没做什么按摩,都是东拉西扯地同阿华闲聊。他不厌其烦地询问阿华过去和现在的情况,询问阿华家里有什么亲人这边有什么朋友,询问阿华有什么兴趣爱好工作之余怎样消磨时间,比警察讯问疑犯可要仔细得多。要不是看着老头子慈眉善目的没安什么坏心,阿华一定早被她问烦了。当阿华讲到她曲折的经历和最近窘迫的生活状况时,老头子唉声叹气了半天,说阿华这么好的姑娘却命运这么苦,生活这么艰难,实在让人心疼。从小失去父爱的阿华被萧老头的话说得至为感动,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最后,老头子竟提出了一个令阿华大感震惊的请求:他要娶阿华为妻!他说他的老婆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儿女们都在很远的城市工作,平时一个人孤单单的也很可怜。他说他要给阿华买一处房产,在什么地方随阿华决定,然后便不再让阿华出来打工,在家里好好做太太,享几年清福.待他百年之后,家里的财产便全是阿华的,虽不很多,但也够阿华享用一世的了。
阿华被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在阿华所经历过的交际和娱乐场所,明目张胆提出赤裸裸性交易的男人俯拾即是,花言巧语骗女孩子上床的男人随处可见,但如此虔诚地向一个桑拿小姐求婚的男人阿华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伺况,这个男人与自己的年龄也相差太大了些,做自己的父亲都嫌老了点,做祖父还差不多,做自己的老公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但阿华没有立即回绝她。做她们这一行,全靠客人捧场,没有客人就没有钱赚了。你对客人的任何要求都不能生硬地回绝,而要想办法与他周旋,使他既占不到便宜,又不会被你得罪了下次不再找你。如果你能像斗乌鸦那样在屋檐上挂一块肉,使它总想着来吃却总也吃不到,那你的着数就更高明了。这是阿童教导阿华的待客方法。阿华决不愿吊着人家,她觉得那样做事太缺德,而且也太危险,如果自己哪天应付不来岂不要落入虎口。但她也不愿轻易地得罪客人,不愿把客人都赶到别的小姐那里去,尤其是像萧先生这样和善大方的客人。
阿华说她不适合做太太,她闲着没事做就心烦就生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家自己的美容院,在把美带给别人的同时,也把愉快和满足带给自己。她要努力打工,攒够钱便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老头子又唉声叹气了半天,说阿华真是有志气,有骨气,有理想,有抱负,生活这么艰难还一心想着成就自己的事业,想着把美带给人间,真是可敬,可佩,可亲,当然更可爱。他说如果阿华嫁给他,他可以立刻给阿华筹集一笔资金,开一个小小的美容院,以后阿华经验丰富了,生意兴隆了,他便再多搞些钱给她扩展业务,办成在本市大有名气、全国中有名气、世界小有名气的一流美容院,让外国的女强人女政要、中国的女演员女歌星、香港的“港姐”“亚姐”和本市的桑拿小姐陪舞女郎等各地杰出的女性,都来阿华的美容院拔毛脱皮换骨头,好好美容一番。
阿华有些动心。如果萧老头真能帮助她开办起她梦寐以求的美容院,她用什么方式感谢他都不为过,就算陪伴他这堆老骨头在床上翻滚几年,自己一闭眼一咬牙也许就熬过来了,像他这把年纪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年了。
但阿华一想到姚纲,便又心神不定了。她太喜欢姚纲了,她觉得如果能够跟姚纲在一起生活,她会感到很安心很满足的,生活上艰苦一些没有关系,精神上充实是最重要的。再说,姚纲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虽说是给国家打工的,但待遇也不会很低,他不一定没有能力帮我办起美容院来。即使他手里真没有多少钱帮我,我自己苦于几年,生活上节俭一些,也是可以积蓄起一笔资金的,何必这么急着把自己卖给一个老头子呢,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人。
不过无论如何,这老头子给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如果是别的小姐一定会跟她走的,我如果放弃这个机会不知是不是太傻了?
萧子禾见阿华说话吞吞吐吐,满脸犹豫不决的神态,知道她虽已动心但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萧子禾并不想逼她太急,觉得让她多想想也未必没有好处。他想,这丫头面对这么大的物质诱惑能有如此的表现,却也难能可贵,如果她一听说给钱给房便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回家,她在自己的眼里也就不那么值钱了。这么一想,萧子禾有些为自己的眼力沾沾自喜了,他觉得自己寻来寻去总算寻到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如意的女伴。
“阿华呀,你不用急着做出决定。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我再来时你给我个确定的答复。”萧子禾亲切地拍拍阿华的肩膀,又拿出一堆名片来,从里面挑出一张递给阿华,萧子禾在那名片上的职务是本市某贸易公司的董事长,但那上面的电话号码除去本市的外还有邻近某市的几个号码。其他那些名片也都是萧子禾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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