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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风云-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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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裴文举的消息非常准确,宇文宪果然来了。”高颎迎上李丹,从容笑道,“此刻只要长安得手,叛军撑不到今日黄昏。”
李丹探头向城外看看,转头问道:“宇文纯的军队距离同州还有多少路?”
“据最新消息,宇文纯已经率军渡过渭水,今天下午就能赶到这里。”高颎手指洛水对岸,神情很兴奋,“只待他和宇文宪会合,斛律光的大军就可以渡河了。”
“贺若弼不会出事吧?”
“不会。宇文宪为了迅速攻克同州,几乎倾巢而出,目前夏阳津方向只有贺若弼和韩擒虎的两支军队镇戍渡口。”高颎说道,“贺若弼手上有圣旨,以韩擒虎的谨慎性格,不会公然抗旨,所以斛律光的大军可以顺利渡河而来。”
“潼关方向呢?不会出什么差错吧?”李丹的目光投向南方黑色的夜空,担心地问道。
“司马消难绝对可以信任,秦公不必担忧。”高颎非常自信地挥了挥手,“现在他的军队正在控制潼关,有他在,宇文宪和宇文纯无法逾越潼关逃亡中州。”
李丹微微点头,“宇文宪为了确保兵变成功,肯定要在发动兵变之后书告各地地宇文氏宗室和武川人。请他们速速回援京畿,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务须抢在于翼、辛威等人返回关中之前平息这场叛乱。”他看看高颎和苏威等僚佐,又看看梁士彦、杨素诸将,笑着问道,“如今同州只有一万未经训练的新军。你们可有把握坚守一天?”
众人轰然应诺。
清晨,宇文宪指挥大军,发动攻击。
对他来说,最担心的不是长安局势,而是龙门方向的韦孝宽,如今宇文宗室和武川人虽然大都率军奔赴各地,但陇西人李穆也率军赶赴陇西了,李丹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韦孝宽。只要杀了韦孝宽,李丹就不足为虑。李丹死了,律光又在河阳虎视眈眈,皇帝和皇太后即使知道自己蓄意发动了兵变,也只能默认事实,把权柄交给自己。
然而,他越是担心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当日中午,一名跟随宇文盛北上龙门地幢主飞马而回,计策失败。达奚震当场被诛,宇文盛被抓,韦孝宽的大军从龙门飞驰而来,同行的还有斛律羡的大军,燕蓟和柔然铁骑正呼啸杀来。
宇文宪震骇不已,尉迟运、贺拔纬、王谦等人也是惊慌失措。这时宇文纯率军赶到。双方会合后急商对策。宇文纯建议撤往长安。假如尉迟迥和宇文会等人成功控制了京都,双方还有一拼之力。
“李丹有斛律光相助,我们在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所以这时谁能控制皇帝,谁就能控制局势。”宇文纯劝道,“退一步说,假如尉迟迥失败了,我们无法进入长安。那我们还能取道武关,南下荆襄,然后会合巴蜀的宇文俭,集荆襄和巴蜀之力共抗长安。现在田弘和辛威估计正在北上关中的路上。他们可以接应我们,南下应当万无一失。”
尉迟运则建议取道潼关,撤往中州、熊州一线。
宇文纯有一点说得对,谁控制皇帝谁就能控制局势。从袭杀韦孝宽失败,斛律羡大军秘密屯驻龙门来看,宇文宪的兵变之策显然被人出卖了,李丹早有准备,如此推及,他在长安也有精密筹划,尉迟迥等人势必要失败,皇帝还是控制在李丹手上。李丹有皇帝,有皇帝的圣旨,而宇文宪篡逆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墙倒众人推,宇文宪和发动兵变地一帮将领们会被更多的人出卖,走投无路。到了那种山穷水尽的时候,唯一的求生之策是投奔山东,或者南下江左投奔大陈人,舍此以外,别无它途。
宇文宪踌躇良久,决定听从宇文纯之策,撤往长安,实在不行就再撤荆襄,到了荆襄还是无法立足,那就只有出逃了。
下午,宇文宪指挥大军撤出战场,向长安急进。
这时斥候飞报,斛律光的大军正在横渡黄河,戍守夏阳津的贺若弼和韩擒虎背叛了宇文宪,引狼入室。
宇文宪大惊失色。夏阳津距离同州只有几十里,斛律光的铁骑转瞬及至,如果被围,则全军覆没。他急忙命令军队放弃粮草辎重,急速狂奔。
黄昏时分,斥候抓住了从长安赶往同州的信使,尉迟迥和宇文会等人被抓,皇帝下旨,要诛杀宇文宪等一帮叛逆。
宇文宪绝望了,此刻长安进不了,后面追兵风驰电挚而来,唯一办法就是取道东城,从华阴城过潼关,急速撤往中州,这是最近的逃亡路线。如果取道武关下荆襄,还有几百里路,肯定会被追兵包围。
宇文宪即刻下令,沿洛水河而下,去潼关。
宇文纯率军出潼关的时候,曾留下一幢人马驻守关隘,然而不幸地是,等叛军赶到潼关时,却看到关隘上飘扬着熊州刺史司马消难的大旗。潼关易主了。
司马
绝开关。宇文宪二话不说,挥军攻击。
李丹、韦孝宽、侯莫陈琼率军杀到,宇文宪被包围在潼关关外的山岭上,败亡已成定局。
李丹命令行台尚书元岩携带圣旨,前去劝降。
宇文宪破口大骂,切齿痛恨,认为李丹勾结斛律光,出卖大周,“今日他砍我的脑袋,稍等时日,就是斛律光砍他的脑袋。大周要亡了。宇文氏地国祚要葬送在李丹手上了。”
元岩说,大司马要杀秦公,秦公当然要反击,所以他向斛律光借了五千骑军,如此而已。
“斛律光不是渡河而来了吗?”
“没有。”元岩说道,“秦公担心你从武关方向逃亡荆襄。所以请律光在夏阳津方向做出渡河之势,虚张声势,真正渡河而来地人马不到两千人,没想到齐公真的上当了,选择从潼关逃亡,结果被困此处。”
宇文宪气得睚眦欲裂。元岩接着说,现斛律光的大军就在河阳,关中防守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齐公自相残杀,给了斛律光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关中的机会。假若齐公愿意投降,三万府军将士可以既往不咎,继续为国效力,如此则可保关中之稳定,可保大周之国祚。
元岩告辞离去。宇文宪等人摸清了李丹的实力,随即打算突围,但王谦等人怀疑这是李丹地奸计。大周皇帝在圣旨中说得很清楚,只要宇文宪投降,罪责可赦。李丹显然不想留下宇文宪,他想趁此机会诛杀宇文氏宗室和武川人,所以才派元岩前来暗中泄密。
宇文宪苦笑,此刻就算我投降了,我们也没有活命机会了。当初山东琅琊王高俨造反,斛律光出面。和平解决了此事,接着高纬毫不迟疑举起了屠刀,所谓不忍手足相残愿意赦免罪责一说根本就是胡扯八道。只有抱着一丝希望突围才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此刻大军军心已散,士气低迷,很多中下级军官不愿给宇文宪陪葬,悄悄向李丹投降。突围日,叛军将士临阵倒戈,宇文宪兵败如山倒。宇文宪、宇文纯、尉迟运、王谦、贺拔纬、贺兰敬等人有的被当场诛杀。有地抓住后被李丹逼杀而死。
宇文宪发动的这场叛乱本来声势浩大,但由于计策泄漏,被李丹打了个措手不及,三日内便全军覆没。关中保持了稳定。
李丹一边向皇帝告捷。一边重整关中府军,军中所有宇文氏宗室和武川系将领均被屠杀一净。正在向陇西进军的行军元帅李穆接到圣旨,奉命拘捕了宇文招,宇文招被逼自杀。梁州刺史梁睿接到圣旨,日夜兼程追上宇文俭,将其逼杀于军中。梁睿随即继任益州总管,率军平定山獠叛乱。
辛威、田弘正在犹豫是否遵从宇文宪之命北上关中的时候,圣旨到了,宇文宪和几个弟弟都被杀了,尉迟氏和贺兰氏几乎被连根拔除,武川人遭到重创,今日长安已经是李丹地天下,是关陇汉人地天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人马上上表,向皇帝效忠,向李丹表示忠诚,并以年老多病为由,请求回京。
李丹也不客气,同意了他们的奏请,让李端南下出任襄州刺史,督六州诸军事,负责荆襄军政。
正在绥州、延州一带攻杀稽胡的于翼、窦毅也接到了圣旨。长安形势的变化让两人目瞪口呆。窦毅本是关陇汉人,他除了上表祝贺天子平定叛乱,祝贺李丹再建功勋外,倒也没什么多余想法,而于翼就害怕了,他是武川系的中坚,李丹迟早要找个机会杀了他,不过好在他的堂兄于寔是这次平叛的功臣,李丹看在于寔的面子上,暂时还不会对他下手,如今之计是即刻向李丹效忠,先把性命和家族保住再说。
于翼上表,说身体不适,无法担当重任,请求返回京师。不久皇帝下旨,准其回京,大军由窦毅、梁士彦统率,继续攻杀稽胡。
五月下,李丹上表,请求大周皇帝下旨,给独孤氏和关陇汉族门阀平反昭雪。天子准。
李丹又建议修改爵位制,增设王爵。大周自仿《周礼》建六官制后,国主是天王,臣僚最高爵位也就是国公爵。如今官制修改了,爵位制也要改了,皇族封王,异姓功臣也要封王。天子准。
李丹功勋显赫,封秦王。国公爵位者,一律封王。其余爵位者依次升迁一级。
五月底,李丹赶到蒲关,迎娶雅璇。
在斛律光的偏帐里,李丹、李纶、斛律羡、韦孝宽围坐一起,纵论天下大势。
李纶刚刚从城返回。他带来了大齐国地一些最新消息。
大齐和大陈已经议和。在这场议和中,大齐人付出了不少代价,沿江十几个州郡因为暂时没有力量夺回来,大齐人放弃了,把防线收缩到淮河一线,而大陈人因为收获颇丰。需要时间巩固新占疆土,也迫切需要这场议和,所以双方谈得很顺利。
突厥人最终还是没有越过长城。大齐人满足了他们地条件,停止了西征,逼反了斛律光,又给了五万段绢帛,突厥人为此眉开眼笑,和大齐人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
北疆
住了。再等几个月后,大齐人征募的新兵就能到达们就要考虑诛杀斛律光的事了。
大周人背弃盟约,借河阳四州给斛律光栖身之事,引起了大齐人的极度愤怒,两国为此差点翻脸,不过大齐人考虑到因斛律光叛离所造成地实力损失一时难以弥补,他们独自无法击杀斛律光,还需要和大周人联手,这才暂忍怒气。把突厥人请了出来,让突厥人强行胁逼大周人,试图三方联手共诛斛律光。
接着李纶话锋一转,直言不讳谈到了大周和斛律光之间地信任问题。
大周人目前处境不好,虽然斛律光离开了大齐,来自山东的威胁骤然减低。但因为律光手拥十万大军,说实话大周皇帝根本不敢收留他,因此他眼前只能勉强算是大周国的附属,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目前维持两者合作的唯一基础就是李丹和斛律氏的联姻。
这随即在关陇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格局,大周皇帝和长安朝廷、李丹和他的大行台、斛律光和他地十万大军,这三者把权柄和军队纠缠混杂在一起,彼此不可分离。但彼此又互不信任,而尤其可怕地是,这三者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关陇就要大乱。
“大周现在最大的威胁来自大漠上的突厥人。”李纶说道。“而咸阳王最大的威胁也是来自突厥人,因为中土齐周两国都是突厥汗国地藩属,如果突厥人一定要置咸阳王于死地,齐周两国迫于重压,不得不联手夹击,所以,大周和咸阳王都有共同的敌人……”李纶望着斛律光,郑重说道,“大周权柄目前由秦王执掌,假如咸阳王也愿意遵从秦王的命令,那么我们就可以建立彼此的信任,继而可以携手对付敌人,否则……”李纶稍加沉吟,慢慢说道,“日前发生在咸阳王身上的事,估计还要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咸阳王想翻身,恐怕就很难了,因为你地敌人太多,而朋友却没有,你不亡谁亡?”
律光、斛律羡互相看看,眼露赞赏之色。
“鸿烈,你这位四哥果然很厉害。”斛律光笑道,“今天当着孝宽兄的面,我可以说句实话,我斛律氏要想重振雄风,将来青史留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统华夏,否则我斛律氏要么像汉人李陵一样,背上投降卖祖的罪名,要么像侯景一样,祸乱天下遗臭万年。”斛律光手指李丹,坦然笑道,“鸿烈是我女婿,我听他的没有问题,但他必须要实现我的愿望,成为中土王者,否则我要么另择明主,要么等到时机合适自己来。”
韦孝宽大笑,伸手托起了斛律光的胡须,“明月,没想到你这把年纪了,还有称霸中土地雄心壮志,佩服,佩服……”
“我是不行了,的确太老了一点……”斛律光自嘲地笑道,“所以,我希望鸿烈能代替我。”
“鸿烈……”韦孝宽拍拍李丹的后背,“你哥哥把话都挑明了,你岳父也说了实话,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李丹微微一笑,“从当今天下形势来看,若想一统天下,首先要结盟突厥,把西土对中土的威胁降到最低。从中土形势来看,若想一统天下,则必须联合大陈,共击山东。”
“大陈人在重建西部荆襄防线后,迫切需要夺回江淮,重建北部防线,以巩固江左的安全,这是形成南北对峙之局的基础,而此次大战山东的衰落已是不争的事实,大陈人非常希望立即收复江淮,所以当今中土形势正是周陈结盟攻击山东,重建南北对峙之局地最佳时机。”
“但是,突厥人不希望中土一统,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中土出现南北对峙之局,这时我们需要利用东西两部突厥事实上已经分裂的机会,结盟西部突厥,利用西部突厥的力量钳制东部突厥对中土的威胁,继而给我们统一中土创造机会。”
“丝路是连接中土和西土地纽带,也是我们和西部突厥结盟的基础,我们在丝路利益上的取舍将直接关系到盟约的牢固程度,但从目前形势来看,我们面临着一个和阿史那室点密同样的麻烦,那就是有人打劫了我们的丝路利益,并给我们和西部突厥的结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丝路的最西端是罗马,但波斯人为了攫取丝路利益,切断了突厥人和罗马人之间的联系。室点密为了和罗马人直接贸易,发动了西征,目的是从波斯人手中抢夺这段丝路的贸易权。”李丹看看神色惊异的众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同样,我们若想和西部突厥人建立牢固的联盟,首先就要建立丝路上的直接贸易,以便双方都能从丝路上获取最大利益,所以我们也要发动一场西征,目标是吐谷浑人,是夺取通往西域丝路的河南道贸易权。”
“消灭吐谷浑人?夺取河南道?”斛律光迟疑了片刻,缓缓问道,“这样就能利用西部突厥人的力量钳制东突厥人南下长城的脚步?”
李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三章 百战沙场碎铁衣 第六节
船在波涛中破浪而行。
雅璇依偎在李丹的怀里,望着远处渡口上依稀可见的人群,泪水悄然润湿眼眶。自己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堂堂正正地嫁给了心爱的人,再也不用像过去一样躲躲藏藏了,但想到那些死去的亲人,想到日日夜夜在痛苦中煎熬的老父亲,她的心还是象针扎一般痛疼。
“会好起来的。”李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声劝慰道,“给我时间,我会帮你报仇,斛律氏很快便能重振雄风。”
“真的吗?”雅璇抬头望着他,樱唇微颤,眼里流露出深深幽怨,“律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虽然你可以帮助我父亲,但这只是暂时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有谁可以无敌于天下?过去山东有侯景,有慕容绍宗,后来有我父亲,但结局如何?关陇也是一样,赵贵、独孤信被宇文护杀了,而你又杀了宇文护,然后又大肆诛杀宇文氏宗室和武川人,你以为你将来的日子好过吗?现在你有我父亲做后盾,可以威慑长安,但一旦我父亲不在了,你怎么办?你能像我父亲一样纵横天下吗?”
“我不会重走你父亲的路?”李丹轻轻握住雅璇的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父亲今日已经不能纵横天下了,这说明走你父亲的路是一条死路,而侯景的身败名裂也同样说明这个问题。所以当高欢死后,山东地高洋马上登基称帝,关陇的宇文护也在宇文泰死后,毫不犹豫地夺取了国祚,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为了自保。高氏和宇文氏都不想重蹈尔朱荣败亡之祸。我也一样,我不会像侯景或者像你父亲一样,等着人家来砍我的脑袋。我要想活下去,首先要把那些可能危害我的人杀了,就象今天我杀宇文氏和武川人一样,这纯粹是为了自保。”
雅璇黛眉微凝,立时听懂了李丹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不要哭了。”李丹笑道。“我不是去年大漠上的那个李丹了,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河风拂面而来,雅璇娇躯轻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婚礼隆重而热闹。
李丹迎娶元翩翩地时候,关陇战云密布,贺客们的笑容背后掩藏着惊恐和不安,今天大周取得了胜利,长安朝廷上的隐患也顺利解决了,贺客们浑身轻松。笑逐颜开,酒筵上的喜庆气氛达到了极致。
李丹一一向贺客敬酒以示感谢,然后回到内院,看到元翩翩噘着小嘴,正站在回廊下等着他。
这段时间李丹非常忙,很少回内院歇息。但每次回到这里,元翩翩都能给他带来很多惊喜,而最让他感到高兴的就是内院的花草越拉越多,花团锦簇,芳香宜人,令人赏心悦目。元翩翩醉心园林,似乎早把离书的事忘记了,每每看到李丹回来都很激动。问东问西,然后拉着他于花海之中,炫耀她的一个个杰作。这时候元翩翩那开心天真地笑声和沁人心脾的花香总是让李丹深深陶醉,转眼就把院外的血腥和丑恶抛到了九霄云外。
“翩翩……”李丹急行数步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喜笑颜开嘛,怎么这一下又不高兴了?是不是雅璇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你生气了?”
元翩翩小嘴噘得更高了,两眼一红,泫然欲泣。
李丹觉得有趣,失声而笑。和元翩翩相处时间长了,李丹发现她不但单纯天真,而且豪爽慷慨,没有任何心机,非常惹人痛爱,和她在一起轻松惬意,再多的疲劳也能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你偏心。”元翩翩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很坏,坏透了……”
“哎……”李丹强忍笑意,奇怪地问道,“小丫头,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偏心了?”
“雅璇姐姐有孩子,我却没有。”元翩翩好象很伤心,泪水扑簌簌滚了下来,“我要孩子。”
李丹恍然大悟,伸手就去抱她,“小丫头,孩子说有就有的吗?那也要你能生的出来才行……”
“你滚开,我不要你……”元翩翩用力推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生不出来孩子?”
“你才多大?”李丹举手比划了一下,“你才这么大一个小不点,自己还是个孩子……”
元翩翩闻言更是伤心,樱唇一撇,张嘴就哭了起来。
李丹苦笑摇头,不知说什么好,“小丫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你这纯粹是无理取闹嘛。”
这时房门打开,雅璇急匆匆走了出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翩翩怎么哭了?”她在魏国公府上侍奉老夫人的时候,曾经和翩翩见过两次面。这小丫头天真可爱,嘴又甜,没有不喜欢地,所以雅璇和她自然就熟了。“翩翩看
我,大概心情不好,你就哄哄她嘛,为什么要骂她?认为元翩翩是在嫉恨自己,所以一边扶住元翩翩,一边凑到李丹身边低低埋怨了一句。
李丹张嘴就想解释,忽然看到几个侍婢都站在回廊里,急忙把话又咽了回去,然后冲着侍婢们挥挥手,“都退下去吧。”
侍婢们匆忙离去。雅璇哄着元翩翩回房。李丹跟在后面关上房门,又好气又好笑,“哎,小丫头,说起来你已不是我夫人了,我凭什么要给你孩子啊?”
元翩翩趴在雅璇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雅璇娇嗔地瞪了李丹一眼,“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成心要破坏我们大喜地日子?”
“真的。”李丹想起那夜的事。忍俊不禁,开怀大笑,“离书都已经写好了,这小丫头早就不是我的人了。”
“真地?”雅璇傻了,伸手推推怀里的元翩翩,“这是真地?”
“姐姐。他不要我了,他有了你就不要我了,他是天下最坏的坏蛋。”元翩翩哭道,“他说写好了离书,那你叫他把离书拿出来给你看看。”
雅璇抬头望向李丹,将信将疑地问道:“离书呢?”
“都在小丫头那里。”李丹笑道,“上次新婚夜,小丫头逼我写离书。我笑得差点昏过去了。”接着他把那天的事草草说了一遍。雅璇笑得前仰后翻,连连拍着元翩翩的小脸蛋问道,“离书呢?拿给我看看,我看看你都在上面写了什么?”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姐姐不要上了他的当。”元翩翩急得赌咒发誓,“他偏心,不但不给我孩子,还拿这种荒唐地事骗你。太坏了。姐姐怎能相信他呢?当然要相信我了。”
“孩子?”雅璇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
元翩翩愈发伤心,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那你和他一起睡觉了吗?”
“姐姐,他不和我一起睡觉。”元翩翩哭道,“他一直嫌其我,不要我。”
“哎。小丫头……”李丹哭笑不得,“你怎么倒打一耙?”
“哼……在姐姐面前还说假话。”元翩翩擦了一把眼泪,怒声说道,“那好,你现在就和我睡觉,现在就给我孩子。”
李丹头一晕,急忙说道:“小丫头,今天是我和雅璇大喜的日子。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不好。”元翩翩忽然跳到新榻上,仰面躺下,“我要和你睡觉,我不走了。”
雅璇看到元翩翩耍赖地样子。实在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要笑死了。”
李丹瞪着元翩翩,元翩翩也瞪着他,还不停地吐着小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态。李丹起先还想吓唬吓唬她,但受到雅璇笑声地感染,终于忍不住也倒在榻上放声狂笑。
司马画雨出现在大行台。
李丹对她在城的帮助表示了感激,然后问到了天骄的事。上次画雨来的时候,曾隐约提到了天骄内部的争论,现在仗打完了,中土局势明朗化了,天骄内部的争执应该有了结果。如果这种结果有利于大周,那么李丹就可以和天骄全面合作,继而有助于中土北方的迅速统一。
“你们大周解决不了斛律光的事。”画雨淡淡地说道,“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死了,斛律光会采取何策以求生存?”
“这么说,你们内部地争论还没有结果?”李丹有些失望。
画雨沉默良久,忽然低声说道:“我曾有个建议,如果你取代宇文氏,那么斛律光的问题就算基本解决了,然后凭借你和斛律光联手的实力,统一中土北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李丹暗自吃惊,但脸上却显得平静,“我没有那个实力取代宇文氏,也没有那个想法。”
“你没有,但斛律光有。”画雨从容说道,“斛律光要想灭齐,必须依靠关陇为后盾,而以他的实力,大周皇帝根本不敢给予他强有力的支撑,那无疑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之举,但你需要,你迫切需要他的实力在关陇崛起和发展,所以你们翁婿两人现在谁也离不开谁。”画雨看看李丹,抿嘴一笑,“在我看来,斛律光是吸取了侯景败亡地教训,没有倚仗自己的实力夺取大周国祚,从而避免了被大周人围攻、把关陇变为废墟的自我毁灭之路,但他绝不会给宇文氏打天下,这一点是肯定的,所以他选择了你,帮助你夺取大周国祚。你是大周权臣,李家在关陇又有强悍实力,如果再加上他的帮助,你完全可以崛起于关陇建立李氏霸业,然后你们翁婿强强联手,这天下就是囊中之物了。”
李丹惊骇不已。司马有这种想法,那大周人是不是也有这种猜测?如此一来,事情岂不是很麻烦?
“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我就可以说服一
骄人。全力帮助你。”画雨继续说道,“大周国主是鲜卑人,让大周统一中土北方,让宇文氏鲜卑人拥有中土半壁江山,这是天骄人不愿看到地事情。所以……”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丹打断了她的话。
画雨想了片刻,忽然举起双手放在颈后动了几下,接着从贴身处拿出了凤凰璧放到了案几上。
李丹迟疑着,慢慢拿起这块熟悉的凤凰璧,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一幕幕地往事突然涌进脑海,木兰凄厉的哭喊声直刺心灵,让他黯然魂伤。
“你真的是木兰?”李丹略感窒息。吃力地问道。
“我相信你说地故事。”画雨眼里慢慢涌上泪花,“我问了母亲,她说父亲把我带回家地时候,这块玉璧就挂在我身上,但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也不知道真相,母亲说,要想知道真相,奇书网必须去江左。”
“你要去江左?”
画雨点点头,“你相信我是木兰吗?”
李丹良久没有说话。画雨自嘲一笑。从李丹手上拿回了玉璧,重新系到了脖子上,“我要走了。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我,大齐使者和突厥使者马上就要到长安,他们会逼你对付斛律光,你有麻烦了。”
画雨站起来。躬身告辞。李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急行数步,一把抓住了画雨的手,“等等。我问你,你右手手臂上有伤疤吗?”画雨吃惊地望着李丹。李丹比划了一下伤口,“小时候,木兰非常喜欢骑马,有一次那马受惊狂奔。木兰掉到了马下,被踩断了胳膊,留下了一道伤疤。那伤疤很长,一辈子都不会消失。”李丹指指她的胳膊。“你手上有伤疤吗?”
画雨娇躯微颤,脸露惊喜之色,眼里的泪花悄然滚落。李丹狂喜,用力摇晃着画雨的手臂,“木兰,真的是你?”
“不是,我不是木兰。”画雨哽咽的声音有些激动,但说出来地话却让李丹浑身冰凉,喜悦之情霎时不翼而飞,“你手臂上没有伤疤?”
“没有。”画雨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笑容很苦涩,很失落,“我不是你的木兰。”
李丹失望地松开手。画雨转身离去,脚下速度很快。
“等等……”李丹再次喊住了她。画雨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李丹,脸色已经渐渐正常。
“你马上去江左吗?”李丹问道。
“秦王有什么嘱托?”
“昭武江南此刻正在建康。”李丹躬身说道,“我想拜托你去见一下她,请她尽快返回长安。”
“这件事很重要吗?”画雨问道,“我这趟不是去建康,如果事情很重要,我可以先去一趟建康。”
“很重要。”李丹说道,“非常重要。”
画雨不再多问,躬身告辞。
第二天,李丹和韦孝宽等大臣返回长安,商议攻打吐谷浑一事。
中枢大臣一致反对。大周刚刚打了一场大战,军队疲惫,财赋紧张,百姓辛苦,不宜再起战事。宇文宪的叛乱虽然平定了,但府军军心散,需要时间整顿军队。北部稽胡和巴蜀山獠的叛乱尚未平定。律光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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