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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风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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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兵最早的来源,《邺侯家传》中云:“初置府兵,皆于六户中等以上家有三丁者,选材力一人。”

陈寅恪先生以当时分民上,中,下三等。“六户中等以上”指的是上、中两等中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合为六等。此六等居民皆有一定经济基础,他们也最需要军队来保障他们在政治经济上的利益,同时他们也有力量来供养一支军队。这涉及到一个“良家子”从军的问题。虽然“良家子”从军自古就有,例如西汉重视“良家子”尤其是六郡良家从军,而且地位与一般“卒”“徒”不同。良家子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不仅本人必须属于地主阶级,而且其家门第也比较高,凡是父兄犯罪或家世微贱,就不能列于良家子之列。所以李广“以良家子从军击胡”;班固“徙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阵。”

当然另外一方面,六户中等以上是三等九品中财产最多的,即田宅奴婢最多,依照赋调法令的规定,交纳的粟和绢也比下三品的要多。愈是户等高,赋额也就愈重,被籍为兵后,免其身租庸调,对于这些人来说,便有着眼前的实惠。他们参军入伍的积极性就有所保证。

可是,入伍府兵的条件:一,鲜卑人。二,六户中等以上。三,家有三丁。这样看来,能够入伍的实在是太少。他们一方面警卫,另外一方面还要参加作战。经过西魏和东魏的几次较量,尤其是发生在大统九年的邙山之战,西魏一败,折兵六万,当真非同小可,府兵损失殆尽,就在这一年,府兵征兵有了重大改变。

《周书――文帝纪下》记载大统九年:“于是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

陈寅恪先生认为:“然则府兵之性质,其初元是特殊阶级,其鲜卑及六镇之胡汉混合种类及山东汉族武人之从入关者固应视为贵族。即在关垅所增收编募,亦止限于中等以上豪富之家,绝无下级平民参加于间。”再过了七年,复拣取人民之有材力者编入府兵军籍。又说:“最初府兵下之将卒皆为胡姓,即目胡人。周武帝募百姓充之,改其民籍为兵籍,乃第一步府兵之扩大化即平民化。此时以前之府兵皆是胡姓,则胡人也,百姓,则夏人也。故云:是后夏人半为兵矣。”

这样,他们征兵由六户中等以上扩大为关陇豪右进一步扩大为人民之有材力者,仍然具有可靠的质量—人民之有材力者,和稳定的数量—改民籍为兵籍,成为世兵制。由此观之,则较南朝之临时征发与流民北府兵,北朝府兵完善的征兵制度为其提供了强大战斗力的保障。

――――――――――――引自《论府兵制之适于发挥战斗力》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五十五节

日当正午,山风呼啸,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随着战场上的厮杀越来越惨烈,埋伏在尖山上的悍卒们开始躁动不安。

“破了,战阵破了。”斛律雅璇忽然失声尖叫,“柔然人后退了。”

断箭翻身跃起,看到突厥人的铁骑从正面撕开了柔然人的战阵,而其两翼军队乘机杀进,象铁钳一般锐不可当,直逼柔然中军。

“金乌,下令吧,出击,立即出击。”阿蒙丁挥舞着双手,大声叫道,“可汗挡不住了,再不出击就晚了。”那位柔然军主更是急得团团乱转,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战场上去。

断箭扭头看看阿蒙丁,淡淡地说道:“你把眼睛睁大一点,看仔细了再说话。”接着他手指战场,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可汗的大纛至今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而后军的旗帜也没有乱,另外他手上还雪藏了一支主力,至今也没有投入战场。以我看,前军战阵被破是个陷阱,你们可汗马上就要反击了,最激烈的决战即将开始。”

阿蒙丁等人顺着断箭手指的方向向柔然后阵看去,只见旌旗如云,人海如潮,一队队人马往来杀进,根本看不清。

“你们多少年没打仗了?”断箭脸显轻蔑之色,“像这种十万人血腥厮杀的战场,你们碰到过多少次?”

几个人想到“李丹”的身份,面露惭色,都不敢说话了。

“突厥人突破了前阵,势必会狂攻中军,这时你们可汗可以把手上的主力全部投进去,从两翼围杀,给突厥人拦腰重击。”断箭笑道,“突厥人轻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真正的实力,肯定会中计,一旦战场形势对他们不利,燕都就会把手上的后备兵力全部投上。”断箭指向突厥人的中军,冷声说道,“只待突厥人全部杀进了战场,我们就可以出击了,一击必中。”

阿蒙丁等人将信将疑,神情紧张地望着战场。

突厥人攻势如潮,柔然人抵挡不住,向中军退却。庵罗辰的大纛在风中狂舞,没有任何后撤的意思。突然,从柔然后军方向传来激昂的号角声,跟着两支大军犹如离弦之箭从后军方向左右杀出,狠狠地射进了突厥人的战阵。

“轰……”战场上的厮杀声突然冲天而起,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突厥人夷然不惧,奋起反击,双方一时间杀得血肉横飞。

“金乌,突厥人动了,突厥人的中军发动了,他们的后备兵力冲上去了。”阿蒙丁激动地叫起来,“金乌,我们可以出击了。”

断箭靠坐在一株大树下,正和斛律雅璇窃窃私语,闻言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阿蒙丁身边仔细看了看战场,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终于点了点头,“传令,各队上马,准备出击。”

阿蒙丁等人齐声欢呼,转身向树林内狂奔而去。

断箭眯起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突厥人的大纛,一动不动。斛律雅璇缓缓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玉脸紧贴着他的胸口,呢喃低语,“断箭君,我在敦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断箭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秀发,没有说话。这趟杀下去,能不能活着只有天知道了。西海曾说过,她在梦里看见自己被她一剑洞穿了,所以她非要教授自己剖腹挖心的幻术以防万一,但她的梦并不是次次都能应验,如果她上次的梦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致,那么……断箭摇摇头,极力把这个念头从心里赶走,一直以来,自己屡屡转危为安,靠的是勇猛和智慧,虽然运气也很重要,但运气不可能一直伴随自己,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头脑和战刀。

想到运气,断箭不由看看怀里的斛律雅璇,崔季舒那句红颜祸水的断言立时涌入了脑海。得到斛律雅璇的人会遭遇噩运,接触昭武江南的人会被恶魔诅咒,如今我得到了斛律雅璇的身体,又和昭武江南有肌肤之亲,噩运加诅咒,看样子想不死都难啊。断箭自觉荒诞不稽,哑然失笑。

“雅璇,此事过后,你和西北狼、神棍他们会遭到突厥人的追杀,大漠上没有你们的生存之处了。”断箭轻抚她的后背,柔声说道,“阿蒙丁和我哥哥关系不错,神棍又是他的手下,所以他们极有可能留在敦煌,你呢?你回家吗?”

斛律雅璇眼圈一红,潸然泪下,“你错怪我了,哥哥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也不想再回家了。如果你死了,我就遁入佛门,出家为尼,生生世世守着你。”

断箭心里一酸,不知说什么好。就凭这句话,我就是为她死了也值得,虽然自己至今看不清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但这个女人的的确确妩媚惑人,魅力无穷,说她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随你吧。”断箭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樱唇的轻轻吻了一下,“只要你过得舒心,怎样都行。”

斛律雅璇松开手,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三百柔然精锐、两百三十多名马贼,全副武装,沿着茂密的树林向山下缓缓而行。

黑虎冲在最前面,不停地高声叫吠。

断箭两眼一直盯着突厥人的大纛,忽然,他看到大纛动了,正在向激烈厮杀的战场移动。燕都着急了,要亲自上去督战。

断箭高举右手,向前用力挥了挥。人马行进速度骤然加快。

“金乌,你看……”龙竹突然叫了起来,“柔然人的大纛动了,他们拉起了苍鹰大旗,可汗催促我们出击了。”

断箭转目看去,霍然变色。柔然人的大纛正在后撤,一面苍鹰大旗在大纛的左方迎风狂舞。这不可能,双方正在中阵激战,可汗没理由撤退,这时撤出战场,纯粹自取败亡。

“突厥人的援兵……”阿蒙丁恐惧的叫声让断箭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他急速扭头看去。一转眼的功夫,在突厥人的大纛右侧竖起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狼旗。

“室点密。”断箭骇然惊呼,“室点密到了。”

“吹号……吹号……”断箭仰首狂呼,声嘶力竭,“急速杀进……急速……”

“呜呜……”号角长鸣,五百铁骑如下山猛虎一般,一路狂呼,飞一般杀了出去。



断箭全身趴伏在马背上,催马狂奔。耳畔风声呼啸,尘埃打在脸上隐隐作痛,两眼几乎难以睁开,他这才想起忘记放下兜鍪上的护罩了。此刻他脑里一片混乱,西突厥大军的突然出现让他极度震骇。

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室点密、燕都和李丹策划了这场叛乱,两位突厥雄主的目标是捕杀柔然人和蒲类海的铁勒人,是丝路利益,而李丹则是为了解决大周危机,但李丹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说服铁勒人和柔然人发动叛乱,于是他把玷厥和摄图拉了进来,玷厥和摄图的目标是燕都,是大可汗之位,这场叛乱可以帮助他们实现这个目标,双方一拍即合。

室点密和燕都做了充足准备,他们不怕李丹从中捣鬼,他们只要联手就有强大军队,就能在最短时间内诛杀叛军,如此一来,突厥汗国彻底诛除了隐患,燕都依旧控制东部突厥,然后他信守承诺,暂时帮助大周钳制大齐人,而大周则重开丝路,这样室点密就可以西征了。

西海曾说她要去莫贺城,而自己却忽略了西海的暗示。突厥人打仗,要请萨满预测吉凶,萨满和军队同行。西海要去莫贺城,说明西突厥的大军已经秘密越过天山,潜伏在莫贺城一带。蒲类海叛乱发生后,在“李丹”的说服下,柔然人攻打伊吾城以为牵制和策应,铁勒人则去攻打莫贺城南下取高昌。结果国相淳于盛全军覆没,而铁勒人不用说,也全军覆没了。

玷厥背叛的事,室点密早先肯定不知道,除非李丹主动泄密。那日李丹在楼兰海边约见西海,估计是把玷厥背叛的事告诉了西海,然后西海赶到贪汗山,告诉了室点密。那时叛乱已经开始,室点密已经无法挽救局面,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围杀铁勒人,然而飞马赶到蒲类海,帮助燕都把叛军全部杀了,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就算燕都心知肚明,但为了维持突厥汗国的统一,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李丹为什么要把玷厥和摄图背叛的事告诉室点密?他不希望突厥汗国立即分裂,他也不想让大齐人因为庵罗辰和玷厥的亲密关系给大周和自己带来无法预测的麻烦,他出卖了柔然人和铁勒人,出卖了玷厥和摄图,在将来的日子里,他的生命受到了巨大威胁,旦夕不保,所以杀个干净,一了百了,柔然人败亡了,蒲类海铁勒人败亡了,摄图的日子也不长了,剩下一个玷厥对他来说威胁就不大了。

当日在楼兰海铸像前,玷厥曾打算杀了他,看来玷厥已经预感到了危机,但西海及时救下了他,据西海说,当时佗钵也会救他,如此说来,佗钵可能也知道室点密和燕都的计策,所以才竭力保护他。

我上当了,上了斛律雅璇和淳于盛的当,我早该离开这里了,更没有必要杀燕都,杀了燕都,反而坏了李丹的大事,把李丹送上了死路。

不管李丹是不是有野心,也不管北方是不是急需统一,目前只要在大漠种下分裂的种子就足够了,在突厥汗国今日强大的实力下,无论是大齐还是大周,都没有统一北方的可能,因为突厥人不会让中土北方统一,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直接出兵干涉,这将给中土尤其是大周带来深重的灾难。

斛律雅璇要杀燕都,是为了大齐一统中土北方的大业;淳于盛要杀燕都,是为了柔然人的生存,是希望柔然人在突厥汗国分裂的情况下再度崛起,从而让大漠更乱,给中土统一赢得时间。但燕都一死,李丹的计谋不仅全部暴露,而且性命难保。

室点密为了维持突厥汗国的统一,不得不和玷厥、摄图妥协,而知道全部秘密的李丹就不能再活下去,他们的愤怒足以把李丹撕成碎片。铁勒人和柔然人为了报仇雪恨,也会杀他。这样一来,整个大漠上的人都有理由诛杀李丹,李丹成了众矢之的,人人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另外,大齐为了让长安即刻陷入混乱,早想杀了李丹,而大周朝堂争斗激烈,独孤氏一直试图得到室点密的支持推翻宇文氏,他们也想诛杀李丹。现在有了这等良机,他们极有可能联手杀了李丹,把罪责推到突厥人身上。

断箭越想越恐惧,全身冰凉。

哥哥没有告诉我这个计策的任何一个细节,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想保护我。他让我到高昌,到蒲类海,让我听从淳于盛的话,我都做到了,当淳于盛率军攻打伊吾的时候,我该走了,但我被斛律雅璇迷住了,直到看到各路大军源源不断涌进柔然人的大营,我才意识到我该走了,但那时已经迟了。

断箭苦笑,连连摇头。现在自己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冲上去,确保燕都一直活着,一直等到室点密出现。



突厥人发现了他们,吹响了报警的号角,双兔大旗也在瞬间升起,召唤最近的军队急速回援。

柔然人冲在最前面,黑色盾牌在阳光映射下发出夺目光芒。

箭矢如飞,刺耳的厉啸惊心动魄。柔然人象飓风一般冲过死亡地带,雷霆杀上,一时间吼声如雷,断肢残臂漫天飞舞。

断箭策马保持速度,跟在柔然人后面悄然急进。斛律雅璇在左,阿蒙丁在右,两翼攻杀,龙竹居中策应,飞速推进。



一支突厥军队从战场上撤了下来,风驰电挚,雁行展开,如滚滚洪流,铺天盖地地掩杀而至。

“呜呜……”断箭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斛律雅璇急勒战马,长枪飞舞间,连挑两人,战马扬蹄痛嘶,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半圈,跟着前蹄落地,如飞狂奔,“撤,撤……”斛律庆等人调转马头,随后而去。

阿蒙丁、龙竹各带人马,飞速撤下,抢在突厥人合围之前冲了出去。

柔然人酣呼鏖战,步步进逼,距离大纛越来越近。断箭跟在后面,左右开弓,箭无虚发。

突厥援军从四周围上,刀枪如林,箭矢如雨,势不可当。一个突厥幢主被挑上了天空,接着被数支长矛洞穿,尸体一路翻滚,掉在了断箭马前。断箭瞪大双眼,骇然惊呼。杀死那个幢主的不是柔然人,而是突厥人自己。

“杀,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一个军主在阵外策马疾驰,嘶哑的叫喊声让人不寒而栗,“救出大可汗……”

断箭打了个冷战。大可汗燕都就在大纛下驻马而立,柔然人距离他还有五十多步,这支援军只要拦腰切入,把柔然人和大可汗燕都分开,这场援救就结束了,但突厥援军没有这么做,而是整体包围,肆意狂射,密集的箭矢就象狂风暴雨一般,射倒了一批又一批。

逃吧,燕都死定了,自己有多远逃多远。

断箭狂吼一声,长矛如电,迎着突厥人就杀了上去。突厥人悍不畏死,拼命堵截,短短二十几步内,倒下了七匹战马,十七具尸体。断箭左冲右突,长矛断了,拔刀再战,刀断抡斧再战,斧断再拔刀,但就是冲不出去,眼前的突厥人密密麻麻,杀不胜杀。

“白马刺客……抓住白马刺客……”那个军主突然出现在他前方,长矛高指,悲声痛呼,“大可汗死了,白马刺客杀死了大可汗。”

断箭魂飞天外,霍然回头。大纛下已经没有活人了,身穿重铠的燕都被一支长矛从背后洞穿,钉在战马上,死了。

“射,给我射死他……”

“抓活的。”佗钵突然出现,一刀砍下了那个军主的脑袋,“给我上,抓住他……”

断箭没有动,他看到了血腥的一幕。

佗钵的亲卫军勇不可当,把刚才那支援军全部杀了。转眼间,断箭周围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草原。



断箭缓缓脱下兜鍪,两眼盯着佗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大可汗……”

佗钵也是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断箭。”

“断氏白马堂。”佗钵点了点头,“刺客之神。”接着他凝神看着断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断箭长发披散,脸上血迹斑斑,容貌已经很难看清了。

佗钵挥挥手,“活捉他。”



室点密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一场屠杀开始了。

断箭苦苦挣扎,誓死鏖战。突厥人被他的神勇所震撼,被他的凤凰刀杀得心惊胆战,主动上前攻击的越来越少,但这样连续不停地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断箭就要力竭弃刀了。

西海,西海你在哪?断箭仰天长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倒对手,无力跪倒在地。

没人敢上去给他最后一击。

“哎,你还能站起来吗?”

一个美妙的声音好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隐隐约约地传进了断箭的耳中。

“西海……”断箭惊喜地叫起来,这叫声比狼嚎还难听,他想抬起头,想睁开眼睛,想站起来,但力不从心。

“哎,我求求你了,你总要做个姿势吧,否则我怎么杀你?哎,你听到没有,你不会死了吧?”

断箭想笑,但此刻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点啦,我求求你啦,我阿爸就要来了,你快点摆个姿势吧。”

断箭弃刀,仰首向天,缓缓张开了双手。

“这姿势不错,很有点从容赴死的味道。”戏谑的笑声轻轻响起,跟着断箭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不禁张嘴发出了一声震天惨嗥。

长剑洞穿而过,鲜血四射。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五十六节

断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感觉全身上下痛苦不堪,那种痛苦深入骨髓,让他忍不住低声呻吟。

意识开始一点点恢复,蒲类海大战的惨烈一幕幕映入脑海,他看到佗钵在对自己狞笑,看到一支支血淋淋长矛象密集的箭矢一般铺天盖地地刺向自己,他想躲,但周围的尸体堆积如山,猩红的血水已经漫到了的腰上,他绝望了,疯狂地吼起来,“西海,快救我,西海……”

断箭霍然张开眼睛,一跃坐起,双手挥舞,嘴里不停地叫喊着,“西海,西海……”

大帐内烛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清香,西海那张美丽的面孔就在眼前浮现,如梦如幻,笑靥如花。

香气迅速渗入肺腑,直达四肢百骸。断箭立时惊醒,马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他闭上眼睛,剧烈喘息着,无力地仰身倒下,惊魂未定。忽然,他感觉到身边坐了一个人,霎时惊喜不已,翻身爬了起来,“西海,西海是你吗?”

“你叫魂啦。”阿史那西海笑盈盈地望着他,娇声骂道,“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大漠上的人都知道我叫西海?还有啊,你睡觉怎么那么难看,打呼的声音象猪一样,几里外都能听到,吵死了。如果不是看你受了伤,我早就拿草堵住你鼻子,用泥巴糊住你的嘴了,看你还吵不吵。”

断箭大笑,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哎,你受伤了,不能用力……”她话还没说完,断箭的大嘴就已经印在了她的红唇上,西海略略挣扎了一下,反手抱住断箭的脖子,一起倒在了锦席上。良久,断箭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望着楚楚动人的西海,感动不已,“谢谢你救了我,我……”

“你是不是想哭啊?”西海笑道,“如果你感动得想哭,那就哭吧。”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举到断箭的眼前,“挤两滴眼泪出来,我帮你擦擦。”

断箭忍俊不禁,推开西海的小手,顺势在她腰上摸了两下,西海连身娇笑,用力抓住了断箭的大手,“别闹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真的很厉害,杀了那么多人,竟然就受了点轻伤。你是不是铜头铁臂啊?”

“我是不是铜头铁臂,你不知道?”断箭一语双关地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西海脸色突然一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断氏白马堂的人?流放?戍卒?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为什么要骗我,你说,说啊?”

“你也知道白马堂?”

“当然了。当年乙息记可汗就是被白马堂的刺客刺杀的,我们阿史那家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接着她望着断箭幽幽一叹,“现在你出名了,你杀了木杆大可汗,刺客之神断箭的大名马上就要传遍天下了。”

断箭苦笑。燕都是佗钵杀的,是玷厥和摄图杀的,是突厥人杀死的,我不过被骗到蒲类海,背上这个黑锅而已。他懒得解释,淡然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说我叫断箭,你为什么没想到我是白马堂的人?”

“白马堂的刺客就一定姓断吗?”西海不满地撇撇嘴,“传言白马堂是一座位于深山河谷的坞壁,那个河谷叫断氏谷,所以白马堂又叫断氏白马堂,正确的称呼应该是断氏谷白马堂。坞壁里的百姓一般都是逃难而来的流民,当地断氏人口应该只占很小一部分,而白马坞壁的坞主据说是又曹魏皇室后裔,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说,白马堂的刺客绝不会只有你姓断的一个。你说你叫断箭,然后我就知道你是断氏白马堂的人,这可能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是大漠之神啊。”断箭笑着调侃了一句,接着好奇地问道,“你对白马堂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也叫多?”西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白马堂的人杀了我们大可汗,我们当然要追查了,如果知道了白马堂的位置,我们会把它一把火烧了,但可惜……”西海冲着他冷冷一笑,“现在有你了,白马堂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白马堂杀了我们两位大可汗,它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不会告诉你白马堂的秘密。”断箭笑道,“即使你是我夫人,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发过誓。”说完这话,断箭忽然想到西海马上就要远嫁到罗马,心里一痛,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悲凉,重见西海的那股兴奋也霎时烟消云散。

“白马堂派你到大漠的目的就是刺杀我们大可汗。”西海忿然问道,“是不是?”

断箭苦笑,“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我为什么要后悔救你?你是我男人,我当然要救你了,就算你真的杀了大可汗,我也一样会救你。”西海正色说道,“只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可以推测出很多事情,可以帮助大漠上千千万万无辜的人逃过这场灾难,最起码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你知道刺客大可汗死了,对突厥汗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西海怒视断箭,贝齿轻咬,好象要把他吃了一样,“你太坏了,无耻、卑鄙、恶毒……中土的生灵珍贵,西土的生灵也珍贵,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为了中土的安危,竟然无视西土的生灵,把他们推到死亡的深渊,你凭什么要这么做?你的心为什么像狼一样狠毒?”

断箭无言以对。

“当西土的生灵在铁蹄的践踏下悲惨哭号,哀鸿遍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中土的圣人?”西海激动地质问道,“你出去看看躺在西草湖上的几万具尸体,去看看被鲜血染红的蒲类海,你去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突厥人至今为止,越过长城屠杀过中土人吗?突厥人至今为止,为了西土的安危,刺杀过中土国主吗?突厥人可曾设下过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让中土诸国自相残杀,生灵涂炭?”西海泪水涟涟,樱唇颤抖,声音有些嘶哑了。

“突厥人今天没有越过长城,并不代表他明天就不会杀进中土?”断箭郑重说道,“西海,这是事实,历史就是这样,我们都是为了生存,都想好好活下去,都想过上好日子,都想站着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是吗?”西海嗤之以鼻,“所以,你杀我们突厥人的时候,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所以,你有充足的理由分裂突厥汗国,让大漠诸族陷入连绵征战,让大漠人横尸遍野,尸骨累累,是吗?”

断箭叹了口气,握住了西海的手,“我们不要吵了。我只是一个刺客,一个工具,我也没有杀死你的大可汗,你不要把愤怒撒在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此事过后,我要回长安了,你呢?你还要嫁到遥远的西方吗?”

西海诧异地看看他,“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嫁了?”

“昭武江南。”断箭说道,“现在燕都死了,突厥汗国面临严重的分裂危机,你阿爸的西征大计根本不可能继续进行,所以他很快就要和波斯握手言和,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就不用出嫁和亲了?”

“出嫁和亲?”西海惊讶地问道,“是昭武江南那个灾星说的?”

断箭点点头,“你要嫁给谁?”

“黑突厥的俟利发(官职)。”西海凄然苦笑。

“黑突厥?”断箭第一次听说还有黑突厥这种部落。

“黑突厥就是九姓乌古斯,你们中土人叫他们九姓铁勒。”西海解释道,“突厥汗国统一大漠后,很多铁勒部落为了表示忠诚,放弃了原来的部落称号。我们金山突厥人又叫蓝突厥,为了区分这些异姓突厥人,我们就称呼他们为黑突厥。黑突厥一部分在漠北,一部分在天山南北,还有一部分在葱岭以西的药杀水(锡尔河)流域。”

“西方丝路利益主要集中在乌浒水(阿姆河)和药杀水(锡尔河)两河流域,昭武九国和厌哒国位于两河之间,罗马在两河西方,波斯在乌浒水南方,黑突厥在药杀水北方。为了丝路利益,五方争斗一直很激烈。”

“我阿爸为了夺取西方丝路利益,率军越过葱岭,灭了厌哒国,征服了昭武九国,黑突厥也臣服了,然后就是打波斯,但我阿爸征服西方诸国的时间很短,根基不稳,打波斯难度较大,为此我阿爸要和罗马结盟,以便东西夹击波斯,同时还要和黑突厥联姻,这样我阿爸不但可以征调黑突厥的大军,还能确保后方的稳固,另外也可以利用黑突厥威慑昭武九国和厌哒人,防止他们乘势作乱。”

“所以……”西海的泪水滚了下来,“不管我阿爸是不是暂时放弃西征波斯,我都要嫁到黑突厥,因为我是萨满圣母,我到了西方,可以让我阿爸更牢固地掌控两河流域。”

断箭黯然无语。现在自己的性命都要靠西海保护,更不要奢谈把西海抢回中土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真的不该和她发生这种事,给她造成痛苦,也让自己一辈子痛不欲生。

“对不起……”西海偎进他怀里,抱住断箭,泪如雨下,“真的对不起……”



突厥大军在蒲类海待了几天后,陆续起程返回天山南部。

西海非常忙碌,有时甚至彻夜不归,每每回到马车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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