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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风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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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江南两眼微红,望着河谷里正在准备迎战的突厥人,恍若未闻。

“王上,歌声一模一样,他们是同一个人。”

昭武江南脸显惊色,盯着何林看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当年李丹在敦煌,江陵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当日《白马》歌声回响在大江两岸经久不绝,王上也曾出言赞叹。”何林说道,“他的嗓音嘶哑而粗犷,非常容易记住,王上难道忘记了?你看看他的背影,看看他身上那些武器,和当年所见一模一样。尤其那根长矛,即使在中土,也罕见有人用双头长矛。王上,我绝对不会看错,当年江陵援手之人就是他。”

昭武江南脸显愠色,眼神突然变得十分严厉,“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不是李丹。”

“王上……”何林拱手劝道,“王上,请三思啊。楼兰海铸像已经在大漠挑起了战祸,小叶护又背叛了可汗,西域形势正在发生变化,此时此刻,丝路利益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大周人撕破脸。”

“退下。”昭武江南断然喝道,“鸣镝报讯,叫麴亮杀了他。”

何林还想再劝,昭武江南长袖挥起,冷目相对。何林无奈,躬身退下。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断箭手举长矛,纵声高歌,如飞一般冲下山峦,越过昭武卫士的战阵,打马跃进河流。浪花飞溅间,人马合一,风驰电挚一般射进了河谷,迎着突厥人呼啸杀去。

突厥人不屑一顾。虽然小叶护下令不许射箭,不许杀死他,要活捉,增加了围杀难度,但面对一个对手,将士们谁提不起劲头,一个个颇有兴趣地望着断箭,等待先行迎上去二十个人把他打下马,将其拖给小叶护处理,然后尽快撤阵回营休息。

双方短兵相接。断箭长矛如飞,吼声如雷,如虎入羊群,错马而过的短短瞬间,连杀七人,直逼主阵。突厥人惊呆了,没想到这个人强悍如斯,竟然势不可当。号角吹响,又一队人马冲出主阵,以雁行展开,铺天盖地地杀了上去。



木头沟河谷外的丛林里,一只黑色猎犬飞速狂奔,它象利箭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腾空跃过溪流,然后一头扎进了树林。

“黑虎,黑虎回来了。”斛律庆兴奋地叫起来,“高昌人列阵了。”

斛律雅璇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正拿着马鞭在草地上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黑虎速度不减,直扑斛律雅璇。斛律雅璇张开双手,俯身把它抱进怀里,连连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娇笑着问道:“高昌人都进了山谷?”黑虎两只前爪趴在斛律雅璇的肩膀上,张开大嘴,伸出长长的舌头剧烈喘息着,大脑袋抵在斛律雅璇的胸口上,间或发出两声低低的叫吠。

龙竹慢悠悠地走过来,伸腿踢了黑虎一下,“这小子很不老实,你看它那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朝哪看?”

“神棍,不要惹它。”斛律庆笑了起来,“它杀过不少人,脾气很暴虐,假如你的卵蛋被它咬掉了,我们可不负责。”

龙竹瞥了斛律庆一眼,嗤之以鼻,“它敢猖狂,我就把它下酒。”

“你想活得舒服一点,最好离它远点。”斛律庆嘲讽道,“打狗看主人,你打它之前,先想想它的主人是谁。”斛律庆四十多岁,身材健硕,消瘦的长脸上有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他当年曾是柔然可汗阿那瓌(gui)亲卫铁骑中的神箭手,也是响当当的一个悍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龙竹不禁有些胆怯,低头看了看九尾狐,悄悄退了一步。他不知道九尾狐的来历,不过像斛律庆这等人物都对她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不难想象她背后的人物是谁,自己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好。

斛律雅璇放开黑虎,笑盈盈地站起来,冲着龙竹嫣然一笑,“如果你想吃狗肉,等我们救出金乌后,我一定会满足你,但是,你告诉你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救出金乌,不要看到敌人就逃。这次和平常打劫不一样,金乌深陷绝境,如果他被突厥人抓住了,你们休想再在楼兰海立足,你们能逃到敦煌就算非常幸运了。”

龙竹暗自冷笑,肚子里忿忿不平地骂了几句。老子担心的不是突厥人,而是你这头妖狐,如果这是你和突厥人设下的陷阱,老子临死也要拉你陪葬。龙竹装腔作势说了几句齐心协力的话,然后匆匆走进了树林深处。

斛律庆看到龙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脸显忧色,担心地问道:“金乌能逃得出来?宁戎谷里有昭武卫士,木头沟河谷有突厥人,河谷外还有高昌人,他凭一人之力,怎么杀出来?他长翅膀飞吗?我们人手不多,神棍的人如果临阵脱逃,我们有可能被高昌人围住,全军覆没。”

“你不要担心,他能杀出来。”斛律雅璇一边戴上鹿皮手套,一边信心十足地说道,“当今世上若论武技,比他厉害的寥寥可数。”

“他不过是个马贼,他能厉害到哪处?”斛律庆不以为然,对斛律雅璇的话根本不相信,“当今世上武技超凡者非常罕见,我看那个刺杀明月公(斛律光)的刺客倒是可以算一个,不过金乌肯定不行,他能杀出宁戎谷,逃过昭武卫士的围攻,就算侥天之幸了。”

“如果昭武卫士放他逃出宁戎谷呢?”斛律雅璇背上箭壶,把角弓拿在手中拉了几下,嘴角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斛律庆愣了片刻,还想再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忙闭上嘴,躬身说道:“召集大家出击吗?”

“即刻进攻。”斛律雅璇戴上兜鍪,冲着黑虎招招手,向战马大步走去。



木头沟河谷,杀声激烈。

断箭强行冲阵,一往无前。突厥人先是漫不经心,被断箭迎同痛击,丢了数条性命,接着怒不可遏,激怒攻心,又被断箭乘势杀倒一片,等到他们察觉到冲阵之人骁勇善战,需要四面围攻时,断箭已经从阵中薄弱之处杀了出去,向河谷外纵马狂奔了。

玷厥大为气恼,突厥人的精锐铁骑竟然拦不住一个刺客,丢脸丢到家了,“两翼包抄,给我围住他……”

突厥人急速变阵,两支铁骑如同离弦之箭,呼啸直杀。玷厥不许他们射箭,在没有迟滞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比拼战马的脚力。断箭那匹青海骢跑得很轻松,爆发力非常惊人,几十步之内便甩开了追兵。

断箭回头看看身后那帮气得睚眦欲裂、破口大骂的突厥人,兴奋得放声狂笑,但笑到一半就笑不出来了,他看到摄图带着一队亲卫突然拦在了自己的前面。刚才激战的时候,摄图大概发现他要突围了,先行带人堵在了这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否则就要被突厥人包围,生路尽绝。断箭猛踹马腹,青海骢悲声长嘶,骤然加速。

玷厥和摄图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猜错了,他们真的要杀我?没道理啊,杀了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天山南北只有爆发叛乱,突厥汗国才会陷入混乱,这样他们才有机会乘势而起,否则他们极有可能因为背叛和图谋篡逆而遭到大可汗燕都、大叶户室点密的联手打击和血腥报复。这两个人是不是害怕,又改变主意了?

断箭杀到,长矛厉啸,如闪电一般凌空狂舞。最前面的几个突厥人拨马便躲,任由断箭冲进阵中。阵中突厥人刀枪并举,劈头盖脸一阵猛攻,断箭使出浑身力气,左遮右挡,拚死杀出。前方霍然开朗,几百步之外高昌大军严阵以待,旌旗猎猎作响。

就在这时,一支长矛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一击而下。断箭措手不及,本能地挥矛横挡,同时一脚踹上马腹。

“轰……”长矛击中断箭背部,痛得他惨声长嚎,眼前发黑,差点坠落马下。虽然箭壶、战刀替他挡住了敌人的致命一击,但他依旧无法承受这倾力重击。青海骢仰首悲嘶,庞大的身躯突然腾空飞起,射出十几步开外。

断箭仓惶回顾,看到了摄图那张须发戟张、杀气腾腾的面孔,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好象要喷出火来。长矛再度飞至,疾如闪电。断箭极力闪躲,大半个身躯几乎全部挂在战马一侧。“扑哧……”矛刃擦过断箭的肩胛,划出一条血槽。

断箭厉声怒吼,乘着摄图举矛再起之机,翻身跃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将手中长矛插进了摄图坐下战马的腹部,左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拽出背后的凤凰刀,抡刀就剁,当见寒光电闪,摄图飞刺而来的长矛被一削两段。凤凰刀清啸长鸣,去势更疾,直奔摄图的右腿。就在这时,摄图的战马高声痛嘶,四蹄一软,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把他腾空甩出,一路翻滚着飞坠而下。

断箭杀到,长矛飞起,凌空刺向空中的摄图,就在长矛即将洞穿而过的时候,断箭突然改了主意,长矛斜斜掠过他的腰肋,将他狠狠砸到地上。

“后会有期……”断箭狂吼一声,纵马疾驰而去。



麴亮高高举起手臂,正要下令射击,突然号角长鸣,一支军队从山林中呼啸杀出,迎面杀向了高昌军的侧翼。

正面是一个敌人,侧翼是一群敌人。麴亮想都没想,挥手命令弓箭手调转射击方向,阻击从山林中杀出来的敌人。命令自己的亲卫骑迎战断箭,务必将其击杀。



黑虎在阵前狂吠飞奔。

两百多名马贼冲进山谷,速度越来越快,直杀高昌中军。

斛律雅璇放下兜鍪上的护罩遮住面孔,右手拖矛,左手举盾,回首狂呼:“急速……杀……”

“杀……”马贼们放声狂呼,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势不可当,一往无前。









注释:

《白马篇》

作者:曹植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四十六节

断箭的身影消失在河谷尽头,密集的号角声、战鼓声从远处的山谷里响起,此起彼伏,激烈的厮杀声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

河谷里的突厥人很狼狈,他们的战阵被断箭冲散,正在重新集结,准备和高昌人前后夹击。

昭武江南黛眉微皱,十分不解。玷厥和摄图已经纵容断箭逃过河谷,怎么还要追击?难道他们尚嫌不够,还要帮助断箭从高昌军中杀出去?三支鸣镝破空而出,直射蓝天,凄厉的啸叫声骇人心魄。昭武江南脸色微变,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凤凰璧。断箭还有援兵?李丹早有安排?这个人心思慎密到如此地方,将来必是心腹大患。昭武江南杀机更盛,转头望着何林说道:“告诉麴亮,如果突厥人杀过去,立即撤到胜金堡,调集大军全力剿杀。”

“王上……”何林犹豫片刻,躬身奏道,“出手救援李丹的是大齐人。”

“斛律雅璇?那个丫头敢和我作对?”昭武江南冷笑,“她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可以飞了?”

“王上,大齐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分裂突厥汗国,所以斛律雅璇理所当然要救出李丹。”何林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王上,和士开死了,现在主掌大齐权柄的是斛律光和祖珽,这两个人志向远大,意在统一中土,所以他们极力坚持限市、限货之策,他们马上就会限制甚至终止和我们的商贸往来,因此我们若想维持丝路利益,当务之急是促成大周和大陈的联盟,从而寻找机会逼迫大齐人再开商贸。”

“王上,大周需要什么,宇文护和李丹需要什么,我们都知道,他们的目的现在基本上达到了,但他们很贪婪,想一劳永逸,结果必定一败涂地。”何林叹道,“室点密可汗是什么人?他是一代骄雄,雄才伟略,只要他在,没人能够分裂突厥汗国。王上当初之所以愿意帮助李丹,不就是因为相信可汗的实力吗?难道楼兰海小小的变故,就会让可汗手足无措,一筹莫展?”

昭武江南若有所思。

“王上,小叶护就在河谷里,他和可汗的矛盾已经公开了,王上目前要做的不是让这种矛盾激化,而是要尽可能缓和,以保持西部突厥的稳定。西部突厥稳定了,丝路才能稳定,我们的丝路利益才能得到维持。相信室点密可汗非常希望王上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而不是乘机给他一刀。”何林走近昭武江南,低声劝道,“王上,立即放了断箭,这对王上有益无害。”

“天山叛乱爆发了,小叶护和摄图等人才能乘势而起,而燕都大可汗和室点密可汗在平定叛乱后,迫于大漠动荡不安的形势,也不敢追究小叶护和摄图等人的罪责,这样大漠各方的矛盾就被暂时压制下去了,虽然大漠就此埋下了分裂的隐患,不过这个隐患是大周人所需要的,他们在王上的帮助下完全达到了目的,他们会回报王上,再加上中土形势的改变,大周和宇文护肯定会修改国策,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帮助周陈两国结盟,同时利用周陈结盟从丝路上获取更大利益。周陈结盟,共抗大齐,大齐人统一无望,也会改变国策,我们随即可以和大齐继续商贸往来。”

“王上,或许你知道更多隐秘,所以才决定不顾一切诛杀李丹,但从目前局势来看,不杀李丹对我们更有利,等大漠局势明朗了,如果王上认为还是要杀李丹,那时候再杀也不迟嘛,没必要非要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诛杀李丹。”

昭武江南沉思良久,缓缓转身面对何林,“你知道和士开的死,对我们损失有多大吗?他是粟特人,从他父亲开始,昭武九国就通过他父亲,从财力上全力支援高欢,目的就是为了取得山东到丝路的贸易权。他父亲死后,我们又通过你哥哥何永康继续支援高欢。几十年苦心经营,你哥哥成了山东首富,并且和山东高门成功联姻,而和士开也取得了武成皇帝高湛和当今国主高纬的信任,跻身大齐权贵之列,对大齐国策施加影响,但转眼功夫,我们几十年的努力就化作了泡影,迫使我们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大周。”

“很多粟特人在大周都是大富豪,康坤胜甚至是大周首富,但他们谁都无法进入大周朝堂,只能通过和大周高门的联姻,打探一些消息。最近康坤胜传回消息说,宇文护的态度非常坚决,根本不可能修改国策奇书网,所以近期要想迫使大周重开丝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推翻宇文护,甚至推翻宇文氏的国祚。突厥人要这么做,我们也要这么做,所以李丹肯定要杀。李丹很厉害,我们不知道他在天山南北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场叛乱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即刻杀了他最为稳妥。”

“王上,臣刚才已经说了……”

昭武江南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可汗一旦决定支持大周独孤氏,必定要出兵威胁大周国境,到了那时,宇文护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而李丹必死无疑。”

“王上,你即使不考虑自己的将来,也要顾及一下昭武九国的将来啊。”何林急切说道,“室点密可汗已经老了,西部突厥正在成为玷厥的天下。你看看玷厥,他的胆子为什么越来越大?他为什么敢公开背叛可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如果可汗不在了,玷厥控制西部突厥,以他贪婪的性格,昭武九国还能在丝路上取得多大利益?难道将来王上准备和他兵戈相见?突厥汗国分裂对我们有好处,我们有必要支持玷厥,尽快做出支持玷厥的姿态。王上和玷厥的关系一向不大好,何不趁此机会改善一下?这对昭武九国的将来大有好处。”

昭武江南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想这么做,但现在中土形势对我们不利,如果丝路利益严重受损,将来无论我们和玷厥保持多么亲密的关系,都会因为丝路利益之争而大打出手。我们要想持续维持和突厥人的亲密关系,唯一办法就是从源头上拓展丝路利益,这样大家都能从丝路上得到满意的收益,矛盾和争执自然就少。”

“王上担心的无非是大齐人。大齐是中土最富裕的王国,他们一旦封市闭关,对丝路打击极其严重,但维持中土三足鼎立之势难道就能迫使大齐修改国策?”何林摇摇头,低声说道,“和士开虽然死了,但他还有很多朋友,比如穆提婆、高阿那肱、韩凤等人,都是志同道合之辈,他们和斛律光、祖珽等人不但在国策上有矛盾冲突,在权势争夺上更是异常激烈。此次大齐国主重新起用祖珽,正是为了挚肘和削弱斛律光的权势,防止斛律光专权。斛律光和祖珽明争暗斗,必将给穆提婆、高阿那肱等人提供渔翁得利的机会。如果我们密切关注大齐形势发展,时机恰当的时候再推波助澜,肯定能在大齐获得重开商贸的机会。”

昭武江南沉吟不语。

“王上,现在还不是和大周翻脸的时候,即使要翻脸,也还轮不到我们翻脸。”何林微微一笑,捋须说道,“翻脸的事,还是让室点密可汗去做吧。”

“你的推断如果错了……”

“室点密可汗希望王上尽快出使中土三国,说服三国国主支持丝路商贸,帮助他远征波斯。”何林说道,“很多事,王上将来可以到中土亲自去证实,即使我的推断错了,王上也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应对之策。”

昭武江南想了一下,挥了挥手,“放他走。”

何林大喜,转身冲着远处的卫士们大声吼道:“鸣镝报讯,请麴将军撤兵,快……”

昭武江南慢慢抬起手,望着手里的凤凰璧,眼神变得十分温柔,忽然她把玉璧贴到脸上,嘴里小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这个世上没有恶魔,也没有恶魔的诅咒,但你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断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高昌人挡不住他,被他一路狂杀,迅速逼近了大军侧翼。

麴亮急怒攻心,气得连声叫喊。这个人是他带进来的,如果让他和援军会合成功突围,就算突厥人不找自己麻烦,昭武江南也不会放过自己,国主麴乾固为了平息昭武江南的愤怒,很可能把自己赶出高昌城。麴亮懊悔不已,亲自带人冲了上去。

断箭的速度太快了,呼啸而进。青海骢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履平地,疾驰如飞。龙种就是龙种,禀赋极高,短短时间内便和断箭配合娴熟,进退有序,攻杀如电。高昌人四面围上,断箭舞动血淋淋的长矛,接连挑杀数人,强行撕开了一个缺口,冲上了一座小山坡。

他看见了援兵,两百多个马贼密集结阵,如同无坚不摧的铁锥,正在高昌人的战阵里纵横飞驰,势不可当。断箭大喜,打马狂奔迎上,一路上长矛翻飞,战刀如虹,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麴亮率领一队铁骑紧追不舍,这时,天空上突然传来鸣镝之声,五支长箭分成三拨飞上蓝天,啸叫声清晰可闻。“撤兵?”麴亮难以置信,转脸冲着自己的手下高声叫道,“是叫我们撤兵吗?”

“将军,王上命令我们撤兵,不要再追了。”

麴亮又惊又喜,暗中吁了一口气,“吹号,快吹号……”



断箭冲出了高昌人的阻击,和大队人马顺利会合。

“走,走……”断箭挥舞着长矛,兴奋地连声高呼,“兄弟们,杀出去。”

号角声响,马贼们调转方向,急速撤离。战马奔腾,如雷般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卷起团团冲天烟尘。

“你受伤了。”斛律雅璇忽然出现在断箭身边,关心地问道。

“你敢出卖我。”断箭一把推开护罩,怒声吼道,“你活腻啦?”

斛律雅璇低头轻笑,“我不出卖你,你怎么出来?淳于公还在伊吾等你,我们要快一点,连夜赶路。你的伤怎么样?能支撑吗?你真的很厉害,竟然从河谷里杀了出来。对了,昭武卫士可曾为难你?”

“你还笑?”断箭怒目而视,“你希望我被他们剁成肉泥是吧?”

斛律雅璇娇笑不止,“你别凶了,我不是来救你了吧,我又没有见死不救。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要突破了突厥人的阻击,你就安全了。”

断箭冷笑,指了指肩膀上的伤口,“你知道这是拜谁所赐?”

“摄图?”斛律雅璇迟疑着问道,“是他吗?”

“我本想杀了他。”断箭忽然冲她哈哈一笑,“可我怕你伤心,所以就留了他一条狗命。”

斛律雅璇鄙夷地看着他,“你会杀了他?你杀了他,那你到大漠来干什么?帮燕都稳定大漠吗?”

断箭不以为意,正想调侃两句,忽然想到什么,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昭武江南会放我下山?如果昭武卫士把我围在宁戎谷,我岂不死定了?”

“昭武江南信佛,她不会在宁戎寺杀你。”斛律雅璇笑道,“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佛门胜地双手沾血?所以干脆让别人杀你好了。”

“突厥人未必真心想杀我,但高昌人……”断箭疑惑地问道,“高昌人怎么突然撤兵了?你用了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斛律雅璇妩媚一笑,伸手放下兜鍪上的护罩,娇叱一声,拍马飞奔而去。



黄昏时分,人马赶到车轱辘泉,扎营休息。车轱辘泉位于丝路北道的西段。丝路北道以伊吾(今哈密)为中心,东段由敦煌玉门关到伊吾,西段由伊吾到高昌、鄯善,这条丝路如今控制在东部突厥手上,大可汗燕都在其中点伊吾城内驻有重兵。

当天晚上阿巴顿找到了他们,他带来莫缘国相的口讯,请断箭等人抄近路翻越天山,急速赶到蒲类海(巴里坤湖)会合。

“到蒲类海?”断箭惊讶地问道,“按时间推算,国相大人还没赶到伊吾,他应该还没拿到那批物资,他为什么直接去了蒲类海?发生了什么事?”

“铁勒人已经率先起事了。”阿巴顿兴奋地说道,“各路大军正在急速赶赴蒲类海会合,大战开始了。”

断箭和斛律雅璇骇然心惊,两人面面相觑,眼里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恐惧。铁勒人为什么提前起事?





注释:

蒲类海:

唐人亦名婆悉海,今名巴尔库勒泊,《后汉书窦固传》窦固击呼衍王,追至蒲类海。位于新疆巴里坤县西北18公里处,是一个高原湖泊,海拔1585米,四周山峦起伏,水草丰美,湖中碧波荡漾。独具“迷离蜃市罩山恋”的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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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周星的《无良天师》,尼莫的《我是亡灵法师》,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四十七节

断箭辗转难眠,披着毛毡慢慢走到一处土坡上。

满天星斗璀璨夺目,丰满的弦月如同一位文静的少女,款款穿行在云层中,欲露还羞。夜风轻吟,凉气袭人,篝火燃烧的木香味混杂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丝淡淡的温暖。荒原浸浴在黑暗里,深邃而静谧,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嘶就象枯叶随意飘落到秋水上,在深沉的夜霭里悄然荡起片片涟漪。

远处的山丘上红光闪耀,南来北往的商旅们围在一堆堆篝火旁酣然入睡。断箭缓缓坐到地上,呆呆地望着那点点摇曳的火苗,想到天山南北已经爆发的战乱,忍不住低声轻叹。这种安宁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大漠上的生灵在年复一年的灾难中苦苦煎熬,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统一的突厥汗国,谁知还没维持数年,灾难便再度降临了。

他的思绪随着冰凉的夜风回到了中土,回到了万里之外的长安,回到了浴血奋战的大河南北,定阳大战的一幕幕忽然涌进了脑海。

自己的命运突然发生变化,是在梁山公李澣死后。他的军队被齐公宇文宪收编,自己被破格迁升为正三命的幢主,然后渡过黄河进入定阳城作战。在艰苦的守城战中,自己曾三次奉命杀出重围求援。临贞公杨敷眼见粮草断绝,城池告急,无奈之下曾让自己出城刺杀大齐主帅太宰段韶。那次刺杀失败了,但自己探知段韶病重、齐军军心不稳,这坚定了杨敷守城的决心,然而就在这时,华山公杨文纪出现了。杨敷不知得到了杨文纪的什么消息,突然改变计策,决定突围,并让自己先行护送杨文纪杀出重围。接下来就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杨敷突围失败,全军覆没。自己被宇文宪流放到敦煌。

一个多月来,自己冒充李丹,接触了长城南北很多执掌机要的大人物,知道了长城南北很多隐秘,眼界大为开阔,对过去发生的事也逐渐有了更深的认识。从齐公宇文宪破格提拔自己,并委以重任让自己率军进入定阳城作战来看,他一定从梁山公李澣的嘴里知道了自己,他认识自己。华山公杨文纪到定阳城去,很可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出卖杨敷,把定阳城拱手送给大齐;一个是把自己带出来交给宇文宪。

宇文宪把自己流放到敦煌,绝不像高颎(jiong)所说,仅仅是一封信,也不想李雄所说,仅仅是为了试探李家的选择。他们两个要么欺骗自己,要么刻意隐瞒了真相。

宇文宪是宇文护信任的人,大周在大漠上所采取的一系列计策都是宇文护和李丹联手制定的,李丹需要一个刺客帮助他刺杀拜火祭司,而宇文宪手上恰好就有这么一个刺客,于是自己就以流犯的身份到了敦煌。至于李雄发现自己和李丹长得一模一样,李丹借助自己这个“兄弟”实施一连串的瞒天过海之计,恐怕是李丹当初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宇文宪和杨文纪都是宇文护的人,那么有些事就容易理解了。宇文皇族中,阴谋诛杀宇文护的人不是宇文宪,而是其他人。关陇门阀中,有些人可能想杀宇文护,但宇文护主掌大周权柄十几年,他也拉拢了一大批门阀望族,他也有很多坚定的支持者,比如弘农杨家的杨敷、杨文思、杨文纪兄弟。杨敷的儿子杨素就在宇文护的都督中外诸军事府中任职记室,宇文护非常喜爱和信任他。

定阳大战,杨敷虽然全军覆没,但斛律雅璇曾在闲聊中告诉自己,杨敷并没有死,他被活捉了,监禁在邺城。这是个聪明的选择。当时那种情况下,杨敷即使率军突围成功,最后也会因为擅自弃守定阳城而遭到惩罚。相比较而言,被大齐活捉,宁死不降就要好很多。这样他既能落得好名声,也不会连累自己的家人亲族,将来有机会还能荣归故里,还能因为自己的忠诚而受到皇帝的封赏。那时,当年的失败反而不是耻辱,而是守节的功勋了。

大周朝堂上的权柄之争,其实是宇文氏和独孤氏之争,自己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卷进去的迹象,但大漠上的事一旦水落石出了,李丹的计策如果全部成功了,大周彻底扭转了劣势,自己可能会因为离奇的身世而被李丹一起拉进去。

断箭摇头苦笑,觉得梁山公死得真冤。在激烈的朝堂争斗中,他成了牺牲品,死得毫无价值,他的宏图志愿转眼就成了过眼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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