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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风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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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身母亲在我出身的时候就病故了,我是由主母带大的。我的主母是鲜卑代北人,出身侯莫陈氏部落,她的弟弟就是前朝(北魏)名将侯莫陈悦。你是不是很吃惊?当年尔朱荣的秀容川大军里有四大名将,贺拔岳、侯莫陈悦、高欢、侯景,我舅舅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因为我从小失去生母的缘故,我的养母对我非常溺爱,加上我父亲准确把握了朝堂形势,我们李家在大周一门显贵,极为尊崇。我十三岁随大哥征战,从幢主一直做到镇将。到了敦煌后,我有三个身份,一个是敦煌镇将,一个是和西部突厥保持秘密联系的特使。晋公很早就察觉到了突厥分裂的隐患,他不惜代价帮助室点密西征,他认为只要室点密西征成功,突厥必定分裂,而大周也能因此得到发展壮大的机会,实现统一黄河南北的梦想。我还有一个身份也是秘密的,就是官商,我这个官商是见不得光的,主要是利用营商的机会,采用一切手段在大漠上搜集各种消息,收买、贿赂、刺杀,我无所不干。表面上我代表朝廷经营正当买卖,但私下我主要经营不法买卖,比如贩卖奴隶等等。我不但要给朝廷创收,还要给晋公(宇文护),给自己的家族创收。至于马贼,不过是为了做事方便而已,算不上什么秘密身份。

十年来,我回长安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一个月,不管小时候的朋友、同窗,还是朝中大臣,几乎把我遗忘了,甚至我的家人,对我都感到非常陌生。我每年大约有半年以上的时间在大漠,还有几个月带着马贼兄弟做些棘手的事。回到敦煌后,我就更忙了,我要巡视烽燧,要和长安取得联系,要准备运往大漠的各种货物。说句你难以置信的话,镇将府里的有些僚佐十年都没见过我一面,更不要说长安的人了。

我之所以这么干,这么拼命,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出人头地,能得到家族的承认,能像几个兄长一样身居高位,受人尊敬。即使我是庶出,我也希望我有一座豪华的府邸,家里有用之不竭的财富。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血汗得到了回报。晋公很赏识我,他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执意让我在敦煌干了十年。这是不可相像的事,像我这样的人在敦煌待上十年,势力会变得很大,甚至会影响到河西的稳定,但晋公知道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他对我很放心,他知道我志不在敦煌,而在长安。他甚至对我的庶出身份视而不见,向母亲主动提出了联姻。我成了晋公的女婿。士为知己者死,我当然要报答他,所以我干得很努力。

自和亲之后的四年里,大周和突厥人的关系每况愈下,我再也没回过家。这四年里,我大部分时间奔波在大漠各处,甚至两次长途跋涉,亲自赶赴波斯和拜占庭。如晋公所愿,突厥人强大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他们要开始分裂了,但是,晋公自己也遇到了麻烦,长安的危机越来越严重,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被调回了长安,出任司卫上大夫,统领皇宫卫戍军。我是晋公手上的一支奇兵,我在长安的出现让京都危急局势得到了遏制,但这种遏制是暂时的,晋公要想彻底稳定局势,首先要缓解来自大漠的威胁。只要突厥人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大周边境无忧,晋公就可以整治朝堂了。大漠上的事,我最熟悉,所以我跟随大周使团又回来了。

我如今依旧是晋公和室点密之间的秘密特使,有些事只有我出面才能谈,但今日朝堂上的局势对我非常不利,我夹在各种势力之间,稍有不慎就是玉石俱焚之祸,我不能让我多年的努力化作泡影,所以我打算还是甩开随国公杨坚等人,秘密会见室点密或者玷厥。

你的出现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没有多少人认识我,更没有多少人了解我,相反,你随梁山公(李澣)一直住在长安,跟随梁山公出入京城各处,你认识的人、知道的事可能比我还多。退一步说,即使你出了什么错也没关系,等我回来了,还可以弥补,怕什么?



李丹说完后,逼着自己对着镜子,把胡子修理了一下,又嘱咐了一些服饰和言行举止方面的细节,然后匆匆就走了。

这件事只有李雄知道,自己在李雄的照顾下,战战兢兢过了两天,虽然很累,但侥幸没有出错。李丹在大漠上显然很有名气,每次介绍到他的时候,各国使节都很热情地和他招呼。自己这位假冒的李丹有些吃不消,除了鲜卑话和突厥话,其它语言自己都不会说。好在正式场合下,各国使节都说本国话,由翻译为双方解说,自己有一口纯正的洛阳话,勉强也能搪塞过去。

这两天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闻名遐迩的大人物。早在长安的时候自己就认识随国公杨坚和燕国公于寔(shi)了,那时自己是侍卫,不过远远看一眼,现在坐在一起,听他们说话,感受大不一样,尤其是杨坚,他沉稳的性格和渊博的学识让自己大为惊叹。

大齐国的使团由太尉、兰陵王高长恭,尚书左仆射唐邕、侍中穆提婆、领军韩凤等人为使,在规格上明显要高过大周国,这也看出来双方现在和突厥人的关系。那晚萨满圣母说得不错,晋公的态度很强硬,他用这种办法向突厥人暗示自己坚定的立场,他绝不向突厥人妥协,换句话说,他也在冒险,一旦东西两部突厥互相忍让,继续保持突厥汗国的统一,大周的局势就更艰难了。

看到兰陵王高长恭,自己的心情很复杂,虽然高长恭英俊潇洒,名震天下,自己对其也是仰慕有加,但毕竟是生死仇敌,握手的霎那,自己甚至有一股杀了他的冲动。这两年齐、周交战,多少兄弟死在他的手上,想想都让人怒不可遏。

突厥汗国的大设佗钵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个人豪爽开朗,谈吐不凡,词锋稳健而又犀利,一看就是个不凡人物。如果没有听到萨满圣母的话,自己或许也会被楼兰海的传言所迷惑,天真的认为这个人可能真的是大漠未来雄主,但现在笼罩在他身上的神秘光环被自己看穿了,在他的背后,没有天神的庇护,只有血腥而残酷的厮杀。



断箭仰身躺下,想起刚才参加的豪华筵席,心里十分感叹。自己一直都想过上好日子,但什么样的日子才叫好日子,自己的概念一直很模糊。现在知道了,但感觉也更加沮丧了,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就像萨满圣母说的,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糊里糊涂地过日子,或许会更快乐。

突厥汗国大设佗钵代表大可汗燕都,设宴招待各国使节,他举办的这场盛筵非常奢华,规模超过了断箭这些年陪同梁山公(李澣)在长安参加的所有筵席。断箭没有参加过大周一年一度的朝会大典,但大周从太祖开始就奉行节俭之策,而现在的大周国主和总揆朝政的晋公宇文护也都是节俭之人,想来朝会大典也不会有什么奢华。

“吃了去死吧。”断箭突然愤怒地骂起来。大周一年要进贡突厥人十万段绢帛,如果再加上其它的东西,那是一笔巨大财富,而这些财富都是大周人辛辛苦苦、流血流汗创造出来的,大周人自己享受不到,却白白送给了突厥人。

“你在骂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断箭一跃而起,又惊又喜,“鸿烈公,你总算回来了。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怎么?突厥人很小气?没有送给你珠宝和女人?”李丹一边脱下身上的长衫,一边笑着问道,“这两天过得好吗?”

“突厥人很大方,珠宝、女人,应有尽有,但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还不是我们送的?”断箭走到李丹身边,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忿忿不平地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突厥人非常强大,四方王国为了自身安全纷纷朝贡,这些东西也不都是我们送的。”李丹笑道,“我们先祖的大汉天朝,不也有过这样的辉煌吗?虽然昔日的辉煌不在了,但你我都是汉人子弟,如果有重建天朝的机会,我们兄弟还是应该一往无前,虽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断箭听到他说“我们兄弟”,心里不禁一热,一股淡淡的酸楚慢慢涌上心头。我们怎么可能是兄弟呢?以你父亲的权势地位,侍妾生个儿子还会丢?那不成了笑话。

李丹注意到断箭表情的变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好象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他伸手拍了拍断箭的肩膀,“好兄弟,还要麻烦你做一件事,非常紧急的事。”

“说吧。干什么都行,杀人也可以。”

“你连夜出营找到龙竹和火鹦鹉,准备刺杀拜火教祭司。”李丹说道,“大可汗燕都接受了室点密的提议,同意在法会上铸像,但他要求摄图、大逻便、玷厥都参加铸像,谁铸像成功,谁就是突厥汗国下一任大可汗。燕都之子大逻便有拜火教祭司相助,铸像肯定会成功,所以必须把那个祭司杀了。”

断箭苦笑,“鸿烈公,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提这个建议。”

“这一切都在我们预料当中。”李丹冷笑道,“惟有如此,才能挑起纷争。”

断箭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没有人会铸像成功,是吗?”

“对,没人会铸像成功。”李丹脸显杀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大漠维持两雄相争的局面,则必定分裂。”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十八节

灰濛濛的厚云遮蔽了湛蓝的天空,一阵阵清新而潮湿的空气从楼兰海方向徐徐吹来。海头城上五彩缤纷的旌旗在风中飘舞,悠扬的号角声听起来懒洋洋的,舒适而惬意,风中隐约传来悠长的梵音,静心沁脾,清脆的钟磬之声如云似霭,令人陶醉。

法会已经进行到第三天,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的佛教信徒越来越多,海头城人满为患。精明的粟特人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商机,他们成群结队地赶到楼兰海,在城池内外摆下了琳琅满目的地摊。

断箭一身粟特人的装扮,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裹着白色的防尘巾,缓缓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四天前,自己在李丹的安排下,再次见到了阿蒙丁,还见到了神秘的九尾狐。自己根本没想到九尾狐是个女人,而且听她说话的口音,年纪似乎并不大,这引起了自己的警觉。九尾狐成名已久,在自己的印象里,九尾狐的大名在阴山南北至少流传了十五年以上,她不可能这么年轻,除非她的嗓音天生这么娇嫩。当时她和自己一样,刻意隐瞒身份,全身裹在白袍里,除了两只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自己怀疑归怀疑,但既然阿蒙丁信任她,认定她就是九尾狐,那自己也没必要非要怀疑九尾狐的真假。管她是真是假,只要愿意合伙杀人就行。阿蒙丁消息渠道很多,他独自策划了刺杀之策,自己和九尾狐都听他的安排。

据李丹说,明天就是铸像时间,主持铸像的是法兴大师,拜火教的斗战祭司和萨满圣母都将现身海头城。今天阿蒙丁得到最新消息,说拜火教祭司正在赶赴海头城的路上,估计正午时分将到达海头西城。西北狼、三足乌和九尾狐三支队伍近两百名马贼立即出动,按照预定计策潜伏在西城门附近,混在嘈杂的人群里,准备实施刺杀。

“轰……”一阵若有若无的雷声从云层传来。断箭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千万不要下雨,如果暴雨来了,散布在城外的人全部躲进帐篷里,那刺杀之计势必泡汤。

“金乌,事情有些麻烦。”龙竹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压低声音说道,“从城里传里消息,大逻便带着五百铁骑正向西城门而来,显然打算出城迎接拜火祭司。”

断箭微皱眉头,暗暗吃惊。杀拜火祭司本来就很难了,因为担心马贼恐惧拜火祭司的法力,不敢杀,所以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实情。如今海头城现在遍地都是佛教徒,拜火祭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肯定要坐马车,他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给自己惹麻烦。马贼们看不到祭司,当然敢出手了,但现在多出一个大逻便,一队突厥人的精锐铁骑,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己方实力不济,而且马贼们也未必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断箭怒声埋怨道,“他成心想让我们死啊?”

“现在怎么办?”龙竹紧张地四下看看,声音里透出几分惊慌,“还要不要出手?”

“告诉弟兄们,准备撤。”断箭不假思索地一挥手,“他想死,我还不想死。”

龙竹大喜,转身急步而去,但还没走几步,调头又回来了,“金乌,狼头和狐狸来了。”断箭转头看了一下,只见阿蒙丁和九尾狐正带着几个人从四面围了上来,断箭不屑地咧咧嘴,“怎么?不打算撤?”

“没有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阿蒙丁急切说道,“我和狐狸商量过了,她带人挡住大逻便,我们两个围杀白袍祭司。”

“你疯了?你知道我们只有多少人?”断箭指指九尾狐,非常不信任地说道,“她能挡得住大逻便?她挡不住怎么办?她挡不住,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放弃,即刻放弃,再找机会。”

九尾狐在防尘巾外面还罩着一层黑纱,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从她微微仰头的动作来看,她显然正在怒视断箭,对他的轻视极为不满。

“明天上午就要铸像,我们到哪找机会?”阿蒙丁一把拽住作势欲走的断箭,厉声说道,“你不干也得干。”

“我比你更着急。”断箭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劝道,“但我们不能蛮干。假如把人拼光了,白袍祭司还活着,我们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阿蒙丁想了一下,松开了手,“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接着他走到九尾狐身边低声说了两句。九尾狐点点头,然后冲着断箭冷哼了一声,带着几个手下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你还记得当年你父亲对柔然人的承诺吗?”阿蒙丁冷声质问道。

断箭愣住了。李丹的父亲是魏国公李弼,他对柔然人还有什么承诺?

“十六年前(公元555年),突厥人击败了我们柔然可汗邓叔子,他带着残余人马撤往长城,准备到齐国或者大魏(西魏)避难。宇文泰闻讯,派你父亲前往招抚。我们柔然人相信了你父亲,没有去大齐,而是随你父亲到了长安。突厥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连派使者威逼。宇文泰那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为了讨好突厥人,背信弃义,把我们可汗邓叔子和他的家眷、部属共三千余人全部杀死在长安青门外。后来莫缘国相悄悄赶到长安拜祭可汗和三千亡灵。面对莫缘国相的质问,你父亲愧疚不安,当即做出承诺,在不损害大周安危的情况下,李家子弟将竭尽所能帮助柔然人报仇雪恨。”

阿蒙丁两眼盯着断箭,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魏国公之子吗?你想违背诺言,让你父亲在天之灵蒙羞吗?”

断箭将信将疑。这件事他知道,因为此事牵扯到太祖的声誉,所以大周人一般讳莫如深,避而不谈。不过他没想到此事竟然和魏国公李弼扯上了关系。想想柔然人死得实在是冤,当初如果逃到大齐,以大齐的强大实力和大齐北疆几十万柔然人的力量,突厥人哪敢招惹?柔然人的第十八任可汗邓叔子说到底还是轻信了宇文泰,否则不会遭此横祸。长安青门外的三千亡魂恐怕至今还是怨气冲天吧?

“黑乌鸦,你干还是不干?”阿蒙丁看到断箭的眼神犹疑不定,愈发恼火。当初提议要杀人的就是这个家伙,可事到临头,他竟然要退缩,岂有此理。

“好吧。”断箭磨蹭了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假如李丹站在这里,听到这句话或许也无法退缩,不管怎么说,这事已经牵扯到他父亲的声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甩手走人。“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只有一次攻击机会,无论成败,一击即退。”断箭非常坚决地说道,“你可以无视自己兄弟的性命,但我不行。”

站在断箭身后的龙竹听到这话,大为感动,他哪里知道断箭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对于断箭来说,不管是突厥汗国还是大周朝堂,也不管大漠和关陇的形势如何变化,和他都没有直接关系,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三足乌,保住自己的前途。

阿蒙丁也知道刺杀的难度,他犹豫片刻,拍了拍断箭的肩膀,“一言为定。”

断箭转身冲着龙竹做了个手势,“告诉兄弟们,动作要快,不要纠缠,一击即撤。”龙竹答应一声,飞步而去。



一队人马从远处急驰而来,中间是三部马车,前后左右大约有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卫士。

阿蒙丁神色凝重,急切间难以选择攻击方向。人力有限,又只有一次攻击机会,而且斗战祭司法术高明,一旦攻击错误,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攻击第三部马车。”断箭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阿蒙丁诧异地问道。

“那两匹马跑得太轻松,车上明显没什么重量。”断箭脱下长袍,系紧防尘面巾,淡淡地说道,“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怎么眼神越来越差?”

阿蒙丁仔细看了一下,还是没看出来,“我大概老了,眼力差了。”

断箭嗤之以鼻,“你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当然看不出来。”

“呜呜……”从城门方向传来嘹亮的号角声,大逻便带着铁骑到了。

断箭脸色微变,从背后箭壶里抽出鸣镝,抬手射上了天空。



第一卷 凤鸣朝阳 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十九节

箭矢横飞,吼叫声冲天而起,马贼们甩开长袍,手拿明晃晃的战斧,在密集的人群中飞步狂奔,他们就象一群围攻猎物的恶狼,一路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呼啸而上。

人群顿时大乱。有的看到穷凶极恶的马贼,吓得面无人色,高声尖叫,抱头鼠窜;有的吃惊地望着纷乱的现场,半天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就被狼奔豕突的逃避者撞得踉跄后退;更多的人站在原地茫然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送拜火祭司的卫士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当队伍行进到人群稠密地带的时候,他们更是放缓了速度,手中的长盾一致对外,把三驾马车紧紧护在中间,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遭到了迎头痛击,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刺客如此之多,攻击速度如此之猛,而且刺客武器精良,密集的弩箭几乎把他们淹没了。

伴随着中箭卫士凄厉的惨叫,他们坐下的战马发出了震天痛嘶,那痛苦而绝望的嘶叫好象全身被撕裂一般,让人极度惊悚。所有的战马,无一例外,全部倒下,有的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四腿中箭的后果就是轰然倒下,连摇摇晃晃强力支撑的时间都没有。

马贼杀到,手中战斧势大力沉,遇什么砍什么,鲜血四射,挡者披靡。拜火卫士措手不及,死伤惨重。有的虽然反应敏捷,试图反击,但面对铺天盖地的马贼,面对一把把血淋淋的大斧,他们毫无招架之力,一个个栽倒于地,一时间断肢残臂漫天飞舞,猩红的血液霎时染红了戈壁。

“走,走,走……”龙竹一斧砸开敌人的盾牌,剁开敌人的胸膛,接着顺势丢掉战斧,抽身急退,“撤……”

不待龙竹话音落地,那些马贼们就象灵狸一般,掉头就跑,霎时间淹没在四散而逃的人群里。他们的任务就是狙击拜火祭司的护卫,只要让他们失去反击能力,就算万事大吉,可以迅速逃离现场。



断箭两眼盯着第三部马车,倒提火把,急速飞奔,有几个人躲闪不及,被他撞得倒飞而起,但断箭并没有因此受到阻碍,他象鬼魅一般,快如利箭。

阿蒙丁一手拿着一枚神火弹,跟在他后面纵驼疾驰。那是一匹高大的单峰驼,它的腹部两侧各悬挂着一个密闭的瓦坛,后臀上插着一把短刃,嘴里正发出痛苦的怪叫,速度惊人。阿蒙丁似乎嫌它的速度还不够快,连声怒叱。

天上传来骇人心魄的啸叫,那头大雕突然钻出了低沉的黑云,张开巨大的双翅,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射了下来。

远处号角长鸣,急促而惊慌,接着号角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海头城上空。

城门处爆出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然后就看到一团燃烧的火光,跟着滚滚浓烟腾空而起,杀声蓦然炸响。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空而过,“轰轰……”天雷声声,震撼大地,云层更黑更低了。



三驾马车的侧厢板猛然打横飞出,一路旋转着冲向半空,然后斜斜砸进了人群。前两部马车里冲出十几个白袍拜火教徒,第三部马车里端坐着斗战祭司,他缓缓转头,眼露鄙视之色,右手玉杖对准了人群。

“轰、轰、轰……”人群里连续爆发巨响,一团团火焰从地上冲天而起,气势惊人。很多逃亡者被裹进了火海,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断箭张嘴咬住火把短柄,双手探后,抽出两根短矛,空中相撞,“啪”一声响,两支短矛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支两头带刃的犀利长矛。长矛驻地,断箭腾空而起,矫健的身形迎着火焰撞了上去。

“丢出去,把它们丢出去……”断箭人在空中飞行,手拿火把,脸朝着阿蒙丁连声狂呼,“快啊。”

阿蒙丁一声虎吼,高举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的神火弹仍向了中间一部马车。神火弹一路飞旋,重重砸上了马车,接着四分五裂,黑色凝膏(石油)霎时洒满了车厢上下。断箭纵声怒吼,手中火把准确扔到马车上,凝膏立时被点燃。拜火教徒措手不及,连声惊叫,四下躲避。

断箭落地,距离斗战祭司十步。“杀……”断箭狂吼,端起长矛,如下山猛虎,一往无前。

这世上本没有神,也没有法术,只有智慧和勇气,但你没有智慧只有勇气的时候,那你只能一往无前。断箭两次近距离接触萨满圣母,心中对大漠上的神已经不再感到神秘和恐惧,神的光环一旦褪去,它就是最普通的敌人,一样可以杀。

阿蒙丁翻身从驼背上滚下,在滚下的霎间,他又拽出一把短刃刺进了骆驼的腹部。骆驼痛得仰颈悲嘶,完全失去理智,一头冲进了火海,然后去势不减,在连续撞飞数名拜火教徒后,狠狠撞上了第二部马车。马车轰然倾倒,几十颗神火弹滚了出来。骆驼力尽,栽倒于马车上,两个瓦坛全部碎裂,更多的黑色凝膏流了出来。

“轰……”大火爆燃,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山崩地裂一般。



断箭飞了起来,人矛合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而下。

斗战祭司惊骇万分,他没想到有人能穿过熊熊燃烧的火焰,更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强悍之人,竟敢端着长矛杀向自己。在他几十年的记忆里,还从没碰到过这种事。斗战祭司十分慌乱,手中玉杖凌空挥舞,杖头上火势暴起,直扑断箭。断箭视而不见,雷吼一声,一矛刺进。

在这瞬间,斗战祭司起动了,他的身形更快,断箭直觉眼前一花,车座上已失去了人影。“咚……”长矛插进了车厢板,直没矛柄。断箭骇然心惊,撒手弃矛,人借长矛反弹之力,倒飞而起,同时间,双手再次后探,拔出了两把横刀,凌空飞剁。

横刀遇上了斗战祭司宽大的袍袖,断箭感觉落刀处柔软无力,心中更惊,右脚急速剁下,高大的身躯再度借力弹起,飞身向车外逃去。一击不成则退,这是刺客保命的法则,自己跟随梁山公十几年,执行过十几次刺杀任务,对杀人的手法了如指掌,逃命的本事更是成为一种本能,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顺利逃走。

几个侥幸保住性命的护卫冲了过来,几个白袍教徒也围了上来。

“杀……”断箭人如恶虎,刀如闪电,数息之间连毙三人,踢飞一人,砍伤两人,就在他准备突围而去的时候,那只大雕突然飞到他的头顶上,巨翅扇动间狂风呼啸,四周烈焰霎时暴涨,炙热的空气瞬间将断箭团团包围。

断箭仰天长啸,不退反进,再杀两人,身形倒飞,第二次撞进了车厢。刚才他砍倒拜火教徒的时候,车厢里的拜火祭司没有出手相援,这让断箭胆气陡壮,看样子这个祭司正如李丹所说的,没什么特殊本事,不过脑瓜子比别人聪明,骗人的手段比别人高明一点而已。既然正面大火相阻,干脆回头杀了他,从另一侧突围。

断箭双刀厉啸,狭窄的车厢里刀锋凛冽,气势骇人。斗战祭司脸显惊色,手中玉杖高举,车厢顶板顿时打横飞出。

大雕从天而降,双爪抓起斗战祭司,腾空而起。

“去死吧。”断箭张嘴狂呼,双刀如风,左劈右削。白袍祭司骇然惊叫。大雕尖声长唳,骤缩双腿,在电光火石之间硬是把白袍祭司拎出了马车。

“轰……”爆炸声再起,黑色凝膏和炙热的火焰漫天飞舞。大雕双翅急扇,狂风肆虐,一时间火借风势,大火霎时席卷了马车。

断箭魂飞天外,双腿用力,纵身而起,双刀在这瞬间归入鞘内,而两手却似突然暴长了数寸,一把抓住了祭司的左腿。

大雕昂头挺身,正欲展翅而飞,谁知足下份量突重,庞大的身躯不升反降。大雕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在眼前闪过,接着头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一根细细的皮索套住了脖子坠在颈下,绳索的尾端吊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拽着皮索,一手从背后拨出战刀,恶狠狠地砍向被利爪抓住的白袍祭司。白袍祭司躲无可躲,眼睁睁地看着战刀剁在自己的肩膀上,鲜血四射。

大雕怒不可遏,扬头尖唳,双翅急剧扇动,飞升的速度骤然加快。一鸟二人越过了火焰,向城池方向急速飞去。

断箭在空中来回摇摆,虽然他想极力稳住身形,把战刀刺进白袍祭司的胸膛,但大雕左右倾斜,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搏斗中断箭偶一回头,霍然发现自己的后方就高大的城墙,这只大雕显然是想利用城墙把自己活活撞死。断箭气得破口大骂,“畜生,你去死吧。”战刀回鞘,右手从腰后拽出手弩,对准大雕的肚子就射了出去。

白袍祭司凄厉尖叫,绝望之致。弩箭没入大雕腹内,大雕骤感痛苦,放声悲鸣,双翅突然爆发出惊人气力,急速上升。

断箭大惊。升得越高,死的越惨,趁大雕还没坠落前,趁早走人。大雕全力飞升,庞大的身躯几乎直立在空中。断箭和祭司再次面对面相撞。“我杀了你。”白袍祭司怒声咆哮,死命抱住断箭,张嘴就咬。断箭眼明手快,左手甩掉皮索,一把卡住了祭司的脖子,接着一头撞到白袍祭司的脸上。白袍祭司措手不及,被撞得两眼发黑,高高的鼻子“咔嚓”一声瘪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

“一块死吧。”断箭丢掉手弩,拨出战刀,一刀砍在大雕爪子上。大雕悲声惨啸,双爪立时松开。两人抱在一起,从空中飞坠而下。

断箭的第二刀插进了白袍祭司的后背,不待白袍祭司惨叫出声,两人已经轰然落地。白袍祭司痛声惨嚎,撕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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