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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红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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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思:咱们要结婚,就得好好处一处。谁也不要欺骗对方,我最恨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

吴安:小刘,你放心,我是国家公务员,我要是骗你,你可以告到我们领导那儿去。

……

俩人说着走着,来到了刘思思的租住房。吴安说到做到,找到房东补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最后又背着手,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啧着嘴说:小刘,让你受委屈了,这哪儿像个家啊。

一句话,让刘思思差点流下眼泪。马波和薛力从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两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差不多已经快把她往床上拖了。尽管如此,她面对吴安还是提防着,如果吴安也像那两个男人那样,她是要抵抗的,她要明确告诉他,这种事不结婚是不可以的。她要吸取前两次恋爱失败的教训。

吴安并没有那层意思。他坐在床沿,问了问她的生活情况,就皱起了眉头说: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咱们合得来,工作肯定也会有的,将来的日子错不了。

吴安从虚到实说得都很妥帖,然后就告辞了。整个过程中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她望着吴安远去的背影,心里既感动又踏实,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婚姻在不远处冲她招手。吴安和那两个男人果然不同,这一点让她非常满意。

8。婚姻

从那以后,吴安经常在下班后,或双休日的某一天(另外一天他要去看儿子)来看刘思思。有时两个人到街上走一走,或者到某个商店逛一逛。吴安主动提出要为她买几件衣服,看好后,俩人会对比下价格,左右再三考虑后才决定买或不卖。有时候也到菜场里买些菜回来,然后齐心协力地下厨做饭。几次之后,她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也多了一种踏实和稳定感。

一个月后,股级干部吴安费了很大周折,求了不少人,在街道为刘思思找到了一份临时工,成了一名街道卫生监督员。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每月能开两百元的工资。钱虽然少了些,但毕竟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以后,她就可以像个城里人一样,上班下班,跟上了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

吴安果然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俩人来往一个月后,才试探着拉过她的手。脸红红的,腼腆得很。这让经历了两个男人急风暴雨进攻的刘思思,觉得吴安真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于是,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你看,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要不——你没什么意见,咱们就结婚吧?

听着他的表白,她心跳如鼓,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男人向自己求婚。能和一个城里男人结婚,这是她的梦想。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婚礼很简单,他们先到街道登了记,然后就和吴安的十几个朋友、同事吃了一顿饭。婚后他们仍住在吴安原来住的房子里,家具包括日常用品也都是吴安上一次婚姻的遗留物,只是多了床新被褥,还有几件象征着新婚的衣服。这一切,让她很满足,觉得这才是让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

新婚的那天晚上,吴安借着酒劲儿,第一次拥抱了她。她清楚地听到了他“怦怦”的心跳。他语无伦次,气喘着说:你这么美,这么年轻,和我在一起,不后悔吧?

她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动作就更深入了一些。

那一刻,她一直很紧张,毕竟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她怕吴安发现什么。她的身体被两个男人恶狠狠地占有过,变化肯定是有的,她担心吴安会恼怒,或者一气之下结束了他们的婚姻。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如获至宝地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又吻,样子有些癫狂和痴迷。

接下来的日子里水波不兴,俩人的生活总算稳定了下来,重要的是他们各自漂泊的心有了归属。吴安的气色好了起来,红润中透着光泽,小腹又挺起了一些。她也更加的滋润和水灵。她现在终于能挺起腰杆走在街上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是个城里人了。因为这座城市里,有她的家了。

每天晚上,俩人满足而幸福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吴安说,她听。吴安是个踏实的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务实,一点也不虚。

他说:过一阵,我再帮你找份体面的工作。

他又说:等再过两年,咱们的经济状况好一些了,你再给我生个孩子。

他还说:别人都说我吴安是老牛吃嫩草,我配不上你,呵呵……

她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抱紧了他,泪水顿时涌上脸颊。这就是她的男人,过日子的丈夫。从结婚那天起,她就从自己的记忆里把那两个男人抹去了。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和吴安好好过日子。

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阵子,又过了一阵子。如果马波不出事,他们的婚姻生活也许会很幸福。结果是马波出事了。他被护校的一个学生告了强奸。马波被拘押,然后就是立案侦察,情况也就复杂了起来。马波在拘押期间什么都招了,包括他以前利用老师之便,以谈恋爱为名勾引女学生的事实。在这一长串的受害人名单里就有刘思思的名字。

一天晚上,警察敲开了吴安家的门,郑重其事地找到刘思思了解情况。虽然吴安被警察客气地从客厅请进了卧室,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马波事件在这座小城里是件大案子,从市长到百姓都很关注这起案子。毕竟这事还牵扯到自己的妻子刘思思,吴安没有不关心的道理。

在这个过程中,刘思思被请到公安局两次。刚开始她什么也不想说,毕竟和马波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光彩行为,她早已经从记忆中抹去了,是警察又把这事翻腾了出来。她不说,警察就不断地找她,后来她就说了,原原本本的。她以为说了,自己的生活就平静了。

吴安是在区检察院看到了马波的卷宗,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涉及刘思思的那一段。他利用在区委工作的条件,又找了在检察院工作的同学,才查到了这本卷宗。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还有这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妻子和一个强奸犯睡过觉,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吴安受不了了,他合上卷宗,抱着头大哭了一次。从那以后,吴安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疼爱刘思思了,回到家里一句话不说,闷着头吸烟,然后就斜着眼睛看她。看得她浑身的汗毛都一乍一乍的。

晚上躺在床上,他自己扯过一床被子,远远地躲着她。她明白这一切的缘由,却也只能默默流泪。

她哽咽着说:吴安,对不起你,当时我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她又说:我真的是被骗的。他条件那么好,说要和我结婚,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还说要帮我找工作,然后跟我结婚。

她还说:都是我不好,我不干净了。

他悲哀地嚎号着:你和他、那个强奸犯在一起一年多啊,一年多——

半晌,他又伤心欲绝地说:我以为你很清纯,没想到你和一个强奸犯、一个玩弄女性的家伙混在一起。你说实话,除了他还有谁?

她想到了那个台湾男人薛力。她本来不想说,但看到吴安痛苦的样子,以为把自己的一切都说出来,也就没事了。她不能欺骗自己的丈夫,于是她全盘说出来了。

吴安吃惊地张大嘴巴,他的五官都扭曲了。她说完了,他哀叫着:还有谁?有谁——

她摇了摇头道:在和你结婚之前,就这两个男人。

吴安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那里。

以后的情形急转直下。不久,马波被判了十三年刑。随着马波的判刑,关于和马波有染的那些学生的故事,也风一样地在这座小城里传开了。人们都知道,吴安就娶了当年马波玩弄过的学生。刘思思不论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人指指点点着。她一出现,人们都噤了声。她知道人们在说什么,但她没有办法去阻止。如果说外面的风言风语,她还能泰然处之,吴安的变化她却是无法逃避的。现在,吴安已经和她分居,住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任她怎么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一天,他终于流着泪说:你让我在外面没法做人呀。刚开始,我还以为配不上你,你那么年轻漂亮,谁知道你——竟有这么多事,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吴安的样子异常的痛苦,几个月的时间,人似乎被折磨得老了十几岁,灰头土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刘思思也变化不小,整日以泪洗面。没人的时候,她一下下撕扯着自己,让肉体的疼痛折磨着麻木的神经。

他们的日子似乎到了穷途末路。

9。出走

一心想留在城里的刘思思,现在却无法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了。刘思思在一定范围内,成了名人。走到哪里,她只要说出自己是刘思思,护校毕业的,人们就会拖长声音“噢——”一声,然后满怀内容地望她,让她如芒刺背。

因为她的历史,吴安总是低着头走路,顺着墙边,像一只过街的老鼠。吴安和刘思思的日子灰暗到了极点。

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又一次想起了于娜。于娜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这次也不例外,于娜望着低声哭泣的她,石破天惊地说:你去北京吧,那儿是首都,大城市,没人认识你,更没人知道你的过去。等过几年,别人忘了这事,你再回来。

说完,还找出了在北京的同学李静的电话号码。李静毕业后就去了北京,先是在发廊里洗头,后来就去了洗浴中心打工,隔三岔五地就往家里寄钱。人们都议论李静在北京是干“那种”工作的。

北京,对刘思思来说是一个遥远又美好的神话。看来,她只能走到那个神话里去了。

在一间电话亭,她拨通了李静的电话。电话里的李静并没有显出有多么热情,只是淡淡地问:想来北京呀,来了你就找我吧。说完,就把电话放下了,似乎李静的业务很忙。

她下决心离开这座城市了,这里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别人的眼神和指指戳戳,她都可以忍受,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吴安的态度。她看着疲惫不堪的吴安,心里在流血。老实人吴安招谁惹谁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埋下的痛苦的种子。也许自己离开后,说不定一切都会平息下来,然后她再回来,安心本分地和吴安过日子,再给他生个孩子。这么想过后,她终于下了决心。

那天晚上,吴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过去,立在吴安脚边。吴安已经许多日子没跟她说过话了,眼前的吴安让她感到陌生,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说:吴安,我要走了。

吴安抬起眼皮,吃惊地望着她。

她说下去:我要去北京打工,那儿是首都,工作容易找些。

吴安的眼皮跳了跳,她看到吴安的脸色是青灰的,她伤心得想哭,心想:这就是自己的丈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吴安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她。

她还说:我有个同学,就在北京打工,好几年了,她在那儿干得挺好的。

吴安低下头,想了想,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找了一会儿,又站起身,走到桌旁拉开抽屉,拿了几百块钱,放在她面前。她没有去接,去北京的路费她有,她是去北京打工的,不是消费的,她不用带那么多钱。

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走时天刚放亮,她也没什么要带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像她当年走进吴安家之前一样。走出楼门时,心里的什么地方疼了一下,这是她的家,有丈夫,现在要离开了。她回了一下头,看见吴安青灰着脸,用目光在默默地送她。回过头时,眼泪流了出来。

到了北京,刘思思换了几趟车,才找到金凤朝阳洗浴中心。这家洗浴中心和名字一点也不相配,坐落在一个脏乱阴暗的胡同里,门脸儿也不大。她来的时候,中午刚过,李静还在睡觉。李静的宿舍在地下室,那里更加阴暗、潮湿。一间地下室里住着五六个人,李静是下铺。后来,李静把她领到了室外,阳光下的李静显得很苍白,她黑着眼圈说:你想在洗浴中心干?

刘思思新奇地问:这儿都能干什么呀?

望着几年没见的李静,她觉得有些陌生,一点儿也找不到当年那个活泼女生的影子。李静点了支烟,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浓烟,道:什么都得干,只要客人有要求。

她明白了。在这之前听到的关于李静的种种说法,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证实。她想起了吴安,自己现在还是吴安的妻子,她不能做对不起吴安的事。她想在北京干一阵,等小城里的人把她彻底忘了,她还是要回去,跟吴安过日子。想到这儿,她摇了摇头说:你再帮我介绍一份别的工作吧。

李静爽快地在纸上写下安安饭馆的地址和电话,递给她说:这是我刚来北京时打工的地方,老板姓王。你去找他试试。

她揣宝贝似的收起那张纸片,望着李静。

李静说:我只能帮你介绍这个地方,如果不行,我也帮不上你了。

说完李静就走了。她说洗浴中心一会儿就要来客人了,她得去化妆。走时也没再邀请刘思思过来玩儿的话,让她感到心里空空的。

她辗转着找到了安安饭馆。王老板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然后又拿起李静写给她的纸片问:是李静让你来的?

她点点头:李静是我同学,她说在你这儿工作过。

王老板就说:我这儿是个小饭馆,平时客人也不多,你要干,一个月三百,管吃住。

听了王老板的,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安安饭馆的确是家小饭馆,七八张桌子,有个后厨。后厨里有个掌勺的师傅,也姓王,五十来岁的样子,人很胖。在她没来前,这里除了王老板就是王师傅。王老板负责开票,上菜,收钱,有空了还要帮助后厨的王师傅备料。他真的缺一个帮手。

刘思思心安了一些,她想,安安饭馆就是自己在北京的落脚点了,自己要在这里干上一阵子。

10。绝路

安安饭馆虽小,五脏俱全。一大早,她就要和王老板去菜市场买菜,买完菜就要到后厨备菜,洗的洗,切的切。这一切都是在后厨王师傅指导下进行的。十一点刚过,客人就上来了。到安安饭馆吃饭的人并不固定,有出租车司机,也有过路的一些散客,要上两个炒菜,几瓶啤酒。生意还算说得过去,一中午下来,总能有二三十个这样的客人。王老板自从有了她做帮手,似乎轻闲了许多。经常站在收银台后面,呆呆地望着她。有时她忙不过来时,王老板也会帮她端菜、倒水什么的。

两点一过,饭馆里就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了。王师傅在后厨准备晚上的备料,她和王老板打扫卫生。闲下来,俩人有时也聊会儿。

王老板经常笑眯眯地说:你们贵州大山里的女孩儿就是漂亮,比北京的女孩儿强多了。

王老板这么说时,她就笑一笑,并不作答。

然后,王老板也会问一些她家里的事。她就简单地说了。王老板知道她在贵州有丈夫,就问:你出来,他就不想你?

她听了这话,脸红了。想起吴安,心里就沉甸甸的。

偶尔,俩人也会说起李静。听王老板说,李静在这里干过三个月,后来就走了。有一次,王老板神秘地问:你不知道李静现在干什么吧?

她知道,但还是说:她在洗浴中心当服务员。

王老板就神秘一笑:李静现在可挣大钱了,比我开小饭馆挣得还多。

她没有多说话,仍忙着手里的事。半晌,王老板又说:你不会离开这里,去挣大钱吧?

她望了眼王老板,摇了摇头,然后说:你这里挺好的,我哪儿也不去。

王老板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月发工资时,王老板塞给她五百元钱。她诧异地望着王老板。王老板就说:多出的二百块钱是给你买衣服的。你穿得漂亮,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

她想,王老板真是个好人。后来她从后厨王师傅那儿了解到,王老板也挺不容易的。以前在一个工厂里当车间主任,后来下岗了,才开了这家小饭馆。下岗后,老婆和他离了婚,跟一个有钱的男人去了海南。现在的王老板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以后,她再望着人到中年的王老板忙来忙去的样子,心里就想:王老板也真不容易。

她人到了北京,可心一直没有离开过贵州那个家。虽然,吴安和她分居了这么久,但名义上她还是他的妻子。她隔三岔五的,会往家里打上一个电话。吴安在那里“喂”一声,她马上说:是我。他一听是她,就不说话了。她冲着电话说:我在北京挺好的。我看《天气预报》说贵州老下雨,你别忘了加衣服。

他在电话里应一声。

她说完,停顿了一下,见他并没有多说的意思,便放下电话。每次都是这样,不论【文】他在电【人】话里说【书】不说话【屋】,她都很愉快。她在等待着丈夫的召唤,她真希望吴安在电话里说:老婆你快回来吧,我需要你。这样她就毫不犹豫地回去。可是,吴安一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只是在电话里“嗯啊”着。

好在安安饭馆的王老板对她不错,说是每个月给她三百,但每次都会多给她一两百,说是奖金。有时王老板也到她住的地下室里坐一坐。他并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沉默一会儿,他就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然后为她带上门,走了。

一晃,半年过去了。生活的规律和安定,让刘思思又恢复到了从前。这里毕竟不是贵州小城,没人认识她,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更没有人去对她指指点点。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穿着打扮也开始注意起来。她的青春和美丽让安安饭馆多了许多回头客。客人在吃饭时,都喜欢多和她说上两句,有时还扭着脖子,多看上她几眼。还有人当着王老板的面说: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在这里干真是屈才了,像你这样的怎么也得在五星酒店里啊。

听了客人的话,她笑一笑。王老板也笑一笑。

没人的时候,王老板就问:思思,你不会走吧?

她摇摇头:怎么会,你这儿挺好的。

每晚打烊之后,她和后厨的王师傅、王老板才坐在一起吃饭。两个男人喝了一些酒,她不喝酒,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听两个男人谈论生意或东拉西扯,那种状态就像一家人似的。

一天,王师傅家里有事,饭都没吃就走了。只剩下她和王老板两个人。王老板喝酒,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说话,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她突然唐突地问:你不想你前妻吗?

王老板怔了一下,她看见王老板的眼睛潮湿了,有泪光一闪。

她心里为王老板叹息一声,觉得王老板也是个痴情的男人。

吃完饭,她想把卫生打扫了。王老板却说:算了吧,明天再说吧。

以前太晚了,也有不打扫卫生的时候。每次都是王老板把她送到出租房门口,王老板才走。从饭馆到出租房还有一条几百米的小胡同,没有路灯,为了安全王老板总要送送她。

到了出租房的地下室门口,她冲王老板道:你走吧,路上小心。

王老板应了一声。

她回到出租房,刚打开灯,王老板随后就进来了。二话没说,一把就抱住了她。在这一过程中,俩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过多地挣扎。

后来,王老板在床上搂紧她说:思思,你真好。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再后来,王老板就走了。

她在桌子上看到了王老板放下的一沓钱,那是安安饭馆一天的收入。她帮王老板点的,一共是七百三十四元。现在的那沓钱,王老板都给了她。

看到那沓钱,她就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时她又想起了马波、薛力、吴安,还有刚刚走掉的王老板。她哭了一气,又哭了一气,心里平静了一些。最后,她不知为什么走了出去,来到路旁的公用电话旁。半晌,电话那端传来一声熟悉的“喂——”,她说:还没睡呢?他在电话里应了一声。静了一会儿,又静了一会儿,她就把电话放下了。呆呆地立在那里,她觉得自己一下子离贵州小城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得她都记不清吴安的模样了。

她又开始流泪,一边流着泪,一边往回走。这次却没有走回地下室,而是顺着楼梯往上爬,走着走着,就到了顶层的露台。

这里真高啊,她觉得自己离星星是那么的近。站在露台上,她向远方眺望着。天际的南方是她的贵州老家,那里有一盏灯火是自己家的。此时,吴安就在那盏灯火旁。她微笑着冲那盏灯火走去,心里说着:吴安,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晨报》新闻(记者沈申):

半月前发生在朝阳区雅安园跳楼事件的刘思思,警方已通知其家属来认领尸体,家属一直没来。由安安饭馆的王先生为其料理后事,在这一过程中,王先生一直泪流不止,但他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

·6·

幸福象花样灿烂

1。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六年,那一年的深秋,军区文工团舞蹈演员杜娟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个深秋,某一天的中午,杜娟收到了两封男性来信,这两个男性她都认识,而且说还相当的熟悉。

第一封是文工团白扬干事来的,他在信里这么写道:

杜娟你好:

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在排练厅等你,有话对你说。

此致

敬礼!

白扬即日

另一封是军区文化部文体干事林斌写来的,他在信里这么写道:

杜娟:

我这里有两张文化宫的电影票,是你最爱看的话剧《春雷》,如有时间,在你们东院的西门口等你,时间是六点三十分。

此致

敬礼!

林斌即日

杜娟在这天中午一下子就收到了两封男性来信,她觉得自己要发生大事了。这两封信她是拿到厕所里看的,只有厕所里才不被人打搅,没人看到她脸红心跳的样子。看完这两封信,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蹲在厕所里。在这期间,同宿舍的大梅到隔壁的厕所里去过一次,她知道杜娟就蹲在一旁,大梅完事之后,敲了敲挡板道:“杜娟,怎么还拖拖拉拉的,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老朋友’来了?”

杜娟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大梅走了,杜娟仍蹲在那里。她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了。

杜娟二十一岁了,她到部队已经九个年头了,她是十二岁那一年被部队特招来的文艺兵。那时,她在老家那座城市里的文化宫里学舞蹈,说是学舞蹈,无非是练一些基本功,下腰、劈腿、把杆等等。那年,军区文工团到各地去选舞蹈演员,他们一下子就看上了她,还有大梅。那时,能到部队当兵,尤其是女兵,没门没路子的连想都别想。因为部队招的是文艺兵,还是要考虑特长的,于是,杜娟便成了一名文艺兵。接下来,杜娟就开始了部队的学员生活,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年,五年不算长,也不算短,杜娟终于合格毕业了,现在成了一名排级职务的舞蹈演员。她感到生活幸福又美好。

她现在已经是干部身份的舞蹈演员了,也就是说,不管她以后跳好跳坏,能不能吃跳舞这碗饭,她都将是名部队干部,也就是说,她进了保险箱,不管以后在部队还是在地方,她都将是名干部。干部和一般的群众比,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二十一岁的杜娟这种优越的心理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许多和她一样成长起来的学员,都有这种优越感。她们当学员时的那种努力、刻苦、勤奋等等,在她们成为干部演员后,都大打折扣,这一点可以从她们的形体上清楚地感受到。她们胖了,先是脸圆了,然后是腿,以前细细瘦瘦的腿,变得饱满了,然后就是胸,坚挺结实。

这一变化,最突出地体现在她们吸引男性的目光上,她们还是学员时,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来一片目光,那些目光是新奇的、惊叹的。因为那时她们还小,这么小,这么漂亮的一群小姑娘,穿着军装,肯定是突出的,卓而不凡的,于是缭绕在她们周围的目光是惊奇和羡慕的。现在却不同了,不管她们是集体还是一个人,只要出现在公开场合,她们都会把男性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到自己身上。那是男人欣赏女人的目光,她们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这种目光的变化。于是,她们挺胸抬头,用灿烂的表情和丰富的身体语言来迎接这种男人的目光。

她们这一茬舞蹈演员,刚二十出头,花季芬芳不能不吸引众多的年轻男性的目光。但是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女孩子他们是得不到的,只能远远地欣赏。在这之前,那些文工团的女孩子大都嫁给了有头有脸的男人。这些男人大都是父母在部队工作,自然都是首长一级的人物,孩子们自然也就有了头脸,先是参军,最后是入党、提干,然后调回军区,在机关里当参谋或干事,他们选择女朋友的目标,首先瞄准了文工团的女孩子们。只有这样,才门当户对,况且又是近水楼台,他们得不到还有谁能得到。

杜娟这拨女孩子,早就被众多首长的儿子们物色上了。有的已经挑明了,大梅的男朋友就是军区后勤部长的公子,这个公子现在在司令部作战处当着连级参谋。现在每个周末,那个王参谋都要到文工团里来接大梅,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去后勤部长家。

大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杜娟都睡了一觉了,大梅回来之后仍然是兴奋的,她不断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杜娟朦胧着眼睛去厕所,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看到倚在床头的大梅仍大睁着眼睛。

杜娟就很不理解地说:“都啥时候了,还不睡呀。”

大梅就说:“睡不着。”

杜娟就说:“那个王参谋对你好么?”

大梅就潮湿地说:“好”

杜娟就不说话了,大睁着眼睛望着黑夜,想象着是哪种好法。

大梅又说:“王部长,在催我和小王结婚呐。”王部长自然是小王的父亲。

杜娟的心里就动了一下,然后就说:“结婚有房子吗?”

见杜娟这么问,大梅就胸有成竹的说:“王部长说了,结婚就住在家里,他们家房子多的是。”

杜娟这才想起王部长住在西院首长区的一片小楼里,那是一幢二层小楼,独门独院,王参谋是王部长最小的儿子,上面有姐姐和哥哥,哥哥姐姐早就成家另过了。王部长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住房自然不成问题。

杜娟暗自就羡慕大梅,觉得大梅找了一个中意的男朋友。

两个男人的爱意同时击中了杜娟,那个深秋的中午,杜娟捧着两封男人来信,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2。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工团干事白扬长得一点也不白,可以说有点黑。原来在基层部队当排长,后来父亲先是当上了军区文化部的副部长,当副部长时便把白扬调到了文工团当干事,文工团隶属文化部领导。后来白扬父亲又当上了文化部的部长,师级干部。白扬整日里就显得很优越,在文工团工作,每日里和演员们打交道,又是年轻人,正是追女孩子的时候,身上的故事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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