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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红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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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她赶到他宿舍时,他正在接待别的女生,她不想就这么走掉,就坐在一旁等,有几个不明事理的女生,非要等她问完问题一起走,有几次,她就这么不心甘情愿地随她们走了。

一天里,不和他单独在一起说会儿话,她的心里便没着没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晚上,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议论最多的就是她们的章老师,有的夸章老师的眉毛漂亮,有的说章老师的眼睛,还有的说章老师的气质,章老师在她们这些女学生中成了大众情人。她从来不参加她们的讨论,她听着她们昏天昏地地议论章老师,心里极不是个滋味,仿佛她心里的什么东西被她们抢走了。

章老师似乎也只对她另眼相待。她每次去找他时,怕别人打扰,往往有时她的屁股还没坐热,便响起了敲门声。他们因此便无法单独相处了。从那以后,她每次走进他宿舍时,他便关掉大灯,只留下台灯,为了怕光线从门上的天窗透出去,他不知什么时候用报纸把天窗蒙上了。

他又把台灯从桌子上放到地上,这样一来,两人就一半明一半暗地坐在小屋里,两人就跟一对地下党接头似的,小声地说话。

更多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章老师,章老师早就看出了这一点,然后章老师就说自己小时候随爷爷去山里挖药材的故事。那是一些妙趣横生的故事,李红梅连想都没想过。年少的章老师,背着药材篓,跟在爷爷的身后,他并不真心实意地去挖药材,而是趁爷爷不备,便爬到树上去摸鸟蛋,抓蚂蚱,有一次还去捅马蜂窝,被一群马蜂蜇得半死……章老师说到自己的童年,总是喜笑颜开。

在这过程当中,章老师的门仍不时地被敲响,章老师就用手竖在自己的嘴上,示意她别出声,一直到敲门声停止,脚步声离去,他们才开始刚才的话题。

直到时间很晚了,她离开章老师的宿舍,她走到楼下,转身回望时,发现他那间宿舍的大灯已经燃亮了。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章老师对她是与众不同的。仅凭这一点,她就感到骄傲和幸福。

晚上,其他女学生又在谈论章老师时,她捂着被子,偷偷地笑出了声。

在这其间,痴心的何二宝来找过她一次。那天刚下课,一个女生告诉她,宿舍外有个男人找她,她不知是谁,当她见到何二宝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何二宝差不多还是以前的装束,一身发白的旧军装,一双白色回力牌球鞋,他两眼放光地站在那里,入神入境地望着她。

醒悟过来的她竟说:你怎么来了?

他有几分失望,但还是说:我去县里开会,绕道来看看你。

她没有把他领到自己的宿舍,而是领着他在校园里走了走。她心不在焉地和他说着话,一边想着尽快把他打发走。

他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她说:忙。

他又说:什么时候回靠山屯去看一看?

她仍说:忙,没时间。

不知不觉间,她把他领到了校园门口。

在这期间,有不少学生对他们侧目,他的这副穿戴,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打扮,她为他感到脸红。

走到校门口,她再也没有往前走的意思了,停在那里说: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了,我要上课去了。

他嗫嚅半晌,还是说:我来省城的路上,钱丢了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她皱了皱眉头,说了声:那你等一下。

她回到宿舍,从抽屉里先拿出五元钱,后来想了想又拿出两元,还有二斤粮票,便出去了。她把七元钱和二斤粮票交到他手上。

他接过钱和粮票,红着脸说:那我就不打扰了,钱和粮票我会还你的。

他还没说完,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宿舍,别人问她那个男人是谁时,她毫不犹豫地说:一个下乡插队时的老乡。

没过多久,他寄来了一封信,信里一个字也没写,只有七元钱和二斤粮票,她松了口气,终于了断了一件大事,她对于何二宝这种明智的做法,而暗暗地感谢他。

从此,她和何二宝便失去了联系。

偶尔的时候,她会想起曾经有过的插队日子,一想起这些,也会想起何二宝,没有何二宝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想到这,她有些不安,但很快就过去了。

7

他们这批工农兵大学生,入学的时候,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有的年龄更大一些。他们都到了谈恋爱的时候。

大三那年刚开始,他们便风风火火地谈起了恋爱。因为年龄关系,校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唯有李红梅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虽有一些男生在追求她们,她们却没有和那些男生建立爱情关系的迹象。她们议论最多的仍是她们的章老师。李红梅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仅自己在暗恋章老师,她们也在打着章老师的主意。无形中,李红梅就有了种危机感,同时,她和章老师的关系又让她感到自豪。章老师和她单独相处时,那眼神还有所有的行动,包括关掉大灯,只开台灯,别的女生敲门,他不愿别人打扰等等,这一切足以说明章老师对她是有意的。夜晚躺在床上,想起这些,李红梅竟又红了脸,心脏跳动的频率自然也加快了。

那时,虽然恢复了高考,因为大学的条件有限,高考学生又多,录取的学生自然很少,物以稀为贵。李红梅这拨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夹杂在那些高考入学的学生中间,地位虽有些不伦不类,但在人前人后仍没影响他们的大学生身份。他们佩戴着校徽走在外面都会引来许多人的羡慕。在李红梅的心目中,何二宝和章老师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她插队的时候,何二宝对她来说是她心目中的灯塔,现在章老师又成为她心目中一盏闪亮的明灯,生活中的偶像。

在她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章老师宿舍时,章老师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宿舍的大灯亮着,同时台灯也亮着。她一进门,章老师随手就关掉了大灯。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两人坐在半明半暗中。为了说话方便,章老师还和她一起肩并肩地坐在了床上,刚开始,李红梅说起了班里,哪个女生和某个男生恋爱了,哪个男生又和某个女生结束了恋爱关系。

这时章老师就侧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不恋爱呢?她就红了脸,低下头,小女孩似的摆弄自己的手指。偶尔抬眼时,她看到了章老师镜片后射过来的目光,虽然章老师的目光隔着镜片,但她仍能感受到章老师的目光如炬,火辣辣地烧着她。她的呼吸就急促起来,浑身的血液也快速滚动起来。

正在这时,筒子楼突然停电。这种停电现象以前也经常发生,故障的原因是,不知哪个房间里用了电炉子,保险丝被烧断了。突然而至的黑暗,使两个人的谈话中断了。李红梅甚至忘记了刚才说了一句什么话,此时很静,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章老师同样的呼吸声。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只短短的一瞬,对她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章老师突然抱住了她,由于两人的重心发生了转移,两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接下来的一切,两人都失去了理智,在这些过程当中,李红梅只感受到下体突然的疼痛,接下来,她就被潮水一样的晕眩淹没了。

当灯再一次燃亮的时候,清醒过来的李红梅才发现自己和章老师两人已经赤身裸体地躺在了床上,他们的衣服零乱地丢在了地上,还有章老师那副眼镜也很不斯文地扔在了衣服上。她还看见,章老师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自己也仿佛被水淹过了一样。

章老师见她用目光望着自己,便俯过身来,再一次拥住了她,并俯在她的耳边温存地说:红梅,我爱你,等你一毕业,咱们就结婚。

这是李红梅第一次听到男人对自己说出这样温存的话,她突然感动得哭了。章老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一边吻着她。她想起了何二宝,何二宝拥抱过她,也吻过她,可是这种拥抱和吻是有多么大的差异呀。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拥抱和吻,处处显得那么有教养和温存,何二宝做这一切时,仿佛在下死力气地锄地。

很快,她就用热烈的回吻和拥抱回敬了章老师,渐渐两人的身体又热了起来,两人又云里雾里了一回。这一次和刚才那一次有了明显的不同,他们都有精力去体味对方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感受。这期间,章老师的门又一次被敲响,两人都没有停下来,当那敲门声响过一会儿之后,李红梅在章老师的身下幸福得叫出了声。

他们起床之后,章老师并没有让李红梅马上离开,而是在脸盆里倒上热水,让李红梅仔细地洗过了。他还告诉李红梅,这事完了之后,不要沾冷水,还要多喝些热汤,这是中医理论说过的。这时,章老师又恢复了中医理论老师的样子。

忙完这些,章老师又用电炉子为两人煮了半锅热汤。李红梅发现章老师的床单被自己的一朵鲜血染红了,她二话不说,拿起床单到洗漱间去洗那个染有自己血迹的床单了。以前也有不少女生,包括李红梅自己曾为章老师洗过衣服床单什么的。李红梅做这一切时,轻车熟路。现在的心情却大相径庭了,她怀着巨大幸福的心情揉洗着章老师的床单,当然,她是在用章老师暖瓶里的热水洗的床单。

她又喝完了章老师为她熬的汤,才离开章老师的宿舍。当她躺在床上,听着同宿舍的女伴们议论章老师时,她蒙着被子偷偷地笑出了声。笑过了,她听着那些同学喋喋不休的议论,她竟有些同情那些害单相思的女生了。

就这样,李红梅一边想着章老师是自己的人了,一边想着有一天她当众宣布自己和章老师结婚的消息,语惊四座的样子,渐渐地,她进入了一个甜美的梦乡。

·1·

岁月红颜

8

从此以后,李红梅出入章老师宿舍的次数更加频繁了。每天晚饭后,李红梅和其他学生一样,夹着书本走进教室去晚自习,或者去图书馆,她有时并没有走进教室或图书馆,只是虚晃一下,便走进了章老师的筒子楼,然后双双躺倒在床上,初尝禁果的男女,乐此不疲。有时两人正朝气蓬勃地在床上云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还有一个女声的叫门声。两人只能暂时停下一会儿,待敲门声消失,两人又一次进入状态。

有一次,当两人平息下来的时候,李红梅就问:我不会怀孕吧?

章老师就胸有成竹地笑一笑说:别忘了咱们都是学医的,怎么会呢。

李红梅没有了后顾之忧,胆子就更大了,身体也敢放开了。

不久,关于李红梅和章老师恋爱的事实很快就传开了。同宿舍的女伴们首先表现的是吃惊,她们不相信章老师会和李红梅好上了。李红梅在同学中学习成绩平平,脸蛋和身材不错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为什么章老师偏偏和李红梅好上了呢。同学们不解的同时,又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还有的就是一种失落。

女伴们最初的反应是,和李红梅的关系一下子就冷落了,寝室里再也没有人提章老师的名字了。章老师在班级里上《中医理论》时,那些女同学,再也不两眼放光,积极抢答问题了。章老师的威信似乎一下子在女生中降低了许多。但章老师毕竟是她们的班主任,她们并不想得罪章老师,因为在毕业分配时,章老师的意见还将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李红梅不在乎女伴们对她的态度,有的人甚至在私下里说,李红梅是为了将来毕业分配留在省城里才和章老师好上的。她听了这些消息,只是一笑置之。她更加全身放松地出入章老师的宿舍。她不再担心谁会来打扰她了,她和章老师一次次地恩爱。然后,章老师用电炉子煮一些滋补两人的汤。宿舍楼里,因章老师频繁地使用电炉子,保险丝一次次被烧断。章老师就甩着一头的汗水,一次次跑到一楼去换保险丝。

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事终于发生了,李红梅怀孕了。李红梅在怀孕四十五天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和章老师都是学医的也没有帮上他们什么忙,章老师事后分析是记错了李红梅的排卵期。女大学生和老师怀孕,这在什么时候,都将是一条不光彩的新闻。章老师和李红梅为了让自己光彩下去,还是决定把孩子做掉。医学院附属医院里有章老师的同学,同学肯帮这个忙,于是,李红梅就在附属医院做了一次人流,没想到的是,手术很不成功。章老师同学太想帮这个忙了,结果适得其反,在给李红梅刮宫时,却把子宫刮漏了,造成了大出血。

因此,李红梅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学医的李红梅自然知道子宫被刮漏的后果将会是终身不孕。因此,出院后的李红梅脸色苍白,情绪自然也是郁郁寡欢。

章老师知道这是自己对不住李红梅,他把李红梅接出院后,就安排在自己的宿舍里,一边给李红梅熬鸡汤,一边泪流满面地说:红梅,我一定娶你,不能生育也没什么,咱们要相爱一辈子。

李红梅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默默地流泪。

李红梅流产的事,不知在哪个环节还是走漏了风声,纸里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不仅学生们知道了,校方也知道了。虽说那时大学校园要比社会上开放些,但男女的事还是看得很重。在系主任郑重地和章老师李红梅谈过话之后,还是分别给两人各自一次警告处分。

受了处分的李红梅,在女同学中,一下子又不那么孤独了,不仅同宿舍的人安慰她,就是其他宿舍的女生也来安慰她,合伙凑钱给她买来了慰问品。李红梅却并没因此受到感动,她脸色苍白地面对着这些曾经孤立过自己的同学说:我一毕业就和他结婚。他自然指的是章老师。

终于毕业了,由于章老师的努力,再加上两人的关系都已尽人皆知了,坏事变好事,李红梅就被分在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毕业不久,章老师和李红梅就结婚了。新房就是章老师那间单身宿舍,在当时能有一间宿舍做新房已经不错了。

两人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只是章老师的同学、同事,还有李红梅那些留在省城里的同学聚在学院的餐厅里热闹了一次。给他们处分的系主任也到场了,他一边安慰两人一边说:没事,你们又不是乱来,这不是结婚了嘛。只是你们当时不该走火。

章老师和李红梅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两人毕竟结婚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此,两人那天的情绪还算高涨。不断地给老师、同学、同事敬酒,一边听着花好月圆的话。

李红梅终于和章老师结婚,又顺利地留在了省城,她也算心满意足了。想起当初,她要是和何二宝有了什么,现在生活在靠山屯,那样的日子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李红梅高高兴兴地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9

章老师和李红梅结合,在当时人们的眼里是多么幸福般配的一对儿呀。一个是学校的老师,另一个是医生,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知识分子。就是那栋筒子楼,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滋味。

每天下班的时候,筒子楼的走廊里,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生活景象,因炒菜而炝出的各种油烟味,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差不多留在省城里的大学生,都是在这种条件下生活着,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时,已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一切都在无序当中向有序发展着。

李红梅和章老师的生活早已平静下来,他们的新婚蜜月早在他们结婚前就已经完成了,他们现在和所有新婚夫妇一样,过着白手起家的日子。

下班之后,两人吃过饭,心情好,又赶上天气好的话,他们会走出筒子楼到外面散散步,或者坐在树阴下看一看身边走过的那些遛弯的人。

刚开始也并没什么,后来李红梅就关注起那些年轻孕妇了。她们挺着肚子在自己面前走过。她的心里就空空落落的。她何尝不希望自己生个孩子呢,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权利。她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腆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在她面前走过,她的心里就痒痒的。章老师的目光有时也去追寻这些孕妇的背影,他还当着她面感叹道:怀孕的女人是最幸福和值得骄傲的女人。

她听了他的话,心里就有了气,他们在结婚前偷尝禁果时,他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学医的,不会出现差错。可结果却酿成了大错。一想起这些,她心里就有气。听他这么说,就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你的错,我现在说不定孩子都生下来了。

章老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副无滋无味的样子。

转眼又是春夏秋冬一个轮回,日子就在这种不经意间流逝了,昔日那些腆着肚子怀孕的女人,孩子早就生下来了,夫妇在散步时,已经堂而皇之地把他们的孩子抱了出来,孩子们健康的样子,有的还咿咿呀呀地学语。李红梅走过他们身边时,总是忍不住多看这些孩子几眼,或者俯下身逗一逗这些可爱的孩子,当离开这些孩子时,不免空空落落的。一晃自己也是二十八九岁的人了。章老师也已三十出头了,这种毫无变化、水波不兴的日子,使她寂寞,让她冷清。

和他们共同住在筒子楼里的一些年轻老师或者是一些学校里的员工,已经有人辞去了公职,下海做起了生意。

刚开始李红梅觉得这些人的举动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想法和章老师不谋而合。章老师认为,当老师是世界上最稳定的职业,有一份固定的收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这样的职业到哪里去找呢。

可随着时间的变化,那些下海办公司,或者跳到其他公司打工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搬离了筒子楼,有的是自己买了房子,有的是公司分给了他们房子。

毫无变化的是章老师和李红梅他们这些人。李红梅就开始抱怨,抱怨医学院还不给章老师分房子。在这几年当中,学院里盖了几栋楼,那些楼都用在了教学的用途上,或者做了学生宿舍。恢复高考以后,学院每年都在扩大招生,原来的教学设施早就跟不上形势的需要了。也盖了一两栋教职员工的宿舍楼,但都被那些教授分走了。

章老师现在只是一名讲师。他也是工农兵学员出身,这样的身份让他尴尬,有一阵嚷嚷着工农兵大学生的学历不承认了。他和李红梅共同复习,又考了一次,总算过关了,但他们的学历,仍值得怀疑,先是别人开始瞧不起工农兵大学生,后来,渐渐地,他们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了。讲起自己的身份,自己都感到脸红。

如果这么论资排辈的话,再有十年的时间,章老师也分不上房子,那样的话,他们只能住在烟熏火燎的筒子楼里。这样的处境让他们感到难堪。

当大家过着一样的生活时,便觉得命运是公平的,没有什么。就像李红梅当初插队,后来又上大学,最后住进筒子楼里,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所以她感到满足了。现在一不留神,自己的生活却被别人落下了,她的心境便可想而知了。

她在附属医院外科当医生,处境也并不美妙,直到现在,她的名分还只是名助理医师,别说大手术,就像阑尾这样的小手术都轮不到她,她只能给别人当助手,别人做完手术,自己缝合一下,或者查查病房什么的。

医院已经改革了,每个人的收入和自己的职称以及做了多少手术挂钩。这样一来,李红梅的收入就和那些主治医生拉开了距离。那些主治医生,有时一个月能拿到近千元,而自己呢,除了有些夜班补助之外,就剩下那点死工资了,加在一起也就是几百元。

这样的日子让她心里失去了平衡。改善家里的生活状态,看来指望章老师也是没什么希望的。无奈之余,她只能远远地羡慕别人。

不经意间,李红梅的生活又一次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附属医院外科,住进来一位处长。处长姓王,他不是一般的处长,而是卫生厅主管医疗器械的处长。省里所有医院配备什么样的医疗器械,都要经过王处长亲自批示,因此,王处长住在附属医院里就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

王处长要把自己的阑尾割掉,因此住进了附属医院。王处长经过一番全面检查后,身体还有些许的炎症,为了安全,为了对王处长的身体负责,王处长还要在医院里静养一段时间,然后才能手术。

李红梅随着主治医生对王处长查了几次房,也给王处长量过几次血压和体温什么的。王处长对李红梅似乎很友好,总是没话找话地和李红梅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李红梅每次出现在病房时,总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人自然就显得很平静。王处长就说:李医生,你的眼睛真漂亮。

李红梅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这话让她心里热了一次。她用眼睛冲王处长笑了笑。

王处长四十多岁的样子,保养得很好,人也就白白净净的。在医院里说话的口气也温和,很平易近人。

王处长有很多朋友,他从住进医院开始,来看望他的人从没断过,鲜花摆满了房间,还有那些营养品都堆成小山了。

李红梅却没见王处长的夫人出现过,从那一刻,她开始留意起王处长了。

10

王处长似乎也特别留意李红梅,李红梅主要负责查房工作,测测体温,量量血压什么的,她每次出入王处长病房时,王处长的一双目光,都随着李红梅的身影转来转去。后来王处长对李红梅说:是你那双眼睛勾引我的。王处长因受到医院特殊照顾,单独住在一个病房里,这就给王处长和李红梅提供了独处的机会。

王处长在李红梅查房时,先是像领导似的问这问那,刚开始,李红梅的回答很简单。因为王处长是医院上级机关的领导,王处长住在这里,医院领导都亲自跑到病房来看过他,因此,李红梅不能不对王处长关爱有加,查完房的李红梅自然也要和王处长说上一些关心的话,例如,饭菜合不合口,还有没有什么要求等。王处长就一边点头,一边微笑,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李红梅口罩上方那双比较漂亮的眼睛。渐渐地,王处长和李红梅熟了起来。有一次他对她说:李医生,把你的口罩摘下来吧,我又不是传染病人。

王处长的话虽说得很温和,但仍有领导命令的口吻。戴口罩一是为了卫生,其次也是医院的规定,见王处长半开玩笑这么说,李红梅一边笑着一边摘下了口罩。王处长终于见到了李红梅的庐山真面目,就感叹地说:李医生,你长得这么漂亮,却天天戴着口罩,真是委屈你了。

李红梅听了王处长的恭维话,脸立马红了。她垂着眼睛,温婉地说:王处长你真会说话。王处长一边打着哈哈,就一边问一些李红梅的个人情况,比如,老家是哪里的呀,爱人是干什么工作的呀等等。当王处长得知李红梅的爱人就是医学院的老师时,免不了又说了几句恭维话。李红梅并没有真心高兴起来,此时,她已经不再感到章老师有什么好的了。他们现在还住在筒子楼里,这么多年了,章老师到现在只不过熬成个讲师。许多人下海挣钱,要么走仕途,好多人活得都比他们滋润,她心里的章老师已经不是以前的章老师了。

细心的王处长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李红梅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个话题就不再往下说了,而是问起了她的孩子,李红梅只能黯然地摇头了。王处长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很自然地说到了自己,夫人几年前已经病逝了,现在他自己带着上中学的儿子生活。说到难处,王处长就一遍遍地感叹生活。

几次之后,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多了。有时李红梅为了和王处长说话,把查王处长的病房放在最后一个,她进门之后,自然就把口罩摘下来了。然后心情放松地和王处长说话,她当时并没有多想,王处长毕竟是上级机关举足轻重的领导,她能认识王处长,自然没有什么坏处。

在聊天中,她无意间就说到了自己在医院里的处境,因为她是工农兵大学生,不被重视,到现在,别说大手术,就是一般的小手术都轮不到她来做。王处长听了,就一副同情的样子。想了想,很快说:我的手术由你来做吧,我相信你。

李红梅不相信地望着王处长,惊喜之后,她又摇摇头说:谢谢王处长的好心了,这事不是由我能做主的。

王处长就很领导地摆摆手道:这事由我跟你们领导说。

果然,在手术前,王处长向科主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是想法,其实是命令。他们惊讶、不解,他们还没有见过一个病人心甘情愿地让一个毫无手术经验的医生为自己做手术,但他们还是同意了王处长的要求。像王处长这样重要的病人,一般都是由科主任主刀的,虽是一个小手术,但体现了对王处长这样病人的重视。

手术那天,科主任还是到场了。因为有了王处长的鼓励和器重,再加上,李红梅一直不服气那些被重用的医生,她要做出个样子给众人看,因此,她那天的手术准备得很充分,手术很成功。

王处长回到病房后,很虚弱地对李红梅说:你的手术做得不错嘛,这么快就完了。

李红梅感激地冲王处长笑了笑。她的笑是真心实意的。为了自己的成功,她差点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在随后的日子里,李红梅对王处长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此时,王处长在她的心里已经超出了病人这个概念,她甚至把他当成了贵人。而且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贵人。

有了这种心理,她对王处长的关怀就多了许多内容。她经常走进王处长的病房,一边坐在床边陪王处长聊天,一边把水果剥开送到王处长的嘴里。有时还搀着王处长在房间里走上几个来回,其实王处长已经不用人搀扶就能很好地走路了。

一次,王处长躺在床上,冲动地捉住了李红梅的手,很温情地说:小李呀,你真是个好女人。

不知何时,王处长已经改变了对李红梅的称谓。

她听了他的话,脸又一次红了,而且还热辣辣地有些发烧。王处长的手又细又软,还带着温热,她没有动。她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当年她和何二宝坐在火炉前,何二宝捉住她手的情形。她的身体里的什么地方热了一下,喉头也哽了一下,她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和章老师之间的生活已经毫无新意可言了,下班以后,她总是要在烟熏火燎的楼道里做饭,然后无滋无味地和章老师吃饭。章老师在学校里的处境让章老师的心情很不好,他不断地唉声叹气,接下来闷闷不乐地看书,甚至都很少陪她说话,仿佛他们之间的话,在结婚之前已经说完了。

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生活,也是好久才有一次,做起来也是毫无激情可言。李红梅就在这种疲疲沓沓的日子中过着生活。

不知为什么,王处长握住了她的手,在那一瞬间,她心里涌动起了对生活的憧憬。她甚至联想到了王处长的年龄,他和她相差十五岁。她的脸一直那么红着。

她自己也说不清王处长是何时松开了她的手,后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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