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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庶女-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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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飞絮,但那寒凉得令人如坠冰窖的眼神宣誓着讲这话的人绝对是认真的!

樱桃大惊失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桑小姐怎么会洞悉了她的计策?

身旁偶尔侍卫巡逻和买胭脂水粉的丫鬟走过,桑玥一瞧樱桃那花容失色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淡雅地笑着,语气与眸光却凉薄得像一片淬炼过的刀刃,每飘出一个字都能割破人的皮肤:“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乱打一通,幕后主使只怕连肠子都要笑断了。”

樱桃脸色惨白,瞠目结舌。

容玲的死的确有蹊跷,瑞珠指认年侧妃是凶手,这并不代表齐侧妃或者威武侯府完全没有嫌疑,尤其当威武侯府送入了一个完全契合慕容宸瑞需求的容青瑶时,桑玥越发觉得容玲的死是个阴谋。

楚婳在明,凶手在暗,樱桃竟然敢贸然下毒陷害?简直愚不可及!

“想将王妃推下万丈深渊,你就给容青瑶和年侧妃下药吧!我明确地告诉你,死了一个容青瑶,还会有第二个,打掉一个胎儿,还会有别人怀孕,你看不懂殿下的帝王心术,就别在那儿瞎添乱!

你尽管推到我身上,我可不怕背黑锅,只是,这张黑锅太大,罩进去的恐怕不止我一人。”樱桃一反常态地待她如今亲近,又被那么多下人瞧见,不就是想万一她毒害侧妃们东窗事发后可以嫁祸给她吗?理由是她这个准儿媳想讨好未来婆婆呗!

语毕,桑玥给隐藏在暗处的子归打了个手势,子归自掌心打出一道劲风,藏在门后的一名侍女身子一弹,七窍流血而亡。

门后的侍卫大骇,纷纷拔剑将王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桑玥拉过樱桃后退两步,低声喝道:“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想去害人?”

樱桃恐惧之余,愧疚地恨不得将头扎进裤裆里。

“不做就不会犯错,在慕容拓回府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桑玥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有了效果,接着道:“光有衷心是不够的,一旦被我发现你的有勇无谋会危及到王妃的安危,我会立即铲除你这个最大的隐患!不只你,还有你全家上上下下十三口人,我会一个不漏,统统杀光!你好自为之!”

樱桃像一头撞在了岩石上,晕乎乎的,无所适从,手心里布满粘腻的薄汗,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跟王爷发怒时一样阴翳的眼神,简直像在炼狱受尽千般折磨、戾气冲天的嗜血恶鬼,谁敢忤逆一下下,立刻就要被挫骨扬灰!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公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像鬼一样的女人?

回到棠梨院时,已是日暮时分。

桑玥去滕氏的院子蹭了顿饱饭,又带着莲珠去“探望”了桑飞燕。

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幸灾乐祸。桑飞燕的手脚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刮伤,加上在粪池泡了会儿,不仅肺部吸入了少量粪便导致肺炎,而且皮肤破损处严重溃烂流脓,听说泡了十遍水、磨平了七块皂角才祛除身上的异味儿。她醒后,更是吐得苦水直冒,几乎要将肝胆一并呕出。

桑玥迈进她的院子时,紫兰正在给她擦药。

“四小姐,二小姐来看你了。”

桑飞燕阖眸片刻,按耐住波涛汹涌的怒火,她要是再看不出一切都是桑玥的陷害就太说不过去了!难怪慕容歆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一个小小庶女,这个女人,简直聪明得不像话!

“叫我二姐姐进来吧。”声音,已然恢复从前的娇柔侬侬。

桑玥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手里拿着一盒药膏,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笑道:“我去祖母那儿用膳,说起了四妹,祖母便让我送盒药膏过来,四妹还好吧。”

桑飞燕的面色苍白,斜倚床头,上身套了件挑金丝软烟罗云裳,厚被褥盖至腰腹,屋内炭火旺盛,桑飞燕倒不至于冷,只是加上手腕上的镶金翡翠镯子、脖颈上的绿宝石璎珞,装扮得过于华丽刻意了。

她温柔地笑了笑:“多谢二姐姐挂念,想必再过三、两日就能下床。”

三、两日下床?桑玥意味难辨的目光扫过她手心的暗痕,和和气气道:“嗯,再过十来日靖王殿下就要设冬宴,四妹若是痊愈了,或许能有机会去见识一番呢。今儿摄政王妃送了我许多衣衫,我一个人赴宴哪里穿得完?我就借花献佛,给妹妹们都送了一套,不知四妹喜欢什么花色,我改明儿给你送一套。”

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戳,明知她没资格赴宴,还假惺惺地送裙衫给她!

桑飞燕将心里的不悦化为一口浊气吐出,继而殷殷切切道:“二姐姐,你不怪我了,对不对?”

桑玥叹了口气:“其实……”

桑飞燕眸光一暗,黯然伤神:“二姐,之前那件事是我不好,可我是被逼的,我一个庶女,抵不过母亲的命令,二姐姐莫要恨我,否则,否则的话……”她开始抽泣,“否则我真是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用,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墙在你旁边。”

“嗯?”桑飞燕瞪大眸子,半响才回神,桑玥真的敢放任她撞墙?她不信,双眼一红,泪珠子散落,湿了半片衣襟,作势就要下床,那手却仿佛没有力气,先不开被子似的,“我真是没脸活了,父亲误会我,母亲陷害我,连向来宽厚仁慈的二姐姐也不听我的解释,我……”

桑玥一把掀了厚重的棉被,笑得毛骨悚然:“我是挺宽厚仁慈的,四妹是想撞墙呢,还是上吊呢?亦或是投井,我都可以替你一一准备。”

桑飞燕身上一凉,气焰渐渐消弭,吸了吸鼻子,道:“二姐姐当真不原谅我了么?”

桑玥眉梢微挑,掸了掸裙摆,好整以暇地搬出了桑柔的经典台词:“你是我妹妹,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此情此景,这句话异常顺口。

桑飞燕不明所以,这样的桑玥令人捉摸不透,她可以确定桑玥在说反话,但桑玥的笑容和眼神又那么真挚,她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二姐姐既然原谅我了,就求祖母解了我的禁足令吧。”

解禁足令是假,去靖王府赴宴是真吧。桑玥唇瓣微勾:“其实我已经向祖母求过情了,但是……但是四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惹怒了祖母,我不好再度开口,你还是去求叔父吧。”

这档子事还不是你暗中操控的?桑飞燕压制住极强的怒意,挤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父亲不见我。”

桑玥无比惋惜地再度叹道:“唉!怪不得叔父啊,叔父中年得子,又是嫡出,听说婶娘自怀孕以来,食欲不振,精神萎靡,三更半夜常会小腿抽筋而痛醒,叔父日夜陪护,心力交瘁,顾不上你这边儿也是情理之中。等婶娘的胎坐稳了,不再害喜了,或许叔父白日里就得空了吧。”

桑飞燕拉住桑玥的袖子:“那,一般怀身子的人要害喜多久呢?”

桑玥抬手理了理云鬓,恰好摆脱了桑飞燕的拉扯:“这个还真不好说,九姨娘怀孕那会儿害喜到三个月,五姨娘一直吐到身怀六甲,婶娘的胎儿如今是一个多月大的样子,灵慧大师说,至少还得两个月才能像普通人那般吧。”

两个月?

桑飞燕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桑玥心里冷笑,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四妹好生歇着,我回去了,昨儿靖王殿下送来一本我盼了许久的书,白日里去了摄政王府,我还没得空看呢。”

桑飞燕的心里五味杂陈,直到桑玥离开,紫兰端了晚膳过来,她才开始大口大口呼气,一双美眸被怒火涨得瞧不出色彩,她不会输!不会输给桑玥!嫁进靖王府的人一定是她,不会是桑玥!桑玥已经有了慕容拓,为什么还要来招惹靖王?论姿色、论性情,她哪里不如桑玥?琴棋书画、歌舞绣艺,她出类拔萃!靖王只是不知道她的好,对,不知道而已,只要多和靖王接触,靖王一定能注意到她!

……

繁星璀璨,遥远的天幕,似有一猎人持弓搭箭,要将那明月给射落一般。

桑玥有些累乏,一进门就恨不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忍住疲惫,吩咐莲珠将楚婳送的裙衫放入衣柜中,自己则坐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朱钗一一取下放入锦盒。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使劲儿地吸了吸,闻了闻,唤来莲珠:“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我从前用过几回的。”

莲珠粉唇嘟起,哈着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左嗅嗅、右闻闻,摇摇头:“没有啊,小姐,你的鼻子太灵了吧?我除了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儿,再无其它了。”

重生后,她的五感叫普通人强了许多,单论耳力,与慕容拓都能一较高下。桑玥再次凝神聚气,用手在空气里扇了扇,确信那股极淡的香气确实存在。她嘴角一勾,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那么乖顺老实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贼!

“莲珠,你清点一下首饰钱银,可少了什么?”

“是!”莲珠仔细搜罗了一圈,拿出账本一一对比,最后得出结论:全部健在!且连翻动的痕迹都没有。

手法真是高明。“今天是谁在守的屋?”

“钟妈妈和奴婢。”

桑玥拉开衣柜底端的暗格,看见桑楚沐交给她的盒子还在,一颗心稍稍松动:“你去把子归叫过来,从今天起,她就住棠梨院。”

能瞒过钟妈妈和莲珠,那人算是有两下子,不来个厉害的,岂不让那人钻了空子?棠梨院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荒唐的事了。

“还有,你派人盯紧她的动向。”桑玥比了个手势,莲珠的眼底堆满惊诧,怎么会是她?小姐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做起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二小姐!”钟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嘴角含笑,“四小姐在佛堂晕倒了!”

桑飞燕当真是一点就通。桑飞燕受伤,祖母暂时免她罚跪,她撑着孱弱的身躯跑到佛堂诚心思过,其心日月可鉴啦!

桑玥端起莲珠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道:“我叔父去看她了?”

一提起这个,钟妈妈不高兴了,蹙眉道:“是啊,原本二老爷同二夫人都歇着了,一听四小姐跪着抄佛经竟然抄到昏迷,急得外袍都没穿,在中衣外披了件大氅就让人推着轮椅过去了。真是,四小姐怕是要翻身了。”

桑楚青一直对桑飞燕避而不见,并非真的厌恶她,而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希望她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严重,原本桑飞燕掉进粪坑之后,桑楚青就忍不住要见她了,但一想到她不规矩的行为,加上韩玉从旁挑唆,他愣是忍住没见。两天之内,桑飞燕第二次昏迷,这回不是因为闯祸,而是罚跪抄写佛经,桑楚青逮住了台阶,不下来才怪!

“那现在呢?”

“现在二老爷守着四小姐,说等四小姐醒来他再回房。”

桑玥不禁失笑,亮晶晶的眸子里映射着烛火徐徐跳动的锋芒:“二夫人今晚要独守空房了。”

莲珠疑惑道:“不至于会昏迷一夜吧?四小姐身子骨弱是弱了些,可就吹点冷风,还就能昏迷一宿了?”

“等着瞧吧,某个人要翻身了。”不过于桑飞燕而言,翻得越快,死得也越快。

一只鸟儿飞上窗台,桑玥幽静深邃的眼眸一亮,探出手解下它脚上绑着的丝带,缓缓放平:臭丫头!一切安好,勿念!

勿念么?桑玥垂眸一笑,烛火映红了双颊……

桑楚青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凝视着昏睡中的女儿,尽管不省人事,她依旧眉头紧锁,似有千千结沉闷于心,怎么化也化不开似的。

她的唇和脸一样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又像是抹了层灰面,干燥得快要裂开。尤其是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她就会浑身抽搐几下,口中痛苦地呢喃:“父亲!父亲……”

每当这时,桑楚青就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边摸着她的面颊、抚平她紧蹙的眉,一边心疼得软语安慰。而当桑飞燕听到他的声音后,真的就会慢慢地平息,呼吸渐顺,再度昏睡。

这样的桑飞燕,令桑楚青感到愧疚,他思考了许多,韩玉是才是罪魁祸首,飞燕一个孩子不敢违抗嫡母的命令,她也是身不由己。韩玉虽被禁足,但怀了身子,所以自己整日整夜地陪着她,倒令她不似受罚,更似享受。

反观飞燕,被禁足、被罚跪、偷偷跑去瞧心仪的男子又惹了飞来横祸……是自己对飞燕太冷淡了吧!

翌日,桑飞燕睡眼惺忪,半梦半醒地问:“我在哪儿?”惊醒了靠床浅眠的桑楚青,桑楚青面露欣喜,“飞燕,你醒了?这是你的房间。”

桑飞燕再两眼一红,扑进桑楚青的怀里,眼泪像泉水般呼啦啦地冒泪,“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喜欢我了,我不怕罚跪和禁足,我就是好怕失去父亲……”

紫兰听到动静,端了温水过来,见桑飞燕哭得厉害,将水放置桌上,跪在了桑楚青的面前,声泪俱下道:“二老爷,您就原谅四小姐吧,四小姐真是太可怜了,您都不知道那些下人私底下怎么议论四小姐,又是怎么克扣四小姐的伙食的?四小姐原本身子骨就弱,还竟给些素菜素汤,这些天,别说山珍海味,连肉末都见不找一粒。”

她的话有些夸张了,却又八九不离十,肉是有的,都是肥肉,还真的每盘就两三片儿。

桑飞燕不怕桑楚青查证,因为如今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滕氏在管,桑楚青或许认为这些都是滕氏授意、故意惩罚她的,桑楚青当然不会去找滕氏当面对质。

“当真有这回事?”桑楚青抓着轮椅的手背青筋暴起,“你怎么不告诉我?”

紫兰和桑飞燕交换了一个眼色,哭道:“奴婢去二夫人的院子禀报过好几回了。”

桑飞燕趴在桑楚青的怀里,热泪躺在桑楚青的手上,像刚刚烧落的烛泪,烫得他发怵:“父亲,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我叫紫兰找你,你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

桑楚青俊逸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紫兰你几号去找过我?”

紫兰止住了哭声,掰着指头细数:“一号、二号和三号都找过,因那几天是四小姐的小日子,四小姐腹痛难忍,奴婢原先打算求您免了四小姐罚跪的,可是……”

可是韩玉拦截了消息,没有告诉他!紫兰未说完的话,桑楚青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他阖眸,单手抚着桑飞燕的背,像在江南府邸的任何一次那样,慈祥和蔼:“现在你知道错了?”

桑飞燕像只小羊羔,乖巧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嗯,女儿知道错了。”心里计量着,父亲是没听懂紫兰的暗示,还是有意包庇韩玉?

桑楚青叹了口气:“早点把伤养好,月底随你祖母一同去见靖王殿下吧。”

桑飞燕心情大好,举眸望着桑楚青的下颚,忍住激动的情绪,薄嗔道:“不要,我要陪着父亲,他们都去赴宴,父亲一个人留在府里多孤单。”

桑楚青露出久违的笑:“傻孩子,陪父亲的机会多的是,见靖王殿下的机会可弥足珍贵啊。”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吧,以定国公府同靖王的关系,飞燕嫁过去应该不难。

桑飞燕俏脸一红,用手捂着脸,似怒还羞道:“父亲,你惯会取笑我!”

天啊!父亲竟然不反对!她原先以为父亲知道后会勃然大怒,怪罪她不知廉耻,这么小就芳心暗许,还好还好,父亲支持她。

哼!韩玉,桑玥,你们两个就等着见鬼去吧!

桑楚青面容憔悴地离开了桑飞燕的院子,随即,各种天材地宝像不要钱买似的一箱一箱往里送,这是在告诉府里的下人,桑飞燕是他桑楚青手心里的宝,谁也轻视不得!

当桑飞燕在紫兰的搀扶下到福寿院给滕氏请安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四小姐重获自由了。

十一月三十号,靖王府设宴。

滕氏携韩玉、桑玄夜、桑玥、桑飞燕、桑秋和桑丽一同赴宴。这是近三年来,滕氏首次出席宴会,她打扮得十分隆重,身穿极品蜀锦做面、上好冰蚕丝做绒的褐色琵琶襟长袄,薄而暖,镶玉罗珠翠于袖口和下摆,举手投足间,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与她相比,经常出席宴会的罗氏破例地缺席了,桑玄羲素来不爱热闹场合,遂也没来参加。

桑玥穿一件湖蓝色百褶裙,裙裾用足银线修了几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浪花,她袅袅娉婷,浪花朵朵翻腾,越发衬得她美丽清冷。百褶裙上是一件纯白色兔毛羽赏,绒毛柔和温暖,对襟处镶了三颗拇指般大小的菱形蓝宝石,乍一看去,洁净高雅、华贵万方,这身装扮,没有繁复的图案,没有多余的色彩,就是蓝和白,也不似其它裙衫有丝绦有鎏金带,它就镶了三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可又有谁知道,每一颗蓝宝石都价值千金。

当楚婳看到桑玥最终选了这套裙衫赴宴时,眼底除了惊艳还有一丝赞赏,她一共送给桑玥十套裙衫,这一套不是最贵的,不是最打眼的,却是最贴合桑玥气质的。以往赴宴,她总是最晚的一个,如此方能彰显她高贵的身份,但今天么,为了桑玥她可是早早地步入了靖王府的亭匀殿,直惹得旁人议论纷纷,大抵都是夸赞慕容耀比太后还有面子之类的话。

桑玥即将在定国公府的席位落座,楚婳吩咐樱桃将她叫到了摄政王府的席位上。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王公子弟,儿子又不在,她可得把桑玥看紧了!尤其慕容耀对桑玥也有那方面的心思,她就更加要给桑玥冠上一个摄政王府准儿媳的身份,看谁还敢打桑玥的主意!

桑玥一坐下,楚婳就拉过她的手,开始向各位宗亲介绍,那语气、那神态,只差说“这是我家拓儿的女人”了。

桑玥扶额,楚婳真不是一般地霸道,这是在变相地毁掉她的名节啊,全南越都知道慕容喜欢她,她如今又与楚婳把臂同席,今后,怕是无人敢上门提亲了吧!

楚婳一边打着心里的小九九,一边思付着等儿子回来要怎么向儿子邀功,如此,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既然是慕容耀设宴,那么,一个叫做裴浩然的人势必会出现。

果不其然,当虚席渐渐被赴宴的宾客填满时,一道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款步而入。他一如既往地从容优雅、气定神闲,俊朗的脸上挂着冷然的微笑,尽管在笑,叫人心生畏寒。看来,摒弃皇商身份之后,裴浩然也放弃了那副见人三分和气笑的嘴脸,如今的他,倒是有些傲骨了。

裴浩然感受到了两道不怀好意的眸光,顺势望去,桑玥早已错开视线,与楚婳聊得兴致勃勃。

他幽暗深邃的翦瞳里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华光,桑玥,原来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我吸引,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慕容拓做了那样的事之后,竟然还能分心在我身上寻找什么!不过,你当真厉害,那样周详的算计都被你给巧妙避过了,今晚,你羊入虎口,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楚婳,能否护你周全?

☆、【第一百零四章】比死更难过!

日暮时分,夕阳照进六角红边窗子,流泻了一地金色余辉,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发射着刺目的光芒。在这光芒中央,有两道缱绻交缠的身影,浅吟、低吼、绵延不绝的喘息、晶莹剔透的汗珠,无一不彰显着满室旖旎风光无限。

麟思欣长健硕的身形恰好立于一朵白莲花上,高雅的图案徐徐刺激着慕容歆的感官,她越过麟思的肩头,看到彼此交缠的身影绽放在白莲花的花瓣之间,强烈的刺激令她愈加敏感。

麟思莹润的唇瓣吻过她锁骨下的秀丽山河,与她抵死缠绵,飘摇似仙。

或许外表越是圣洁的女人,内心越是燥热。慕容歆便是如此,她对欢好的迷恋程度已超乎了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地步,尤其,对象还是麟思这万里挑一的俊美男子。

她曾有过无数男宠,但从无一人能像麟思这般让她走火入魔、欲罢不能。她最初看上的是宸枫,可惜宸枫宁死不从,床弟之事讲究的不就是你情我愿?她也想了法子的,最后没能令宸枫就范,反而猎获了麟思这个人间极品。

自从有了麟思之后,她再没碰过其它男宠,这说明什么,慕容歆不敢深想。

一阵颤栗,热浪灼化,袭击着她的四肢百骸,那种极致的愉悦几欲要了她半条命。她酥软无力地搂着麟思,任由宸枫走到床边,将已无一丝力气的她平放在铺了桃红色丝绵的精致大床上。

“麟思。”她睁着迷离如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眸,娇喘着唤着他的名。

“嗯?”麟思简单地披了件长袍,取来桌上的汤药,用勺子搅动几圈,自己尝了一口,温柔地道:“凉了,可以喝了。”

在庆阳时,麟思待她并不怎么恭顺,行房往往也草草了之,不甚欢愉。自从回了京城,麟思简直对她好得不像话,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欢好时更是花样百出,还有甚者,常常折腾得她次日根本下不来床,好比今天,从午膳到日暮,他们就没歇息片刻。这令她享受之余,亦心生疑惑,总觉得麟思有着某种目的似的。

大概她就是这么个多疑的人。

思绪飘飞间,情欲尚未完全褪去的迷离眼眸里染了一分冷然,麟思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到床头柜上,拉过锦被遮住她极具诱惑的风光,自己则一并滑入,侧卧,单手支着头,凝视着专属于她的、少有的妩媚娇颜:“公主总是疑心我呢,人心都是肉长的,两年的相处,饶是木头也有感情了,我对公主来说,究竟是什么?”

慕容歆无言以对,麟思自嘲地笑了:“也罢,反正我就是个身份低贱的戏子,能得蒙公主宠幸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真心真意于我而言,是奢望了。”

真心真意?麟思想得到她的心?慕容歆没来由地就是一怔,随即怒火冲破眼眸里迷情的水雾,化为眼角两道犀利的寒芒:“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宫自然会厚待你!”

语毕,直起身,却两腿一软,又倒入了麟思的怀中。麟思拿过稀薄得几乎透明的亵衣给她穿上,锁骨下的两朵红梅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麟思忍不住自身后抱紧她,苦涩地笑了:“公主一连几晚都宠幸别人了?”

那声,明明是漫不经心,慕容歆却听出了压抑的意味,她背靠着麟思,目光落在越来越暗的白色鎏金窗纸上,她是召见了别的男宠,可……可她却没有碰的欲望!那么多个晚上,不论是谁、怎么挑逗她,她非但不享受,反而觉得厌恶!

麟思见慕容歆默认,牵强一笑,扳过她的身子,望进她冷艳的眸:“或许,我该回庆阳了。”

慕容歆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麟思面露几分隐忍,目光凛凛道:“公主不再需要麟思了,替公主办完最后一件事,麟思从此不再打搅公主的生活。”

麟思的话像一根绳索突兀地、紧紧地勒住了慕容歆的心,她一把抓住麟思的胳膊,冰冷的语气里夹杂了微不可察的颤抖:“你要替我办什么最后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回庆阳了?你是本宫的人,一辈子都是!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

一时口快,慕容歆竟然连自称都变了。麟思走近她,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唇角微微扬起:“我要替你杀了她!”

慕容歆的五脏六腑猛颤:“不行!太冒险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杀了她之后,我会嫁祸给摄政王妃。”

“可你……”

“靖王殿下的大业最重要,不是么?碧洛大祭司至今仍四处躲避,好好的圣教变得群龙无首,万一,她再使什么奸诈手段,我怕……”讲到这里,麟思的眼底涌现了一股莫名的哀凉,“怕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你。”

慕容歆半响说不出话,麟思转身行至桌边,那健硕欣长的背影落在慕容歆的眼中竟突然高大了许多,她的眼眶微热,视线变得模糊。

麟思似乎隐忍了片刻,最终端来已无多少热气的黑色汤药,柔声道:“喝吧。”

慕容歆鼻子一酸,撇过脸:“本宫不想喝,拿开。”

麟思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哄道:“这药是碧洛大祭司留的方子,不伤身子的。”

“本宫说不喝,就不喝,你没听见吗?”慕容歆怒极,眼眶都红了。

麟思叹了口气:“不喝……会怀孕的,殿下大业未成,公主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每次欢好过后,她必喝一碗避子汤,这是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但今日,尤其在听了麟思要奋不顾身地替她扫平障碍之后,她真的……喝不下去!

麟思瞧着她纠结的神色,暗叹这个女人其实早就动了心,偏嘴硬不承认,他展露笑颜,强装乐观:“公主心里有麟思就好,麟思办完事若侥幸活命,便不回庆阳,从此陪着公主,我们的日子长着呢。”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晚宴快开始了。”

慕容歆经历的短时的心理较量后,心里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她还有……她闭眼,一口一口地喝完苦涩无边的药汁,每喝一口,心就像被刀子戳了一下,满满一碗药汁下肚,她已满面泪水,她知道,自己动心了,居然对麟思动心了!

……

所谓冬宴,其实就是王公子弟、贵妇名媛聚会的由头,往大了说,是在维系各府之间的关系,往小了说,才子佳人若有彼此中意的,也可光明正大地交涉一番。

慕容宸瑞是不屑出席这种宴会的,但容青瑶喜欢热闹,缠了慕容宸瑞一下午,最终说服了这位冷面殿下前来赴宴,当容青瑶毫不避讳地挽着慕容宸瑞的胳膊出现在大殿时,所有人都狠狠地惊诧了一把!唯独桑玥松了口气,还真怕他不来呢!

慕容宸瑞身穿褐色锦服,丰神俊朗,俊逸无双,尤其是浓墨剑眉下的一双深邃眼眸,流转着犀利得可以洞穿一切的波光,直叫人暗叹他容貌俊美之余又望而生畏。这样的男子,手握大权、执掌乾坤、成熟内敛,给人无穷尽的威慑的同时,令人忍不住地羡慕被他精心呵护着的女子该是多么安全和幸福。

容青瑶小鸟依人地靠着慕容宸瑞,众人灼热的目光非但没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反而惊得她有些惧意,她柔嫩的手一紧,慕容宸瑞侧过头,嘴唇蠕动,似安慰了几句,容青瑶甜甜一笑,美眸里写满了温存和敬仰。

众人看看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再看看貌美如仙的楚婳,纷纷摇头叹气,原来再美的容颜也会有看腻的一天,楚婳红颜未老恩先断,亲眼目睹丈夫携小妾出席,里子面子都丢光光了吧!

楚婳很是吃味儿,端起一杯烈酒仰头喝下,火辣辣的烈酒灼着她胀痛的喉头,像塞了一团棉花,哽得她难受。

慕容宸瑞被慕容歆迎上主位,尽管他是客,但他的身份着实尊贵。

容青瑶给楚婳行了一礼,顿了顿,尔后在桑玥的下首处落座。

桑玥并未给容青瑶让位子,既然容青瑶打了楚婳的脸,那么她这个小小的庶女自然要驳容青瑶的面子了。凭心而论,她并不讨厌容青瑶,只是有的人生来就是对立的,慕容拓拼死保护远在洛邑的桑楚沐,她能做的,只有尽力照顾楚婳,至于容青瑶是否会感到委屈,她完全不在意。

慕容耀坐在稍下一些的主位上,与慕容宸瑞这个既是叔父又是姨父的人谈笑风生,眉宇间瞧不出丝毫间隙,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只是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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