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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庶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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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环视四周。

“赵娘子,你还敢碰她?不怕被跳蚤叮么?”

“依我看,日后别让进膳房了,让人通传一声,咱们直接把食盒拧出去得了。”

“就是!膳房这块地儿可得干净,上回是跳蚤,下回就不知是不是砒霜了。”

“呵呵……”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讥讽的话越说越离谱,紫兰的一张小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四小姐是二老爷的独苗,尽管犯了错,那也是二老爷心尖儿上的人,等二老爷气消了,又会待四小姐与从前一样,你们这些乱嚼舌根子的……就等着被赶出府吧!”

啪!

紫兰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

赵娘子诧异地在她脸上和发髻上左找右找:“呀!脏东西!这儿还有!”

啪!

又是一耳光。

“你们快来看看,是不是有脏东西?紫兰的身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是不是又有了跳蚤?”

赵娘子此话一出,那些做事的人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将紫兰围在中间,又是掐又是拧又是揪头发,直到将紫兰折磨得只剩半条命,赵娘子才拍了拍手,捋了捋宽袖,一副累及的样子,道:“累死我了,总算找干净了!大家洗洗手,收拾收拾,继续干活儿。”

紫兰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留个不停,但她敢怒不敢言,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又惹来一顿折磨。赵娘子将装好饭菜的食盒递到紫兰的手上,恣意道:“再不走,菜该凉了。”

紫兰接过食盒,忍住浑身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恰好此时,桑丽的贴身丫鬟福儿来了,她身穿绿色比甲短袄,气色红润,头上戴了支翡翠珠钗,对一个丫鬟来说,这已是十分奢侈了。

赵娘子一见福儿,赶紧将紫兰随手朝后一推,笑着将那盅香得令人垂涎欲滴的汤放入食盒中,盖好了递给福儿:“福儿,五小姐要的汤好了。”

紫兰的心咯噔一下,不是说给靖王殿下的么?怎么又变成五小姐要的了?

福儿拧起食盒,用帕子在鼻尖扇了扇,笑容里夹杂了一丝傲慢,道:“殿下醉得不省人事,这汤也不知管不管用。”

四小姐和靖王府之间的事,紫兰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只要靖王殿下表露出几分对四小姐的青睐,她们的好日子立刻就能来了!

紫兰将疑惑和委屈咽进肚子,待福儿走后,一溜烟儿地跑回了院子,人未到声先至:“四小姐!四小姐!靖王殿下昨儿宿在了咱们府里!”

桑飞燕正在屋子里烤火,一听紫兰的话,腾地直起身,并未注意到紫兰的狼狈:“消息确切吗?”

紫兰点点头,咽下口水,喘气道:“早上五小姐让膳房的人准备的上好的汤,大概是给殿下醒酒用的,奴婢瞅着这天色尚早,那汤怎么就炖上了?莫不是五小姐一整晚都在照顾靖王殿下?”

桑飞燕的一颗心像只不安分的鸟儿在屋内盘旋,盘旋着盘旋着就飞了出去。她开始踱步,桑丽照顾慕容耀令她醋意大发,但她想到的更深一层是,要亲自见到靖王殿下,求他开个金口,邀请她去宴会,这样,祖母的禁足令就不攻自破了。

她推门,一道金色晨曦打在她楚楚动人的玉面上,她眯了眯眼,用手挡住,从指缝里睥睨着渐欲明朗的天色,这个时辰,滕氏还未起床,只要赶在请安前办妥,就不会被人发现。

一念至此,她快速描了个精致的妆容,换上一件粉红色绣梨花束身长袄,腰间用鎏金玉带打了个结,斜挂于右,坠下金晃晃的穗子,莲步轻移间,高贵华丽,璀璨潋滟。她一反往日的朴素,接连簪了好几支镶珍珠金钗和白玉花钿,确定能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后,才让紫兰将守门的婆子引开,尔后快步朝着迎宾阁的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瞒天过海,避着那些讨厌的下人,摸进了迎宾阁,她开始一间一间地搜索,终于在回心堂的东厢房发现了桑丽的身影。桑丽打扮得很亮丽,翠绿色花格子短袄,素白罗裙,皓皖上戴了两个质地通透的镶金玉镯,薄施粉黛,满头珠钗,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桑飞燕的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等了大约一刻钟,桑丽才眉眼含春地拧着食盒出来,双颊还挂着朝霞般绚烂的酡红。

桑飞燕确定桑丽已走远,脚底生风,溜进了厢房。

房内炭火十足,暖意盛却,春江花月夜的锦绣屏风后,慕容耀睡得正香。睡梦中的他,不妖娆不风流,却浓眉、长睫、高鼻、红唇,每一处都完美得令人无法错开视线。

桑飞燕只失神了片刻,便听到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熟悉的谈话声,里面赫然包括了父亲和祖母!

她吓得六神无主,四肢发软,若被长辈们发现她不好好呆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却跑来探望靖王殿下,会大发雷霆吧!

来不及多想,她焦虑的视线落在不合时宜、半敞着的轩窗上,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忐忑,最后,形势不饶人,她搬来凳子,提起裙摆,翻过窗子跳了下去。

“唔——”她用双手捂住唇,将痛得差点破唇而出的呼声按进了肚子,谁能告诉她,明明看着是平坦的白雪,下边儿为何藏了个深坑?更要命的是,坑里还铺满了荆棘和碎瓦,她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还没醒吗?玄夜,你昨儿陪殿下喝了那么多?”滕氏略含关切的声音飘然入耳。

桑飞燕花容失色,顾不得一双玉足和纤手被刺得血肉模糊,咬紧牙关,从坑里爬出,做贼似的绕过回心堂的长廊,往后门而去,逃离了迎宾阁,她忍住每走一步都像无数根长针在戳的痛楚,拼了命地往院子里赶。

也不知是过于紧张所以没看清路的缘故,还是府里的道路做了修整,在快要接近院子的她走了无数遍的羊肠小道上,她一脚踏空,身子坠落。

“啊——”一声尖叫,秽物入口,她恶心得头脑一涨,晕了过去。

臭气熏天,尖叫雷人,惊动了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她们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地循声而来,却发现素来爱整洁的四小姐竟然掉进了粪坑!

当婆子们忍住狂吐的恶心感将桑飞燕捞上来时,前来打探情况的刘妈妈刚好也到了门口。刘妈妈看了眼被屎粪污得瞧不出模样的桑飞燕,再想想落在迎宾阁的紫兰的帕子和四小姐的珠钗,叹了口气,证据确凿,四小姐违背了禁足令,偷跑去探望靖王殿下属实了。

刘妈妈将消息带给滕氏时,桑玥正抱着桑玄安给她请安。

滕氏气得面色铁青:“玥儿,亏得你不计前嫌替她求情,说什么让她一同前去赴宴,我看她不仅半分不思悔改,而且不知廉耻!趁着靖王殿下睡觉跑去看他!幸好靖王殿下没醒,否则的话,让他知道我们桑家出了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女儿,不知该怎么笑话我们了!”

桑玥将桑玄安递到滕氏的怀中,面露难色:“在祖母跟前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不是个特别大度的人,我之所以为四妹求情,就是怕叔父心里难受,毕竟四妹是叔父的独苗苗。”

滕氏逗弄着桑玄安,心情好了几分:“你婶娘肚子里不怀着了么?待到一举得男,你叔父还心疼她个什么?你没见你叔父整日都守着你婶娘,寸步不离?毕竟是嫡子。”

桑玥垂眸掩住心底的笑意,本是一句气话,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未必无心了。她瞪大了亮晶晶的眸子:“嫡子?大夫确诊了?”

滕氏露出几许得意之色:“灵慧大师说的还能有假?当初,五姨娘怀身子时,他说是龙凤胎,五姨娘还就真给我添了宝贝孙子、孙女。”

“阿嚏!”桑玄安打了个喷嚏,精致小巧的五官紧紧拧成团,涨红了脸,尔后陡然松开,那俏皮可爱的模样,逗得滕氏开怀大笑,等亲够了,抱够了,才双指捏了捏眉心,语重心长道:“年关将至,府里的事儿多得忙不完,偏灵慧大师前些日子给我复诊时又说咱府里的风水要改改,务必在除夕之前按照他指定的图纸建成,多一分、少一毫都影响府里的传承,我当真似无暇顾及玄安了,你让五姨娘好生带着,需要什么不必禀报我,直接去找各房各部去取就是了。”

桑玥恭顺地行了个礼:“是,祖母。”

跳蚤的笑话尚未归于平静,为一睹靖王殿下的尊容而掉进粪坑的丑闻又像漫天雪花般传遍了整个定国公府。这,不是最令人目庛欲裂的,桑飞燕掉进粪坑感染了风寒,桑楚青却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只嘱咐人加强院子的防守,再莫让桑飞燕跑出去丢人现眼。

桑飞燕终于崩溃了!将近十四年被捧在掌心的日子,在回府短短半年的岁月被毁得干干净净!她不甘心!

陷入绝望、失去理智的人是很可怕的。桑玥一向这么认为,所以,她的心情大好,犹如这碧蓝的天,敞亮得没有一丝杂质,心旷神怡啊。

@文@这一日清早,楚婳直接来了一道王妃懿旨,宣桑玥觐见。

@人@她知道,桑玥已经无视了她的帖子,不动真格,还真“收拾”不了桑玥!

@书@当桑玥不疾不徐地出现在昭纯殿时,楚婳已在主位上坐好,瞧着没有热气的半杯茶水,应是等候多时。

@屋@桑玥给楚婳行了一礼:“臣女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让王妃久等,臣女万分抱歉。”

楚婳穿着淡紫色对襟长袄,显得凹凸有致,曼妙婀娜,纯金打造的蝴蝶扣新颖别致,镂空的图案令蝶翼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振翅而飞似的,倒是为她刻意修饰的姿容添了一分洒脱的灵气。

只是,这位王府主母的日子如今过得着实不怎么好。慕容宸瑞过于迷恋容青瑶,已许久不踏足她的昭纯殿,其实不止她,就连怀着身子的年侧妃一月也见不着慕容宸瑞几回。好在容青瑶虽恩宠正浓,却迟迟未传来喜讯,这或许是唯一令楚婳释然的事了。

大抵因为这张与慕容拓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桑玥只用余光扫视了一眼便心生亲切,即便楚婳曾不止一次地离间她和慕容拓,但说到底,楚婳投鼠忌器也好,心有不忍也罢,并未真的对她动过杀心。较之慕容歆,楚婳实在是可爱多了。

思及此处,桑玥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楚婳单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流苏,优雅中透着一股清冷,还有一分桀骜:“谁等你了?本王妃很闲吗?会等你?不过是比你早到一步而已。”

桑玥笑而不语,保持着屈膝垂首的姿势。

楚婳随手一指:“杵在那儿碍眼,还不快坐?”

“是。”桑玥依言在旁侧的宾位上坐好,素手轻轻地划过扶手处,这是一张用檀香木打造的座椅,全身无一处缝隙,可见是将百年老檀木的桩挖空了雕刻而成,为了随随便便一把宾位椅,就浪费一根百年檀木,当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樱桃奉上一杯上好的花茶和一碟芳香四溢的糖枣糕,桑玥眉梢微挑,眼底有愕然掠过,但她看破不说破,捏起一块糕点细细吃了起来。

楚婳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压制的弧度,待到桑玥将碟子里糕点一扫而空,又喝完手里的茶,她才美眸轻转,给樱桃打了个手势,樱桃领了十名侍女出来,每个人的手里捧着一套裙衫,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月底去靖王府赴宴,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儿子没眼光,看上个样貌平平的……女子,”楚婳原本想说“庶女”,但那两个字在喉头滑动一圈后就变了,桑玥淡雅似莲地笑着,眸中闪动着恰到好处的惊艳,楚婳对她的表情还算满意,继续道:“人是三分姿色七分打扮,穿戴合体,便是艳压群芳也是有可能的。”

说是这么说,可当楚婳悄悄打量桑玥时,诧异地发现桑玥又长漂亮了几分,眼眸更深邃了,鼻梁更高了,唇更红艳了,原先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逐渐变得下颚尖尖,双颊的线条巧夺天工般优美。她的身上没有少女的青涩,却有少女的纯净。而那眉梢偶尔流露的风情,令得楚婳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儿子没少占她的便宜吧!

占到便宜就好!楚婳用帕子掩住唇角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桑玥扶额,这对母子真是俩活宝!

“多谢王妃!”她起身行礼相谢。

“你的面子倒是大,本王妃下的帖子,你竟然熟视无睹!”

一句在旁人耳中类似于发火刁难的话,落进桑玥的心底时稍了一抹萧瑟的孤寂,两个儿子相继北上,丈夫独宠新欢,难怪楚婳寂寞了。

就在桑玥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洗耳恭听”楚婳关于男人三妻四妾、开枝散叶的谆谆教导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王妃,容侧妃来请安了。”

年侧妃有孕在身,齐侧妃总在生病,楚婳免了她们二人前来请安,原本楚婳也想免去容青瑶的,奈何容青瑶坚持谨遵礼仪,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飘雪,一日不落。

楚婳摆手让几名侍女退下,脸上已换上一副端庄大气的神色。

桑玥起身,容青瑶袅袅娉婷而入。

这是桑玥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宠冠摄政王府的年轻侧妃,她身穿亮丽别致的鹅黄色绣茉莉短袄、素色百褶裙,裙摆用金线镶了豆大的蓝宝石,随着她步步生莲,裙裾时而散开、时而收拢,那蓝色的辉光竟如夜空的星子般闪耀了起来。

别看一件普普通通的裙衫,桑玥却笃定它价值千金!

桑玥的视线缓缓上移,只见容青瑶淡扫蛾眉,薄敷凝脂,一张脸白皙莹润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偏那秋波潋滟的丹凤眼像安了两粒极品琥珀,璀璨而不失沉稳。

单论容貌,容青瑶不及楚婳,但当容青瑶友好的目光像一道春阳照进桑玥清冷的眼眸时,桑玥突生了一种厚重的存在感,仿佛自己于她而言,十分地重要。这样的感觉,有点熟悉,桑玥曾经从别人的眼中读到过,是谁呢?

“嫔妾给王妃姐姐请安。”

容青瑶一开口,桑玥恍然大悟,那声,太过像一个人:冷香凝!

当冷香凝默默地看着你时,她的眼里除了你,再无其它!仿佛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一旦失去你,她将崩溃得一塌糊涂!这种纯粹、这种信任、这种依赖,再配上一副娇柔容颜、天籁之音,简直令所有人都无法抗拒。难怪,慕容宸瑞这般宠容青瑶了。

楚婳端坐如一尊玉佛,纤手轻抬,薄唇微启:“平身。”

“谢王妃姐姐。”容青瑶给楚婳行礼完毕后,桑玥起身给她见了礼,“臣女桑玥见过容侧妃。”

容青瑶微微一笑,似一朵纯洁的百合,还挂着几滴露珠,优雅得颤动人心:“桑小姐不必多礼。”

天真而不轻浮,优雅而不老成,美丽而不妖娆,桑玥端看她的神态、听她的语气,活脱脱的就是第二个冷香凝!

怎么会这样?巧合吗?慕容宸瑞也喜欢这一类的女子,还是……慕容宸瑞也看上了冷香凝?

楚婳明明心里烦躁得要死,嘴角的笑意依旧雍容端丽:“容侧妃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本王妃正在待客。”

逐客令下得十分明显,容青瑶却并无离去之意,娇艳微红,含了一分羞,和颜悦色道:“其实,嫔妾有事向桑小姐和王妃请教。”

桑玥双手交叉一握,抬眸看向容青瑶,正好触碰到了她再次投来的和暖如春、温婉似柳的目光,她从中读到了毫不遮掩的友好,奇怪了,容青瑶对她的好感究竟从何而来?还是说,容青瑶真如传闻中那般天真善良?

☆、【第一百零三章】羊入虎口

原来容青瑶要请教的是舞蹈。

楚婳年轻时曾与冷香凝携手共舞,震惊天下,而桑玥在去年除夕挥剑作画,一倾南越,容青瑶会向她们二人探讨舞蹈好像……不足为奇。

花园内的碧瑶亭附近,有一处寒梅环绕的浅水池,原先养着鱼儿,入冬后,水浅结了冰,透过晶莹透亮的冰面,仿佛还能看到争相戏水的鱼儿,它们的眼眸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让人觉得春暖花开时、寒冰化去,它们又能再次奔流嬉戏,逍遥快活。

普通人想在冰上站稳都极其困难,容青瑶却能踮足旋转、起跳奔走,动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她已褪去外面的短袄,露出窄袖斜领的双排扣对襟上衣。她手挽霓裳,翩然起舞,随着她不停地原地旋转,霓裳漾起了一圈跌宕起伏的波浪,在她周围幻化出艳煞红梅的炫彩。

她跳的,正是楚婳和冷香凝的成名之作——《凤舞九天》。

这支舞那么美,自从桑玄夜将孤本画册给了桑玥之后,她私下里练了不知多少遍,毕竟,它真的是太美了。然而,不是桑玥妄自尊大,容青瑶的舞姿柔韧优美、飘逸婀娜,却远没演绎出《凤舞九天》的恢弘壮观。

她上回去冷香凝时,见冷香凝跳过,绕她重活两世,阅人无数,镇定自若,那一刻也以为自己置身梦中。事后,冷香凝手把手地教了她,她虽不才,可比容青瑶还是强一些的。

一舞作罢,容青瑶的双颊红得像染了层绯红的胭脂,鬓角香汗淋漓,微微喘息。她来到楚婳的身前,睁大清澈晶莹的眸子,笑得清纯可人:“我听父亲说过,王妃姐姐当年跳这支舞时,就像那九宫仙女一般美呢,王妃姐姐可别笑话我班门弄斧。”

谁不爱听好话呢?

楚婳深邃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憧憬的亮光,这个时候,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忍不住欣喜,并对其指点一二,楚婳的神色依旧淡淡,语气却不若之前那般生硬冰冷了:“舞步没错,姿势也优雅,只是你过于注重形,而忽略了神,《凤舞九天》与别的舞蹈不同,它不需要多么柔美,够大气就好。”

“那要怎么跳呢?王妃姐姐,我到底哪个动作跳得不过关?你教教我好不好?”容青瑶眨巴着璀璨动人的明眸,笑容里充满了求知问解的意味。

楚婳勉为其难地抬起容青瑶的双臂,将霓裳绕至肘窝上三寸处,道:“你挥袖的时候过于注重手腕的力度,其实那个动作应从这儿使力,如此,霓裳便不会往下飘,而是能维持一个与肩平齐的轮廓。”

“是这样吗?”容青瑶后退几步,站在青石板的空地上,依楚婳所言转了一圈。

楚婳点头,容青瑶的悟性极高,她曾教过楚纤纤,效果差强人意。

“容侧妃,天冷,您穿上外袍吧。”婢女瑞兰递过衣衫和发饰。容青瑶一一穿戴整齐。

在楚婳和容青瑶探讨舞姿时,桑玥行至冰池旁,探出纤指轻轻拂过光滑的冰面,探寻的目光严密地扫过每一处可能会有异的地方,随后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不论容青瑶是否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将这支舞跳得完美,反正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楚婳争宠的机会。

她露出一副诧异万分的神色:“王妃,你能在冰上跳舞吗?这个……好像挺难的样子,我真佩服容侧妃,换作是我,只能望尘莫及。”

楚婳与慕容拓一样,都是个激不得的性子,况且,冰上作舞于她而言根本一点难度都没有。她褪去紫袄,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和丰盈秀挺的胸襟,曼妙的身姿在束腰罗裙的包裹下是那般年轻而又充满诱惑。

容侧妃难掩眸中惊艳,怔怔地将五彩霓裳递到楚婳的手上。

桑玥对樱桃眨了眨眼:“劳烦樱桃去取一架琴来。”

九霄仙乐,凤舞九天,桑玥弹奏的是冷香凝教给她的曲子,她随手弹奏着,贴合楚婳美轮美奂的舞姿,红梅映雪,金瓦飞檐,周围的景致因楚婳绚烂壮阔、气势恢宏的舞姿,变得格外庄严肃穆。

远远望去,冰池中似有一个凤凰在涅槃重生,光辉万丈,耀目的冬阳不敢与之比拟,羞涩难当,躲进云层。

天地一暗,那抹紫色的倩影忽然毫无间隙地嵌入了冰凉彻骨的天地间,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五彩霓裳幻化为她振翅高飞的双翼,身姿越来越轻盈,风儿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一刮,她就飞入苍穹、纵横云霄。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脚尖几乎擦出了金色火花,众人的视线里已无楚婳秀美绝伦的容貌,只有那凤舞九天、天女散花的飘渺之姿。

楚婳跳完,走下冰池,累及了似的微喘着气,偶不经意地抬眸,身子倏然一僵,随即盈盈一福:“臣妾见过王爷。”

众人一听慕容宸瑞来了,纷纷回头,行礼问安:“参见王爷。”

慕容宸瑞复杂的目光落在楚婳绝美的容颜上,踱步至她身前,扶起她,拿出帕子拭去她鬓角的汗,解下身上的氅衣给她披上,声冷,语气不凉:“天寒地冻的,王妃要当心身子。”

楚婳不明白慕容宸瑞为何会突然出现,容不得她多想,一股久违的温暖和男子气息便笼罩了她,随之而生的,是一种浓稠的思念,渐渐化为眼角抑制不住的氤氲,但她堪堪忍住了,王妃就是王妃,当着众人的面,她不会做出有损威仪的言行。

正是这份隐忍,令人心疼。

慕容宸瑞知道楚婳的内心其实就跟个孩子差不多,脆弱、单纯、霸道,多年众星拱月,一朝失宠,跌落在地,好在她傲骨天成,痛也笑,人后或许哭得一塌糊涂,人前却半分不输阵势。因为她这种特质,慕容宸瑞才觉得她是正妻的最佳人选。

他冷凝的目光自桑玥和容青瑶的身上流转而过,语气如常:“桑小姐没事就多来陪陪王妃,本王瞧着王妃与你倒也投缘。”

桑玥垂首顺目,恭敬道:“是。”余光扫过慕容宸瑞平静无波的脸,思付着慕容耀一事,究竟是不是他暗中捣的鬼?但她探寻的目光刚要触碰到慕容宸瑞的眼眸,一道犀利的冷芒慕地自他眼角侧飘而出,将她的注视飞快地弹开了去。

桑玥藏于宽袖中的素手一紧,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内心,这个人,当真是高深莫测。

慕容宸瑞收回目光,眉梢染了一分惊讶,再看向桑玥时,眼眸里无波无澜,静如止水。

他转向容青瑶:“容侧妃早些回清荷斋,本王瞧你穿得甚是单薄。”

容青瑶微微一福,柔情似水道:“是,妾身告退。”

慕容宸瑞陪着楚婳一同回了昭纯殿,小别胜新婚,貌似接下来没有桑玥什么事了。

桑玥向楚婳辞行,楚婳眸中难掩小女人的娇羞,吩咐樱桃将所有的衣衫都送到定国公府的马车上,又故作清冷地对桑玥说道:“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最好别插手。”

楚婳是怕桑玥遭了其它侧妃的嫉恨,桑玥心下了然,道了声谢,与樱桃一同朝王府的大门走去。

寒风彻骨,桑玥紧了紧五彩团蝶大氅,余光环视四周,朝着樱桃靠近一小步,小声道:“殿下不是你叫过来吧。”算算时辰,慕容宸瑞出现得早了些。

身边偶有行人路过,樱桃扶住桑玥,朗声道:“路滑,奴婢搀着桑小姐吧。”压低音量,“奴婢命人去取琴,自己则转弯朝崇明殿走去,谁料半路上就碰到王爷已然在往花园的方向走来,奴婢估摸着,有人先我们一步请动了王爷,大概是容侧妃想借机一展风华,却不想被王妃给抢了风头。”

讲到后面,樱桃沾沾自喜地笑了。

出现在花园的,只有两位王府的主子,不是楚婳,的确只有容青瑶可能会请来慕容宸瑞。可桑玥并不认为最后发生的一幕是个巧合,容青瑶跳得并不怎么好,若是为自己固宠,她不应该选择这支舞蹈,况且,她跳完一遍,就复了头上的钗和长袄,不像是打算再跳的样子,那么,她是在给楚婳和慕容宸瑞制造冰释前嫌的机会吗?

对,不论她深层次的动机是什么,方才的目的就是要楚婳和慕容宸瑞重修于好。

“樱桃,容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樱桃瘪了瘪嘴,悄声道:“怎么说呢?为人是挑不出错儿的,待王妃和府里其它的侧妃都很恭敬,就连不受宠的侍妾姨娘她偶尔也去探望一番,老实说,奴婢觉得容侧妃没有恃宠而骄,唯一的一点,就是她总霸着王爷,惹王妃不高兴,所以奴婢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这么说,容青瑶是在向楚婳示好了。楚婳毕竟是正妃,又是宁国公的女儿,纵然没了夫君的恩宠,她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容青瑶不同,威武侯府早不复当年的风光,比之镇国侯府、忠信侯府可谓差了太多。容枭不过是凭着三朝元老的身份死撑着,等他两腿一蹬,长子容付丙根本扭转不了侯府衰败的迹象。届时,容青瑶若再失宠,便万劫不复了。

容青瑶有先见之明,提前傍上府里的常青树,倒也无可厚非。况且,连她这个对过于美好的事物本能地会十分排斥的人,竟然不排斥容青瑶,这是否说明,容青瑶真的只是个单纯善良,汲汲营营过日子的侧妃呢?

桑玥不能太早下定论,又问起了年侧妃和齐侧妃的状况,从樱桃口中得知,年侧妃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慕容宸瑞不常去看她,丰厚的赏赐却从未断过。至于齐侧妃,入冬以来,病得几乎下不了床,慕容宸瑞探望过两回,也留宿了。

朝堂之争与后宫的关系素来盘根错节、相互影响,摄政王府俨然就是南越真正的后宫。

表面上无风无浪,暗地里,只怕汹涌澎湃。尤其,慕容宸瑞夺位的决心越来越明显,王府多年的平衡势必被打破。皇后那个位子,哪个后妃不想要呢?

出了大门,桑玥忍不住回头相望,她不打算嫁人,可如果真要嫁,这里会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吗?貌似……比定国公府复杂许多啊。

“樱桃,你多劝王妃给楚纤纤下帖子。”出阁之人,总往娘家跑不是个事儿,但也不能任由慕容耀亲近宁国公府,那么,只能通过楚纤纤维系两头的关系了。楚婳,一定不能失去宁国公府这座靠山。

桑玥转身,被樱桃叫住:“桑小姐!”

“嗯?”桑玥回头,微微一笑,“有事吗?”

樱桃眼眶一红,道:“王妃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除了给妾室们灌过避子汤,她再没做过其它,况且这招还是宁国公夫人教的。从前世子在的时候,明里暗里帮着王妃惩处了不少幺蛾子,如今世子不在,公子也不在,王爷又待王妃冷淡了,还请……桑小姐看在公子的份儿上,多来陪陪王妃。”

桑玥狐疑地看了樱桃一眼,发现樱桃右手紧握着左袖,仿佛很是紧张,她报以一个安心的笑:“我有空就会过来的,若有什么不对劲的事,你信得过我,就着人给我报个信。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妃不在风口浪尖,未必是件坏事,你也别忧思过重。”

这番话安慰的成分居多,桑玥只能这么讲,以楚婳的为人,叫她像大夫人那般花样百出打击妾室,估计做不来。

要不是这是在王府大门口,樱桃直接就要给桑玥跪下了,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喜极而泣:“公子常夸桑小姐聪颖,日后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奴婢就给桑小姐通个气。还有……”她四下看了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眸光一凛,“只要能除去王妃身边的隐患,奴婢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桑玥拍了拍樱桃的肩膀,仿佛要拂去几粒粉尘,浅笑,凑近她的耳边:“不要轻举妄动、授人以柄,我警告你,赶紧把宽袖里的毒药毁了,若非念在你对王妃绝无二心,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飞絮,但那寒凉得令人如坠冰窖的眼神宣誓着讲这话的人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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