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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庶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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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五姨娘,衣衫单薄,双手被上了夹棍,想必已经用过一轮刑了,衣袖下一片血肉模糊,整个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机,惨不忍睹!

桑玥看得眉心一跳,呼吸都滞了一秒,但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神色,恭敬行礼道:“玥儿见过母亲。”

似乎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五姨娘濒临灭绝的意识恢复了些,蜷缩在地上的身子抖了一下,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只听大夫人和颜悦色道:“玥儿,快,来母亲这里坐。”

那态度简直像是见到了桑柔一般,慈爱得不得了!

桑玥应声坐在大夫人的身侧,再不看五姨娘,心中开始计量:大夫人从来不是莽撞冲动之人,父亲明后两日归家,她惩处五姨娘,给父亲一个家宅不宁的形象有什么好?往常,大夫人可最是注重这个,甭管春夏秋三季斗得多么火热,一旦步入深冬,所有人都必须收敛!这几乎成了定国公府多年来心照不宣的规矩。

“母亲,五姨娘怎么惹您生气了?”桑玥浅笑着问,那语气恭敬温婉,听不出半分担忧和责备,仿佛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不是她的生母,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桑玥的冷静沉着令大夫人微微侧目,从前桑玥与五姨娘走得也算近,毕竟血脉相连,可自打落水醒来后,整整月余,她再没踏足五姨娘的院子,对此,大夫人倒是十分疑惑。疑惑归疑惑,她还是认真回答了桑玥的问题:“说出去真是丢了定国公府的颜面,她居然在府里行窃。”

“行窃?”

“是啊,从五姨娘的房里搜出足足一百两,我也是希望在老爷回家之前把事情查清。起初只让五姨娘道出银子的来历,可她咬紧牙关不说,我才动了刑。玥儿,你不会怪我吧?”

“母亲也是秉公办理,只是为何突然去搜五姨娘的院子呢?”桑玥开始与大夫人虚与委蛇,心里却道:她明明只让莲珠送去五十两,怎生搜出了一百两?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若只是单纯的行窃,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五姨娘是你的生母,老爷又偏疼你,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偏偏府里的侍卫瞧得真切,有个男人从五姨娘的院子出来,事后还发生了打斗,虽然让他逃了,但却从他身上撕下一片衣角,那证据如今就在张侍卫的手中。所以,我才命人搜了五姨娘的院子,结果就发现了那来历不明的雪花银。”

桑玥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难辨的暗光,道:“母亲着实不必解释得这般详细,毕竟我不是父亲。”

听她的语气,难道是希望将此事闹到老爷面前去?大夫人面色暗沉了几许:“玥儿,依我看,这件事还是尽快处理了好,别让老爷回来看着心烦,又或是影响到了你。”

影响到她?父亲对她的宠爱从来就与五姨娘没有丝毫关系,反而是因她的缘故,五姨娘才分得几滴玉露。桑玥挑眉一笑,绯红的霞光自轩窗而入照在她美如璞玉的脸上,越发衬得她灵动妩媚,眼眸晶亮:“母亲的意思是要将五姨娘就地正法?”

“……”大夫人一时语塞,她确有此意,但被桑玥探究的眸光一扫,竟然生出几分心虚。

“母亲,定国公府家规森严,不论行窃或通奸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五姨娘亲口承认了倒还好,母亲按照家规处置,是仗毙还是浸猪笼,想必父亲和祖母那儿也无话可说。”

大夫人心中一怔:仗毙?浸猪笼?这丫头讨论起用在五姨娘身上的刑罚时,居然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仿若说着青菜萝卜般淡然得不得了!

☆、第二十章 另有隐情

桑玥并不理会大夫人眸中的诧异,也仿佛没看见五姨娘微微颤抖的身躯,继续道:“但,母亲用了这么重的刑罚,五姨娘仍未承认,只怕其中另有隐情,若继续严刑逼供,即便五姨娘招了,在旁人眼中也会是屈打成招。冤死一个姨娘没什么,毁了母亲多年公正严明的形象可就得不偿失了。”

绕来绕去,还是要保下五姨娘,还以为她有多铁石心肠呢?大夫人淡然一笑:“能为定国公府肃清不堪之事,我便是背个骂名又如何?”

方才是抓着偷窃之罪,这会子又咬紧通奸的罪名!她把话挑得那么明,大夫人仍执意要处死五姨娘,连半分毫无转圜的余地都无,这倒令桑玥起疑了。她起身一福,道:“母亲,那一百两银子是我给五姨娘送去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大夫人惊诧了一瞬,沉声道,“你可别因为心疼你娘就要替她顶罪!”

桑玥纠正她话里的“纰漏”,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我时刻谨记您才是我娘。至于那一百两银子么,是慕容公子赔的,他不仅撞坏了马车,还打伤了我的丫鬟,所以赔了些医药费。母亲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去找慕容公子问个清楚。”慕容拓,暂时借你的恶名骗骗大夫人了。

大夫人望进桑玥清澈无瑕的眸子,没有躲闪、没有不安,坦荡而坚定,不似撒谎,而她也确实没有胆子去质问慕容拓,但她仍不能放过五姨娘!

“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那名男子绝非我编造而出!放了五姨娘,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莫不是让人笑话我定国公府家风不正?”

桑玥并未被大夫人的威严所摄,嘴角依旧挂着合宜的微笑,吐出来的话却似尖刀戳进了大夫人的心里:“就凭一片衣角不足以定五姨娘的罪。那人说不定是刺客,或是盗贼,不过是途径五姨娘的院子而恰巧被侍卫发现。府里的女人那么多,就算是奸夫,也不见得是与五姨娘有染。母亲你命人捉奸在床了么?”

“你……”大夫人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这丫头,连“捉奸在床”都说得出口?她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大夫人后退一步,桑玥便前进一步,一眨不眨地锁定大夫人愕然而飘忽的眸光,笑容依旧甜美,语气依旧轻柔:“除非将那人找来当面对质,方能还原一个真相,令人信服,不然父亲回来后听到的不仅是五姨娘与人私通而被处死,更有大夫人办事不利,甚至包庇淫贼,令其逍遥法外,继续惑乱定国公府。”

“你……”大夫人气急攻心,一口腥咸涌上喉头,头痛排山倒海而来,她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荷香急忙拿了药瓶过来,她一连深吸好几口,才觉呼吸顺畅了些,但头痛却愈加明显。

五姨娘听桑玥如此维护自己,不惜与大夫人唇枪舌战,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竟调出了上百种味道。她的女儿,到底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可这种转变,是好,还是坏?她很想开口,可嗓子火辣辣地痛,嘴唇抽动了数下,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桑玥注意到了五姨娘的异常,她似有苦难言,或者……根本不能言!桑玥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思绪,忽而对着五姨娘惊叫了起来:“五姨娘,你怎么了?”

她跑过去,双指放在五姨娘的鼻尖,又呼:“天啊!没气了!”转头对着大夫人,“母亲,你把五姨娘打死了!她还没认罪,就被你打死了!”

原本这就是大夫人的计划,可此刻被桑玥这般露骨地说出来,尤其是被那双看似无辜、实则冷如寒刃的眸子注视着,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给荷香使了个眼色,荷香俯下身,用手探了探五姨娘的鼻息:“大夫人,确实没气了。”

“赶紧拖……抬走!”

粗使婆子依着大夫人的吩咐将五姨娘抬回了院子,莲珠和钟妈妈已请好大夫在房内候着。

五姨娘当然不是真的死了,那不过是桑玥急中生智之举。好在五姨娘也不笨,荷香来查探时,她就配合着屏住了呼吸。大夫人也是一时心虚,乱了分寸,若冷静下来把把五姨娘的脉搏,兴许桑玥她们立即就穿帮了。

陈大夫先是看了五姨娘布满血污的手,再仔细把脉,若有所思地摇头。

“陈大夫,你看看五姨娘的喉咙。”

桑玥话音刚落,陈大夫便拿来烛火照着,查探了五姨娘的喉咙,道:“回二小姐的话,五姨娘被毒哑了。”见过了大宅中的各种争斗,陈大夫的语气并无多少惊愕,“应该是行刑前中的毒。”

五姨娘将头偏向床的内侧,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忽而射出凛冽的寒光:“此毒可有解?”

陈大夫摇摇头,叹道:“老夫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陈大夫走后,钟妈妈带着莲珠守在了门外。

桑玥亲自喂五姨娘吃了几口粥,压住心底的怒火和酸楚,语重心长道:“娘,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你也别担心我会与大夫人对着干,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与其落个被她卖掉的下场,不如放手一搏。都说虎父无犬子,我骨子里流着的血并不比大夫人的低劣,我怎会斗不过她?”

五姨娘心底的感动涌上眼角,冲出两行清泪,点了点头。有那么优秀的父亲,你怎么可能差?

“另外的五十两银子是你自己的?”

五姨娘点头。

“其实银子什么的,都是其次,没有你和我的银子,大夫人也定有办法从你院子里搜出其它的东西。我自然不信你会私会他人,做出对不起父亲的事。而大夫人之所以在没有查清的情况下就对你下毒手……是不是因为你撞破了她的什么秘密?”

五姨娘痛苦地点点头。

桑玥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甚至荒诞的猜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有得玩了!

“娘,私会男子的……是大夫人,对不对?”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桑玥还欲再问,五姨娘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大致是:傍晚时分五姨娘撞破了大夫人与那名男子的私会,对方便打算杀人灭口。事发地点定是离五姨娘的住所不远,所以五姨娘才有机会跑进院子。一追一赶,惊动了巡逻的侍卫,这才有了后面大夫人所说的“有个男人从五姨娘的院子出来,事后还发生了打斗,虽然让他逃了,但却从他身上撕下一片衣角”。

那名男子杀人未遂,大夫人便亲自出手,而恰好五姨娘的房里多了一百两银子,大夫人省去了自己制造“证据”的麻烦,信手拈来,毕竟私通一事疑点颇多,不如行窃来得真实。

五姨娘不是咬紧牙关死守银子的来历,而是大夫人给她喂了毒药。如此一来,五姨娘嘴硬自找苦吃,大夫人对她用刑实属无奈。自古死在重刑下的人不知凡几,一个姨娘而已,父亲和祖母也不会太在意。

桑玥深吸一口气,眼下最紧迫的事便是要保证五姨娘的安全。方才诈死逃出了长乐轩,很快大夫人便会发现真相,到时,什么阴招阳招都会来了!

“莲珠!”

听到桑玥唤她,莲珠忙掀了帘子进来:“小姐,五姨娘睡下了?”

“嗯,”桑玥点点头,“这两天,你和丁香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带走五姨娘。好歹丁香是祖母院子里出来的人,一般的下人不敢对她怎样,若有主子亲自来拿人,你也要守好了!”

莲珠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坚定道:“只要我莲珠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人闯进五姨娘的院子。可小姐你呢?”

“我身边有钟妈妈和茉莉伺候,不必担心。”话说如此,桑玥却明白她的处境同样堪危。大夫人若知道五姨娘没死,第一个想法便是五姨娘可能将秘密泄露给了她,只怕如今她也被列入了大夫人的死亡名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桑玥又对红玉说道:“五姨娘的食物一定不能假手于人,全都由你亲自做。”

出了五姨娘的院子,桑玥只觉得心里有颗火种被点燃了,慢慢放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她仿佛可以听见血肉烧焦的咝咝之响。经过一个多月的暗涌,她和大夫人于此刻彻底撕破脸面。她没有恐惧,没有惊诧,有的只是熊熊燃烧的斗志!

她,桑玥,不会输!

经过湖边时,一阵极寒的冷风自侧面而来,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桑玥眉心一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身后的茉莉和钟妈妈已经倒下。

“你是什么人?”桑玥冷声相问,大拇指悄然贴上了风影戒。

“取你小命的人!”蒙面人一声低喝,探出魔爪朝桑玥袭去。

这声音,异常年轻!

桑玥并不躲闪,弱小的人要杀虎就必须紧握匕首送入虎口,然后割破它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桑玥时,一道凛冽的掌风隔空袭来,将那人震入冰凉刺骨的湖中。

桑玥抬眸,只见月光下,一名墨色锦服男子款款而来,他像是积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精华,俊美得令人窒息,但那双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里却有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倦意。

桑玥愕然了一瞬,紧接着喊了句十分破坏气氛的话:“慕容公子?你中邪了、还是在梦游?怎么会跑到定国公府来?”她的眸光淡淡扫过慕容拓眼底的鸦青,很难想象他也会有疲倦如斯的一面,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俊美得不像话。

慕容拓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硬在唇角,眸光一暗:“臭丫头!对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种态度?”不过,他也怀疑自己中邪了!居然几天几夜合不上眼!

桑玥淡淡一笑,似水莲悄然绽放,静谧得美好:“我求慕容公子救我了么?”

“……”慕容拓呆在了原地。是啊,她有求他相救吗?他原本想了那么多折磨她的法子,为何一见她身陷囫囵,不是落井下石或冷眼旁观,而是出手搭救呢?

桑玥不再理他,转身望向湖面,她心中对与那名歹徒的身份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能不能替五姨娘洗脱冤情,可全靠他了!

“哼!你欠我一匹汗血宝马,这笔账还没算呢!”他也学她看向湖面,却时不时瞟一眼她的侧脸,几天不见,还是那么瘦!不过,好像漂亮了一些。他又开始目测她的身高,貌似只到自己的胸膛,啧啧啧,好矮啊!

“你夜探定国公府,我没报官,已是仁至义尽。”桑玥随意答着,眼神死死地盯着微波粼粼的湖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替五姨娘洗脱冤屈、又能重创大夫人的机会。至于慕容拓么,他本就是疯子,不按常理出牌,定国公府算甚?便是皇宫,他也是想逛便逛的。

慕容拓对她的心不在焉十分不满,绕至她身前挡住她的视线:“你以为我怕?你就是告到幼帝那里也没用!”

“请你让开。”

“不让。”

桑玥左移,他右移;桑玥右移,他左移……

湖面鼓了个小泡。

“你让开。”

“不让!”

湖面鼓了更多的小泡。

“到底让不让?”

“不让!”

噗通!

桑玥将毫无防备的慕容拓推下了水。同一时刻,蒙面人破水而出。

慕容拓一个翻转,脚尖轻点,踩在了他的头上,借着回力跃上岸,而那倒霉的汉子再次跌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这才有了前面的那声“噗通”!

“臭丫头!你要不要除了狠毒、无耻之外,还这么野蛮?”慕容拓气得一把抓住桑玥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前,咬牙切齿道,“上次毒杀未遂,这次又将我推下水!你这蛇蝎心肠,难怪得罪那么多人,弄得自己举步维艰!”

这一瞬,桑玥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滔天的怒火,但……没有杀气!于是她莞尔一笑,俏丽而灵动:“慕容公子不是没事么?再说了,我得罪谁是我的事,慕容公子急什么!”那模样,乖巧得像个求知问解的孩子。

赖皮!色诱!臭丫头又来?

慕容拓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耳根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但他仍维持着面上的冰冷和桀骜:“我没事是因为我聪明机警、武功盖世!要是像他——”

慕容拓头也不回地打出一掌,本欲悄然逃走的蒙面人刚露出半个头复又被震回湖底。

“我都不知在你手里死了几回了!”

果然是极其自恋啊,桑玥暗觉好笑,道:“其实说到毒杀……上次慕容公子不是放小白蛇咬我了么?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她实在没有闲功夫跟他瞎扯!

“不好——”

☆、第二十二章 做笔交易

“慕容公子,”在僵持了一刻钟后,桑玥终于再次开口,“拜托你等我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找我的麻烦,可以吗?”再不打发掉慕容拓,湖里的证人就要变死尸了。

慕容拓看看桑玥,再看看半截身子趴在岸边、半截身子没入水中的蒙面人,鼻子哼哼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桑玥是真的怒了,或许对疯子施舍耐心本就是一件极蠢的事:“慕容拓!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嫡子,府里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亲爹亲娘疼着,亲哥护着,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事事如意,为何偏要跟我一个四面楚歌的庶女过不去?你很闲吗?”

“我……”慕容拓还是第一次正面看见她怒气盎然的样子,冰冰冷冷,孤立寂寥,却又那般倔强。真不明白一个弱不禁风的臭丫头,怎会有不逊于他的气势?

桑玥望进他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那里桀骜、冰冷,偶尔闪过一丝清澈无瑕,她打断他的话,又道:“你很闲,可我不闲!与你多耽搁一刻,我就多一分危险,你不就是想找我的茬吗?如果我死了,你只怕也找不着了!所以,我不是求你放过我,而是希望你给我时间,稍后,你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说完,她沿着湖边走去,慕容拓却抢先一步将那冻得失去知觉的人拧出了水面,随意扔到地上,拍拍手,扬起高傲的头颅:“你给我找个人,我帮你制服他。”

敢情在他眼里,别人替他做事是应该的,而他为别人做事便是个恩惠。桑玥睨了他一眼,淡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打算帮你,所以,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居然敢拒绝我的好意?长这么大,便是我父王,也不曾对我说过一个‘不’字!”慕容拓双手插抱胸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要是我偏要管呢?”

桑玥垂眸掩住心底的笑意,抬眸时目光已清冷如水:“那是你自愿插手的,并非我求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易关系,至于我事后我乐不乐意帮你找人,全凭心情了。”冷声说完,不理会他铁青的脸色,语气一转,“哎呀,我真的很为难呀,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定国公府的秘密被你听去,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拓看着她那突然耍赖的样子,冷哼道:“你以为我是长舌妇吗?听到什么都往外说?”

“你和你大哥关系那么好,简直无话不谈……”

“我不会将我听到或看到的任何事告诉第三个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宸枫在他们的争吵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桑玥欣然一笑,不再搭理慕容拓,而是缓步至宸枫身前,问道:“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只要你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我今夜便没有见过你,也没遭遇任何刺杀。作为谈判的诚意,我不会揭下你的面具。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被他折磨至死。”说着,桑玥指了指慕容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传闻中‘宁撞阎王,不惹慕容’的慕容拓,我相信,他会有许多办法撬开你的口。”

也不知是天冷的缘故,还是桑玥的话令他畏惧,宸枫抖得更加厉害了。

慕容拓并不介意桑玥将黑锅分给他一半,这种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又有何惧?

其实不怪宸枫武功不济,而是慕容拓实在太厉害。慕容拓从短靴中抽出匕首,戏谑一笑,眨眼间断了宸枫一指:“太快了,不好玩儿!或许我该慢慢割、慢慢磨。”

宸枫惊魂未定之余忽感剧痛袭来,条件反射地蜷起身子、握紧被砍掉一根指头的左手,但仍没有开口的意思。

桑玥蹲下身,慕容拓赶紧将那根断指踢入湖中。

宸枫抬起头,刚好撞进一双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那里清晰映着他狼狈的模样,他厌恶地撇过脸去。

桑玥被他灿若星河的明眸给狠狠地震到了,世上居然能有这么美的眼睛!

她极力压住心中的惊艳,道:“你可以选择被我们折磨至死,或者被她杀人灭口。若我猜得没错,刺杀五姨娘的人也是你吧。你是一颗失败的棋子,她留你后患无穷,如今唯有我能送你出府,如果你在担心我们会反悔,完全没有必要。他可是慕容拓,一言九鼎,你该早有耳闻。”

一言九鼎?利用就利用,还给他戴顶高帽子!慕容拓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可臭丫头口中的“她”是谁?

宸枫不信大夫人会杀他,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不配合,于是颤声道:“我说。”

……

“你方才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多大?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最擅长什么?你应该问他为何杀你?还有哪些同党?下一步有什么行动?或者,至少你该问清他叫什么!”慕容拓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宸枫,对于桑玥的审问十分不满。

桑玥倒是不以为然,她本就只是寻个借口放那人离去。她起初想拘禁他直到父亲回来,可一见到那双如孤狼般寂寥而又带着几分熟悉感的眸子,她便改了主意。

她岔开话题:“慕容公子,你要在定国公府找什么人?”

慕容拓似乎有些不适应她如此跳跃的思维,浓眉蹙了蹙,道:“倒不是我要找人,是我大哥。初雪的那天下午,有人弹了一曲《长相思》,他听了还想听,于是拜托我找找。他起初以为是桑柔所奏,后来一见,便觉她那样的人奏不出那般荡气回肠的曲子。”

初雪,下午,《长相思》,那不是……她弹奏的么?怎会被慕容锦听去?莫非……桑柔和那架古琴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大夫人安排的私会?只是她们都未曾料到,慕容锦听进去的不是桑柔的《蝶恋花》,而是她的《长相思》。

“你笑什么?”慕容拓打断她的思绪。

严冬的空气,干燥而清冷,仿若带了刺般灌入肺叶中,凉凉的,不甚舒服,却能让人的保持清醒。桑玥眉梢轻佻,眸光似繁星炫景,几欲亮花慕容拓的眼:“慕容公子,我们做笔交易吧。”

宸枫带着内伤在慕容拓的掩护下出了定国公府,暮然,他想起了桑玥的话,“你可以选择被我们折磨至死,或者被她杀人灭口。若我猜得没错,刺杀五姨娘的人也是你吧。你是一颗失败的棋子,她留你后患无穷……”她,真的会杀他?

他与她那样的关系,她会视他为棋子?可一想到她从前的种种,又觉桑玥的话不无道理。为了谨慎起见,他没立即回别院,而是在客栈留宿到天亮。

素雪纷飞,妆点万家清晨,普绽琼花艳丽。

宸枫一袭白衣,气质如仙,那张脸却美得雌雄莫辩,勾人心魄。他将气息掩藏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多年的孤寂已造就了他不愿现于人前的习惯。

她不会杀他的,绝对不会!她承诺过再不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越是竭力说服自己,越是心绪不宁。临近别院,他感知到了十几道陌生而不怀好意的气息。

她终究……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韩珍,原来我是你最容易舍弃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

你害我得不到最渴望的东西!我便毁了你最在意的人!

☆、第二十三章 不再手软

桑玥早大夫人一步将五姨娘的事禀了滕氏,滕氏没多说什么,只吩咐此事就此盖过,谁也不许再提,毕竟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定五姨娘通奸,实在是差强人意了。加上大夫人也并不愿将此事闹大,所以,定国公府的表面,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翌日,桑玥看过五姨娘后,在院子附近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六姨娘,她朝着里面东张西望,时不时侧耳恭听,很想进去,但又驻足不前。

碧儿扯了扯六姨娘的袖子,小声道:“六姨娘,我们回去吧!听说五姨娘昏迷了一宿,还没醒呢,怕是……不会醒了。”

桑玥没有放过六姨娘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听到“不会醒了”四个字时,她悄悄松了口气。桑玥眉心一蹙,六姨娘为何不希望五姨娘醒来?她是不是对昨天的事知道些什么?

六姨娘走后,桑玥回了棠梨院,慕容拓已在她房中等候多时。

莲珠一见慕容拓,吓得差点叫了出来,赶忙抡起脚边的凳子,作势要砸:“你……你……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打烂你的头!”

桑玥忍俊不禁地笑了,按下莲珠颤抖不已的手臂:“好了,你打不过他的,去外面守着。”还好她临时带了莲珠回来,将钟妈妈留在了五姨娘那儿。若钟妈妈见慕容拓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铁定当场晕厥了。

慕容拓并不与莲珠一般见识,指了指桌旁的杯子,桑玥给他倒了杯茶,问道:“办妥了?”

“我办事哪有不妥的?”慕容拓将茶一饮而尽,将杯子递过去,待桑玥斟好茶,道:“宸枫,孤儿,由一个叫王秀英的人养大,曾一度沦为戏子,还是京城的名角儿呢!便是我母妃也是听过他的戏的,赞不绝口。不过此人生性暴戾,喜食生血,又极其多疑,不善与人交往,所以至今,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无。”

王秀英?这个名字好熟悉。桑玥在慕容拓的对面坐了下来,食指轻敲着桌面,又听慕容拓不悦的声音响起:“你说的‘她’究竟是谁?是桑柔?我上次瞧见她在背后给你放冷箭了。”

桑柔?王秀英?桑玥的思绪豁然被打开,大夫人的奶娘叫做叫王秀云,宸枫的养母叫做王秀英,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她绝不相信。如此看来,大夫人与宸枫的关系非比寻常了。

见桑玥不语,慕容拓也不知自己猜对还是没猜对,眨巴着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道:“不是桑柔,那就是韩夫人了。天下嫡母一般狠,我母妃对府里的侧妃、侍妾也毫不留情,所以我才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

桑玥避而不答,巧笑倩兮:“宸枫的事,既然已经得手,那就先放一边,你派人盯紧他的动静。现在,我们去抓猫。”

“小猫有什么好的?我送你一只赤鸢!”慕容拓双手交叉枕于脑后,挑眉看向桑玥。丞相夫人送来的赤鸢挺有趣,就是凶猛了些,配这臭丫头,正好!

桑玥复又斟了杯茶给他,淡道:“我就要小猫,还要很可爱很好看很乖巧的小猫,貌似六姨娘的院子里就有一只。怎么样?敢不敢去?”

北风呼啸,拉动枝桠发出呜呜的低鸣,每一声都仿若哭进了六姨娘的心里。她在房里踱来踱去,心绪不宁。

碧儿瞅着心急,劝慰道:“六姨娘,你放心吧,绿儿不会失手的。”

六姨娘想起昨晚五姨娘在长乐轩,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不由地一阵一阵地打着冷颤:“我这么做是对的,是对的!她不死,就会把我供出来,到时候死的人就会是我。我死了,三小姐要怎么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三小姐,不是为了我自己。碧儿,你说对不对?”

碧儿倒吸一口凉气,强装镇定道:“六姨娘,这话你已经问了许多遍了,碧儿相信你,你是担心三小姐的将来,所以舍不得死。”

六姨娘眸中的暗沉一点一点在加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五姨娘既然已经背了这黑锅,那就让她背到底!反正,二小姐只会认为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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