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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庶女-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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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能幸免于难。
大周,仿佛朝夕之间就满目疮痍了。
雪上加霜的是,从祁山军营传回消息,胡国的号角已经吹响,边关硝烟霍起,大周……内忧外患了。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他即刻下达了一道圣旨,免去了冷煜泽的丁忧之责,命其率领七十万雄兵死守边关,跟胡人对抗到底,决不能让胡人踏破大周的山河。
华清宫内,云傲正在批改奏折,翻了几本,把奏折“啪”的一下,摔倒了地上。
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立时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多福海壮着胆子,宽慰道:“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咳咳咳……”云傲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肺部的痰音相当明显,多福海顾不得冒犯龙颜,起身给云傲倒了杯药茶,“皇上,您又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些折子您明日再批吧。”
这些奏折里,一半是灾情和军情的禀报,一半是册立新后以平息天怒人怨的请求。
云傲接过多福海递过的茶盏,随意地喝了一口,多福海惊讶地发现,皇上的鬓角竟然有了几缕华发。皇上四十有五,正值壮年,怎么……怎么华发早生了呢?
最初皇后娘娘在的时候,皇上尚且顾着自己的身子,自打皇后娘娘没了,皇上就再不疼惜自个儿,动辄就是几天几夜不合眼,拼命地批阅奏折、拟朝纲,若是贵妃娘娘没被禁足,还能帮着皇上分担点儿,如今,皇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一念至此,多福海心真是难受得不行。
“皇上,苍国师求见。”门外的太监禀报道。
云傲的双指捏了捏眉心,淡淡地道:“让他进来。”
苍鹤一袭宽松青衫,仙风道骨,洒脱如碧水行云,下摆自光洁的大理石上轻轻拂过,那脚步却犹如浮在虚空,半分声响都无。
“参见皇上。”苍鹤福身行了一礼。
对于这个国师,云傲向来是尊重的。哪怕他出自冷家,但二十多年,他从未做过一件假公济私之事,亦十分淡泊名利,贡献了许多利国利民的良策,却从不居功。
他看了苍鹤一眼,语气和缓道:“国师深夜觐见,有事吗?”
苍鹤不疾不徐地道:“皇上,微臣夜观星象,发现东方青龙七宿中的亢、房有所偏离,此对应祁山,乃兵荒马乱之兆;南方朱雀七宿中的鬼、星异常明亮,此对应雪灾最严重的城镇,乃天灾之兆。”
云傲的头,又是好一阵疼痛,他深吸一口气,道:“国师可有法子化解?”
“微臣没有,但皇宫内就有,”苍鹤停顿了片刻,道:“北方玄武七宿中的女、室隐有重合之象,此对应京都,寓意我大周即将迎来凤抱明珠,化解这场劫难。”
“凤抱明珠?”云傲喃喃自语。
“是,凤,乃后也;明珠,乃储君也,若顺应天意,我大周必得救赎。”苍鹤徐徐说完,发现云傲的脸色不对,遂解释道:“皇上,只是,微臣道行尚浅,暂时推算不出,究竟宫里的谁被扭转了命格,祭天之日,微臣会借助天力和历代先皇的英魂之力,为皇上寻出化解大周危机之人。”
“这么说,朕必须,册立新后和储君了。”
关于星宿之说,苍鹤其实并未完全撒谎,他操控了天象不假,但那些广袤宇宙中的星宿异样却不是他这普通巫师所能干预的。大周的后位和储君之位再也不能空悬了,否则,的确就是亡国之兆!
苍鹤离去,云傲走进了内殿,合衣躺在冰凉的龙床上,暗黑如墨的眸子,隐有水光闪耀,他的手里握住一缕青丝,那是大婚当晚,冷香凝亲自扯了自己的秀发和他的,绑在了一起,说:“结发夫妻,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我已生华发,却日日孤寂,夜夜孤寂。
香凝,天上人间,你到底在哪里?
腊月初五,瑞雪纷飞,大周三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即将开始。
典雅别致的房间内,青铜熏炉上,袅袅轻烟升腾,红罗碳烧得血旺,偶尔发出爆破之响,给这咯咯欢笑的空间又添了一分喜色。
冷香凝坐在梳妆台前,笑呵呵地盯着铜镜中描绘了精致妆容的自己,向来对容貌不甚在意的她,也不禁由衷地赞了声:“原来,我这么好看的呀!”
思焉打算为她束发,荀义朗拿过思焉手里的玉梳:“我来吧。”
荀义朗托起冷香凝柔软顺滑的墨发,轻柔地梳理着,竟是没舍得弄断一根:“香凝,那些步骤都记住了吗?”
冷香凝甜甜地笑了:“记住了!”
荀义朗的心里被滴入了一滴胆汁,层层晕染的全是苦涩,他却仍是笑得柔和:“该说的话,都背会了吗?”
冷香凝笑得眉眼弯弯:“嗯!都会了!”
荀义朗宠溺地看着铜镜中喜不自胜的人儿,似要将这一幕永远地映入脑海:“见到云傲,你一定要忍着,别扑上去了,要记住,你是皇后,当母仪天下,仪态万方,人前要和自己的……夫君恪守礼仪,知道吗?”
“我知道了!”冷香凝再次愉快地应下,浑然不觉荀义朗的笑容那般僵硬和苦涩。
荀义朗修长的指尖拂落她肩膀的一根断发:“不要说‘我’,要自称‘本宫’,也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
冷香凝扭过头,眉眼含笑地望着他:“嗯,云傲是皇上,在他面前,我自称‘臣妾’,在别人面前,我自称‘本宫’,对不对?”
荀义朗低头,想吻她,却在离她一寸之遥时堪堪忍住了,他放下玉梳,笑道:“香凝真聪明。”
挽好发髻,戴上凤冠,簪九尾凤钗,换上宝蓝色皇后翟衣,她再也不能做那个单纯的整日要吃牛柳和肉肉的女子,而她是大周所有女性的典范。
佳人本倾国倾城,如今精绘妆容,那根根分明的黛眉,瞬间就多了一分端庄;清澈无瑕的眸子,立时就匀了一丝雅致;嫣红莹润的唇瓣,片刻就染了一层雍容。
这样的美丽,竟是属于云傲的。
荀义朗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响,他转过身,深深、深呼吸,待到平复了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才拉过冷香凝的手:“我送你最后一程。”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五十三章】天命所归(爽!)
华清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胡人也打不过!朕要这些将领何用?”云傲把八百里急报重重地扔在地上,他的眼眸里,徐徐跳动着毁天灭地的烈焰,在这种极怒的状态下,头风再一次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乃至于,那额角的青筋已充血得快要爆破肌肤,“三名大将,三名大将,被那胡人一剑给砍了!我大周的将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多福海捡起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桌上:“皇上,就连冷将军都打不过,也难怪其它将领了,那人,在胡国号称‘战神’,就跟从前的姚将军一样,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只有……”后面的名字他没说,毕竟他是个奴才,怎能妄议朝政?
云傲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几乎要把肺给咳了出来:“祭天过后,朕,御驾亲征。”
多福海扑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别说战火硝烟了,就连那舟车劳顿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磨墨。”
云傲一声令下,多福海作为一介奴才,唯有遵从的份儿,他忍痛给云傲磨好墨,云傲提笔,写下圣旨。
……
天没亮,大雪飘飘忽忽,纷纷扬扬,荀义朗为冷香凝撑着伞,两刻钟的路程,在他眼里却如白驹过隙,还没走够呢,就已到了尽头。眼看就要跨出荀府,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窝在他温暖的氅衣里、喜不自胜的人儿。
“香凝。”
“嗯?”冷香凝也停住了脚步,举眸,笑着望向他。
荀义朗的唇张合数下,欲言又止,最终,只宠溺地笑了笑:“没什么。”
冷香凝扯了扯他的袖子:“荀义朗。”
“嗯?”这回,换他,怔怔地望着她。
冷香凝的黛眉一蹙:“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你。”
荀义朗心中一喜:“香凝,你……你舍不得我?”
冷香凝眨巴着潋滟生辉的眸子,萌萌地道:“有点。”
荀义朗从没听说过如此开心的消息,不管这个舍不得是出于友谊还是依赖,对他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他满含深情地看着她:“香凝,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乱发脾气,云傲毕竟是皇上,你跟他关着门可以发火,当着外人,你必须尊重他。”
冷香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慕容拓骑着骏马,伫立在华丽的马车旁,见到冷香凝和荀义朗携手而来,瞳仁缩了缩,他翻身下马,冷香凝没有向从前那般扑过去,而是微笑着等他走近。
“拓拓。”
“香凝,你进宫了,就再也不能跟荀义朗见面了,你确定要走?”这话有些夸张,但为了逼出冷香凝的真实想法,他唯有如此。
“再也不能见面了吗?”冷香凝无辜地看向荀义朗,“你不会去看我吗?”
荀义朗到底跟慕容拓不同,他哪怕自己难受死,也绝不愿意让冷香凝受半点儿委屈,他扶了扶她头顶的凤钗,道:“香凝想我了,我就去看香凝。”
冷香凝莞尔一笑,荀义朗的怀里一空,冷香凝已迈步离开,他的心,连痛都来不及,忽而就被抽空了。
冷香凝走了几步,慕地,回过身,扑进了荀义朗的怀里,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这……”这个举动大大出乎荀义朗的意料了,他掬起冷香凝的脸,看着她眸子里的水雾,心一抽一抽的痛,“香凝不哭,乖乖的,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香凝为他落泪了,他今生还有什么遗憾?
不说还好,一说,冷香凝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我怎么感觉……再也……见不到你了似的?”
荀义朗的眼底流转过一丝复杂之色:“那,香凝留下来,不回宫了,好不好?”
冷香凝的神色一僵,沉吟了良久,纠结了良久,尔后抬眸:“我要回宫。”那里,有云傲,还有玥儿。
慕容拓摇摇头,荀义朗追冷香凝,比他当年追桑玥可是困难多了,桑玥那个女人,尽管装出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的心意却十分了解。哪像冷香凝,她的心里究竟是爱云傲,还是爱荀义朗,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和桑玥之间,严格说来,感情是极好的,他们所承受的压力全部来自外界。但荀义朗,冷香凝,云傲,这三人,最终谁成孤影,谁成眷侣,真不好说。
冷香凝在思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荀义朗则是翻身上马,他的身后有着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冷贵妃既然知道冷香凝和荀义朗在一起,就势必会从荀府到祭坛的途中,派人截杀。为了安全起见,他护送空马车,慕容拓带冷香凝离开。
“这次换我来提要求,照顾好她。”
几年前,在南越的时候,慕容拓为了替桑玥报答桑楚沐的养育之恩,孤身北上,当时慕容拓把点了穴的桑玥交到荀义朗的手中,说了同样的话。
慕容拓郑重其事地点头:“她是我的岳母,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她有事。”
“我信你。”
语毕,两个男人握了握拳,各自分道扬镳。
果不其然,荀义朗护送的马车刚拐了几个弯,就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遭遇了十二名枭卫的截杀。
……
飘忽的大雪,冻结了整个街道,为了不让马车打滑,轮子上都刻了深浅不一的凹槽。马蹄嗒嗒地落在冰上,敲出了一种华贵而高亢的乐章。
祭天仪式,京都的官员都要参加,王公子弟和贵妇名媛可从旁观看,因此,今日的京都大街,再次恢复了往常的川流不息。
通往祭坛的必经之路,有一十字路口,此时,那里人声鼎沸,异常拥堵。原因很简单,郭家的马车,不知怎的,和桑玥的马车撞了。
两辆马车把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过往的行人只能驻足一旁,虽然焦急,但谁也没胆子往桑玥的枪口上撞,除了,这不要命的郭紫仪。
郭紫仪生得浓眉大眼,唇瓣细薄,一看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她原先就对桑玥害死哥哥郭玉衡一事耿耿于怀,今儿倒好,她不惹桑玥,桑玥的马车却把她的撞了个人仰马翻。说来也丢人,同样是马车,她的被撞得四分五裂,桑玥的仍旧完好无损。这……这落在众人的眼里,会怎么说郭家?郭家没钱,连马车都是次品?
尽管这是事实,郭家的经济的确大不如前了。但越是穷,越是怕人道她穷。
“桑玥!你的车夫没长眼睛吗?”
桑玥踩着琉璃玉石做的台阶走下马车,当那台阶一亮出时,所有人,包括郭紫仪在内,都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琉璃玉石在名门望族都是用来做珍贵首饰的,桑玥却破费地做了脚下踩的台阶。姚家,当真是有钱!
“郭小姐,天冷路滑,你的马没吃饱走不快,你就该让道,站在一边,让大家先过。”
桑玥轻描淡写地说完,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哄笑。郭紫仪气得面色铁青,桑玥转身就走,她一把扯住桑玥:“今天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她不知死活去扯桑玥的袖子时,人群里爆发出了第二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他们没看错吧?郭紫仪居然敢对桑玥拉拉扯扯?自打云澈的宴会上,单侧妃把桑玥跟瑶兮公主相提并论之后,众人还这就把她看成了大周境内第二个谁都不能惹的煞星。
就在众人以为桑玥会一巴掌拍死郭紫仪时,桑玥却只淡淡一笑,声音清冽,却无多少怒意:“郭小姐要怎样才肯罢休?”
郭紫仪的眼眸一睁大,桑玥也是这么好说话的?她的胆子便又壮大了几分:“那个……那个……我的马车很贵的,你照价赔偿就好。”
桑玥给莲珠使了个眼色,莲珠从宽袖里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了郭紫仪,郭紫仪不用数,光看那厚度就知道桑玥给的赔偿金绝对不少,更重要的是,从桑玥那儿讨到便宜的,她郭紫仪怕是京都第一人!
“你……你不会表面上给我银票,暗地里派人杀了我吧?”
桑玥的余光一扫,自人群里寻觅到了慕容拓的身影,她优雅一笑:“不会。”
我只会感激你给我帮了个大忙。
一场小变故,有惊无险,郭紫仪再讨厌桑玥,也不能误了去祭天的吉时。古往今来,历代天子都十分重视祭天,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的差池。
所以祭天,就是要体现“君权神授”的思想,宣扬神权以维护皇权的目的,要求输祭天事条的人员,不得有任何差错,否则要予严惩。如在《大周律法》中明文规定:“每逢祭祀,于陈祭器之后,即令御史会同太常寺官遍行巡查,凡陪祀执事各官,如有在坛庙内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无论宗室、觉罗、大臣、官员,即指名题参。”因此,凡随祭人员无一不是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
小到雩坛祝版上的文字、具服台更衣幄次所设的坐褥,大到按规定应悬挂三盏天灯,但凡出现丁点儿差池,皇帝都会大发雷霆。更别说,误了时辰了,一个搞不好,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祭坛在京都以东,三里之外,天色暗沉,路面积雪深厚,众人在行进的途中莫不都是小心翼翼。
慕容拓将五感的敏锐度提到了最高,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寒风吹起他的墨色氅衣,那飞扬横起的弧度,毫无间隙地嵌入了暗黑的夜色之中。马车顶端的六颗硕大夜明珠,照着前方光滑的积雪,也照着他谨慎的神色。
此处,右面是冰冷湖泊,左边是良田万顷,不适合掩藏,便也没有杀机。但是,往前一里就是一处峡谷,隔得老远他都能听见冷风在山涧穿流,发出呜呜的哀鸣。那乱石嶙峋的耸入云霄的山脉,披着积雪,闪动着银色光辉。
慕容拓拔出腰间的宝剑,给身后的八名血卫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调整队形,两前两后,两左两右,将冷香凝的马车合围中间。
祭天的吉时是日出前七刻,为了赶路,现在也就才刚过大半夜而已。周围黑灯瞎火的,只能靠着积雪反射的辉光来判断远处的敌情。这是一种久经沙场之后练就出的直觉,若他想阻击,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处有利的地形。
走了大约半刻钟,他们已经抵达了峡谷的入口,慕容拓启声道:“思焉,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和皇后娘娘跑出来,听候我的指示。”
思焉在里面恭敬地应下:“是,奴婢遵命。”她明白,今天就是一场恶战,皇后娘娘若能及时抵达祭坛,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如若不能,误了时辰,后位怕是就被冷贵妃给夺了。届时,一个后宫,两个皇后,娘娘又是心善软弱的,如何争得过冷贵妃?
轰隆隆!
就在慕容拓的即将策马踏入峡谷时,前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破之音,地面抖了三抖,马匹受惊,发出恐惧的嘶吼,车夫急忙勒紧缰绳,不让马匹四处乱窜。再放眼那漆黑的峡谷深处,飞雪走石,山体滑坡,好好的一条道路,竟是从中被炸得堵住了。
这……叫马车如何前行?
若是弃了马车,冷香凝立刻就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况且,徒步行走,抵达祭坛时,只怕冷贵妃的奸计已经得逞。
慕容拓眼底的眸光忽然一凉,似冻结过后的冰凌,塞过漫天飞雪的寒,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指了指身先士卒的一名血卫:“自爆。”
“是!”
那名英俊少年,年方十八,刚硬的面容上除了写满血腥杀伐,还有一丝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青涩。他二话不说,腾空而起,一跃至两人高的山石废墟旁,双臂一张,急速催动内力,汇聚于丹田,只听得“砰”的一声剧响,他已形神俱灭,那堵住的道路瞬间被炸出了一条坦途。
慕容拓又指挥另外两名血卫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现场,他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他高举右臂,指向窝点:“杀,一个不留!”
三名血卫朝着慕容拓所指的方向策马而去,那是一处凹进白雪中的山洞,外面用了枯枝做掩护,若非方才投掷火药,慕容拓还真难以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血卫在往前狂奔,慕容拓则是拉弓搭箭,射中一名黑衣人的头颅。
紧接着,十名黑衣人,破洞而出,像鬼魅一般,扬剑对上了慕容拓的三名血卫。
他们,都是苍鹤耗费了无数心血培育出来的顶级枭卫,一对一,跟血卫死拼,在招式上,并不见得会落于下风。但血卫身含剧毒,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十名黑衣人已陨落四名。
剩余的六名黑衣人瞧出了血卫的不同之处,即刻改变打法,施展忍术,以快制敌。
最是那年风霜满天雪舞扬,杀机四伏英魂丧。
一场恶战,十三人,无一人存活。
枭卫也好,血卫也罢,万人才出十个苗子,十个苗子只得一人通关。如此精锐的力量,就那么肆意暴尸在了荒野。
还剩四名血卫,他们再次清理了现场,护送马车继续前行,整个过程,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都没有远离慕容拓,他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忍住了将那人揪出来的冲动。
然而,刚走出峡谷,队伍就再也无法前行了。
桥,被炸断了!改道而行的话,抵达祭坛时只怕已日上三竿……
祭坛。
云傲引领着妃嫔、皇嗣和文武百官,开始参拜历代先皇。
狂风大作,吹得雪花像刀子一般打在众人的脸上。因为那句“凤抱明珠”,要立新后,立储君,除了云阳之外,就连缠绵病榻的八皇子都来了。
深夜,边关传来八百里急报,冷煜泽在冲锋陷阵时对上了胡国的薛元昊,被重伤昏迷,胡国兵士已踏破了大周国界,祁山一带接连丢了三座城池,死了十一名重要官员,其中有三人是大周有名的武将。众人心知肚明,乌苏女皇是在一雪十多年前被姚俊杰以少胜多的前耻!
据说那名新崛起的战神,年纪轻轻,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比之当年的姚俊杰,无论在兵法上,还是在谋略上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薛元昊亲率五百精兵,夜袭敌营,愣是把八万兵士搅得晕头转向,冷煜泽已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强将,至少,冷煜安和云阳对上他都讨不到好,可在薛元昊的手里,冷煜泽竟然走不出十招就身负重伤了。
由此可见,江山备有人才出,胡国有了薛元昊,当真是太可怕了!
所谓胜负乃兵家常事,但若结合这诡异的天象、惶惶的民心,就容不得云傲不警惕了。况且,冷煜泽已是大周第一良将,连他都败了,大周还能有谁护住这万里河山?
云傲对着历代先皇的牌位跪下,叩首,念祭天之词。
在他身后,皇子公主们一字排开,随他一起叩首。
祭拜完历代先皇的牌位,云傲和皇嗣们退至一旁,苍鹤则走到祭坛正中央,开始施法。他拿出八卦盘,白皙的指尖轻轻一划,一股浅紫色的荧光流泻而出,黑白两个卦眼忽明忽暗,漫天飞雪顷刻间在他周身萦绕出了一个白色漩涡,他的轮廓,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冷贵妃一瞬不瞬地盯着被风雪包裹着的苍鹤,为了遮掩虚弱身子的恹恹之色,她生平第一次描绘了美丽的妆容。只是妆粉再厚,也掩不住眸子里偶尔闪过的痛色。她的手状似无意地贴住腹部,食指略微颤动,又在腹痛了。胎像不稳,本就该卧床歇息,她却颠颠簸簸地随云傲来祭天,还一站一个多时辰。换成别人,早就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但她告诫自己,只要能登上后位,忍受再大的疼痛都没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不敢露出丝毫的懈怠之色,余光扫视了一圈,在王公子弟的队伍中,有人给她比了个手势,她紧张的心稍稍松动,若是出动了苍鹤手下最厉害的枭卫还拦不住慕容拓和荀义朗,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只是,令她疑惑的是,她并未派人拦截桑玥,桑玥又是为何迟迟不来?
不过没关系,只要拦住了冷香凝,后位就是她的囊中物!
片刻后,苍鹤的目光一凛,飞雪朝着周围陡然扩散,发出碎冰般的尖锐声响,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看向他时,发现他的脚底已现出了一个圆弧。
苍鹤手持八卦盘,退出圆弧外,对云傲郑重其事道:“皇上,凤抱明珠,我大周必得救赎,请皇上允许各位娘娘携皇子们依次参拜历代先祖牌位,由上天和先祖来择出我大周的新后和储君吧!”
一句“各位娘娘携皇子们”让云澈目瞪口呆,他的母妃已死,难道他如此轻易地就被淘汰出局了?他怨恨的眸光扫过冷贵妃噙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的脸,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云澈没有母妃,冷贵妃没有皇子,二人就看着荀淑妃和云绥、姚贤妃和云笙、董妃和六皇子、禧贵嫔和九皇子、穆昭仪和十皇子、陈昭容和十一皇子、刘贵人和十二皇子依次祭拜了先祖。
但上天,没有做出任何的指示,雪仍然纷纷扬扬,天色依旧暗沉无光。
这下,云傲急了,按照苍鹤的说法,凤抱明珠必是亲生母子,现在所有人都试了一番,唯独冷贵妃和云阳没有。但云阳早被他剥夺了参与祭祀的资格,难不成,又让云阳过来?
不只云傲,在场的文武百官都露出了极为失望和惶恐的神情,他们从不怀疑苍鹤的大能,也不怀疑苍鹤对大周的衷心,他说凤抱明珠,救赎大周就一定是确有此事,但为何,找不出那凤,也找不出那明珠呢?
“皇上,可否让臣妾一试?”
云傲侧目,发现说出话的赫然是傲立于风雪中的冷贵妃,他蹙眉:“凤抱明珠,云阳不在,你试了也没有。”
冷贵妃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启禀皇上,臣妾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你……”何时怀上的?云傲心底震惊无比,但他不可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出这样的话。
冷贵妃明白他的担忧,屈膝一福,柔声道:“臣妾在熄族得蒙皇上圣恩,有幸怀了龙嗣,但臣妾是被禁足之后才发现有孕,臣妾一待罪之身,在胎坐稳之前,实在不敢通报皇上,请皇上恕罪。”
云傲狐疑的眸光扫过冷贵妃和苍鹤的脸,但他也就疑惑了一瞬,就点了点头。关于凤抱明珠一说,他也问过钦天监的人,他们彻夜翻阅资料、观察形象,最后得出的结论与苍鹤所说的无异。
冷贵妃得到了云傲的首肯,开始怀着忐忑的心情迈向苍鹤身旁的圆弧。
这一路,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不停地在脑海里翻滚。当年,苍鹤和灵慧的师父曾断言冷家必出两后,冷香凝是其一,她以为自己会成为其二,奈何,苍鹤拼着受伤的危险细细推算之后才知道,第二个天生风格之人竟是冷华的女儿——冷芷珺!怎么会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冰美人?而不是她冷芸?
她不服!
苍鹤推算出了十八年后大周的内忧外患,她就和苍鹤从那时起开始了部署。他们跟大江南北的千万户家庭进行了联络,给予他们钱财,助他们经商理农,他们只需要答应一个条件,便是十八年后的雪灾之时,肆意传播册立新后的请愿。
这就是为何,云傲怎么查也查不到那些“不立后、惹天怒”的谣言是由何人操控的。毕竟,没有谁能想到冷贵妃从十八年前就开始着手散布它了。
苍鹤耗费了十年寿命,用以操控天象和扭转她的命格,此举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寒风刮着她秀美绝伦的脸,那紫色衣袂,翩飞于万千风雪中,她的身姿纤细挺直,气势不弱翠竹,风韵不逊牡丹,如此风华,步步生莲,浑身每一处都透着无形的威压。她的步子很轻很轻,却一脚都仿佛踩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
众人心道:冷贵妃已是最后一人,她若不是天命所归,岂非,大周无望了?
她的一只脚踏入了圆弧之中,须臾,另一只脚也踏了进去。
她抬平双臂,合十于额前,对着先祖牌位缓缓跪下,朗声道:“吾以吾身,携子诉求,愿天佑我大周,福泽万民,宵止天灾,驱除胡敌,还我大周一个太平盛世。”
苍鹤配合她的言辞全力施法,令其话音刚落,风势便减弱了好几分,众人的心遽然一颤,继而提到了嗓子眼,真的……会是冷贵妃吗?
苍鹤的手死死地按住八卦盘,那两个黑白卦眼,正在以一种奇异的、缓慢的速度朝着地方靠近,只待瑞雪骤降,卦眼互换,命格,改!
冷贵妃知道苍鹤施法需要时间,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先前的话,瑞雪就在她一遍一遍的祈祷中渐渐弱小,大约一刻钟后,东边一道金色日晖破云而出,天地间骤然干净得仿若透明了一般。
冷贵妃心中大喜,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冷霜的丈夫,广宣侯跪地膜拜:“皇上,贵妃娘娘和腹中的皇子确确实实乃天命所归啊!我大周连续下了十数日的飞雪,总算在娘娘和皇子的福泽下迎来了晴天黎明!请皇上明鉴!”
郭玉衡的父亲郭修亦跪地附和道:“请皇上册封贵妃娘娘为后!立其腹中皇子为储!顺应天意!佑我大周!”
“皇上!请立贵妃娘娘为后!”
……
各种请愿声此起彼伏,不过须臾,地上就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其中,冷贵妃的人脉不少,中立派的官员也多,甚至,有些云澈、云笙或云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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