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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庶女-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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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凝的笑容一收,无比郑重道:“不对不对,最好看的人是玥儿!”
桑玥的容貌算是美丽,但跟冷香凝比可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只是母亲的心里,孩子永远都是最美的。
桑玥笑笑,不做言辞。
荀义朗拂落了她宽袖上的一根断发:“香凝,我带你去逛灯会,好不好?”
冷香凝的双眼一亮:“可以出去玩了吗?好啊好啊!”
“我们先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牛柳。”
“嗯。”冷香凝眉眼含笑,把小手塞进了荀义朗宽厚的掌心,入冬以来,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不论到哪儿,都是荀义朗牵着或背着。
桑玥深深地望了二人一眼,眸子里掠过意味深长的波光,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对云傲的思念,对荀义朗的依赖,都成了冷香凝生命里的习惯。在不久的将来,冷香凝会做出怎样的取舍,尚未可知。
菱湖边上,熙熙攘攘的长安街,车水马龙,花灯一字排开,路上几乎不见老人或幼童,一对对的全是情侣。由此可见,大周的民风较之南越可开放多了。大周灯会出奇的地方,就在于大家都是戴了面具的,但不是遮住全脸的那种,面具的式样繁多、花色鲜艳,冷香凝选了个银色的美狐,右侧还有一根蓝色的羽毛随风轻舞,和她的雪白裙衫相映生辉,魅惑仿若天成。
这样的冷香凝是妩媚的,哪怕瞧不全她的容貌,但是自芸芸众生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眼认出她来。
荀义朗也戴着面具,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他的高热仍未褪去,不应出来吹风,但他仿佛觉得跟香凝这种美好的日子不多了,他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刻。他想留给香凝,也留给自己一份难忘的回忆。或许他的余生,都只能靠这些点点滴滴的温馨画面来维持活下去的勇气了。
“香凝。”他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进冷香凝清澈无瑕的眸子。
“嗯?”
他抬手,理了理她鬓角被风儿吹乱的秀发,柔声叹道:“答应我,不要忘了我。”
冷香凝咧唇一笑:“好!”
桑玥放下马车的帘幕,不再看这一对叫人感慨万千的璧人,催促车夫快些前行。
据说,云傲和冷香凝就是在二十年的灯会那晚,泛舟菱湖时认识的。冷香凝戴着孔雀面具,在豪华大船的甲板上,身穿羽衣霓裳,一舞倾城,再舞倾国,三舞倾人心。
当时,云傲,荀义朗,姚俊明和姚俊杰都在云傲的大船上,瞥见了那惊为天人的《凤舞九天》,纷纷叹为观止。众人上了冷家的船,云傲即刻就对冷香凝展开了爱情攻势。
说来也巧,船行进到一半时,膳房的伙夫弄泼了火油,大船着火,众人齐齐跳下水,云傲就抱着冷香凝游上了岸,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传统而青涩的冷香凝就那么芳心暗许了。
听起来,像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桑玥敛起唇角意味难辨的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脑海里有猜测闪过,但她不欲去证实。要知道,有时候,真相很残忍,会伤人的!
……
大皇子的府邸布置得十分严谨,花卉盆栽全部经过了精心修剪,道路两旁的大树整齐划一,叠石理水的楼台假山错落有致,一进入就给一种很循规蹈矩的感觉。
惜华郡主作为主母,自然是笑容满面地招呼客人,卢侧妃和单侧妃从旁协助,倒是显得这一妻二妾相处得十分融洽,事实上,惜华郡主是个对感情极为小心眼的人,只是断不敢奢望独占云澈,毕竟,两名侧妃是皇上御赐的,她总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云澈一个月大半的时间都宿在她的院子,如此便也够了。所以,即便单侧妃怀孕怀在了她的前头,她也从不曾流露出丝毫不悦。
姚馨予被禁足,无法参加这种活动,姚秩带着醉天骄的花魁柳依依游山玩水去了,所以,桑玥是和三哥哥一同前来的。
尚未进门,姚奇就被一股很怪异的视线给震慑了心神,他四下看了看,瞥见云阳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桑玥,毫不避讳的、类似于要得到手的那种。他不禁愕然,小声地问道:“云阳知不知道你是他妹妹?”
桑玥压低了音量:“知道。”
姚奇的浓眉一挑:“那他……怎么好像对你很有兴趣?”
桑玥以手背半遮住唇角,浅浅一笑:“其实我对他也很有兴趣。”
姚奇的汗毛一竖,在心里骂了句变态,但很快反应过来桑玥另有所指,他搓了搓手,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好妹妹,告诉三哥,你打算做什么?三哥也要参与!”
桑玥忍住笑意,道:“是三哥自己要求参与的,待会儿可不许赖皮。”
姚奇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不赖皮,说吧,你要干什么?”
桑玥清了清嗓子,微笑,唇红齿白,在觥筹交错的大殿外,自称一派清新亮丽的风景:“我答应了外祖母给二哥和三哥寻个好媳妇儿,三哥看上了谁告诉我,我去给你探探口风。”
姚奇的俊脸一沉,又敷衍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桑玥理解姚奇想要帮助她的决心,只是眼下,还不到姚家选边站队的时候,像姚秩那种声名狼藉的,搞搞地下活动倒也罢了,姚晟和姚奇这两个有功名在身的男子,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一进门,桑玥就跟云澈交换了一个眼神,云澈对着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又走到单侧妃的身旁耳语了几句,单侧妃娇柔一笑,端着酒杯朝桑玥走去。
单侧妃身穿杏色水云纹长裙,一双丹凤眼十分清亮有神,下颚尖尖,唇瓣嫣红,眉宇间徐徐流转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她的左手时刻放在腹部,大抵怀孕期间的女子都爱如此。
“桑小姐。”她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她把桑玥迎上了姚府的女宾席位,给桑玥敬了酒,“我常听大皇子谈起你,说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桑玥打量着这个巧笑嫣然的单侧妃,能在惜华郡主的眼皮子底下怀上孩子,她可不会认为对方是什么小白兔。
“大皇子谬赞了。”桑玥接过单侧妃手里的酒,放在鼻尖闻了闻,芳香四溢,醇厚浓郁,她曾喝过一次这样的酒,味道还不错。她慢慢喝完,另一手不着痕迹地从桌上把一张字条塞进了单侧妃的宽袖。
单侧妃悄悄收好,脊背已发了一层冷汗,她温柔地笑道:“桑小姐好酒力,我有些乏了,先下去歇息,桑小姐一定要玩得尽兴啊。”
告别了桑玥,单侧妃走到云澈身旁,按住太阳穴说了几句,云澈露出了关切之意,亲自搀扶她离开了大殿。
惜华郡主看了看桑玥,又看了看二人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丝飘忽,但依旧笑容可掬地和宾客们谈天。
单侧妃和云澈的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就是皇子关怀有孕的侧妃,没什么大不了。众人该喝酒的喝酒,该谈天的谈天。惜华郡主吩咐府里的歌姬和舞姬为大家献艺,很快,殿内就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了。
桑玥正品着清酒,忽然感知到了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朝着源头望去,只见南宫家的席位上,郭玉衡的妹妹郭紫仪正拿深仇大恨的眼神在瞪着她。
那模样,仿佛已经知道她才是杀死郭玉衡的凶手了。
桑玥不理她,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没本事就算瞪瞎了眼也于事无补。
南宫家今晚来赴宴的是南宫雪、南宫弈和南宫宁。南宫弈是南宫家的庶次子,官拜三品,样貌堂堂,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他的妻子便是常氏。至于南宫宁,他是南宫雪的同胞弟弟,因为是幼子的缘故,从小就被宠坏了,是以,他的性格较为顽劣。
但是眼下,他和瑜安公主相谈甚欢,半点儿瞧不出焦躁、不善交际的样子。
桑玥的笑意更深了,每一次的宴会,都叫人回味无穷啊。
不多时,单侧妃的贴身侍女醉莺端着一个精致的玉壶走向了诸位皇子的席位,她给云枫、云礼、云清……云绥、云笙、云阳一一斟酒,她的身子微侧,所以桑玥能够将她的动作一览无遗。
那是一个有机关的玉壶,底层是好酒,上层是毒药,中间用玉石隔开,想要赐死别人,按一按顶端的突起开关,毒药就下放到了酒里。
醉莺从末端开始倒酒,十皇子、八皇子……依次往上,因为云澈陪单侧妃回房了,所以二皇子云阳就成为了最后一个被斟酒的对象。
桑玥一瞬不瞬地盯着醉莺的手,只见她在给云阳倒酒之前借着擦汗的机会,碰了碰玉壶顶端的开关,这个动作,只在瞬息之间,若非这个计策是桑玥出的,她也瞧不出破绽。
莲珠给桑玥剥了个橘子,低声道:“小姐,二皇子要去见佛祖了吧?那醉莺的手法真是高明,奴婢的眼珠子差点儿都盯掉下来了。”
醉莺是单侧妃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跟子归一样,都是练家子,虽然不如子归这么厉害,但做做小动作还是不会被捉住先行的。
醉莺故意让她瞧见她的动作,就是在证明她的确对云阳动了手脚。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五十章】报应来啦!
莲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云阳,心里不停地喊着:毒死你!毒死你!
云阳看了莲珠一眼,唇角扬起一抹随和的笑,那如玉俊美的面容在烛火的映射下、在霓裳的变换间,幻化出了一种即便云卷云舒,却也不失坚毅刚强的气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饶是桑玥,也不禁多看了好几眼。只是,她的目光里,藏了一分犀利如钩的冷冽,和一分幸灾乐祸的得意。
她把手里的湿帕子递给莲珠收好,此时,侍女奉上了新鲜糕点,桑玥双指捏起一块,正要放入唇中,大抵听到了荀琴儿在叫她,她放下糕点,走到荀府的席位旁,开始和荀琴儿聊天。荀义朗的四个孩子里,长子荀清睿戍守边关,次女荀芬儿在家陪儿子,小女荀玉儿么,则是不远万里,到南越追桑玄羲去了。
荀玉儿一去南越,她和恬郡主,谁是第一美人,还真不好说了。
尽管桑玥和荀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余光却是死死地锁定着云阳,云阳晃着酒杯,欣赏着大殿中央的欢歌热舞,一舞作罢,他就着最后一个节拍,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刻,桑玥笑了。
云阳,也笑了,甚至,他笑得更为春风得意。
此时,单侧妃和云澈回了大殿,歇息片刻后,单侧妃的气色又红润了许多,原本穿着水云纹路长裙的她,现在换成了百蝶穿花裙,云澈也是换了身藏青色绣麒麟锦服,二人俱是神采飞扬。方才做了什么,似乎不言而喻了。
这两人,真是会见缝插针,一度春宵!
惜华郡主的笑容里染了一分苦涩,她爱云澈,云澈也对她很好。但云澈对单侧妃绝非府里传言的那般,和卢侧妃无异。每回侧妃侍寝后,都要喝下避子汤,单侧妃为何还是有孕了呢?只能说明,云澈默许了。每每思及此处,她的心里都酸涩无比。她敛起不合时宜的惆怅,继续和武沁文聊天,装作没看到单侧妃承宠后的娇憨满足。
可单侧妃偏想让她瞧见。
单侧妃走到惜华郡主的跟前,规矩地行了一礼,一俯身,胸襟微敞,露出了一小片雪团,跃然于那雪团之上的,赫然是斑驳瑰丽的吻痕!惜华郡主的呼吸一顿,云澈跟她行房时,时刻注重礼仪,何时用过如此激情四射的法子?
她不记得这已经是第几次从单侧妃的身上看到令人心绪不宁的欢好痕迹了!单侧妃,可真会给她添堵!
看到惜华郡主难受,单侧妃就开心,这个女人在床上跟木头似的,哪个男人会喜欢?云澈对她好,完全是出于礼制和几分敬爱。当然,这话她可不会告诉对方,万一对方也放下了矜持,肆意挑逗云澈,她不就没戏了?她娇柔一笑:“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王妃辛苦了。”
辛苦?这分明是话里有话,你怀了身子,还跟云澈翻云覆雨才真真是辛苦!
惜华郡主到底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不然也不会得到云澈的敬爱。她露出雍容典雅的笑:“单侧妃也辛苦,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休息为妙,你怀了夫君的孩子,肩上责任重大,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怕是担当不起吧!”
单侧妃恭敬地应下:“是!”
武沁文拉过惜华郡主的手,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妹妹,我瞧这个侧妃似乎不简单啊,恕我直罪,她对你绝对有敌意,你可得提防好了。”
惜华郡主的唇角浮现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底辉光流转,似那烟花绚烂地绽放在无月无星的夜空,瞬间就亮花了武沁文的眼:“一个侧室,在我手心里还翻不起多大的浪,你且看着,她的下场究竟能好到哪儿去?”
武沁文安心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单侧妃走到荀府的席位旁,跟桑玥和荀琴儿聊得火热,远远看去,似乎几人相处已久,很是要好。
单侧妃凑近桑玥,小声道:“事已办妥,桑小姐请放心。”
桑玥看了云阳一眼,眉梢轻挑,道:“嗯,知道。”
话音刚落,云阳的脸色瞬间大变,他的手一松,酒杯跌落在地,砸了个粉碎,碎瓷如箭,四处翩飞,酒水如雨,遍地瓢泼。而他的人,先是直起身,尔后重重地倒在了一片碎瓷酒水之中,很快,侧着的肩膀,就流出了丝丝鲜红的血液,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开出了妖娆的曼陀罗。
“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场中央的舞曲戛然而止,舞姬们尖叫,纷纷退至一旁,腾出了空地。
云澈一跃至云阳身旁,把他的半边身子抱起,又惊又惧地道:“云阳!你怎么了?”
云阳额角的汗珠像豆子一样簌簌滑落,他的印堂发黑,唇瓣乌紫,一看就是中毒的征兆!
惜华郡主急忙叫来了府里的大夫,大夫把脉过后,惶恐地道:“二皇子……中毒了!”
“大皇兄……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云阳靠在云澈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质问道。
云澈露出一副无比无辜的神色:“我没有啊!”
惜华郡主辩解道:“二皇子,我们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府邸给你投毒呢?这不是摆明了惹祸上身吗?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然后嫁祸给大皇子府,好挑拨你和大皇子的关系!”
高尚书和京兆尹围了过来,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一圈,还是高尚书率先开口:“惜华郡主所言不无道理,大殿内的酒水和食物都是统一准备的,其他人没事,就证明府里的厨子没有动手脚。仔细检查一下二皇子用过的东西吧!”
大夫依言,把云阳席位上的食物和器皿一一检查,最后,在一个酒杯里发现了残留的毒酒。
惜华郡主拿过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道:“我不记得晚宴准备了这种酒啊!”
此时,一名侍女壮着胆子禀报道:“奴婢瞧见,单侧妃的贴身侍女醉莺给几位皇子倒了酒的,也不知……是不是……”
后面的话,她不说,众人也猜得到了,四下看了看,并未瞧见醉莺的影子。
云澈勃然大怒,额角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一触碰就要爆裂了一般:“醉莺人呢?把她给本皇子带上来!”
“是!”
约莫半刻钟后,两名侍卫押着满身狼狈的醉莺进入了大殿,她的神色甚为慌张,眼神飘忽不定,一见着云澈,就赶紧跪伏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侍卫把一个精致的玉壶呈给云澈:“启禀大皇子,属下们发现醉莺的时候,她正在后院鬼鬼祟祟地埋这个东西!”
莲珠的鬓角冒出了冷汗,她扯了扯桑玥的袖子,压低音量道:“小姐,原定计划不是这样的!那毒……哪里会这么快发作?醉莺又怎么会去埋瓶子?不是洗了了事吗?”
桑玥淡然笑之:“云澈掉转头,暗中勾结了云阳呗!”
“唔?”莲珠掩面,把惊呼声压进肚子里,“那……那怎么办?”
桑玥的唇瓣微勾,眸光含了一分嘲弄:“不怎么办,看戏。”
莲珠挠挠头,如果大皇子勾结了二皇子,那么一定是要对付小姐的呀!小姐怎么半点儿不心急?她都快愁死了!
她忽然想起单侧妃给小姐递了一杯酒,那酒里……不会有毒吧?她的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小姐……你中毒了没有?”
桑玥轻笑:“我都吐出来了,帕子不在你手里放着么?”她一边喝,一边用帕子擦唇角,其实一点儿也没吞进肚子。
莲珠悄然松了口气,看来小姐是早有防备啊,吓死她了!
大夫检查了玉壶,微微一叹:“这玉壶分两层,底层是好酒,上层是毒药,中间用玉石隔开,按一按顶端的突起开关,毒药就流到了酒里。想必醉莺给二皇子斟酒前,故意触碰了开关,倒了杯有毒的酒给二皇子。”
如此就能解释,为何醉莺给所有皇子斟了酒,别人喝了没事,唯独云阳会中毒了。
云澈冷冷地看向醉莺:“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
惜华郡主不耐烦地瞪了醉莺一眼,含沙射影道:“单侧妃,此人是你的侍女,你怕是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吧?”
单侧妃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局面,心里并不多么诧异,但脸上却是故作惊慌之色,支支吾吾道:“这……我……妾身……”
在众人眼里,她这表现简直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云澈放下云阳,大夫喂云阳服下暂时压制毒素的丹药,云阳的唇色慢慢地有了改善,但力气仍是小得可怜,就那么靠在贴身侍卫莫允的身上,冷眼看着云澈审视犯人。
云澈拍桌厉喝:“单侧妃!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我的弟弟下毒?你害得云阳差点儿没了命,你也害得我多年的英明毁于一旦!我束妻不严,治家无方,酿成此等大祸,现在,你就随我一道去皇宫,向父皇负荆请罪!事后,你……再也不是大皇子府的人!”
“大皇子饶命啊!大皇子,妾身还怀着您的孩子啊!您不要妾身,妾身还能去哪儿?看在孩子的面上,您饶了妾身吧!”
单侧妃哭得声嘶力竭,说得字字含冤,京兆尹打了圆场:“大皇子,兴许单侧妃是苦衷的,她怀着身子,您把她驱赶出府,这与大周的法纪相悖啊!”
大周律法,凡有孕之人,不论犯下何种过错,都不得在怀孕期间承受任何的刑罚或牢狱之灾,也不得被休出夫家,待瓜熟蒂落,才能对其依法查办。这就是为何,云澈要选择利用单侧妃来进行这一场谋划和陷害了。就算如今单侧妃的罪名成立,她离生产还有八个月,这八个月的时间,云澈究竟会在储君之位的路上走多远,几乎是不可限量。所以,云澈选择,赌一把!
云澈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着公平公正的形象:“那你倒是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陷害我二弟?我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不授人以柄,你今晚,简直给我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这话不假,十几个皇子里,就云澈的名声最好,众人实难相信,他会跟此次毒害事件有关。于是,大家齐齐地看向了单侧妃,仿佛要把这张美丽娇柔的脸看出一朵花儿来。
单侧妃的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复杂和纠结之色,良久,她闭上眼,双手死死地揪住衣襟,哭了一声,道:“是……是桑小姐!”
啊?桑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紧接着,大殿内,仿佛狂风大作,众人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全大周都知道,桑玥自从华清宫一事后,就跟冷贵妃结下了梁子,所以,她有充分的理由,毒杀云阳!
“呕——”云阳就势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僵,“晕”了过去。
这个举措,几乎成了最后一根压弯骆驼的稻草,莫允抱着云阳,气呼呼地道:“大皇子,今日的事,属下稍后会进宫如实禀报皇上,希望大皇子秉公处理!”
云澈的双拳一握,眸子里掠过痛苦不堪的神采:“你先带二弟去厢房歇息,由大夫好好诊治,我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莫允得到了保证,抱着“晕厥”的云阳去往了厢房。
桑玥淡雅似莲地笑着,并未因自己成为了罪魁祸首而惧怕或担忧。云阳倒是舍得下血本,为了扳倒她,不惜真的服了毒,不过这点儿苦肉计,真是有些拙劣了。
姚晟的面色一冷,字字如冰道:“单侧妃,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妹妹怎么会做那种事?你跟我妹妹,没见几次面吧!何况你是大皇子的侧妃,我妹妹怎么唆使得了你?”
姚奇乌黑的眼珠子溜达了一圈,注意到了桑玥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的气度,原本高高提起的心就那么松了下来。桑玥的确不会做这种事,因为这种事太过小儿科,根本不像桑玥的手段。直觉告诉他,桑玥就是埋了炸弹的!会是什么呢?这个妹妹,每次都让他挠心挠肺,又不告诉他原委!可恶!
单侧妃抹去眼角的泪,泫然道:“桑小姐的手段,谁人不怕呢?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受宠程度比之曾经的瑶兮公主也不遑多让了!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办事,她就跑到皇上跟前,污蔑我欺负她!让皇上把我赶出大皇子府!当年的瑶兮公主,用这一招,害死了多少人,大家难道都忘了吗?”
是啊,皇上是个极为遵守法纪的人,却唯独对瑶兮公主的恶行,屡屡包容。桑玥要是把瑶兮公主的本事学了个全,单侧妃还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这么一想,许多人看向桑玥的神色就变了。
荀琴儿不屑地讥讽了一句:“贼喊捉贼!”
“证据呢?你说我妹妹唆使你办事,证据何在?”姚晟的肺都要气炸了!心,快要疼死了!那些人,怎么就是一个、二个地不让桑玥好过?怎么一扎堆,就是阴谋诡计排山倒海而来?
单侧妃拿出桑玥递给她的字条,上面清清楚楚地讲述了让她先把云澈引走,再让醉莺利用玉壶一一给皇子们斟酒,最后下毒害了云阳的过程。
云澈的浓眉一蹙,神色肃然了几分:“桑小姐,你还有何话说?”
桑玥淡淡地倪了一眼那张字条,莞尔一笑:“单侧妃撒谎,那字条不是我给她的。”
单侧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和嘲讽,事到如今,桑玥你还想抵赖?她是用根本死不了人的小毒换下了原本要给云阳服用的剧毒,但这字条,她却保存得完好无损,一点儿也没动过手脚。
姚晟走到云澈的身旁,正色道:“可否让我看看?”
云澈把字条递给姚晟,姚晟定睛一看,暗沉的眸光顷刻间就亮了几分:“真不是我妹妹的笔迹!”
单侧妃的眼珠子一瞪,几乎要跳出眼眶,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桑玥不疾不徐地道:“惜华郡主,你和大皇子大婚当日,我曾经送了一份贺贴,不知郡主可有存留?有的话,拿出来让大家比对一番,自然能瞧出笔迹是否出自我手。”
惜华郡主微微点头:“我当时觉得桑小姐的字迹尽管清秀,却力透纸背,隐隐含着几分男子的坚韧和洒脱,于是悉心保留了,时常拿出来鉴赏。”语毕,她吩咐贴身侍女去房里取桑玥的贺贴。
云澈的眉心一跳,桑玥送过贺贴的吗?他为什么不知道?他的脑海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妥之处,但眼下,他无暇细细思量,完全沉寂在了桑玥一手造就的迷雾当中。
桑玥……竟是一早就防着他了!
这场局中局,究竟谁藏得最深?
一会儿,惜华郡主的侍女拿来了桑玥的贺贴,请在座的文官仔细比对过后,得出结论,两种笔迹完全不一。
“或许……或许……是她找人写的!”单侧妃做着垂死的挣扎,对于桑玥这种魔鬼,要么一击毙命,要么被对方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害怕之余,她想不通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大皇子和她严密地商量了每一个步骤,只要一当众揭穿桑玥的阴谋,就立刻派人去皇宫传递消息,云阳是皇子,桑玥的此等行径绝对会遭到皇上的嫌弃和厌恶!事实上,云澈分析得没错,云傲就算把桑玥疼到了骨子里,也不会喜欢她毒害自己的兄弟。
不过,单侧妃一想到自己给桑玥敬的那杯毒酒,心里又安定了一些。反正,桑玥活不过今晚,她就算背了黑锅,也无妨!
就在大殿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倩影悄然从侧门退了出去,众人都被这场好戏吸引了,谁也没注意到殿内少了个人。
桑玥起身,一个轻缓的动作,却带了无穷尽的威压,她就像那一尊冉冉生气的旭日,藏在地平线以下时,无人知晓她的魄力,一旦破云而出,便是光芒万丈!
大殿内,刮入一阵冷冽的夜风,挽起桑玥耳旁的秀发,在空中交织出了一个飘逸的弧度。这一刻,包括云澈在内,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威压。但凡她幽冷的眼神扫过之处,仿佛都能听见空气冻结的声响,过后,又是血液急速回流沸腾的潺潺之音。
她指向单侧妃,不怒而威道:“如今,你是真的污蔑我了,我就诚如你所言,将今晚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看他,如何罚你,看你,如何连累大皇子!”
最后一句话一出,云澈的心剧烈一震,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桑玥因为憎恨冷贵妃,所以要毒害云阳,理由完全成立,而今,却变成了单侧妃通过毒害云阳而嫁祸给桑玥。单侧妃没理由如此,那么,父皇只会怀疑,是他这个长子,既容不得云阳,也容不得桑玥!
思及此处,云澈才发现,自己真的踢到了板子。
惜华郡主帮了个腔:“桑小姐,单侧妃许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对你做这种傻事,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大皇子无关,还请桑小姐高抬贵手,不要把怒火波及到了无辜的人身上。”
波及不波及不要紧,反正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即便她不追究云澈的罪过,云澈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况且,她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跟惜华郡主的合作十分愉快,她便遂了惜华郡主的心愿得了。
桑玥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云淡风轻道:“她有孕在身,我就不送她去见官了,但是她这张嘴,实在可恶!不扇她两下,难解我心头只恨。”
只是被扇两个耳刮子,若是能平息桑玥的怒火,云澈会觉得十分值得,尽管没了面子,但还能保住里子。桑玥是嫡公主,单侧妃被她打两下,想想也不算丢人。况且,桑玥服了那杯毒酒,也活不久了!
他给单侧妃使了个眼色,单侧妃含泪应下,面向桑玥:“是,是我想为大皇子平障碍,所以毒害了二皇子,又嫁祸给了跟贵妃娘娘有间隙的你,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与大皇子无关!桑小姐要怎么责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桑玥满意一笑:“说的好像我要吃人似的,我其实,真的只打算扇你两耳光,而且,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减去一个。”
单侧妃心头一喜,桑玥又道:“子归,动手。”
“噗!”莲珠笑了,子归那一耳光下去,不死也残了。
活该!
子归的力道掌控得极好,脸上没有肿起,也没留下指痕,众人接连称赞桑玥宅心仁厚,以德服人,却不知子归的内力一直渗透到了单侧妃的体内,这个孩子……已胎死腹中!
这是桑玥答应惜华郡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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