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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将领葛先才抗战回忆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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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贩子扰乱兵役制度,影响部队战力可恶之极,亦有其可爱之处。一旦上战场,无机可乘逃去时,战斗期间却勇猛非凡,真能舍命杀敌,我第十军于第三次长沙会战之役,及衡阳之战,这类大而且硬的阵仗中,不知战死了多少兵贩子,而彼等所杀之敌为数更多,因此,我对兵贩子既恨又爱,逃时欲其死,战时欲其生。逃走乃物欲所驱使,奋战系坚强民族性。
  有一个我亲自处理的兵贩子的可爱故事。我任团长时,步兵第八连补充新兵,其中一名系该连七个月之前的逃兵,时隔数阅月,部队易地数百里,无巧不巧该逃兵又以新兵身份拨入该连,连长将其拘押报请枪毙。我令连长亲押该逃兵来团部,晓以大义,恳切勉励一番。当时松绑,嘱连长仍带回连服务,不可歧视,该兵贩子以后不但未逃,而且因其作战勇猛,升为中士班长。我一念之仁救了一命,也得到一个勇敢善战的班长,该兵贩子因累建战功,升至排长,不幸于衡阳之役战死!该排长先后之死,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别,浪子回头金不换,令人肃然起敬。可怜为国捐躯,成为无名烈士。
  我师自西凉山回师李家渡后约两周,师长电话,要我即赴师部。到师部后,师长出示一纸长官部电令给我看,大致云“着该师派兵一团,归第三十九军指挥,收复南昌”等语。
  “师长想必是派二十八团?”
  “你去我才放心。”
  我笑说:“师长可真爱护二十八团,派这种肥差事。”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二十八团官兵,系本师善战之团。既然如此,就应多担当一些重任呀!”
  “本团善战倒不见得,只是尚能任劳任怨而已。不知还有没有其他部队参与此役?”
  “没有。”
  配属他人指挥,如遇上没有武德的指挥官,往往拿配属部队当牺牲品使用。故师长心情极为沉重不安,大家也默然许久。我打破沉寂道:“司令长官部那些参谋老爷们,简直是在胡闹,根本不大了解用兵之道,我看收复南昌之战,准是一场大败仗。”
  

兵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2)
“怎见得呢?”
  “现在第三十九军在梁家渡,西渡抚水,即进入敌人占领区。梁家渡至南昌,有一百数十华里距离,孤军深入,不必论其他,官兵心理上就心虚了‘怕’。部队上战场,有怕的观念,岂不是以卵击石,一碰就乱。尤以我国军之易乱,乃失败之致命伤,劣根性。而且由西凉山北撤之敌,现仍潜伏剑霞墟一带,二十天来,其兵力有无增减,不敢断言,但未撤走是事实。很显明,乃敌人守势兵力部署中之一环。有此一环,当然还有许多连环。以孤军深入姿态进军,能奏功吗?战场上不是胜就是败,没有平手。我不能胜则必败,再加上怯敌心理作祟,败得更惨。用兵贵在远虑深算,算敌算己。无算用兵,自取其败。这次用兵南昌,不是胡闹吗?我不懂其战略目的何在,歼敌乎?收复失地乎?二者目的皆不可能达成时,岂不是将部队向敌人送礼?就算能攻取南昌,亦不能守,结果还是败呀!反正部队败了,遭受重大损失,与长官部那些大小参谋无关,更影响不了他们下班后的酒会。我的想法,攻取南昌不如以大吃小,歼灭南昌外围各点之敌,集小胜为大胜,有如西凉山之战。”
  师长忧虑道:“如今已成定案,怎样办?你二十八团……”
  我未让他说下去接腔道:“师长不必担心,我说的是三十九军会失败,我二十八团败不了。”
  “做何解释?”
  “我看情形软硬兼施。可自信者,我二十八团,不论战况如何对我不利,绝不会自乱。如果三十九军令我充任先锋团,做挡箭牌,则与敌硬拼。本团自团长以下二千余人,虽伤亡殆尽,敌人也少不了以同等伤亡数字作陪,这不能算是败仗吧。如不任开路先锋,三十九军又不自乱,而且能与敌以死相拼,定可打一个漂亮仗。若是三十九军一乱,我则钻隙冲开一条血路走了,绕道回李家渡。师长你看,我这腹案如何?”
  “好!好!死得壮烈,走得巧妙,你有没有问题,需要师部解决?”
  我想了一下,请师长派输卒一排,携带各种弹药,并酌派担架兵若干,配属二十八团,余无他求。
  “你明晨出发,至梁家渡三十九军报到。”
  我一偏头,向副师长方先觉将军道:“老搭档!想不想同我一路哇?这次我愿意供应吃喝,外加香烟。”
  “命令上没要我去,出师无名,阵亡了领不到抚恤金,不干。”
  师长接腔道:“好一个犹太人,算盘打得多精啊!”大家哈哈一笑。
  “有点吃的东西带去,祝你胜利归来。”
  “师长真会把握犒赏时机,平时吗!一毛不拔。”
  师长笑向副师长道:“你听见吗?他那张缺德嘴,无中生有。”
  转向我继续道:“你这不是诚心冤人,平时你来到师部哪一次不招待?”
  “那是无可奈何呀!其实好心痛呢!”
  “人的心都是九孔,唯有你的是十孔,这叫多心眼。”大家又是一笑。
  民国十六(一九二七)年,师长任团长时,我任连长。办正事时,各在各的岗位,守正不阿,一丝不苟。平常说说笑笑,不拘小节,我们虽级职各异,却都是一个老部队(老第三师)中战场余生者,亲切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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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令不攻(1)
梁家渡在抚水下游距李家渡约六十余华里处。本团至梁家渡三十九军报到后,即奉陈安宝军长命令,连夜西渡抚水,并掩护该军安全渡河。全团渡河毕,向西南布阵警戒。三十九军已渡河部队向北警戒。翌日上午八时,奉三十九军陈军长命令,要旨下着该团即刻出发,歼灭剑霞墟之敌,确保军之左侧背安全。
  剑霞墟在我现在位置之南约十八华里处。当即撤收警戒,集结队伍,向剑霞墟推进。前行七华里处地形改变。前面直达剑霞墟,皆是开阔水稻田地,秧长尺许水深数寸,仅只一条乡村道通往剑霞墟,路之两侧村庄星布。当即令部队停止前进。为慎重计,派出数组搜兵,搜兵群各派兵一班跟进掩护之以搜索各村庄。最近者亦在七百公尺以外,并告知搜兵:“所到之处,如无敌则继续前进搜索其他村落,有敌时迅即撤回,不必攻击。”
  搜兵分头出发。我手中望远镜,始终未离开眼睛,向各方注视。搜兵尚未接近村庄,村内之敌枪声大作,向搜兵射击。我掩护班立即还击,掩护搜兵撤回。如今敌情已明朗:去剑霞墟道上之两侧村庄中,皆有敌潜伏。如我用逐村攻击战。水稻田成了敌人天然屏障,部队不但不易接近村庄,就是展开都不能施。若勉强施行,则必伤亡重大。如由毫无遮蔽路上直奔剑霞墟,全团恐有遭受覆没之危。
  经再三考虑,此种只挨打而不能打人之仗不可打。决计停止前进,俟电话线架通后,报告陈军长,如何决定。半小时后电话通了,我即将本团现在位置、地形、敌情,以及进攻剑霞墟敌人之种种困难,详细报告。
  军长在电话中说,不惜任何牺牲,非要歼灭剑霞墟之敌不可。
  “我二十八团就是牺牲殆尽,还是达不成任务,达不到目的呀!岂不是白白断送一团人吗?”
  “不问这些,命令不能违抗。否则,你须负全责。”
  “军长的决定,非要我攻不可?”
  “是。”
  “请军长派员来察勘后,再做决定可以吗?”
  “不必。”
  我听到这种蛮横不讲理,不接受下级意见,以上压下之口吻,火冒三丈,虽没有怒发冲冠,全身汗毛却都竖起来了。
  一横心道:“既然军长如此坚决肯定,我也将我的决定报告军长!‘不攻’,要我的人头给你。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我二十八团攻剑霞墟,恕我抗令不攻,宁可牺牲我自己。要为国家保存这点力量,军长看着办吧!”将电话挂断。
  马副团长道:“团长!派一连人去敷衍一下好吗?”
  “不可以。若是有牺牲代价。我不惜全团牺牲。如无代价,我二十八团官兵,一根汗毛也不牺牲,宁可牺牲我一个,身为军人,在战斗间切不可自欺欺人。”
  三十分钟后,陈军长电话:“葛团长!兵团司令官命令,要你排除万难攻剑霞墟。”
  “谁的命令概不接受,我不是怕牺牲,亦从不做无代价之牺牲。一些发号施令者,不知地利,不知敌,不知己,不了解用兵之真谛,在地图上红蓝铅笔乱画,命令乱下,不知冤枉断送了多少部队。要我的命可以,要我二十八团做无意义牺牲,办不到。二十八团是保国卫民的力量,委员长蒋交给我运用管理,不可轻易做无代价之牺牲。军长认为,剑霞墟之敌非扫荡不可,这一点我虽有同感,但本团无能做不到,军长可在贵军中派一个团来接替本团任务,不是解决问题了吗?至于我抗令不攻,另案议处。不过我要提醒军长,贵军之团能够办得到的,我自信也能办得到,我认为自己办不到的,贵军任何一团谅必也办不到,徒劳无功,枉自牺牲。另一办法:配属我四门山炮,我包打剑霞墟,请军长斟酌决定。”
  下午一时许,军部参谋长蔡雨时少将来到团部,我将当面敌情地形、不能进攻之理由详为解说。
  蔡参谋长观察很久言道:“实地看来,确属不能进攻。若要强攻,牺牲必大,而且还不一定能奏效。我回去报告军长,看他做何决定。”侧身拍我的肩道:“老弟!有见解,有魄力,有决心。竟敢抗令,好个牺牲小我的无畏精神,无怪乎西凉山之役一战成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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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令不攻(2)
“参谋长过奖了,请到团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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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直气壮,敢作敢为
团部是一座古老三进平房。我们刚进门,敌战斗机四架来袭,低得掠屋脊而过。一个来回后,开始轰炸扫射,我即令屋中人集中第三进室内,卫士把守后门,擅自离屋者杀。并向蔡参谋长道:“此刻不能离去,委屈参谋长了。”
  我与他并肩站立第三厅中央抽香烟。霎时,轰的一声巨响。全屋动摇,第一进房屋炸塌一角。我们并未因此移动分毫,我向蔡参谋长点首一笑,他微有惊慌之色,亦报以一笑。半小时后敌机去了,蔡参谋长开始离去。调查损失,全团无伤亡,甚以为幸。
  下午四时三十分,本师蒋师长长途电话云:“本师奉调安徽另有任务,二十八团即刻归还建制。”
  我心想,上午好在横心不攻,否则,现在的二十八团当已面目全非矣,回去如何向师长交代呢!将部队撤回至梁家渡渡河点,向陈军长报告:“本团奉师长电话命令,我师另有任务,限本团即行归建。”
  陈军长装糊涂云:“我不知道哇!”
  “军长知不知道乃军长的事,也可向长官司令部查询。二十八团必须连夜东渡抚水,回李家渡归建。否则,既抗令军长于先,若再抗令师长于后,我没有两个脑袋可砍。”
  “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我会对军长不礼貌,那时候请军长原谅。”
  陈军长与蔡参谋长相视一笑言道:“我是测验你究竟有多大狠劲。果然了不起,胆大心细,理直气壮,敢作敢为,不惧权势,实乃威武不屈智勇俱备之战将也。难得,难得。”
  “军长夸奖。”
  “你抗令不攻,我真有点生气。经蔡参谋长实地勘察,说明真相,反自愧疚。做长官者,未能周密策划,驱使部属涉险,差点枉送贵团于险境,做不必要之损失,刻下想起犹有余悸。”
  好在我横心不攻,有惊无险,大家同声一叹!各人有各人说不出的心酸处。
  “这次本军收复南昌之战,前途暗淡,只好付之于命运了!”
  “军长可要求司令长官,派我预十师全部,协助贵军作战,较为稳妥。”
  “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不会发生作用,长官部那些幕僚们,比我还要糊涂,你去准备渡河吧。”
  我惟恐发生变故,监督全团渡河毕,自己才渡河。上岸到镇上一看,大部官兵抱着枪支,躺在街道上睡觉。
  炊事兵正在做饭,我怒火又上升,遇着官长就骂:“你们认为到了安全地区吗?不许吃饭,尽快离开梁家渡。”
  官兵们知道,我整天都在盛怒之下,谁也不敢搭腔。集合队伍出梁家渡镇。此刻天已大亮。一口气南行十二华时,进入一丛林内休息。忽然间,听到飞机嗡嗡之声,片刻后,十二架敌机,穿梭式轰炸梁家渡。一瞬间,梁家渡浓烟弥漫,火焰冲霄,笼罩了整个市镇。
  “现在你们该明白了,不许睡觉吃饭的缘故。军人在战场上随时都要算计,可能有突然发生的变故。”
  下午四时许,抵达李家渡,向师长报告此行经过。
  师长不胜慨叹!
  半年之后,遇见三十九军参谋长蔡雨时少将,问他该军收复南昌之役,结果如何?答称惨败,陈军长阵亡,全军官兵及装备武器损失过半。特此补述。
  

为自己说句话
我借此为自己说几句话,本师参谋长毛景彪上校,因西凉山之后,一而再要我二十八团敌前撤退,我不肯接受,还向他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因此怀恨在心。来台后,他任“国防部”第一厅厅长,职掌军方人事。在一次军官登记审核中,假公报私,将我中将衔核为少将,我将中将证件拿去当面问他:“这个证件有用没有?”
  他说有用。
  “那你为何衔核成少将?”
  他又说以后再讲吧。
  我好生气,没有以后了,我脱下军衣不干,你无法整我,故此自动请求退役。时龄五十四岁。小事一件,权势烜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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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炉大阵(1)
第三次长沙会战,我战区司令长官部战斗计划,大致以坚守长沙城为核心战,让敌人围攻,尽量消耗其兵力。我外围各军,分布于距长沙约三四日行程之各点,视长沙守军战况,敌之伤亡情形,战区司令长官一声令下,我各地区待令部队,齐向长沙急进,将敌人反包围于长沙郊区歼灭之;另以数军兵力,配置于捞刀河以北,汨罗江以南地区,分段截击由长沙北撤之敌,名为“天炉大阵。”
  陆军第十预备师,蒋师长另调他职,师长职务由方副师长升任。民国二十九年(一九四○年)春,我师由第三战区调第九战区,编入第十军建制,军长李玉堂中将。三个师番号是第三师,预十师,一九○师。方师长和我可说是回至娘家,皆大欢喜。
  第二次长沙会战,第十军损失惨重。我因病住院,调为师附,未曾参战。三个月之后,第三次长沙会战接踵爆发。第十军在毫无整补之情势下,奉令固守长沙。
  我军奉令后即向长沙推进。在行进途中,军长与师长都要我再充任团长。我已当了几年团长,应该让别人干干,不肯接受。他们一再劝勉:“即将作战,你不能不下团,为第十军一争光彩。”好像我能包打胜仗似的。都是老长官情面难却,无可奈何只好答允。在大的方面来说,我这条命,早已决计捐献国家,岂可临阵畏缩!次之而言,报答领袖培育之恩而死,心安理得。问师长令我到哪一团呀?
  “与三十团团长对调。”
  “好哇!仗还没打连升两级。”
  “我不懂你的意思,谁升两级?”
  “我呀!由二十八团升到三十团,不是两级吗?
  老实说,当部队长的任重道远,精神上心理上都有不胜负荷之感,尤以临危受命,到一个生疏之团,官兵性格概不了解。堪以自信者,我的人缘不错,所到之处皆受欢迎。晚饭之前,三十团团长田琳上校(我的老部下),率领团附及三位营长、副官、输卒等一大群人马,来到师部,一个个面露笑容表现亲切,迎接我至团部晚餐,算是到差。
  田团长言道:“老团长来执掌三十团,乃三十团之幸,全团官兵无不鼓舞称庆。无形中提高了全团官兵斗志,奠定这次会战胜利基础。至于我这老部下呢!也打了不少仗,却信心毫无,还需要向老团长多多学习。看能不能有点进益,老团长有些出乎意料的想法做法,是永远学不会的,自认是一个大笨蛋。”
  这也没有什么难处,只要能够做到,精算、气壮、神凝、沉静、稳健原则,可立于不败之地。虽因处境恶劣而致败,亦能打出一点名堂来,虽败犹荣,战场上分秒必争,切忌犹豫寡断,坐失戎机。
  我军未进入长沙城之前,军部已厘订守备计划,颁布各师遵循。第一九○师固守长沙正北,第三师衔接一九○师阵地东向,亘浏阳门及城外南大十字路均含阵地之守备,预十师衔接第三师右翼,由东南折经南门外修械所至湘江边之防守。
  我师任务分配,二十九团构筑三个营据点为前进阵地,三十团为第二线主阵地,二十八团在妙高峰城墙上为预备阵地。
  民国三十年(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黄昏,我师抵达长沙。第三师及一九○师皆先一日到达。我师抵达长沙时,第三师警戒部队已与敌发生斥候战。无暇侦察地形再划分各营阵地,只好率领营连长至主阵地区,临时现场大致指定,赶筑防御工事。二十八日,敌人首先攻击北面一九○师及第三师左翼之一部阵地,东面只有零星战斗,南线无战事。二十九日拂晓,敌向我一九○师及第三师阵地开始猛攻。枪声哒哒,炮声隆隆,不绝于耳,地亦为之震动,不停不歇,昼夜血战,战火逐渐南延。我二十九团营据点,竟日激战伤亡甚重,因被敌隔绝,伤兵无法后送,师长令该团于夜间撤回。惟该团之第三营位置较远,未能撤回,曾一度失去联络。本团左翼东向主阵地,于二十九日午后亦与敌接火,战斗炽烈。在敌无进我无退,激烈之攻防战中,相持至三十一日晚。南线仍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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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炉大阵(2)
战场上虽无大变化,然而,第三师右翼与本团左翼于三十日夜,曾有一股敌人窜入白沙井街市民房中,威胁本团主阵地左侧背。另有数处,敌我形成犬齿交错混战局面。我到现场视察后,惟恐敌我混杂部分,我部队自乱,决计变更部署,拟将东向主阵地全部放弃。其当面之敌,交给城墙上二十八团,因有城墙为屏障,敌决难得逞,左翼撤下之兵力,增强南面防务。回团指挥所,将变更部署理由,报告师长,师长毫不考虑予以同意。迅即按计划行动,深夜二时许才部署妥当。
  至此时止,南面始终无动静。愈是平静则愈可疑,自我警惕加强戒备,谨防敌人借以懈我军心之阴谋,用声东击西战法,突然猛扑南面阵地,使我措手不及而一击成功。乃将我的意念报告师长,请他预做准备,以策安全,这是一着狠毒杀手,敌欲歼灭我第十军于长沙城。
  果然未出我所料。三十年(一九四一年)元月一日拂晓,敌以密集炮火,向本团南面阵地猛烈轰击,继之步兵强攻,十二架敌机低空集中南区轰炸扫射。去了十二架,又来十二架,川流不息轮番轰炸。所有阵地附近民房被炸起火燃烧,炸弹、炮弹、手榴弹、爆炸后的火药烟,及其所激起之沙土灰尘,与烧房屋之浓烟火焰,混成一片,遮蔽空间,十余公尺以外看不清物体,战斗之惨烈数日来所仅见。敌人虽伤亡重大,但仍前仆后继猛攻。我亦冒敌陆空优势火力,兵力威胁之险,奋战抵抗,敌我双方皆伤亡惨重,恶战六小时后,我阵地屹立无恙,但敌人兵力愈打愈多,我之兵力愈战愈少,形势危殆。
  在这种挨打的情况下,触发我之怒火:“哼!你皇军却吓唬不倒我葛先才。”
  经周密算计后,决定弃守为攻。一看身边,只有副官和准尉司号长各一员,卫士传令兵各一名,看守电话机通信兵一名。因敌机轰炸,我要副团长及其他官兵疏散开去,另有一名卫士,被我赶走了,原因是战火那样激烈,我那卫士居然能躺在地上睡觉,炸弹将他轰醒了,坐起来指着敌机狠骂。我烦了:“你骂它也听不见,滚远点,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这家伙胆大包天,杀人如杀鸡,笑眯眯的。可是他对长官忠、对友义,谁都喜欢他。他有一特技,用木壳枪射击三十公尺内外雀鸟,十发九中。经我一骂,提起木壳枪走了。你说他到哪里去了?上了火线,唬那些连排长:“团长要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大家都知他在假传圣旨。第六连连长叫道:“韩在友!你枪法很准,前面不远处土堆后面,藏有敌人,不时伸出枪来向我射击,你准备好,等他冒出头来,迅速给他一枪,如果打倒了我请你的客。”
  “好!这个我有把握,连长请客请定了。”
  我正策划好攻击方式,中士卫士韩在友很得意地回来了。
  “团长!我到第六连阵地上,最少打死两个敌人。”
  “胡吹。”
  “你不相信可去问连长。”
  “好!好!你能干,我替你去请射击奖。”
  “我未曾听说过,在奖章中有射击奖啦。”
  “放心,军政部会为你特制一枚。”他双眼一闭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走开数步,一屁股坐地又躺下去了。
  两年之后,衡阳会战,中士卫士韩在友不幸阵亡!
  

破釜沉舟,与敌一拼(1)
回头写我的弃守为攻方案,最迅速确实做法系用冲锋号,音令全团出击。号音也是下达命令之一种“号令”,吹号时须用很大气力,气力愈足音声愈亮。此刻,人人都在生与死的关键上,我惟恐司号长害怕,吹不出音来,为稳定其情绪计,轻言细言,如话家常,问他身世呀!问他练习了多少年号哇!最后问他:“如我要你到左边高地,带上团的番号,吹冲锋号你怕不怕?”
  “不怕,绝对不怕,我练了十年冲锋号音,还没有在战场上实际吹奏过呢!今天有机会一试身手,不但不怕还很兴奋。”
  “那就很好。”
  他毫不迟疑,拿起军号向左边行去。
  “慢点,等我报告师长后,才发动攻势。”
  睡在地上的卫士韩在友听说要采取攻势吹冲锋号,猛一翻身坐起,将他木壳枪内十几发弹夹取出,换上二十几发弹夹,再将预备弹夹填满子弹,紧紧子弹带,整整鞋带,双手忙乱一阵。诸事妥当,走到我身边问:“团长用手枪还是木壳枪?”
  我望着他笑笑:“要冲锋出击,你的精神来了。”
  他笑而不答,去拿一枝木壳枪来给我,他走了。
  我打电话给城墙上,二十八团团长陈希尧上校:“本团准备改取攻势出击,请你命令城墙上火力,居高临下阻止敌人增援部队。”
  再电话各营长,准备全团出击,听团部冲锋号音,开始猛攻不惜任何牺牲,有进无退,违令者杀。令团迫击炮连,闻冲锋号音声起,迫炮加速发射。诸事皆备,只待号令。
  电话师长:“据目前战况看来,敌人兵力火力皆较我绝对优势,敌人还有飞机助战。师长想尽方法,抽调点兵力为我增援,却弥补不了伤亡数字。现在十一点二十分钟,还需要维持约六小时兵力损耗,才能到黄昏。就算今天能闯过这一关,还有明天的血战。兵力如此大量消耗下去,我们能否支持到外围友军向长沙合围之期,实难以肯定。因此,我决计出击,以攻代守,攻其无备,或者有稳定战局之可能,喘一口气,再详为策划,重新调配兵力。”
  战斗虽然猛烈,但时间不久,何故就感到兵力缺乏?因第二次长沙会战损失太重,各步连战斗兵人数,平均仅在五十人之间。
  师长答道:“你的见解是没错,惟敌势太强,出击恐难奏效,反更加重危机,你须慎重考虑。”
  并云:“另有一案,将你三十团撤至城墙上,可减少伤亡,你看怎样?”
  “此案虽是惟一减少伤亡的措施,但绝对不可后撤。后撤只有南城门一条通道,撤入城内时,在官兵争先恐后的情形下,部队一定会自乱,而且敌我咫尺之隔,我一后撤,敌必尾随跟进,那才是真正危险。我都考虑过了,也准备好了,军人应有冒险犯难的精神,不计后果决心出击,我再不向你请示,也不要你增援,你只当三十团死光了。请你报告军长,说我不习惯挨打,发了蛮性,非出击不可,破釜沉舟与敌一拼,一切责任自负。师长即刻将南门关闭堵死,城墙上多准备手榴弹,如敌抢攻城门,手榴弹可以歼灭之。只要敌人不能由南门攻入,我预十师就没有责任。万一,三十团攻击顿挫,官兵也不会白死,定能得到其牺牲代价。不是敌死,就是我到黄泉,决计与敌偕亡。形势紧急刻不容缓,我即开始行动,你也预为筹谋,应付后事,以免临时失措。”
  师长还在电话中喊:“先才!先才!”我没理睬,将电话挂断。
  令司号长吹冲锋号,中士卫士韩在友,给我一枝德造二十响连发木壳枪,另将一个装满二十几发子弹预备弹夹,放入我军衣右边口袋中,还有数十几发子弹放进左边口袋中。他走出数步又回来,将我右边口袋中预备弹夹拿出,改放进左边口袋。
  “你这是干什么呀?”
  “预备弹夹在左边口袋,你换弹夹时快呀!”
  “总算你聪明了一次。”
  他低头笑笑,走出十几步,挡在我前面站着。我明白他的心意,好像敌弹穿过他的胸膛,就不会伤害到我。再则,不让我超越他的前面,感叹一声,意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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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釜沉舟,与敌一拼(2)
号角音声,雄壮凄凉。重吹第二次时,一粒流弹,将号管击破一孔,司号长即以左手掌,紧压破洞,继续不停吹奏。同时,各营连号兵,十几支军号,各带其部队番号,接吹冲锋号音。霎时间,全团一声呐喊向敌冲去,杀声、号声、密集枪炮声,冲入九霄,天摇地动,声势赫赫。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有一个连的准尉特务长带着五名炊事兵,挑着饭菜茶水餐具等,送来阵地,行至我身边不远处,听到冲锋号音,激发斗志,其中一名炊事兵大喊道:“伙计们,我们加入冲锋杀敌去!”
  大家同声赞同:“好哇!特务长你看着饭菜,我们去杀几个敌人。”
  五人将挑着的篓桶往地上一放,各人拿着自己的肩担,喊一声冲,快步加入冲锋队行列,我亦随队跟进。忽然间,敌人枪声全部停止,掉头狂奔,一个一个倒地不起。本团冲出约七百公尺,至水稻田边缘,即以号音停止冲刺,而敌人则全部后撤约二千五百公尺才停止。斯时,我湘江西岸岳麓山炮兵阵地,十五公分口径重炮开始发射。隆隆炮声向敌猛轰,打得敌人东藏西躲,有如热锅上蚂蚁乱窜。数日来,敌我距离太接近,我重炮不敢发射,惟恐误伤友军。此时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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