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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朱元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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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呀!放牛的朱重八感到肚中在刮肠剜肝般疼痛,看看天上,日才偏西,离收牧的时间还早,他焦躁起来,问道:
“你们饿不饿?”
徐达、汤和、周德兴等一班看牛娃同声回答:
“饿!”
“什么最饱肚?”
“肉!”
“好!”朱重八笑嘻嘻地说,“眼前放着肉你们不吃,真是一群呆鸟!”
放牛娃们被他骂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朱重八却不再理会,指挥汤和将一条浑身光洁如黄缎的小肥牛赶过来,又叫徐达带着几个人去山上捡柴,然后解下一根拴牛绳,将小黄牛的前后蹄拴住,叫大家合力一拉,把小黄牛放倒在地。周德兴心下明白了,忙抄起砍柴刀,当头劈了下去。一群放牛娃在朱重八的指挥下剥皮的剥皮,砍肉的砍肉,一会儿,徐达带着人扛来几捆枯柴,找个避风处燃起一堆篝火,大家各自选块嫩牛肉在火上烧烤着,囫囵吃起来。
待到夕阳衔山,山林阴翳,一头小牛竟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地上只剩下一堆骨头,一张牛皮和一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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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龙种,饥饿与苦难却陪伴着他(2)
小伙伴们一个个吃得嘴光肚圆,心满意足。朱重八看看山下袅袅升起的炊烟,下令各自赶牛归家。
蓦地,一个放牛娃“哇”地大哭起来。原来刚刚吃掉的那头牛是他放牧的,现在被吃掉了,他如何向主人交代?
一时间,山坡上一片死寂,大家面面相觑,方才意识到刚才太过孟浪,只贪口腹之欲,却忘了一头牛不是一笔小钱,这个罪过谁也担当不起。
大家相互埋怨,慌做一团,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朱重八脸色铁青,拧着眉头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猛地,他一声大喝:
“噤声!”
焦雷似的吼声把大家镇住了,大家齐刷刷地盯住他。
“这事是我出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大家无关。现在,大家听我的号令!”
他指挥大家将牛骨牛皮一一清理,抛进一条深涧。然后找了一条石缝,将牛尾巴硬塞进去。又派徐达进村去将牛主刘继德请来,说朱重八不小心,将他那头牛赶到石头缝里去了。
刘继德是村里的一个地主,听说一头牛钻进了石缝,打死他也不肯相信。气冲冲赶来,将朱重八一顿拳打脚踢,方才恨恨而去。
朱重八虽挨了一顿毒打,却获得了孩子们的极大敬服,大家更心甘情愿地听他驱使了。悟性奇高的朱重八由此懂得:急人之所急,便能收揽人心。在战争年代,他将此法用得出神入化。
大元至正四年(1344年),淮河两岸大旱,田地都裂开了一条条长缝,像张着一张张干渴盼水的嘴。正在这时,蝗虫又铺天盖地而来,把谷穗上残存的几粒粟谷吃得干干净净。
真是祸不单行,太平乡又赶上瘟疫大作,人口接二连三地死去。朱重八家中,半个月内便死了三口人。
先是六十四岁的朱五四弃世,接着长兄重四和母亲陈二娘相继死去。
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十六岁的朱重八既无钱请郎中也无力掩埋亲人,急得与他二哥重六抱头大哭。
哭了一阵,朱重八想起家徒四壁,钱无一贯,田无一垅,买不了棺木,更置不了坟地。但人死总以入土为安,便止住哭,擦干泪水,跑到田主刘继德家中,跪请他发发善心,给父母恩赐一块葬身之地。
刘继德为那头小黄牛之事还在记恨着朱重八的刁钻不驯,这时便将脸一板,不仅不给葬地,还把朱重八痛骂了一场,逼着他归还他父亲的欠债。
对于这桩事,朱重八是痛入骨髓,永志难忘。三十多年后他登基做了皇帝,亲撰了《皇陵碑》,还把这段辛酸事写了进去:
……
田主德不我顾,
呼叱昂扬。
既不与地,
邻里惆怅。
……
正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刘继德之兄刘继祖却可怜这孤苦无依的小兄弟俩,派儿子将朱重八叫去,让他在自家的山地里任选一块地去安葬亲人。
朱重八感激得热泪滂沱,给刘继祖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他登基之后,不忘旧恩,特追赠刘继祖为义惠侯,其妻为义惠侯夫人。
葬地有了,装殓时衣衾与棺椁却仍无着落。没有法子,两兄弟只好翻捡出几件破衣裳将父母包裹起来。
第二天,两兄弟把两扇破门板卸下,用芦席将双亲遗体卷起,再用草绳将两扇门板捆扎在一起,权充棺木,将二老的遗体舁出村外。
走到半路,蓦地乌云狂奔,北风骤至,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将下来,顿时暴雨如注,地上黄水奔流。
两兄弟慌忙往前飞赶,没想到这时一个霹雳在跟前炸响,两兄弟猛地一收脚步,那草绳受不住力,顿时崩断,门板跌落地上。
朱重八两兄弟正要去抬双亲遗体,没想到一阵阵刺目耀眼的闪电围着门板抽闪,炸雷一个接一个劈下,两兄弟只得退开几步。那洪水却卷起泥沙倾泻而来,转眼间将双亲遗体埋住,平地竟隆起一个高垅。这就是后来的朱家凤阳祖皇陵。
虽是龙种,饥饿与苦难却陪伴着他(3)
渐渐雨疏风息,两兄弟跑过去,见地上俨然出现一座大坟茔,心中正在惊诧,却想起这就是俗话说的“###”,不禁又悲又喜,又在坟上添了些土,然后哭拜一番而去。
饥荒和疠疫继续在淮河流域横行,地上的草根树皮都被人吃光了。大嫂只好带着侄儿去投奔娘家。朱重八和二哥商量了一个通宵,无法可施,只好叫哥哥远走他乡,谋条生路。
可怜哥哥舍不得弟弟,弟弟放心不下哥哥,两人抱头哭了半天,连隔壁的汪妈妈听了都忍不住涕泪横流。她知道哥哥放心不下弟弟,便走过去提醒他们,朱五四在世时曾在皇觉寺许过愿,要把朱重八舍给高彬长老当徒弟。如今既无路可走,何不到寺里去剃度为僧,一来替老人还了愿,二来有个栖身之处,总比流离失所、饿死沟壑强些。
老二这才斩断心中的牵挂,挥泪而去。
汪妈妈便备了副香烛,又翻捡出一点礼物,送给了皇觉寺的长老高彬,将此事说妥了。
朱重八在家中过了十七岁生日,第二天,即九月十九日,汪妈妈叫他的儿子汪文陪着他进了寺。高彬长老择吉日给他落发剃度,又经过一番礼佛拜师的仪式,赐给一件旧衲衣,朱重八就遁入空门,成了一个小沙弥,开始了他迈向人生、融入江湖的第一步。
这一步是如此的重要,在他的精神和行为方式上均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影响了他的一生。
厚黑手段在江湖中炼成(1)
皇觉寺,原叫于觉寺,朱重八当了皇帝后,又改名为龙兴寺,坐落在孤庄村西南的一片树林子里。规模虽不很大,却也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和禅堂。四大金刚、韦驮菩萨、伽蓝殿、祖师殿,一应俱全。特别是天王殿中那尊大肚子弥勒佛,塑得栩栩如生,神韵昂然,有求必应,远近闻名。
整座寺庙红墙青瓦,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倒也显得清静肃穆,庄严宏伟。
不过,这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古庙由于战乱和年久失修,已显得破败和冷清。瓦中长草,油漆剥落。除高彬长老外,庙里只剩下十来个穿着破烂、不懂佛理、只会念几声“南无阿弥陀佛”的和尚。日常功课是替附近乡人做做佛事,打打清醮,得几个闲钱,再加上寺里的那点常住田租米,粗茶淡饭倒也可饱肚子。
朱元璋虽未练过书法,但其手谕墨迹,遒劲飞扬,若在今天,要当个书法家协会会员,还是蛮够格的。
由于元末兵乱,戒律不修,主持和尚可拥妻抱子。高彬长老即有家室,住在佛殿两庑。
朱重八进寺以后,即成了高彬长老的家用小厮,还要给师伯师叔师兄师娘师姐们打杂使役。打扫院子,清理殿堂,挑水砍柴,庙里各种苦累活计,全都推到他头上,既受累,又受气,却又不敢公然发作,只得按捺在胸。
朱重八当了小沙弥后,传说庙里常出一些奇异之事。
一天,朱重八刚刚扫完院子,浑身汗滴水流的,又被师兄支派去打扫殿堂。
殿中端坐或挺立的大菩萨们好清扫,廊庑下的小佛爷们挤得密密麻麻,难施手脚,擦着抹着,他心中压抑了多少时日的怒火终于发作了,怒目一睁,一声喝令:
“滚出去!”
说来也怪,那些小菩萨、小佛爷竟一尊尊自个儿走到了院子里,听任朱重八去揩拭,看得朱重八自己都目瞪口呆。
又一次他扫佛殿已扫得气喘吁吁,没想到扫到伽蓝殿,又被伽蓝神的脚绊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他一气之下,跳起来用扫帚狠狠地打了伽蓝神一顿。
伽蓝殿刚清扫完,高彬长老来到如来佛前上香,发现大殿里供着的臂粗红烛被老鼠咬坏了,心中不悦,把朱重八叫过来责骂了一通,指责他光吃饭不管事。
伽蓝神主司殿宇管理,刚才绊了朱重八一跤,他满腔怒气尚未出完,现在又不理事,听任老鼠啃坏了红烛,白狗吃食,黄狗当灾,害得小和尚挨骂。新仇旧恨齐集心头,他跑到禅堂,找出一支秃笔,在伽蓝神背上大书“发配三千里”五个字,看着那墨迹淋漓,龙飞凤舞的大字,朱重八方才觉得心中出了一口鸟气。
没想到,晚上目刚交睫,那尊伽蓝神就出现在他面前,低眉垂目,满脸可怜相地哀求朱重八高抬贵手,免了他发配充军之罪。朱重八哈哈大笑着说:
“以后可要上心管着殿里的事,就饶了你吧!”
那伽蓝神连连谢罪而去。
醒来之后,朱重八想起这一幕,也觉奇异难解,心中却喜滋滋的。
高彬长老养了一大群鹅。朱重八进庙后,放鹅的任务便交给了他。
一天,朱重八赶着鹅到寺外去觅食,那些鹅不比牛,一出外便四处乱窜,他赶了这只又跑了那只,累得他大汗满头。一气之下,他掏出裤下那物事在四周撒了泡尿,将鹅圈了起来。然后自己跑到山上找野果子吃去了。等他回来,那群鹅竟乖乖地呆在尿圈之内,一只也不敢出围。
有时,他又按鹅的颜色将它们分队排列,白鹅一队,黑鹅一队。那些鹅竟然严守规矩,不敢乱###叫。只有一只花鹅不知归属,在黑白两队鹅间狂叫乱奔,逗得朱重八开怀大笑。
饭后敲钟,闭门推月,砍柴打杂,苦中作乐,转眼朱重八在皇觉寺中干了刚好五十天。他一心盼着能学点佛教经典,做个名副其实的和尚,谁知事与愿违,苦难在等待着他。
淮北的灾荒在持续扩展。百姓们或死于沟壑,或流徙他乡,留下来的也困苦不堪。
厚黑手段在江湖中炼成(2)
皇觉寺的佃户也纷纷逃亡,布施几乎断绝,庙里存粮粒粒可数。
高彬长老以岁歉不足以给众食,遣散了僧众。和尚们有家的归家,无家的去云游化缘。
朱重八家道零落,归无所恃,出无所怙,又不懂念经唱忏,这时也只得用破布包上木鱼、僧钵,硬着头皮冒充云游僧去化缘乞食。就这样,命苦的朱重八踏入了江湖,翻开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页。
中国历史上,凡汉族开国皇帝,几乎都有过闯荡江湖的经历。可以说闯江湖是他们走向皇位的必由之路。
江湖,即三教九流汇聚之处,是社会的最底层,是放逐于主流社会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江湖,是人生百态的陈列馆,人性的真伪、人情的冷暖、人心的险恶、人格的高下,在这儿都纤毫毕现。
所以,江湖便成了个大染缸,一个人清清白白地走进去,很少会原汁原味地走出来。在这里红尘万丈,路只一条:生存第一,利益至上。什么两面三刀、厚颜无耻;什么翻脸不认人、天伦丧尽;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口上舔血;什么砍掉脑袋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种种锥心刺骨的俗语都是这里的信条。江湖便成了一个大炼炉,它把善的变恶,好的变丑,老实的变狡诈,心慈的变阴毒,一句话,把人炼成厚黑兼具的流氓。而这,是一个开国皇帝必备的基本素质。
朱重八被生活逼进江湖,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大幸。
而这时的朱重八还只是个刚十七岁的孩子,还没到过县城。
他踽踽独行,不时回头打量那笼罩在一片漫漫尘沙中的家乡,孤独、凄楚与绝望一齐涌上心头,心在阵阵绞痛。
他经人指点,说是南边和西边一带年景较好,便向那一带走去。
元至正五年(1345年),他南行至庐州(今安徽合肥),途中遇到两位紫衣道人,相约结伴而去。
两位道人见多识广,一路上给他讲述各地风土人情,以及元朝吏治的腐败种种。朱重八大开眼界,感触良多。
一天,朱重八突发疾病,寒热交侵,四肢沉痛。二位道人把他扶进一个破庙,烧水给他喝。晚上,二人夹着朱重八而卧,为他遮蔽寒风,服侍得比家人还周到。
待他病一痊愈,二人即告辞说:
“姑留此,待我三日。”
三日后,他神定气足,两人却再未露面。朱重八只得独自继续前行。
一天晚上,他找不到投宿处,只得摸黑赶路,没想到陷到了麻湖里。正在危急中,有一群过路人大叫“救人”,伸手将他拖到岸上,谈笑而去。
这天来到庐州府的六安州,遇到一位长衫老儒。他背着个书箱,累得满头大汗。朱重八见状心生恻隐,便返身替他扛起箱子。老儒却一言不发。
两人来到朱砂镇,老儒叫朱重八在一株老槐树下歇息,然后说:
“小兄弟,我有一言,盼你记取。你奇骨贯顶,五岳朝天,面相贵不可言。吾平生阅人多矣,未见如你这般富贵之相,望善自珍重,顺天行事,作福保吉。”
停了停,他又替朱重八推算了八字。
沉默良久,他方才说:
“你的生辰八字与你的面相一般,皆非同寻常,属大富大贵之列。平生虽有波折,却无大碍。今此行,利往西北,不宜东南,切记切记。”
他又把今后之事细细指示一番,却不肯留家乡姓名,飘然而去。
朱重八遵从老儒的指点,从此时起至元至正七年(1347年),三年中,足迹遍及固始(今河南固始)、信阳(今河南信阳)、汝州(今河南临汝)、亳州(今安徽亳县)、颍州(今安徽阜阳)一带。
这里是淮河上游和大别山、桐柏山余脉绵延之处,林密草丰,山高水险,民风强悍,自古为盗贼出没之地。在朱重八到来之前,不堪元朝统治者压榨的老百姓曾多次在这一带举行过暴动。白莲教在这里的影响很大。他也接受了明王出世、弥勒降生的教义,接受了新的宗教,新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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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手段在江湖中炼成(3)
朱重八一路跋山涉水,走州过县,遇着大户人家,便在大门口敲着木鱼,高声宣诵佛号,求来几文钱或一碗米,好歹塞满肚子,夜则投宿寺庙或礼佛向善的农家。
若是化不到缘,或长行于深山旷野,就只有抓几把乞来的存米,用瓦钵在野地里烧了吃。若没有米,就只有到山上搜寻野果充饥。
找不到投宿处,就在桥头檐下、山洞树阴里栖身。有时连山洞或背风的山崖也找不到,就只有躺在旷野中,数着夜空的星星,耳听虎啸猿啼,浸染着秋露白霜,囫囵对付一夜。
日晒雨淋,是他每日的必修功课;忍饥挨饿,是修身养性的必经之途。
一个深秋之夜,他路过一处叫柴村的地方,已经两天未进粒米,饿得两眼直冒金星,全身酥软,四肢无力,可四处又找不到一户人家。
正在犯愁之际,猛然见到前方有座废弃了的果园,蹒跚着过去,只见满眼的残垣颓壁和凋零的果木,其中有一株柿子树,树上挂着几个通红的经霜柿子。
朱重八两眼一亮,急忙过去,边摘边吃,饱餐了一顿,方才留住了一条命。
后来,至正十五年(1355年),他领兵南渡长江,夺取采石、太平时,又从这儿经过,特地去寻访这个废园,当他看见这株救命柿树犹然存活,连忙下马,脱下身上的红袍挂在树上,说:
“封尔为凌霜侯!”
三年的云游生涯,朱重八真可谓饱尝了风霜之苦,历尽了人间的屈辱、冷落和嘲讽。他当了皇帝之后,曾无限辛酸地回忆起这段乞食生涯:
突朝烟而急进,
暮投古寺以趋跄。
仰苍崖崔嵬而倚碧,
听猿啼夜月而凄凉。
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
志落魄而徜徉。
西风鹤唳,
俄淅沥以飞霜。
身如蓬逐风而不止,
心滚滚乎沸汤。
然而,这段生活又给他的一生莫大的受用:跋山涉水,日晒雨淋,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锻炼了他吃苦耐劳的品性,教会了他如何去适应环境,怎样去应付这大千世界、百态人生。在他以后的长期征战生涯中,他就是靠着这些条件,克服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困难,克敌制胜,取得了统一天下的辉煌业绩。这也就是孟子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之谓也。
在云游中,他走遍了淮西、豫南一带的名都大邑,熟悉了当地的山川地理形势,了解了各种历史掌故,开阔了眼界,增添了各种知识,为他后来能迅速地掌握战争的规律积累了丰富的知识。
三年的云游,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物,与三教九流、下层百姓有过无数次接触,得到过无数好心人的帮助,品尝了人间的温暖,也受过许多胯下之辱和白眼。这使得他体察到了人情的真伪,人性的弱点,养成一种猜忌残忍的性格。他懂得在什么时候当孙子,在什么时候充大爷,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干常人之所不敢干,该出手时便出手,一切在于把握火候,等待时机。以后,他就凭着对人情真伪的洞达来识别敌人与同志,很少有失误之处。他经常利用人性中共有的弱点来控制、驾驭部将,玩他们于股掌之中,极见功效。
他以后杀人如麻,毫不手软,也是源于这段云游生涯中对人性恶的一面的洞察。他认准了,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利害关系存在,人们会像乌眼鸡一样,你恨不得吃了我,我恨不得吃了你。有碍于你的,只有将他除去才会心安。厚黑手段在江湖中炼成。
三年的云游生涯,又使他认识到了元朝之所以失民心的原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知道元代统治者之所以迅速垮台,在于吏治的极端腐败,官逼民反,故他登上皇帝宝座后,对官吏的贪污不法极为厌恶,不惜以剥皮凌迟之残酷手段来处罚他们。
厚黑手段在江湖中炼成(4)
明代传说,朱元璋在行走江湖时,曾与陈野先打擂比武,竟将武艺高强的陈野先打下擂台来。
朱重八在淮西云游之时,正值白莲教的主要领导人彭莹玉在这一带传播弥勒教,秘密进行起义的组织活动。他本人深受过剥削压迫,云游时又生活于下层社会,和贫苦农民多有接触,懂得他们的喜好厌憎,故弥勒教教义和起义造反的思想很快就影响了他。此后他能成为红巾军中坚定的一员,与这段经历有很大关系。
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涯,使得朱重八越来越思念故乡。至正八年(1348年)年底,这个久别故乡的游子毅然返回皇觉寺。
此时,皇觉寺里一片破败冷落:尘丝蛛网,布满殿庑;香火寥寥,禅床寂寂;僧众离散,高彬长老已经圆寂。留在庙里的几个和尚,过着有上餐无下顿的日子。
水是家乡好,月是故乡圆。朱重八并不在乎这些,他与师兄们叙了寒暖,开始钻研起佛经来。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以淮西之大,也保不住青灯古佛之地的平静。朱重八不知道,烽烟、战火,即将在这块土地上熊熊燃烧。用不了多久,他栖身的这片佛国乐土便要变成瓦砾场。
即便是被逼上梁山,也要先卜卦定去向(1)
元顺帝至正十二年(1352年)闰三月。
一支元军骑兵突然向钟离县太平乡驰来。沿途杀人掳掠,百姓们闻风而逃。郭子兴,濠州定远(今属安徽)人。元末入白莲教,后起事称元帅,为江淮地区红巾军首领。为人虽粗豪无文,却慧眼识人才,识拔了投军的朱元璋,并将其收为义女婿,为朱元璋的发迹打下了基础。
远远地他们看见了皇觉寺的红墙,便风卷过来,将寺庙团团围住。为首的带着一支小队闯进寺去,见僧众早已逃散,寺中破败不堪,除了几口造饭的铁锅,几件破衲衣外别无所有,便集聚到天王殿中,对着那尊袒腹嬉笑的弥勒佛一顿刀砍枪戳,将一尊笑呵呵招人喜爱的弥勒佛弄得泥胎剥落,然后一把火将殿门点着。直待到熊熊大火笼罩了整座天王殿,并向其他殿堂燃烧,方才大笑着驰马而去。
原来弥勒教以“弥勒出世,天下太平”为口号,在各地纷纷举行起义。前些日子,定远人郭子兴带了几千人趁夜黑先后潜入濠州城。半夜里一声号炮,冲进州府,杀了贪官。五个首领头扎红巾,号称节制元帅。
元将彻里不花,率领三千元军前来镇压,却又害怕起义军势大,远远地在濠州城外几十里的地方扎营。不敢攻城,每日里只派兵到附近村庄去掳掠奸淫,把老百姓捉来,头上包块红布,便算是“红巾军”的俘虏,押解到上司处领赏请功。
因为寺庙里都供着弥勒佛,红巾军又信奉弥勒教,口口声声念的是弥勒佛号,故元军见寺庙即烧,见弥勒佛像即捣。皇觉寺当然也在劫难逃。
傍晚时分,躲逃在外的朱重八偷偷地潜回皇觉寺。
远远地他就被一股烟味呛得直咳。走进山门,只见庙已倾圮,大殿只剩下四堵砖墙。僧房斋堂全烧光了,只有大梁仍在冒着股股浓烟,风一吹过,又透出阵阵明火。
伽蓝殿由于隔着一块空院地,幸免于焚,却是供桌翻倒在地,帐幔撕成碎片,抛撒满地。朱重八把供桌扶正,地上清扫一番,好歹有了栖身之地。
风声是越来越紧,元军四处掳掠,见人便抓,朱重八心里日夜捏着把汗。
这天,看牛时的伙伴汤和从濠州城里捎来一封信,劝他也去当红巾军。
朱重八看完信,心中如同塞进一把猪毛,乱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
投濠州嘛,当然好。不过听说城里的五个元帅,一字并肩,互不服气,谁也指挥不了谁,闹得不成体统,并且个个胸无大志,腹无远谋,只怕难成大事,自己犯不着去蹚这趟浑水。
可是留在寺里也不是个事,迟早得被元军捉去领赏,死得更是不明不白。
这一夜,他在大殿里直踱到深夜也作不出决断,只得把信在长明灯上烧了。
过了几天,汤和的一个朋友偷偷跑来,告诉他,前几天那信被人知道了,那人打算去向元军告发。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赶紧到濠州去吧!”
来人好意地劝道。
何去何从,已到了火烧眉毛之时了,朱重八却依然犹豫难断。
抬头看着那尊伽蓝神,他虽然冷冷清清,满脸漠然地站在那儿,可那眼中却闪着一股暖光。
朱重八心中一动,低头看看,当年在神背上写的“发配三千里”几个字赫然在目。他想起那晚伽蓝神在梦中求他赦免发配之事,又想想这守护神虽没护住全寺,但伽蓝殿保全了,莫不是真有几分神通?
他决定向伽蓝神讨个卦,求他指引一条生路。
他把那副油光乌亮的蚌壳形木珓供在神案上,跪倒在地,朝伽蓝神磕了几个头,默默地念道:
“岁在壬辰,小僧某敬告佛祖神灵: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小僧欲出境避凶,若能获神佑,得以保全,请赏阳珓。”
念完,他起身恭恭敬敬地从神案上请下木珓,抛掷于地。
两珓全阴,不吉。
他又默祝道:
“佛祖神灵在上,若许小僧守寺供香,敬奉佛祖菩萨,请赏阴阳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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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被逼上梁山,也要先卜卦定去向(2)
两珓掉地,仍是全阴,又不吉。
不许走又不许留,难道只有死路一条?朱重八慌了。他想了想,记起还有投濠州一途,又默祝道:
“佛祖神灵在上,若许小僧投濠州而后昌,请赏阴珓。”
两珓掉地,果然得了个阴珓,大吉。
朱重八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既然神意如此,那有什么可说的!投濠州去。
他把几件破衲衣扎在包袱内,迎着如血般的夕阳,走回孤庄村。
故居已是一片废墟,他默默地打量了一眼,便来到父母的坟前,给双亲叩了几个头,禀告父母,他即将远行,以后生死难卜,逢年过节也不能回来扫墓祭奠,祈求二老原谅,也盼双亲在天之灵保佑自己。
跪告完,他含着泪水,又绕坟走了一圈,拔去了坟上的野草,咬咬牙,束束腰带,拔腿向濠州城走去。
一株钻天杨上腾起一只喜鹊,冲着朱重八厚实健硕的背影噪叫着。
。。
刀口下作狮子吼,有惊无险出了头(1)
暮色苍茫。
濠州城门已经关闭,禁止行人出入。
城墙上,布满了警戒部队,一队队包着红头巾的红巾军在不住地巡逻,刀枪在夜色中闪烁着阴森森的黯光。偶尔飞起一声吆喝,苍凉而又恕
城门楼上站着的几个士卒,定定地盯着远处那片灰蒙蒙的营垒。那里炊烟袅袅,面面大旗在晚风中飘卷,那便是元军的营盘。
由于元军不敢攻城,红巾军也乐得安闲,五位元帅每日里饮酒作乐,不思他事,只是叫手下严加巡查,以免元军奸细混入城里搞里应外合,坏了众人的快活。
夕阳敛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大地顿时一片昏暝。濠州城只给大地镶上一抹铁黑色的剪影。
远处腾起几堆大火,不知是元军在烧屋还是无家可归的老百姓在旷野里烧火取暖,把夜幕撕裂了几大块,显得极其凄凉。
这时,一个身穿破烂僧袍的年轻和尚正匆匆向濠州城走来。他身材魁梧健实,相貌却奇丑:一张黑脸皮上长着三十六粒麻子;下巴前翘,比上颚要高出一寸多;颧骨高耸,一条鼻子又长又阔,加上一对招风大耳,乍一看,整个脸庞恰像是一个横摆着的山字;光秃的头顶上有一块奇骨隆起,恰似一座小山丘;粗眉毛,大眼睛炯炯生光。他模样虽然丑陋,叫人看了不喜欢,却搭配匀称,透出一股威严与沉着。
看看快到城门了,他从衣兜里扯出块红布,将光头包上。
等他走到护城河边,才发现吊桥高悬,城门紧闭,整座城池已不许人进出了。
他仍然扯起嗓门,朝城楼的守卒喊了几句,希望他们能通融一下,放他进去。
无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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