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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踪-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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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魔门早有所备,在迷雾海里布下埋伏,用火炮、箭石、蛊虫……猛烈围攻。生死关头,菌人们与玄武同舟共济,纷纷助它消灭鳞甲、伤口里的蛊虫,抵挡近身冲来的强敌,所以才有了用蛛丝捆缚许仙的这一幕。

    *******************

    许仙这才明白来龙去脉,心中一动,笑道:“娘子,你们要救王芋头,我倒有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办法。只是不知道这大乌龟懂不懂人话,肯不肯帮忙?”

    当下将自己冒充不昼国主女婿,前往不夜城捣乱的计划说了,道:“只要这大乌龟给个情面,假装被我收住‘混沌元始瓿’,魔门上下就得奉我为天帝。等那时进了不夜城,展子夜还敢不乖乖地将王芋头放出来么?”

    须弥大喜,拍手称好。菌人公主却蹙起眉尖,摇头道:“玄武凶狂桀骜,若肯被收入神瓿,又何须等到今日?就算它真有灵性,愿意搭救王芋头,也绝难做此牺牲。”

    须弥心下不耐,跳起身,道:“它愿不愿意,总得问过才知道!姐姐,你和这小子在这儿等我,我去问问大乌龟。若它同意,便让它收起颈尾四肢,等着神瓿来收;若它不同意,再想法子便是!”不等芥子同意,沿着蛛丝冲天急掠,朝玄武头颈冲去。

    众菌人嗡嗡叫道:“问过才知道!问过才知道!”纷纷攀丝飞掠,追随其后。

    此时炮火、箭石全都发射尽了,大雾茫茫,昏黑如夜,只听见玄武雷霆狂吼,遍体闪着荧荧绿光,就像银河在苍穹里飞旋乱舞。许仙随着它上下左右,天旋地转,凝神静待,一颗心仿佛随时将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菌人公主抓着蛛丝,忽左忽右地悬在他的鼻上,双眸闪闪地凝视着他,几次启唇想要问他什么,目光交会,脸颊又忽然一阵晕红,转过头去。

    许仙呼吸一紧,突想:“不知在我混沌昏睡的这几年里,她是不是曾偶尔想起过我?除了她,世上又有谁会挂念着我?”眼前闪过小青、完颜苏里歌、楚青红……等人的容颜,接着又晃过白素贞那双清冷神秘、如融冰春水般的眼波,胸口如锥刺痛。

    就在此时,忽听玄武厉声怪啸,庞躯猛地一顿,长颈、巨尾、四肢竟真的朝龟壳里齐齐缩去!

    许仙心跳、呼吸陡然顿止,一时间竟没醒过神究竟发生了什么。菌人公主圆睁妙目,小脸涨得通红,显然亦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叫道:“它……它同意啦!它同意啦!”

    众菌人面面相觑,蓦地爆发出一片欢呼,嗡嗡附应:“它同意啦!它同意啦!”

    许仙惊喜欲爆,没料到竟如此简单,但一想憨厚朴直的王重阳竟然如此得菌人爱戴,就连凶狂如玄武,竟然也甘愿为了他做此牺牲,不由五味交涌,分不清是羡妒还是忌恨。暗想:“王芋头天赋绝顶,今后若肯助我,自是再好不过;但若自许仁义,与我为敌,还不如借此机会将他除去!”

    芥子满心喜悦,不知他已起杀机,嫣然道:“好啦!许官人,我们将‘混沌元始瓿’抛给你,你需得全神贯注,记住经诀……”忽一迟疑,握针抵住他的眉心,低声道:“这神瓿是女娲传与我菌人国的宝器,你需得对着天地立誓,救出王重阳后,将它送还我们,绝不挪作他用,更不可拿它来干伤天害理之事!”

    许仙笑道:“娘子放心,我若占着不还,必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心中却盘算道:“有了这收纳玄武的上古神器,要想掀翻赵宋、杀光狗皇帝和所有仇敌,可就胜算倍增了!嘿嘿,就算五雷轰顶,也不过是贼老天为我平白添加真炁,好得很啊。”

    芥子咬了咬唇,道:“你若违背誓言,我绝饶不了你!”撤回尖针,道:“松开蛛丝,送出神瓿!”

    话音刚落,“咻咻”激响,捆缚他身上的蛛丝尽皆迸断。接着银丝乱舞,一个金灿灿的圆钵贴着那平坦如绝壁的龟壳,破空飞旋而起。

    许仙更不迟疑,纵声长啸,翻身直冲苍穹,喝道:“玄武孽畜,还不快入我神瓿!”凝神聚气,默念芥子传音所授的经诀,双掌遥遥朝向那飞旋的金瓿,叱道:“阴阳五行,宇宙归混沌。大小如意,天地入我心!”

    “轰”地一声巨响,霓光四炸,那金瓿瞬间涨大了十几倍,倒悬在玄武头顶,“呼呼”飞转,四周飓风狂舞,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将那巨兽绞扭着往瓿口收去。
第251章 黑帝
    “混沌元始瓿!”众人齐声惊呼,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的太古神器竟会落入这神秘少年之手!李师师妙目中亦闪过震愕阴冷的神色,微微一笑。

    霓霞滚滚,玄武那庞巨山岳的身躯水光般剧烈晃动,狂吼着冲入神瓿,只剩下长尾犹在剧烈飞舞。

    许仙喝道:“抱琴,拿乾坤袋来!”接过李师师凌空抛来的神袋,急念咒诀,敞开袋口,又叫了声:“收!”

    金光陡敛,漫天的云雾、火光、狂风……登时都随着那凶兽收入瓿中,接着又被鼓舞的乾坤袋罩了正着。

    霎时间阳光刺眼,碧空如洗,仿佛从黑夜突然变成了白昼。许仙衣衫猎猎鼓卷,收紧乾坤袋,揣入怀中,长啸着冲落浮板。鲸波起伏,推着他回旋跌宕,啸声在天海间隆隆回响。

    众人或凝立空中,或踏立海上,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之前,这小子还被玄武压得动弹不得;片刻之后,竟乾坤逆转,瞬间将玄武收入神瓿!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纵声高呼:“神门天帝,天下无敌!神门天帝,天下无敌!”继而遍海如沸,欢呼四起。

    金光粼粼,风帆鼓荡,残存的十余艘船舰竞相朝许仙驶来。最先的那艘绿旗飘舞,绣了一只狰狞凶暴的怪鸟,赫然正是“狼雕号”。胡三书、花神谷众女挤在船头,又笑又跳,朝着许仙争相挥手。

    他吐了口长气,心潮激荡,悲喜交集。这群海盗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若是从前,必不屑于同流合污,但此时却如逢故友,说不出的亲切。在这世上,他早已是人神共弃的孤家寡人,就连白姐姐也对他视若仇雠,或许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如此由衷喜悦地翘首欢迎吧。

    李师师翩然跃落到他身边,笑吟吟地传音道:“许官人,想不到你嘴甜口蜜,竟能哄得太古菌人将‘混沌元始瓿’平白送你。有此本事,何愁大业不成?奴家先前倒是枉自担心了。”

    许仙一凛,这妖女的眼力果然锐利无比,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大雾茫茫,竟仍能发现那些米粒大小的菌人。知她多疑狠辣,自己得了这法宝,必惹她猜忌,微笑道:“师师姐姐慧眼如炬,什么也瞒不过你。”

    当下索性将当日如何在吉塔山结识菌人,又如何与王重阳共斗玄武、被撞昏迷,而后王重阳又如何同菌人同行数载,被不夜城所擒……之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见他毫无隐瞒,李师师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天助你啦……”此时“狼雕号”与另外两艘大船已并行驶到了二十丈内,她秋波流转,脸色蓦地一变,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地传音道:“贼老天的心思可真难猜。许官人,比玄武更难缠的对手终于还是来啦。”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左侧船头上立着七个黑衣人,玄裘毡帽,背负长刀,神色冷酷阴狠。为首的是一个苍白瘦削的黑裘老者,斜眉鹰鼻,双眸凌厉,个头虽不高,却似鹤立鸡群,让人过目不忘。

    金兀术!许仙呼吸一窒,想不到时隔数年,竟又在北海遇见这鞑子老贼!这厮既是“魔门五天神”之一的“玄冥黑帝”,此行想必也是为了争夺魔帝之位而来了。

    念头未已,果听李师师传音道:“林灵素‘死’后,魔门山头林立,各个都觊觎着‘神帝’之位。兀术老贼野心勃勃,一直想取代金主,横扫天下,对‘神门天帝’更是志在必得。许官人,你要想领袖魔门,再以‘济安太子’的身份登基金帝,就一定要杀了这只最大的拦路虎!”

    金兀术冷冷地盯着他,寒芒闪烁,又是惊怒又是憎恨,显然也已认出眼前这残疾少年就是当年追斩青龙时,所遇见的那位“济安太子”了,紧攥着双拳,青筋暴起。

    许仙被他双眸里的凌厉杀机激得汗毛乍起,怒火也随之直冲头顶。自小以来,他敬慕岳飞,痛恨金寇,对完颜兀术更是恨之入骨。如今虽然遍历沧桑,天翻地覆,此情此念却依旧深植于心。

    当下依照李师师所嘱,纵声大笑道:“都元帅,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当日你众目睽睽,趁我屠斩青龙之际,偷袭暗算,父皇没将你这谋弒太子的反贼满门抄斩么?”

    海上登时一片哗然。魔门中知道“黑帝”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却都知晓几年前北海那场惊心动魄的“屠龙大战”。

    “太古四兽”之一的青龙逃出封印,与玄武咆哮北海,却被一位自称金国已故太子的瘸腿少年,与一个神秘的金国婢女联手所杀。听许仙此言,难道他就是那位金国太子?那么他身边的这个白衣女子呢?莫非就是与他联手屠龙的金国婢女?

    金兀术冷冷道:“青龙先为我大金火炮重创,又与玄武斗得两败俱伤,最后方被众人联手所灭,何时又成了你独占之功了?阁下冒充太子,构陷本王,自知死罪难免,伺机逃之夭夭,如今竟又敢借着我大金太子之名招摇撞骗……还不快跪下受死!”

    他既已被戳穿身份,无意再作隐瞒,运足真气,硬生生将许仙的笑声压了下去。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声如春雷迭爆,震得波涛喷涌,众人气血翻腾,惊骇更甚。

    他这番回答,自是承认自己金国都元帅的身份,同时也印证了眼前的神秘少年便是当年的“屠龙太子”了!想到许仙两腿残疾,竟能在短短几年间,先后屠伏太古两大神兽,无不骇然。

    许仙哈哈笑道:“兀术老贼,你倒真会恶人告状,反咬一口。可惜这儿已不是几年前的北海,不由你说了算。”环顾四周,高声道:“各位神门兄弟,你们说谁能降伏玄武,便奉为帝尊,这话算不算数?我完颜济安师从林灵素,屠青龙,伏玄武,孤身击破‘百尺剑塔’,敢问还有谁人不服?”

    众人鸦雀无声,唯有胡三书等人高声叫道:“帝尊神威盖世,众望所归,谁敢不服?”“完颜兀术!你以下犯上,冒渎帝尊,根据我神门律条,理当千刀万剐,枭首示众,还不快跪下伏诛!”

    金兀术身边那六人勃然大怒,拔刀怒啸,便欲朝“狼雕号”扑去,却被他挥手拦了下来。

    金兀术面无表情,淡淡道:“根据我神门律条,要想登位天帝,需得满足三个条件。其一,前任帝尊驾崩,或被挑战者击败;其二,挑战者以剑夺位,能在一日之内,孤身打败神门中的任一反对者;其三,挑战者还需德高望重,取得五帝、五母、十老祖中三分之二的支持,方能登位。如今林帝尊生死不明,你也未曾击败任一反对者,哪条律例承认你是我神门新任天帝了?就算方才大家说过,谁能剜出玄武灵珠,便奉为帝尊,你不过是借着神瓿封印了玄武,它体内的兽珠呢?又在何处?”

    被他这般反驳,胡三书等人一时哑口无言,难以应答。

    又听一个浑厚的嗓音朗声道:“黑帝所言极是。这位完颜兄弟虽然神功盖世,令人叹服,但林帝尊是生是死,尚未定断,咱们这么快推选神帝,颇为不妥。就算真要推立,也当按照旧例,比剑夺位,得五帝五母十老祖承认才是。”

    说话之人又矮又胖,白眉长须,满脸红光,光秃秃的额头上肿了个大瘤,手中握着个长近丈许的桃木杖,看起来颇为滑稽,却似颇受神门群雄拥戴。话音刚落,众人便争相点头,议论纷纷,赞同的显然占了多数。

    李师师传音道:“许官人,这位便是自称‘南极仙翁’的翁鹤松了。他看似温厚慈祥,却是‘魔门十祖’里修为最高、也最为凶狠毒辣的。当年昆仑会盟,只输了半招,错失了‘白帝’之位,此番必是想卷土重来,你要小心啦。”

    许仙一凛,他曾听程仲甫提起过这魔头,传说少年时在昆仑遇仙,悟创了长生不老之术,如今已有两百多岁,居无定所,行踪诡秘。三十年前曾独创峨眉二十八寺,杀了五十三位僧人,重创百余人,轰动四海。据称天下真正能克制住他邪功的,只有明空大师、葛长庚、林灵素三人。如今前二人已经死了,后者又下落不明,难怪他又重现江湖。

    他本就是好胜争强之性,越遇艰险,斗志越是昂扬,心想:“这帮魔头妖女个个桀骜凶顽,若不挑几个最棘手的杀鸡骇猴,必不心服。”毕集真气,哈哈大笑道:“很好。林帝尊已将神帝之位传给我了,诸位有谁不服,不如就在这儿比个高低,是胜是负,至死方休!”

    “轰”地一声,双手虚握处,冲出一道六七丈长的气剑,滚滚吞吐。前方惊涛炸涌,白浪翻腾,随着他“剑尖”所指,在海上银龙般蜿蜒飞旋。
第252章 侍婢
    “轰”地一声,许仙双手虚握处,冲出一道六七丈长的气剑,滚滚吞吐。前方惊涛炸涌,白浪翻腾,随着他“剑尖”所指,在海上银龙般蜿蜒飞旋。

    众人脸色齐变,登时又安静了下来,纷纷朝金兀术、翁鹤松等人望去。翁鹤松笑嘻嘻地拄杖不语,似乎和自己毫无关系。

    金兀术冷笑一声,左手握紧那柄漆黑的龙角长弓,正欲踏步上前,忽听北边传来一阵丝竹,仙乐飘飘,有人唱道:“夏时花兮冬时雪,一昼一夜一梦觉。月孤轮,孤轮月,问君消得几圆缺?”

    波涛起伏,六只巨大的龙鲼贴着海面极速飞来。鲼背上各坐着数十个高冠大袖的白衣人,衣裳鼓舞,脸色惨白,或吹管拨弦,或高举白纸灯笼。灯笼上用朱笔涂着“不夜”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金光。赫然是不夜城的伥尸。

    唯有那唱歌的黑衣女子似乎还是个活人,双目俱瞎,声音清柔婉转,却蕴含着无尽的凄凉与哀苦,听得人满心怅然,莫名悲悯。一曲既毕,眼白翻动,柔声道:“人生苦短,佳期如梦,各位好朋友,既到此共贺展城主大婚之喜,何不弃戈解甲,把酒言欢?”

    许仙杀气尽消,不由自主地将气剑垂了下来。

    却听李师师吃吃一笑,传音道:“许官人果然怜香惜玉。这位娘子是不夜城主展子夜的姑姑,魔门五母之一的黑山姥姥。那双眼睛便是因为当年被林灵素遗弃,激愤之下自行刺瞎的。你说自己是林灵素的徒弟,可千万要小心啦。”

    许仙一怔,想不到林灵素偏狭狂傲,竟然欠下了这许多情债。黑山姥姥这名字颇为陌生,想来极少在中原活动。瞧她容貌,年轻娇姸,似乎不过二十来岁,黛眉凝愁,弱柳扶风,若非双眼俱盲,端的算得上颠倒众生的绝色美人。

    “客随主便,悉从姥姥安排……”金兀术对她似乎也有些忌惮,收起长弓,双眸却依旧怒火闪烁地盯视着许仙,冷冷道,“等展城主大礼之后,再当着各位帝、母、老祖之面,与这冒充帝尊的小贼一较高低。”

    许仙心道:“你许爷爷来这儿就是搅乱婚礼的,等不到那时,你们就全坐不住啦。”口中却哈哈笑道:“一言为定!”双手一拍,与李师师并肩飞掠,跃上了“狼雕号”的甲板。

    神门群雄眼见一场血战消弭无形,全都松了口气,纷纷跃回各自船舰,和着那喧天鼓乐,欢呼啸歌,扬帆转向。

    “狼雕号”上更是欢腾如沸,胡三书领着群盗竞相伏身拜倒。许仙重生之后,虽已与他们见过面,但当时先是与蛇刀老祖激斗,继而又大战道佛各派,无暇细顾。此时凝神扫望,才发觉仅有二三十个是旧时部属,其余两百余人都是生面孔,想必是后来招入的。

    见许仙安然无恙,花神谷诸女也不胜欢喜,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招呼问询。未醒、梦耶、八妹更是不住偷瞥李师师,交头接耳,对这风姿绰约的美婢大感好奇。

    胡三书激动难已,抹了抹眼角,哽咽道:“当日帝尊屠斩青龙后,杳无音讯,众人都说必已葬身海底,小人却始终不信。这些年来,兄弟们寻遍整个北海,只盼能探到些许消息……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们等到啦!”

    这厮向来佞滑奸狡,谀词如潮,此时听来,却似至真至诚。许仙眼眶湿热,喉中也似被什么堵住了,双手一掀,将群盗托起身,朗声道:“各位好兄弟,我命由我不由天。咱们活不活得了,见不见得面,不由贼老天说了算,由寡人说了算!从今日起,你我齐心携手,横行天下,遇海填海,遇山搬山,就算神佛挡在眼前,也叫他们有来无还!”

    群盗热血沸腾,纷纷捶胸啸吼。

    李师师微微一笑,念着那“遇海填海,遇山搬山”,忽然又想起周邦彦的那首词来,“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山河犹在,故人已非,纵能如精卫搬山填海,报尽恩仇,又有何用!

    阳光灿灿地镀照着许仙的侧脸,模模糊糊中望去,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她心中剧痛,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滋味,咬牙暗想:“贼老天呵贼老天,你让这小子放出李灵蕚,又让他斗青龙,伏玄武,送到我的面前,是真要助我一了夙愿么?你让我尝尽人间痛苦,生不如死,又怎会如此痛快待我?好,好,管你是何用意,管他是谁,我都要叫你,叫他,叫这山与海、天与地,叫人世间所有一切,与我同化灰烬!”

    许仙哪知她心中所思,转头四望,不见那只海冬青,心下失望,正欲询问胡三书,又听后方丝竹飘飘,传来一个沙磁悦耳的声音:“关山难越,萍水相逢,兄台且留步!”

    此时碧空如洗,一望无际。湛蓝的海面上浮冰跌宕,数十艘大小船舰齐头并进,跟着那六只龙鲼,全速朝北疾驶。唯独那艘最为宏伟雄丽的西凉巨舰风帆鼓舞,尾随在“狼雕号”之后,越靠越近。

    洛原君白衣飘飘地立在艏楼,作揖笑道:“在下西凉洛原君,平生最敬慕两种人,一是美女,一是英雄。阁下一剑刺瞎‘蛇刀老祖’,孤身独斗‘百尺剑塔’,屠青龙,伏玄武……放眼天下,真不知谁人可及!洛某僻居蛮荒之地,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不知该称阁下许官人,还是完颜公子?”话是说与许仙听的,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李师师。

    李师师嫣然一笑,低下头传音道:“许官人,这位洛原君名为金花娘娘的侄子,实则却是金花娘娘与魔门白帝的私生子。权势通天,富可敌国,你若能与他结盟,大有裨益。”

    许仙心领神会,昂身回礼道:“洛公子谬赞,不敢当。在下完颜济安。许仙乃是恩师为我取的汉名,‘期许成仙’的意思。师恩如山,不敢妄改。兄台称我许仙亦可,完颜亦可。”

    洛原君轻摇羽扇,笑道:“原来如此。完颜兄能得林帝尊为师,难怪有如此通天本事。”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又灼灼地移回李师师脸上,道:“那么这位国色天香的娘子,想必就是完颜兄的夫人了?果然天作之合,让人称羡。”

    许仙一怔,又是愕恼又是好笑,才知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师师“嘤咛”一声,羞得满脸晕红,摇头道:“公子莫要这般说笑,折杀奴家。妾身一介侍婢,陋颜媸貌,何德何能?只盼……只盼能终身伺候主公左右,那便心满意足了。”

    虽然明知她说的是假话,但见她秋波流转,温柔羞怯地凝视着自己,情致绵绵,许仙心中仍不免怦怦一阵剧跳,竟有瞬间恍惚,疑以为真。

    洛原君在一旁见了,更是神魂颠倒,羡妒交加,叹了口气,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完颜兄,洛某见过的美人没有千儿八百,可是和你这位侍婢一比,就全成了不值一提的庸脂俗粉了!”

    不顾身后众美人娇声抗议,重重地一拍栏杆,高声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完颜兄,难得遇见你如此英雄,又得见如此美人,幸何如哉。来,来,来,借此良辰吉日,两位何不到我蔽舟,以琴佐酒,一醉方休!”

    胡三书等人昨日曾驾船与“西凉号”挤撞,频生摩擦,闻言无不怒目以视,嗡嗡议论,都劝许仙不可上船,以免着了这厮暗算。

    许仙哈哈一笑,道:“洛公子盛情相邀,岂能推却?叨扰了!”牵着李师师,翩然跃上那“西凉号”的艏楼。

    洛原君大喜过望,忙传令众女摆设酒宴,准备歌舞。诸女显然早已习惯了他钟鸣鼎食的要求,应对神速,不一会儿,就穿梭如流,端来了各式山珍海味、玉液琼浆。接着丝竹并奏,数十名霓裳美人鱼贯而入,载歌载舞。

    “西凉号”至为雄伟,高了其他船舰三丈有余,舱内更是宽敞螅∩莼焕鲋苁拢退阌氲比战鹭J醭龊3俗木藿⑾嘟希膊诲囟嗳谩

    许仙、李师师与洛原君围坐在三面临窗之处,外面是明净壮丽的浩淼北海,舱内则是莺莺燕燕的无边春色,听着歌乐,就着美酒,迎着那扑面凉风,缥缈如在云端,真不知今夕何年,天上人间。

    洛原君一边合着节奏,击节拍案,一边为两人频频劝酒。李师师浅啜了半口,双颊酡红,更增丽色,旋即摇头放下玉杯,为许仙斟酒夹菜,俨然一幅温柔乖巧的侍婢模样。

    许仙也不客气,酒到杯干,痛饮狂歌,已有许多年未曾这般恣情享乐。听着那一曲曲熟悉的歌谣,想起小时光景,更是恍如隔世,五味交迭。不知不觉间,便已喝掉了半坛陈酿,醉意醺然。

    酒过三巡,洛原君忽然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道:“完颜兄,实不相瞒,这次洛某远赴不夜城,名为贺喜,实则却是为了抢亲……”
第253章 抢亲
    酒过三巡,洛原君忽然凑到许仙耳边,笑嘻嘻地道:“完颜兄,实不相瞒,这次洛某远赴不夜城,名为贺喜,实则却是为了抢亲。如果我猜得不错,完颜兄也是为了那新娘而来的,是也不是?”

    许仙一凛,乜斜着眼道:“你说什么?”

    “明人面前又何必说暗话?”洛原君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粲然一笑,道,“冥王之女美貌绝伦,天下尽知。江湖又传闻,‘玄武骨图’早已落入冥王之手,谁能当上他的女婿,就能尽得真传。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这块‘璧’还是块纯洁无暇的美玉……完颜兄,你说对不对?”

    许仙幡然醒悟:“原来魔门群雄也好,道佛各派也罢,全都是为此而来!”摸了摸怀里的四分之一的龟甲图册,暗想:“是了!难道李师师说有法子让众人相信我是冥王女婿,是因为她早知半卷‘玄武骨图’在我手中,有意借刀杀人,将我变作众矢之的?”冷汗涔涔,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李师师似是知他所思,浅浅一笑,传音道:“许官人放心,奴家既已拿先祖盟誓,岂会反悔?我给殷纣服了‘傀儡虫’,我想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魔门向来以拳头论大小,有这岳丈作靠山,再加上奴家暗中相助,谁还敢对你新晋神帝有半点不服?”

    许仙将信将疑,这妖女诡谲阴狠,天下无双,好比围棋的大国手,每落一子,必已算好了后续七八手,乃至数十手之后的布局,稍有不慎,必被她吃得片骨无存。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小心提防才是。

    “完颜兄,若你真是为此而来,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洛原君双目灼灼地盯着他,又瞥了一眼李师师,附耳低声道,“你将这闭月羞花的侍婢送给我,我便助你抢得那沉鱼落雁的新娘,如何?”

    许仙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多谢洛公子割爱。可惜献佛之花,却在他人之手,不知洛公子又如何横刀相夺?”

    洛原君施施然地摇了摇羽扇,笑道:“我本就是名花之主,何须横刀相夺?洛某出生之前,家姑便与冥王殷纣指腹为婚,定下了这桩金玉良缘。信物在此,天海为誓,冥王岂敢毁约?”

    从袖中取出一只淡绿色的寒冰玉花镯,放在桌上。那镯子如冰似玉,玲珑剔透,雕着一枝精美无比的莲花,又如春水流动,在阳光下折射出深碧浅绿的夺目光泽。

    许仙长在富贵之家,从小见惯了珠宝翡翠,眼力甚锐。这只玉镯冰晶通透,纤尘无染,必是采自北海海底的“寒冰沉梦玉”,举世罕见。镯身随着所雕的花枝弯曲回旋,想必还有一支镯子,可以合二为一,扣为“并蒂花镯”。

    他心里突突一跳,不由自主地朝李师师望去。此次“百鬼夜宴”,乃是自己登位魔帝,报仇雪恨的关键。有此信物为凭,可谓名正言顺,就算冥王之女当真钟情展子夜,也只有含恨改嫁了。

    眼见李师师似笑非笑,朝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更不犹疑,拈起玉镯,笑道:“君子成人之美,洛公子既对抱琴如此倾心,在下又岂忍拂你心意?只是美人并非物事,可以随手转赠,也得看抱琴愿不愿意才是。”

    李师师满脸晕红如醉,垂下长睫,声音轻如蚊吟:“奴家既已随了主公,自然任君差遣,你要我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只是……”眼圈忽然一红,咬唇道:“只是主公大婚未毕,我若离开,又有谁来照顾他的寝食?等主公拜过天地,奴家方可心无挂碍。”

    洛原君大喜过望,霍地站起身,险些将桌椅掀翻,一边迭声应允,一边手忙脚乱地为两人斟酒。众姬妾见了,对李师师更是妒恨交加,却又不得不满脸堆笑,围上前殷勤讨好。

    许仙暗觉好笑,心道:“你眼巴巴地自讨苦吃,可怨不得我了。”收起那支玉镯,正欲举杯祝酒,又听“轰轰”连震,欢呼四起。

    凭窗远眺,但见前方霓云滚滚,数以百计的火光冲天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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