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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踪-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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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心头大震;不错正因青帝并非真的李师师;才会对假冒林灵素的王文卿信以为真;才会认不出自己手里的玉如意;才会“记不起”过往的一切……许多难以解释的疑窦顷刻间冰消雪融。
然而这青帝究竟是谁?和那卡米老贼有何渊源?为何要假扮成李师师?既然假扮成李师师;又为何对最可能拆穿其身份的王文卿反倒如此宠信?念头百转;仍是难以索解。
此时;王重阳已被青帝逼到了南面崖壁;“百花宫”的女将们也已纷纷骑鹤冲到;娇叱连声;飞剑乱舞;层层叠叠地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远处啸呼四起;王文卿的声音从下方曲廊遥遥传来:“青帝天下无敌;稳操胜券;大家不必上前添乱。我等只需在外围布阵;凝神戒备即可;以免其他刺客趁乱偷袭……”
许宣心中雪亮;这厮心机歹毒;明知青帝几日里连番大战;伤势初愈;却故意坐山观虎斗;借王重阳之力来损耗她的真元。
如果此时自己出手;或能救出王重阳;但如此一来;必定尽失青帝的信赖;对王文卿而言;自己也就尽失价值;父母、小青和王允真也极可能因此而丧命;但如果自己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王重阳惨死于此;自己也就失去了扳倒王文卿、乃至斗败青帝的最有力盟友……一时思乱如麻;左右为难。
犹疑间;周围欢声雷动;王重阳又被青帝一指弹中;鲜血狂喷;重重地撞在瀑布后方的石壁上。
就在许宣心中一沉;以为他再无还生之机时;王重阳却突然贴着石壁冲天飞起;抽出“流霞镜”;霓光乱舞;喝道:“三十三天;大小如意。芥子须弥;万象无极”
那座三十三层的水晶宝塔掀卷飓风;从流丽万端的镜光里破空冲出;带着万千轮刺目的彩光;接连螺旋猛撞在峭壁上。
“轰”流光溢彩;天摇地动;狂猛的冲击波将四周的女将们连人带鹤抛飞出数十丈远。
许宣只觉喉头一甜;身不由己地朝后翻了六七个跟斗;重重地撞在石壁上;金星乱舞。上方隆隆狂震;无数梁木、巨石当头砸落。霎时间;尘土滚滚;灰云般冲天喷涌;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到轰鸣声渐渐转小;他趔趄着从蒙蒙土石中跃出;才骇然发现;脚下的悬崖竟已层层崩断;那恢宏壮丽的琴阁、曲廊、长殿……更已完全坍塌;化作了一片废墟。
抬头望去;胜败已分。
王重阳右手斜握着神镜;青衣猎猎;凝立空中;眉心间红光闪烁;满脸尽是僵凝的惊佩之色。
青帝驭风立于三丈开外;右手托着那座已变回两尺来高的“镇妖塔”;左手握剑;剑气直指王重阳的印堂。在水晶宝塔的炫芒辉映下;她浑身洇散着绮丽的霞晕;光彩夺目;那双眸子更是一红一蓝;妖艳得让人不敢逼视。
许宣又惊又骇;“镇妖塔”威力之猛;直可震天裂地、收降青龙;想不到青帝经络初愈;居然仅凭肉掌;就能将它生生反夺
他在蓬莱修炼了两个月的阴阳五行之;突飞猛进;又被蛇人们捧为“伏羲转世”;打败了卡米等人;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此时一比较;才知什么叫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先前想要问鼎“重阳比剑”的豪情壮志登时消了大半。
但他生性好强;越是困难磨折;越能激起斗志;方觉气馁;又想:“王重阳也罢;青帝也好;都至少修炼了十几二十年;才有今日之功。许宣啊许宣;你初窥门径;不过短短几个月;着什么急?就算这次比剑拿不下第一;只要潜心苦练;假以时日;何愁超不过他们”精神一振。
凤凰长鸣;欢呼如沸;山崖上的青帝女将与百花使们纷纷骑鸟冲来;便欲将王重阳拿下;青帝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们退开。
阳光照在王重阳手中的那面流霞镜上;幻光炫舞。她青红双瞳中杀气尽敛;忽然蒙上了一重恍惚的泪光;低声道:“这面镜子真是她送给你的?你……你就是当年终日随着她身后的那个孩子?”
王重阳朗声道:“不错。我就是神巫亲传弟子、蛇族圣使王允卿”
青帝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凄酸微笑;指尖一弹;突然将那水晶宝塔凌空送回他的手中;淡淡道:“你走吧。”
众人哄然大哗;王重阳亦陡然一怔;想不到她竟会就此放过自己。
王文卿远远地叫道:“陛下此人乃蛇族贼酋;大逆不道;万万不可放虎归山他手中的这两件法宝更关乎蓬莱气运;就算陛下慈悲为怀;也当收其法宝;断其经脉;将他囚禁在天牢之中……”
青帝置若罔闻;又已恢复了那冷艳如霜雪的神色;淡淡道:“我今日放你;是因为你是她的弟子;只此一次。等到‘重阳比剑;之时;你若再上‘百花顶;;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王重阳这才相信她所言非虚;长揖一礼;昂然道:“阁下不杀之恩;王重阳铭记在心。‘重阳比剑;之时;必当还君一命;再取你项上人头。”转身瞥了许宣一眼;皱了皱眉头;猛地冲天飞起;朝东南方的云海掠去。
见他眼中尽是鄙薄厌憎之色;许宣暗自苦笑;心想:“这下好啦他必是听说了我假冒‘伏羲转世;的传言;又听说我拼死相救青帝之事;彻底将我当成潜入蛇族、骗取紫青双剑的敌人了罢了罢了;眼下最为紧要的;是保全爸妈与小青她们的性命;纵有解不开的误会;也只有留待以后再澄清了。”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忤逆青帝旨意;只得纵声啸呼;眼睁睁地看着他极速飞翔;消失在翻腾的云层里。
从王重阳闯入崖顶;到青帝放他离去;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壮丽的“花潮殿”却已沧海桑田;化为了一片废墟。
女将们郁郁不乐;纷纷奏请青帝移驾;前往山顶的其他宫殿;好让工匠们尽早着手修复此地。
青帝却摇了摇头;淡淡道:“再过月余就是重阳比剑之日了;如果我赢了;必将带着你们离开蓬莱;如果我输了;更不知是谁入主此地。不管是输是赢;再建此宫又有何用?”
许宣心中一震;突突狂跳;她要离开蓬莱两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重返临安的希望。而这希望;竟然是来自统治三十三山的青帝。
青帝转眸凝视着他;双颊微微一红;道:“你们先走吧;我想和许公子在这里独处片刻。”等到众女骑鸟去远后;才又低声道:“许公子;你现在也该明白;你到蓬莱想找的那个人;不是我了吧?”
不等许宣回答;她转过身;嫣然一笑;道:“但你一定不知道;你想找的那个人;也是我今生今生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正午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笑容却凄冷得如同对面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就连那声音;也缥缈得宛如远处呼啸的风。
“许公子;你说从你捡到玉如意的那一刻起;就像是中了邪、着了魔;日思夜想;就连梦里也都是她身影。我又何尝不是?当你……当你永远无法得到一个人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变成那个人。”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青红
许宣一凛;不知她言下何意;她却又转过身;柔声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有时我觉得我已经很老了;有时却又觉得自己依旧只是个孩子。人生漫长;苦无终日;但当你转头回想时;却又觉得时光过得这么快;快得来不及追思。”
云海茫茫;浮着一轮轮七彩的光晕。
青帝翩然伫立在瓦砾遍地的崖边;出神地凝望着对面那积雪皑皑的峰顶;又仿佛越过了山尖;凝望着那看不见边际的蓝天;低声道:“我第一次来到这‘百花顶;;不过六岁。那时这儿的主人还是蛇族的圣女;这儿还叫作‘女娲宫;。那时的我骑着凤凰;乘风高上;看着下方的茫茫云彩;似真似幻;泪如泉涌;就像在做着从未有过的美梦。
“将我带到蓬莱的;就是卡米神祝。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晰地记着他回头望着我时;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的笑脸。那时我又怎会想到几十年后;竟会和他反目成仇?竟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当时我视如天堂的地方
“在我来这儿之前;我住在东海的一个小岛上;妈妈生我时就已经死了。全村的人都视我为怪物;就连我家人;就连我爹;也怕我;恨我;终日又打又骂。我这六岁前所受的屈辱与痛苦;比别人一生还多。而这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这半男半女的身体……”
许宣“啊”地一声;如遭电殛。
自从知道这美貌绝伦的红衣女子;与那日降伏青龙的青帝系同一人;便觉其中必有蹊跷;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缘由忽然明白为何“百花宫”里;男的要施女妆;而女却要着男装了。
青帝嘴角露出一丝凄苦的微笑;低声续道:“我六岁那年;卡米带着八歧大蛇和一群东瀛海贼来到岛上;杀光了全村的人;独独留下了我。而他之所以没杀我;恰恰因为我和他一样;都是阴阳同体之身。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因此怜悯我;才收养了我;却不知这老贼心机歹毒;早在那时就已筹划好了所有一切
“他杀了我家人;杀了全村的百姓;我对他非但没有半点仇恨;反倒感恩戴德;将他看成带我脱离苦海的大恩人。他费尽心机;终于带着我来到了蓬莱;又将我送入‘女娲宫;;做了蛇族圣女的侍女。
“我装成哑巴;乖巧顺服;很得圣女的喜爱。其他的蛇人侍女极为嫉妒;百般刁难我;欺侮我。有一天;终于有人发现了我男女同体的秘密;密告了圣女;圣女不舍得杀我;反倒更加怜悯。为了保护我;她甚至将告密的人悄悄杀了……唉;她待我这么好;可我却被卡米老贼迷了心窍;毫不领情;日夜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圣女将我当作孩子;毫无戒心;我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没有查到‘白虎皮图;的下落;却偷偷学了不少她的本事。她发现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很欢喜;说我天资聪明;是练武的奇才;专门拣了许多木族的上古绝学;毫无保留地传授于我。
“我长这么大;她是唯一真正待我的人。和她相处越久;我就越发羞愧难过;几次差点儿将卡米之事和盘托出。卡米察觉我的心事;就在我身上下了三十六种奇蛊;除了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蛊;还有‘听声虫;、‘问心蛊;;不但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我和圣女的每一句对话;还能察觉我心里的异动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许宣心里忽然一凛;想起先前王文卿那古怪的眼神。这厮阴狡多疑;丝毫不在卡米之下;既然如此成竹在胸地让自己与青帝独处;是否也曾趁着巫鹿更换脏腑时;在他体内种入了类似的蛊虫;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霎时间冷汗遍体;凝神“内视”。这一扫探;更是惊怒交迸。体内果然有几处地方略感异常;麻麻痒痒;似有虫蚁轻咬爬行。
青帝似在同他倾诉;又似在自言自语;低声续道:“我知道生死操于卡米之手;稍有不慎;还会害了圣女;只好放弃了坦白的念头;继续为他打探、寻找‘白虎皮图;。我十六岁那年;那自称为‘伏羲转世;的敖无名来到了蓬莱;不但将三十三山骗得团团乱转;也将圣女骗得神魂颠倒。只有卡米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叵测居心。
“卡米没拆穿他;反而伪造了许多谶语;为他大肆吹捧。敖无名威信日隆;又兼甜言蜜语;哄得圣女失去了清白之身、交出了所有秘密。我瞧在眼里;暗自冷笑;对一向尊敬感激的圣女;也不由起了轻慢厌憎之心。唉;那时我太年轻;不知道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就像是中了邪;着了魔;心底里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却依旧如扑火飞蛾;奋不顾身。
“那年八月十五;三十三山都在等着敖无名镇伏青龙;他却偷偷地溜到了‘女娲宫;如意塔下;盗走了半张‘白虎皮图;。我听得他与圣女的对话;抢先一步找到了皮图;但前脚刚到;他后脚便已跟来了。
“仓促之下;我只得扫了几眼皮图;又放回原处。等他兴冲冲地揣着皮图逃之夭夭后;立即告知了卡米。而后趁着周遭大乱时;躲入‘万花谷;;将‘白虎皮图;上所记录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复制在了一张羊皮。我记心极好;向来过目不忘;但那时却忐忑不安;反反复复地想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记错了哪怕一个最为微小的细节。
“青龙出来了;天崩地裂;也不知杀死了多少人;敖无名却始终不见踪影。卡米趁机四处煽动叛乱;三十三山积郁了数千年的怒火;一夜间仿佛全都爆发了。圣女虽然抓住了敖无名;追回了‘白虎皮图;;却再也无法控制局势。蛇族的统治;就这样逐渐土崩瓦解。
“之后的一年多里;到处都是战火;到处都是杀戮。唯独我一个人躲在‘万花谷;里;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废寝忘食地揣摩‘白虎皮图;上的每一幅图、每一个字。那张皮图里;除了‘玄武骨图;的线索;还有女娲所创的‘阴阳五雷剑谱;。
“这套剑谱原是女娲依照着她与伏羲想出的不世绝学;须由童男童女双剑合璧;才能有惊天动地的威力。不管你多聪明;真多么充沛;也不能独自修炼;否则必定经脉俱断;走火入魔;哪怕连蛇族圣女也不例外……”
她肩头轻颤;突然格格笑了起来;眼眶里却晃动着晶莹的泪水:“可女娲纵然机关算尽;也料不到几千年后找到这幅图的我;偏偏是几十万人中才有一个的阴阳同体之身。别人视如畏途的修炼法门;到了我这儿;反倒成了再也合适不过的坦途大道许公子呵许公子;你说说;老天爷给了我这半男半女的身躯、不阴不阳的命运;究竟是恨我呢;还是爱我?”
许宣听得目瞪口呆;才知她这一身绝学竟是“白虎皮图”而来
敖无名回到中原后;凭着他所记忆的半卷“阴阳五雷剑谱”横行四海;又由此分化成“神霄派”、“五雷**”等种种派别;每一种都足以威震天下。青帝阴阳同体之身;修炼的又是至为完整的剑谱;难怪有如此神通。
青帝柔声道:“我跟随蛇族圣女修炼了十年的上古绝学;已经颇有根基。又夜以继日地修炼了一年‘五雷剑谱;;将阴阳之在‘任督二脉;循环周转;每一天都进境千里。
“‘万花谷;里没有刀剑;我便以手指为剑;以气为锋;结合上古时木族的‘气刀;;自创出了独一无二的‘阴阳指;。到了第一个月底;我已能隔空摘叶;拈花伤人。第二个月底;已能聚气为箭;屠虎射雕。第三个月底;已能以指代剑;随心所欲……一年多后的初秋;当我走出‘万花谷;时;三十三山已再无人是我的对手。
“由于修炼阴阳二;我的两只眼睛变为一红一蓝;容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半月为男;半月为女。我捧着溪水;看着粼粼水光中那张陌生的脸;不知是悲是喜。再没有人能认得我了;包括我自己。
“然而这短短半年间;天翻地覆;变化的又何止是我一人?圣女与青龙激斗;被吞入腹中;女娲宫也被烧了个精光。我听说后痛哭了一场;从那时起;蓬莱山里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关心了。”
她睫毛一颤;泪珠终于还是从脸上滑了下来;淡淡道:“我烧毁了羊皮图;对天立誓;从今日起;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我要做万山的主人;让众生匍匐在我脚底。
“那时正值九九重阳;三十三山在‘女帝山;比剑争位;我穿着男装;自号‘楚青红;;半天内;就以‘阴阳指;横扫了蓬莱所有高手;打得他们两股战战;心服口服。那天傍晚;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女帝山顶;成为了蓬莱新主;封号青帝。”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舌
天蓝如海;大风呼啸。
青帝站在崖边;红衣鼓舞;娓娓讲述着她的悲惨身世与离奇经历;语气平淡;言辞质朴;许宣在一旁却听得惊心动魄。原以为林灵素、王重阳等人的天赋与际遇已十分惊人;但比起她年仅十七便登顶蓬莱、无人可敌的传奇故事;又逊色了不少。
心道:“原来她两只眼睛一红一绿;是修炼阴阳二而成。她半月为男;半月为女;前几日月圆之夜;她镇伏青龙之时仍是男子之躯;第二夜我在莲花阁见到她时;她已变成了女儿之身……”想起当时为了救她;不小心“吻”到了她的脸颊;头皮一阵酥麻;耳根烧烫。
青帝仍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冷笑;道:“在那欢呼匍匐的人群里;只有卡米一眼就认出了我。他以为在我体内下了许多蛊毒;就能控制住我啦。到了夜里;他大摇大摆地闯入‘百花宫;;说我能修成‘阴阳指;;登位青帝;全是他的功劳。要我将那半张‘白虎皮图;与他分享。
“原来这老贼当日屠我全村;不是兴之所至;而是因为早就听说岛上有我这么一个与他相似的阴阳人。他带我到蓬莱;就是想让我做他试毒的银筷子。我若能修成‘阴阳五雷剑谱;;他自然也能啦。但他不知道;经过这十年的耳濡目染;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任人欺侮的孩子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万花谷;的一年多里;我早已用真气和药草逼出了体内的所有蛊毒;却故意留下了少许无足轻重的蛊虫。我装得极为畏惧;立刻恭恭敬敬地默写了一份‘阴阳五雷剑谱;。
“卡米老奸巨猾;虽然欣喜若狂;却还是没忘记找人验证真假。他以祭祀青龙为名;逼迫三十三山进贡童男童女;号称‘阴阳圣童;。又让这些童男童女练习我默写的‘阴阳五雷剑谱;;连试了几个月;见无异常;才开始放心地自行修炼起来。
“哼哼;却不知我早将剑谱的紧要之处全都篡改了;初练时进展神速;殊无异样;但练到第四层后;必定真岔乱;痛楚不堪。他发现上当后;狂怒无已;妄想操控蛊毒;让我生不如死。见我安然无恙;才知大势已去;立即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我原想让他自食其果;生不死如;但看着他那恐惧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还是散去他的真气;饶了他一命。但这老贼非但没有感恩;改过自新;反而恨我入骨;表面上对我贴服恭顺;暗地里也不知耍了多少手段;设计害我。我念于旧情;始终不忍杀他;这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师师说得对;这世上的人;要么贪婪歹毒;恩将仇报;要么自私愚蠢;不识好歹。又好比那些蛇族;我登位青帝时;他们已几被赶尽杀绝;为了报答圣女的恩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逃入天漏山;数十年未曾追剿;他们却毫不领情;这次火烧天漏山;我不顾神霄子等人反对;特意走漏消息;网开一面;他们却还是不领情……”
许宣一怔;奇道:“是你放走他们的?”旋即恍然醒悟;王文卿生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巴不得将他们斩尽杀绝;又怎会平白放走蛇族?必是眼看青帝旨意难违;只好抢先一步;与毫不知情的白乾天等人“交易”;让他们交出自己四人;以便灭口。
青帝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怔怔地凝视着远处那两只在欢鸣回翔的凤凰;又叹了口气;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许公子;那天夜里;你念的那首诗是谁写的?我一直以为是出自师师的笔下呢。”
许宣道:“这几句诗全是唐朝李商隐的诗;我只是将它们打乱了拼在一处
她低声道:“李商隐?李商隐?”;念了几遍;摇头道:“能写出这么美的诗;偏生又姓李的;一定也是个妙人。唉;我在这蓬莱山里住了数十年;坐井观天;直到遇见师师;才知道世间竟有这么美的诗句;这么美的人。”
许宣只道她要继续追述当初遇见李师师后;如何惊艳钟情;神魂颠倒;李师师被青龙吞噬后;又如何铭心刻骨;不能自拔;乃至将自己乔化成了心上人的模样……不想她却只是出神地望着远处变幻莫测的云海;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肩头突然一颤;转身凝视着他;道:“许公子;那夜你在莲花阁见到师师画像时;我问你可曾见过比这更美的人;你说没有。是不是?”
许宣见她神色突然变得冷淡下来;微觉不妙;但还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青帝淡淡道:“这可就有些奇怪啦。许公子;你说你当日捡到了那支玉如意;又从铜镜里看见了师师的音容笑貌;从此梦影魂绕;所以才不远千里;来蓬莱寻找她的。既是如此;为何见到她的画像竟一点儿也认不出来?”
许宣脑中“嗡”地一响;浑身冷汗全都涌了出来。自己为了博其好感;顺口胡诌;却没想到前后矛盾;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破绽青帝疑心既起;话里又透出阴冷的杀机;若不能圆谎;只怕她立刻便要痛下杀手……
心念急转;眼圈微微一红;脱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你啦。你瞧我不过十多岁年纪;岂会当真喜欢上一个年纪大我二三十岁的、素未谋面的女子?我从未见过她;来这里寻找她;只是因为……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青帝一怔;圆睁妙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失声道:“你……你是师师的儿子?”
许宣心中默念道:“爸;小妈;原谅则个孩儿胡言乱语;对不起列祖列宗;但为了能回到临安;救出你们;也只能权宜出此下策啦”
当下点了点头;哽咽道:“不错我妈妈就是李师师;爸爸就是周邦彦。这枚玉如意;就是我妈妈遗留的信物;这些年我找遍四海;只求能……只求能见她一面”
他小时腿脚不便;每次偷溜出门玩耍;回来后总会胡诌各种借口;躲逃惩罚;久而久之;早已练成了张口就编的本事。说到最后一句时;心里想着真姨娘;热泪登时夺眶而出。
见他如此情真意切;青帝残存的疑虑登时又消了大半;转而涌起温柔的母性与怜悯;低声道:“原来……原来你是她的孩子周邦彦;周邦彦;是了;我曾听她提起过这个名字;似是京师的大才子;为她写过许多诗词……”
许宣抹了抹眼泪;道:“你挂在莲花阁里的那幅画像;上面题的那首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就是出自他的笔下。那夜你问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冒死救你;仔细想想;除了因为瞧你是个弱女子;长得又好看;就是由于那首词了。”
听他说到“瞧你是个弱女子;长得又好看”;青帝脸上不由晕红泛起;嫣然一笑。又摇了摇头;柔声道:“世间之事;看似纷扰无序;却总有些因果。难怪我初见你时;就觉得比旁人亲切;原来竟有这层道理。”
她今日传见许宣;心情颇为复杂;既对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年心存好感;又疑心他谋刺自己;盗取皮图。虽然已传令王文卿;以“百纳之术”救回他的性命;却又生怕他与卡米勾结;恩将仇报。
传他来此;正是想先打探打探虚实;再决定是否要将他除掉。方才听他话语间露出马脚;早已几次动了杀机;但不知何以;总是不忍下手。此时听他自称为李师师之子;更是瞬间春水决堤;冰川融雪;所有杀心全都化作了似水柔情。
阳光照在她的盈盈笑脸上;洇着霞光;美艳不可逼视。许宣呼吸如窒;一时竟忘了她是忽阴忽阳之身;暗想:“她与李师师不过三分相似;便已如此倾国倾城;若换作伊人;真不知该如何颠倒众生”
他油嘴滑舌惯了;心中胡思乱想;口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青帝姐姐;你说全天下只有我一人能叫你审;你长得与我妈妈的画像这般相似;见了你;就如同见了我妈妈一样。今后我就叫你;好不好?”
青帝一怔;瞬间连耳根都红透了;俏脸一沉;嗔道:“胡说八道”
许宣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她神情;惊愕羞恼中;又带着三分忸怩与喜悦;就如同真姨娘面对自己痴缠耍赖时的模样;一时间心痛如绞;热泪夺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妈妈孩儿想得你好苦……”
话音未落;体内突然剧痛如虫蚁齐噬;“啊”地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天旋地转;软绵绵地朝她怀里倒去。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义母
青帝被他这几声“妈”叫得脸热心跳;正想甩手挣开;见他突然摔倒;猛吃一惊;本能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把脉查探;心中更是一沉。他体内至少有十几股五行各异的真气交相乱窜;若是常人;早被撞得经脉尽断了;他却能强撑至今;实属奇迹。
当下左手抵住他的右掌;将真气绵绵传入。然而方一运气;心里又是一凛。他体内的真虽然相互冲击;繁杂混乱;一有外来流涌入;却又如惊涛急卷;瞬间形成一个狂猛无比的漩涡;将她的真气滔滔不绝地朝里吸去。
所幸她反应极快;蓦地收回手来;又惊又疑;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这盗吸真气的上古妖法?”右掌悬在他的头顶;蓄势待发。
许宣剧痛如绞;迷迷糊糊地贴在她温软的胸口;闻着那幽香的气息;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正涎皮赖脸地钻入真姨娘怀里;躲避责罚。恍惚中悲喜交迭;喃喃道:“妈;妈;孩儿再不敢啦……”
青帝心中突突一跳;惊疑与杀气全都烟消云散;心想:“是了;他既是师师的孩子;自然会‘盗丹**;。我疑神疑鬼;真真有些杯弓蛇影了。”悬着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来。
数十年来;她孤身独处;对身旁所有人都疑心戒备;即便当年情迷李师师;为其神魂颠倒之际;也从未有过肌肤相贴、互诉衷肠。
此刻被这少年紧紧搂住;听着他一声声低呼自己妈妈;感觉到他滚烫的泪水在她胸口洇开……脸颊如烧;浑身酸软;突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一层层地融化迸碎了;如烈火;如暖流;如摧枯拉朽的飓风与狂涛;将她猛然卷溺在甜蜜而痛楚的黑暗里;回旋跌宕;无法呼吸。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夜琴阁里;他不顾一切地挡住自己;和前赴后继的刺客浴血死战的情形;想起那拨动了她的心弦的激越笛声;和那张被火光映照的决绝无畏的脸。
那个不知她的身份却舍身相助的俊秀少年;和此刻如婴儿般依偎在她怀里的孩子;都是同一个人呵。一个与她初次相见却宛如重逢的人;一个让她孤独而黑白的命运突然有了羁绊与色彩的人……
在他之前;从未有人真正地在乎过自己;也从未有人如此地依恋自己。她只是个不知是男、不知是女;被所有人鄙弃憎恶的怪胎。哪怕她以青帝之名登顶蓬莱;哪怕她以绝代风华俯瞰苍生;她依然永远在噩梦与月光中孤独地醒来;依然永远高如明月;低如尘埃。
遇见他后;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被人关怀、被人需求、被人爱的女人……可又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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