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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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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低笑一声,抓了抓摔烂的后脑,歪着脖子开口:“西洋镜这么快就被拆穿了?我是谁……不重要吧?”话说到最后变了声调,换成一种尖细嘶哑的嗓音,吐字很古怪,字尾上扬,发声时带着“咔咔”的喉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在打喷嚏。

苗晴“啊”了一声,李安民看向她,问:“你认识?”

苗晴摇头,摸着下巴说:“你不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很像老鼠在吱吱叫么?”

人声和老鼠的叫声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去,李安民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大奎的脸皮抖了抖,血肉直往下掉,他细声细气地道:“不管借用谁的身份,话都不假,是不是真的相信你们自己能分辨,这身体损坏严重,我也支持不下去了,接下来请你们自便吧。”

话音刚落,大奎就如烂泥般瘫软倒地,李安民看见一团黄烟从他身上蒸腾而出,升到洞顶瞬即就消失了,谢家兄弟以饿虎扑羊的势头扑过去撕扯他的尸身,凶残的吃相仿佛早就在等着报仇雪恨的这一刻。

李安民看他们撕烂大奎的棉衣,用利牙硬生生地扯下皮肉大口吞嚼,胃里有如翻江倒海,回头眼巴巴地瞅向叶卫军:“卫军哥,我们赶紧撤吧,这儿太危险了。”

舟山奇行09

叶卫军轻抚她的脸颊,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嗯……别怕,我会带你出去,过会儿就走。”

李安民发现他的掌心比地上的冰冻还要冷,手背上的创面扩大到腕部,连颈子上都出现大片破皮,这要再说是擦伤就明显是忽悠人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刚想问话,眼前募然发黑,意识像突然从脑中抽离,陷入一片混沌中。她感到身体飘起,打着转朝上空盘旋,好似在作梦一样,却又具有真实的感觉。

晕眩过后,模糊的色块逐渐在眼前凝聚成景,首先看到的是凸凹不平的岩壁,再一转身却发现自己高高悬浮在空中,这个位置正好处在叶卫军的后上方,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视线所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泛着老旧的黄绿色,灰蒙蒙的似真似幻。

李安民的目光依次扫过叶卫军、苗晴和炮筒,最后定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是她自己,李安民看见自己正紧闭双眼躺在地上,那么这个浮在空中的又是谁?

很玄妙,明知道这种情况不合常理,但是李安民的内心却很平静,她没有任何想法,疑问浮现在脑海中就如同一滴水沫,转瞬就被巨浪扑灭,她混混蒙蒙的,没有清晰的思维,只能够麻木地将景象映在眼中。

李安民看见叶卫军抱住她的头抬高,俯身下去,背部将她的上半身挡住,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了会儿,他直起身,对苗晴与炮筒说了几句话,两人站起来走到油车前,一人抬脚一人抬头,把奄奄一息的老满从车肚子里拽了出来,平放在烂泥地上。

两人四肢蜷曲,匍匐在老满身上,头颅来回晃动、忽高忽低,李安民无法分辨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她听不到声音也不能思考,仿佛置身于梦境,五感变得极其迟钝。

叶卫军打横抱起地上的她,拖着伤腿往洞道深处走去,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炮筒与苗晴尾随其后,而在尸群互食中残存下来的谢家兄弟爬向老满,身前身后的打转,老满的四肢弯成奇怪的形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里,晕眩感又像潮水一样席卷上来,眼前的景物像映在毛玻璃上的霜花,模糊成花花绿绿的光晕,越来越暗,本就微薄的意识也随之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一道光线透过眼皮的缝隙透射进来,李安民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天空澄澈,流云飞泻,绚烂的夕阳将触目所及映照成一片金海。她躺在石坛上,山壁呈弧形从圆坛周围向上环抱,四面巨大的铜镜镶在石缝里,将阳光折射出千万道耀眼的光束。

在她的周围站着许多人和动物,那些人穿着古朴的服饰,肩披麻布,头带方巾,手持长柄横刃,或骑在兽上,或笔直地站立,李安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却清楚的意识到所有视线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最前排的几个人嘴巴不停开合,似乎在对她说话,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全身上下绵软无力,像被云团包裹,完全使不上劲来。围聚的人群和兽群逐渐变得虚无飘渺,一排排融入浩瀚的光海中,她的身体也随之被光芒所笼罩,温暖祥和,犹如奶奶的怀抱一样,说不出的舒适安宁。

就在李安民打算闭眼享受的时候,指尖传来刺痛,一股寒气在右手的掌心弥漫开来,体内的热气像被那股寒气所吸引,从四肢百骸往右臂上汇聚,有点像挂水时的感觉,不过挂水是冷液从针孔输入静脉,眼下恰巧相反,更似血液和热气从身体里被抽了出来。

李安民转动头部看向右边,赫然瞧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蹲在身侧,她的右手手指正被此人含在嘴里吸吮,嵌在烂肉中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过来,眼眶里竟然渗出鲜血,顺着开裂的眼角漫溢出来。

“啊!”

李安民忍不住惊呼出声,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四周瞬时漆黑下来,心猛然一沉,背部的支撑感消失了,脚下空悬,身体不断往下坠落,像要堕入无底的深渊。

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到,本能地伸出双手,当掌心触碰到某样东西时骤然收紧双臂,就像掉进山崖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树枝,自然是抱得死死的,生怕一脱手就再也没活路了。

“小妹,我的脖子要给你勒断了。”

促狭的声音传进耳中,李安民再度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棕红色的卷发,好闻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嗯……是玫瑰香型的洗发水?

念头在脑子里一转,李安民这才发现她正把苗晴的脖子当救命树枝大力的勾住,连忙撒开手:“抱歉苗姐,没事吧?”

“该是问你有没有事才对,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苗晴把胸前的卷发撩到耳后,转头瞟向身后,扬声问:“你该放心了,老叶。”

李安民坐起来朝她身后看去,就见叶卫军半靠在床上,炮筒则坐在床尾。

“这是哪里?”四面脱皮的白墙,铁窗框和床栏刷着淡绿色的漆,有点像十年前的病房。

苗晴解释说:“医院啊,你在洞里突然晕过去了,怎么喊也喊不醒,我们只好打道回府,就近找了家诊所,正好连老叶的伤一并处理了,他抱着你走了大半天,幸好有辆下巴经过,不然他那条伤腿一准报废。”

李安民愣了半天,脑袋里乱哄哄的,她看向叶卫军,见他头上缠着绷带,在洞里的见闻一下子全都想了起来,“卫军哥,你的伤没事儿吧?老满怎么样了?咱要不要报警啊?”她没怎么动脑筋,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

“咱祖宗八代都被警察盘问过了,就你睡得不醒人事。”炮筒说昨天他们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李安民愣是昏迷了一夜,其间虽然醒过几次,但都处在无意识状态,值班医生查不出毛病,只能象征性的挂了两瓶葡萄糖,如果她今天再不醒,估计就要转到大医院去了。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苗晴叫来当班的医生替李安民做检查,自己拉着炮筒出去买盒饭。检查结果各项正常,医生认为是紧张缺氧导致的疲劳综合症,开了药说没事。

医务人员走后,小病房里就剩下叶卫军和李安民两人,李安民果断掀被子下床,扑到叶卫军床前嘘寒问暖,顺便探问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由于各种场景的跳跃度太大,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只是作梦……似乎有些分不清了。

叶卫军说他们是遇到另一队旅行团之后才报的警,他借用了老满身上的路线图,根据来时做的标记摸索出山,警员也依据路线图在千龙洞里找到了重伤的老满和王老等十来具旅客的尸骨,老满虽然精神错乱,却下意识地吐露了部分真相,三名被留在老江村的女游客得救,但是那里的村民很有共识地对买妻囚奴一事守口如瓶,杀人罪全推到老满和大奎身上,这两人一死一疯,不可能再把秘密泄露出去。

把旅客带到这儿来的司机和导游失踪了,叶卫军的确是中了奖没错,据说他还特地到福彩管理站确认过,没想到阴错阳差上了黑车,彩友团组织者打他手机打不通,以为他放弃了行程,到点了就自行发车,说来也巧,两车的目的地都是浙西峡谷,参观景点也都有龙井峡一线,叶卫军也没怎么在意,直到进入大舟山以后才察觉到不对劲,但那时察觉到也晚了。

这是叶卫军亲口说的,就算很多疑点没法解释,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李安民便把他的话照单全收了,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行事谨慎的人难免会在小地方出现疏漏,她能体谅,不过有件事一定要确认清楚:“我们就这么出来了,没再往里深入了对吧?”

“那当然,你都昏了,我们还敢继续走吗?”叶卫军喘了口气,把枕头立起来靠上去,脸上表情很闲适。

李安民凑近了打量他,颈子上并没有破皮,手背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了,那……被他抱进洞里果然只是大头梦吗?仔细想想,她当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山洞,最怕也应该就是继续往洞道深处走,会做反梦也不奇怪。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姓宋的还托我们帮忙,没想到我就这么不济事啊,希望日后能出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给他们超度升天。”李安民说的有点心虚,她可压根没打算帮忙,反倒庆幸起自己的不济事来了,说是不济事,也许跟洞里空气稀薄有关,再往下深入没准还有毒气,早昏倒早好,等到“煤气中毒”才发现情况不妙就完蛋啦。

叶卫军笑笑没说话,李安民劫后余生,早把梦里的幻景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苗晴两人提来快餐盒就狗腿地伺候叶卫军吃饭,她就像苍蝇似的在病床边上绕来绕去,感动啊,就算这次灾难的始作俑者是叶老哥,但救命恩情比什么都大,受了枪伤还抱着个大活人跑了半天山路,换谁谁不感动?也亏他能吃得消……

苗晴掐着李安民的脸调侃:“有你这么殷勤服侍,我看老叶断腿也值了。”

叶卫军咳了两声,李安民火速扑上去拍背递水,叶卫军诚惶诚恐地接过水杯,笑着说:“你快别忙了,我这儿罪恶感滔天啊,雇佣童工良心不安。”

苗晴啃着拇指指甲小声嘀咕:“就装吧,分明心里早爽歪歪了。”

炮筒包着满嘴饭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别酸了,我不是你的童工吗?你啥时候给我爽一个?”

苗晴夹了一筷子肥肉戳进他嘴里,呵呵笑道:“爽吧?姐最相信填鸭式养育法,来,多揣几口,改明儿你就能赶上姚明了。”

炮筒满脸惨绿色,他最怕吃肥肉,见苗晴笑眯眯地挑起大肉送上来,立马转了个圈溜到床对面。

李安民打开饭盒,见白饭上摆着一只鸡腿,不由想到在老江村吃的鲜美鸡汤,感叹道:“村民表面上那么热情,原来暗地里早就准备好砧板菜刀了,卫军哥,那村……就不管了吗?我们……还有那些被救出来的人不都可以当证据?”

“……放心,会整顿的。”叶卫军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闷头划饭。

李安民看他消极的反应,知道要整顿这些边角料的盲区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心想回家后上网发个帖子提醒大家多留心,没本事当正义使者也至少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她掰开一次性筷子,不慎被木刺扎在指头上,顿时冒出一滴血珠子来。

叶卫军抓过她的手指含在嘴里止血,李安民心头微动,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把他的面孔和梦里的血人重叠在一起。

苗晴问护士借来碘伏给李安民消毒,李安民出神地看着右手,中指上除了刚才被木刺挑破的小孔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尖锐的刀片划过,伤口周围微微肿起,苗晴嘀咕道:“爬山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擦着碰着,连怎么伤的都不知道。”

李安民下意识地看向叶卫军,却迎上他的目光,深沉专注的眼神与那双嵌在烂肉里的瞳孔

何其相似,她心神不宁地别开脸,耳朵尖子直发热,心里暗骂自己孬种,洞里那么多具尸体,为什么就偏偏记住了那双充血的眼睛……不过是个梦而已。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白伏镇旧民居内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曲月桥”街区,这条街区完整地保留了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目前有数十家客商入驻,将民国历史风味与时尚相结合,成为白伏镇的特色消费中心,是年轻男女和外地游客偏好的购物休闲地。李安民一次也没去过那儿,一来住得远,再则消费水准颇高,没什么意思,她更乐意逛小百花巷的旧货市场。

不过这个周末是赵小薇同学的生日,她请客吃饭,总要带点礼物表示表示,生活用品将就点没关系,送人的总不能太寒碜,于是李安民决定去“曲月桥”走一趟,顺便看个新鲜。

今儿是个阳光灿烂的大好日子,正巧下午没课,李安民跟高涵两姐们儿约好一道去曲月桥买生日礼物,刚走出校门就见叶卫军跨着摩托车在不远处的街边上对着这头望眼欲穿。

从浙西回来没多久,他老人家又接了两笔熟人介绍的风水单子,也不好好养伤,接连三个月跑得不见踪影,连店里的生意都顾不上,虽然李安民时常跟他电话联系,久不碰面也着实挂念,这会儿见了他的人不免心情雀跃,拉着死党一跳三蹦地跑过去打招呼。

叶卫军出游时把钥匙串给丢了,不仅进不了店门,连家都回不去,只好来接李安民放学,顺道配钥匙换锁,听说两姑娘要去曲月桥逛街,便充当车夫载了她们一程。

飞车上,高涵口沫横飞地大谈她所了解到的讯息——曲月桥街区所在的地段曾有一条长河,据传这条长河是夏商时期所开凿,属于古汉水支脉,绵延百里,是当地古老文明的摇篮。唐代官员在今白伏镇属地建造庭院,将镇内水段改造为景观河,命名为“曲月川”,当时所修建的跨河拱桥正是曲月桥。

如今曲月川变成了沥青马路,庭院也被改造成居民广场,唯有广场中心的石拱桥与地下林园还留有昔日的残影,虽然上头拨款对这一风光带进行修复,但人工景观和商业街毕竟不能跟浑然天成的古朴风韵相提并论。

高涵介绍完风土民情之后还不忘发表一番感慨,李安民倒没雅兴伤春悲秋,只觉得“曲月川”这名字很耳熟,貌似去年中秋赏月时听叶卫军提起过,她心里闷笑,瞧这白伏镇人多有商业头脑啊,一草一木尽是宝,连条早就不存在了的河都能信手拈来当作开发旅游城镇的名目。

高涵挽着李安民逛遍了曲月街的每家商铺,吸着买一送一的原味奶茶晃到街心广场休息聊天。

李安民翻开高涵的礼品袋,里面装着据说开过光的金蟾桃木手珠,“你要买开光法器不如去小百花巷淘,那个桃木坊里的东西贵死人!还不准杀价,黑啊!”

高涵拍着李安民的肩说:“平常咱们跟在小薇身后蹭饭蹭菜,人过生日了当然不能马虎,小百花巷的货真假难定呀,而且那地方阴气太大,好的东西都沾上晦气了,不吉利。”

李安民摊手小叹气,耳边传来“呼”的一响,几乎是叠着她的叹气声发出的,李安民看向高涵,“是你在喘气?”

高涵咬着吸管摇摇头,这时从旁边又传来压抑低促的喘息声,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姐们儿俩都喷奶茶了,一对情侣正在树丛里的长凳上玩“骑大马”,男人把手都伸到妹子衣服里去了,眼神再一斜,石洞里、桥肚子下,隐约耸动着亲密幽会的男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就算地下林园再怎么隐蔽,从上面这个角度看来,满园春光一览无遗!

高涵嘿嘿地笑着说:“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到了下面会觉得很安全,从平行角度来看郁郁葱葱的,确实遮得严实,网上有放过偷拍视频,嗯嗯……人家做的可投入了。”

李安民被呛得不轻,“都传上网了还不消停?也不怕瞎了别人的眼。”哇靠,那妹子连内裤都露出来了,隐约可见两块臀大肌的夹缝。

高涵色咪咪地说:“有曝光度才叫刺激啦,不然你以为野合偷情奸尸……图个啥?”

李安民拿餐巾纸团丢她:“你真变态!别来三个代表,不是所有人都好那口的。”前两个就不说了,奸尸?回想在千龙洞里遇上的走尸群,还没碰呢肉块就扑朔朔往下掉,哪经得住剧烈运动,真有谁愿意去试一下,估计还没结束底下的尸体就变成骨架了……

李安民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到,满脸铁青地抱头甩脑袋,怪事见多了,思维模式也越来越不上道,正常人会去考虑尸体的承受能力吗!

所幸高涵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吸溜着奶茶,从脚边捡起一颗石子朝下面扔,石子就落在那对情侣的脚边,两人赶紧分开,李安民瞧见那妹子的内衣滑落在腰上,男的被椅子背挡住,看动作,估计“大前门”也开了,真是不得了。

高涵捂着嘴巴窃笑,挤眉弄眼地说:“等到天黑了更精彩,有人说地下林园栽种的植物会散发一种催情气体,情侣进去后X欲高涨,忍都忍不住。”

这就是纯属扯淡了,李安民又往下偷看了一眼,把喝空的纸杯空投进垃圾筒里,拉着高涵转移阵地,再给她歪下去,对话内容就要变成18N了。

不过这广场也好玩,区域划分的很清楚,功能各异,年龄段层次分明,北面的地下林园像个露天□旅馆,南面的拱桥喷泉附近就成了青涩男女牵小手的浪漫天地,一对儿一对儿的,仿佛能看见半空中升起了无数粉红气泡。

高涵搓下巴欣赏恋爱中的小青年,突然敲着手心说:“对了,凌阳对你有意思,叫我帮忙牵线搭桥,你要不要跟他来一段?”

凌阳不就是高涵班上的抢手货嘛,在去侗乡旅游时高涵就给撮合过了,李安民想都没想一口回绝:“没兴趣,我对他不来电。”

高涵还不死心:“再考虑考虑?那家伙虽然高调了点,但各方面条件都好的打着灯笼找不到。”

李安民脱口就说:“哪边找不到?叶卫军比他好多了吧。”她发现自己连凌阳的模样也记不清楚了,明明这段时间他老在身前身后的绕,据说这是在展开追求攻势,李安民没弄清楚状况,看来那个凌阳果然只是个打酱油的。

高涵抢上前两步转身面对她,双手叉腰,皱着眉头问:“喂,你是不是已经跟叶老板……发生不正当关系了?”

李安民真想噗她一脸,“你别乱用词,我跟他的关系就是房东房客,顶多亲密到老大哥和小妹的感觉,再多就没有了。”

高涵托着下巴沉思了会儿,戳着她的额头提醒:“如果你没那个心思,最好跟他保持点距离,不觉得他对你太好了吗?无事献殷勤,你懂的。”

李安民拉拉耳垂反问:“他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我对你不好?”

“那不同,咱俩都是女的,我跟你说,哪个男人要是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女人太好,那八成是有企图,你这家伙本来就少根筋,可别大意失贞操。”

李安民差点喷笑出来,斜眼瞟她:“喂喂,好歹卫军哥帮过你,你不是挺崇拜他的吗?怎么现在把他说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太不厚道了。”

高涵用肩膀推她一下,“这么快就胳膊肘向外拐了?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叶老板做朋友是没话说,做那个……就不好讲了,我总觉得他有点阴,为人深得很,找对象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的有保障。”

李安民没打算跟任何人搞对象,对高涵的话也就是听听而已,自从遇上怨鬼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前段时间还跑去跟算命先生拜师学相面,对着过路的都能品头点足一番,走火入魔得很,当然高涵向来三分钟热度,迷了没多久就放弃了,目前正热衷于开发内部潜能,在自学气功呢,真是服了她。

临分别前高涵还不忘撺掇一把:“凌阳还是很不错的,就当个经验来处也不亏,咳嗯,周末他也到场的啊,你别老是把他当南瓜。”

看这热乎劲儿,李安民阴暗地猜测凌阳同学私底下究竟给了她多少好处。

回家后,李安民在洗脸台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会儿拨眉毛一会儿捏脸,叶卫军在厨房里看得稀奇,扬声问:“照出金子来了吗?”

“能照出来就不愁下半辈子了。”李安民走到他身后探头往锅里看,今天晚饭是龙须面大馄饨,她一人在家时,为了图方便,顿顿白菜水饺,肠子里的油脂全被刮干净了。

“那你猛照镜子干嘛?挤青春痘?”叶卫军伸手摸摸她下巴上冒出的小红点。

“照我是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嘞。”李安民歪嘴吐舌头,毫无芥蒂地跟叶卫军谈起恋爱话题来,人生顾问呀,万能的,她大略提了下被追的事,扭腰做起放松运动,小声嘀咕着:“好竹配歹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眼光。”

恋爱顾问挑高眉头打趣:“别乱用词,他眼光不好吗?绒毛系的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不是很正常。”

李安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毛,大言不惭地自夸:“嗯,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这短毛挺生动可爱,话说你们男的不是比较喜欢赵小薇那种林妹妹型,或者像苗姐那样的性感尤物~”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叶卫军白她一眼:“我们男的?你才接触过多少,也真敢说,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捞出面条馄饨用酱料拌匀,跟李安民一人一盘端到客厅。

“卫军哥啊,你活这么大总该有点经验吧,说没交过女朋友就太假了。”李安民挑了一筷子面吹凉,苏溜溜吸进嘴巴里,八卦天性人皆有之,她可不认为这叫探人隐私,不过闲磕牙罢了。

叶卫军也不避讳,直接坦承:“有是有,就一个,过去式了,而且我们那时跟现在不同,眉目传情多,肢体接触少,呵呵。”

李安民“噢”了一声,低头咬馄饨,本来认为他还会扭捏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大方承认了,还眉目传情?还呵呵?看来他挺怀恋的嘛。

“你不会是受了情伤才远走他乡决定当光棍的吧?”如果是这样,甩了他的女人真没眼光呀。

叶卫军挑着眉梢观察了她一会儿,低头吃面,含糊地说:“是我对不起她,没等到结婚就先走了。”

他第一次主动说自己的事,还是从未涉及过的情感经历,以前谈到相关话题他都会岔开,难得今天这么直白。李安民发现他说话时眼睛盯着面汤,握筷子的手微颤了两下,想来是旧情难忘,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散伙确实挺可惜的,不禁纳闷地问:“那人……不好吗?”

叶卫军喝完汤,筷子敲了下碗沿,歪头微笑:“没,她很好,不好的是我,但那些都过去了,小妹,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明白吗?”

李安民稀里糊涂地点点头,犯傻地说:“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嘛,我能理解你喜欢当光棍的心情,听说单身会单上瘾来。”

叶卫军哈哈大笑,拍着她的头道:“你听哪个王老五胡扯?我可没说过会上瘾,跟你住比一个人有趣多了。”

这话说的像多养了只宠物,的确乐趣无穷,李安民在认识叶卫军之后,单调的学生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显然是缤纷过头了。起初她还觉得自己挺不幸,久而久之就顺其自然了,回过头来想想,都是难能可贵的冒险经历呀,唯一糟心的是——要有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心理准备。

好在李安民随遇而安惯了,危险过去后不会回味无穷,事情没发生前也不会杞人忧天,能这么及时享乐地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最好哪天能有花不完的钞票掉在枕头边上……

周六是个大晴天,李安民套上新买的草绿色大熊口袋连衣裙,挎上包冲下楼,叶卫军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时愣了下:“今天刮的是哪阵风,穿裙子了?”

李安民脸上发热,拉着裙摆说:“小涵跟我买了同款不同色的,约好今天一起穿,怎样?是不是挺奇怪?”她很少穿裙子,冬天长裤夏天短裤,方便跑步做事,难得臭美一回还被叶大师逮了个正着。

叶卫军起身走到她面前,像看稀奇货物似的托腮打量,绕着身前身后转了一圈,咂嘴夸奖:“不奇怪,挺好看,女孩子是该多打扮打扮,别总穿得跟个假小子似的,你的脸又不像某哥。”

听他说好看,李安民松了口气,她知道她桶,很多时髦的衣服撑不起来,别成四不像就行了,叶顾问的眼光让人信得过,他自己穿得就很舒服,居家旅游两相宜,身材好穿什么都不违和,在这个伪娘肥猪流泛滥的时代简直是稀有生物啊,适合圈起来保护。

因为叶卫军的一句称赞,李安民连走路都带飘的,心情好的能飞上天。聚会地点在曲月桥街区一家名叫“杰尼龟”的主题自助餐馆,楼下是吃饭的地方,楼上是喊麦的包间。

李安民跟高涵两吃货特意没吃早饭,留空肚子来大扫荡,高涵班上的女同学都比较腼腆,特别有男生在的时候,鸡翅、虾子之类需要不雅吃相的食物她们是不沾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男女联谊上去了。

高涵一边挑食物一边不忘留意座位上的动静,悄悄对李安民说:“你没注意到凌阳一直盯着你看吗?黄娟老是粘着他,你看他那眼神,在向你求助呢。”

李安民把夹子捏得咔咔作响,皮笑肉不笑地回她:“那你不如帮帮黄娟,我看她跟凌阳是牛郎织女天生一对,你就是那搭桥铺路的喜鹊娘,呵呵。”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黄娟之前有过男朋友,凌阳想找个纯的,我这不正在做你的工作吗?”

“啊?这在挑果汁呢,还纯的?”李安民觉得自己落伍了,她以为感情是水到渠成的事,原来这年头谈个恋爱还要先加条件,“小涵啊,说真的,你,你要是觉得凌阳好,不如留着自己享用,肥水不落外人田对不?”

高涵摆着手:“不行不行,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李安民冷笑着凑近她:“你俩除了同学情分啥时候又多出这么个关系,说吧,从他那儿拿了什么好处?”

高涵老脸皮厚,没等死党上手段逼供就老实招了出来:“杰克牛排的代金券……他舅是老板,凌阳生日那天在班上免费发放,当时多给了我十张。”

如果不是手上捧着肉盘,李安民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一顿摇晃,“代金券?十张代金券你就把我给卖啦!”交友不慎啊!

“十五张。”高涵还一本正经地纠正,不过要说出卖朋友她可就不认了:“我这是顺水推舟、给人方便而已,哪有卖你?只是答应他帮忙旁敲侧击,也没说包干到底呀,媒婆也不是次次都行的!”

“那你得把收到的好处全退了才对,光拿好处不成事就不怕毁坏你鸡婆的名声?”李安民刻薄地损她。

高涵理直气壮地说:“那只是辛苦费,你以为媒婆好请的哈?真成事了还得给红包呢!”

“你小声点。”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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