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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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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面,仰躺着的女人满脸是血,空洞的眼睛张开着
“啊——”
小林呻吟着,这个时候,从天花板缝隙垂下的黑色长发,反射着打火机微弱火光。
“啊——!啊——”
小林因呈现半疯狂状态而大声喊叫,并跌跌撞撞的冲出佐伯夫妇的寝室,他不停叫着“俊雄!俊雄!”然后迅速跑到隔壁的小孩房,从背后一把抱起仍用黑色蜡笔在图画纸上画画的俊雄,喊着“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跑下楼。当他抱着俊雄跑到玄关,说着“走了!”正想穿鞋的时候,胸前口袋的行动电话发出“LastChristmas”的旋律。从电话铃声他就可以知道是真奈美打来的。
一瞬间,他有点犹豫不决,可是还是接起电话,“喂!”
他呼吸急促的喊着,“喂,真奈美!真奈美!”意外的,不是真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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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老师吧?”
可以听到从电话那头传来如喘息般的男人声音,“……我是佐伯……佐伯俊雄……伽椰子的丈夫。”
电话中的男人声音像在喘息似的,很难听得清楚。
“……小林老师,现在……你在我家吧?……已经见到伽椰子了吗?……在二楼的天花板上面,对吧?……如果还没见到的话,请一定要去见见她,她呢,非常非常喜欢小林老师呢……”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刹那间,小林忽然明白就是这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伽椰子,他的脑海浮现出二楼壁橱天花板上面睁着眼睛死去的大学同学的脸。
小林想不出该如何回话,只有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
“……从今而后,俊雄就请小林老师多照顾了。”
又听到男人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啊?”
如呻吟般,小林终于说出话了。
“难道不是吗?因为俊雄是小林老师的孩子……到现在为止,都是我代替小林老师养育俊雄的……所以,差不多是该交接的时候了。”
“……代替我?……交接?”
小林根本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脑海中,只有死在天花板上,睁着眼睛的川又伽椰子的脸在打转。
电话中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小林的疑问,只是低声笑着。
“啊!对了……小林老师……小孩生出来了喔!”
“……生出来?……什么生出来了?”
小林反射性的再问一次,紧接着,他立刻明白这通电话是从自己家里打来的,当场愕然失色。
没错,刚才他的行动电话铃声,确实是真奈美最喜欢“LastChirscmas”的旋律。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现在这个男人就在小林夫妇的爱的小窝——住宅区205号室!现在,这名自称是川又伽椰子丈夫的男人,正握着真奈美经常使用的那具白色电话。
“是小林老师的小孩喔……小林老师跟漂亮太太的小孩……啊,她没有小鸡鸡耶……也就是说,是个女孩子……唉,真是让人羡慕,小林老师,我也希望第二胎是女孩呢……”
说完后,男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源源不绝的,像是发疯似的一直笑着。
这一刻,小林全身无力,眼前一片黑暗,他双膝跪地,当场崩溃。
不知道理由,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佐伯伽椰子的丈夫杀了小林最爱的妻子真奈美,以及她腹中的女儿。将她们与即将面临的未来时光,水远的断绝开来。
……我不能再见到真奈美了……无法再听到真奈美的声音、再看见她的笑容、再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身体……连即将诞生的女儿的脸也无法看见了……
小林蹲坐在地板上,身体靠着玄关的墙壁,失魂落魄的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心神恍惚,完全与现实脱节。
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我,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梦这一定是梦……不可能有如此没道理的事……不能允许发生这么奇怪的事……。
不晓得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三十秒、还是五分钟,又或者是更久更久的时间。小林忽然发现站在身旁的六岁孩子,捡起他掉在地板上的行动电话,拿着应该没有接通的电话,放在耳边并说:“妈妈……你要过来吗?嗯……嗯……知道了。”接着——从二楼传来巨大物体掉下 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二楼。
来了——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从漆黑一片的楼梯上,嘶、嘶——嘶——嘶——传来像是拖着湿答答的塑胶袋声。
来了?是什么呢?
小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蹲坐在地板上,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楼梯。楼梯中间有块呈直角的转弯处,所以不能直接看到上面。但是,似乎是一种皮肤湿湿黏黏的生物——譬如说是大型山椒鱼,或大到难以置信的鼻涕虫——正准备从楼上下来。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这不是错觉,他也没有听错。
小林继续盯着楼梯看,然后……然后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物体下楼了,他真的看到了。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从楼梯转角的阴暗处,“那个东西”出现了,一只又大又红的鼻涕虫,没错,非常巨大的鼻涕虫。不过——不过,那只鼻涕虫附着一颗女人的头,一颗沾满鲜血的长头发,女人的头,附着在上面。
“那个东西”是——染满鲜血的头在下面,拖着紧紧缠绕住身体的半透明塑胶袋,像是蠕虫般的下楼了。是人吗?——不、看起来不像人,她的额头横向裂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充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长发缠绕在脖子及身上,嘴唇肿大着,下颚滴着血。那个,简直就是怪物!
“那个东西”以半透明塑胶袋包裹的身上,沾着黏黏滑滑的血反射出光亮,从半张开的嘴巴中,也满溢出黏稠的鲜血,而喉咙则断断续续发出“……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她缓缓的、一步一步的下楼了。
“呜哇——”
小林仿佛失声般地惨叫着,然后,坐在地板上的他,拼命的向后退。
“……啊……啊……啊……啊……啊……啊……”
滴落在楼梯上的鲜血,迅速的流向小林的身边。“那个东西”将惨白纤细、沾满鲜血的手,直直的往小林伸去,看来像是受到多次殴打而肿胀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的蠕动着,而从嘴巴则不断流下血液。
“嘶、嘶……”
小林呻吟着,坐在地板上不停的往后退。然后,这个时候“那个东西”的嘴型像是在叫“……小……林……”
——小林。是的,“那个东西”的确是那样说。
“哇!别过来……别过来!”
“……小……林……”
到一楼的“那个东西”伸出手,指尖碰触到小林的脚。
“不要!别过来!”
“……小……林……”
“那个东西”倒卧在地板上,如蛇一般的抬起头,用乞怜、哀求的眼神盯着小林看。
“……我不认识你!”
小林不停的踢着“那个东西”的手,“我根本……不认识你!”
瞬间,“那个东西”满是鲜血的脸突然大变。是的,从乞怜、哀求的表情变成快要哭出来,失望的哀伤表情……然后,再变成怨恨、愤怒如鬼一般的脸。
——去死吧!
并非听到了声音。但是,在那个瞬间,小林清楚的听见发自“那个东西”的意志。同时,也觉悟到自己无法逃走的命运。
7、刚雄
仿佛是冲进敌阵的足球选手,佐伯刚雄抱着胎儿双手高举。接着,重重的将胎儿摔在横躺在地,已经死去的小林真奈美身边。发出“砰”地声音,血淋淋的胎儿摔在满是血渍的榻榻米上,就像消了气的足球般微弹了一下,接着翻滚好几次,然后停了下来,在榻榻米上留下新的血痕。
“去你的——”
丢下这句话后,刚雄把双手沾染的血迹擦在屁股上,然后转过身,走向玄关。
原本仍无法原谅背叛自己的伽椰子,但在杀死伽椰子的爱人小林的妻子,并将其肚子剖开把胎儿拿出来之后,气却有点消了。
“真是活该……你的!混帐!”
他恶形恶状的穿过狭窄的厨房,接下来轮到应该还在自己家里的小林老师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从背部中央延伸到腹部的位置,有一股异样的剧痛穿透过去。
“嗯——”
他因剧痛而发出呻吟,并弯下腰去,尖锐的刀锋从腹部中央穿出,衬衫瞬间被鲜血渲染。
他本能的回头看。
就在眼前,他满身是血的妻子——伽椰子站在那里。
“……伽椰子……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伸手去触摸背部,在那里,应该是插在小林真奈美身上的厚刃菜刀,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身体。
随着血液的喷出,刚雄全身逐渐变得无力,不知不觉的跪了下来。慢慢的,瘫倒在地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
血液不断从喉咙涌出,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了,他明白随着喷出的血液,生命也一起流逝。在刚雄迅速变窄的视线一角,妻子伽椰子微笑着。然后,那也是佐伯刚雄看到最后的光景。
隔天,因小林俊介无故休假而感到怀疑的一名同校老师,前往小林居住的住宅区——205室拜访,而小林家则大门深锁。
这个同事按了好几次门前的电铃,但却没人回应,因内心感到非常不安,他便找了住宅区的管理员,一起拿着备用钥匙打算将门打开,不过,门却从里面挂上了安全铁链。
安全铁链是无法从外面挂上的,这也就是说,有人在屋内。但是,不管在屋外是如何的呼喊,也没有人回应,而且不时从室内飘出腥臭味。
于是小林的同事及住宅区的管理员,在这种状况下无奈只好报警,赶来的警察把安全铁链剪断,进入屋内,眼前却出现无法置信的场面。在屋内,一名女子。被划破腹部,一名男子被厚刃菜刀刺穿背部,还有一具女婴尸体躺在地上。
该名女子是小林的妻子真奈美。到现场查证的刑警们,推测杀害真奈美、并用厚刃菜刀划破其腹部取出里面胎儿的就是那名男子,但是——该名男子到底是被谁杀的,刑警们也不明白。
所有窗户都从里面上了锁,而大门则不光是上了锁,还加上安全铁链。换句话说,屋子是处于完全密室的状态。从现场状况来看,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显示被划破腹部的小林真奈美曾追到那名男子身后,再把刀刺进他背部的迹象。更何况,从插在男子背后的那柄厚刃菜刀的刀柄上所采下来的指纹,并不是小林真奈美的。
终于,查出男子的身分了,这名男子叫佐伯刚雄,现年三十四岁,是名插画家,住在距离小林住宅区约十五分钟脚程的地方,于是检察官立刻前往佐伯家。接着,又陆续发现死在玄关的小学老师小林俊介,以及弃置在二楼天花板上佐伯刚雄的妻子伽椰子尸体。
佐伯伽椰子的死亡原因疑似为出血性休克致死,在她的身上发现数十处刀伤、数十处撞伤,以及左脚及右手骨折。而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则推断在血染遍整个地板的二楼寝室。
不过,小林俊介的死因并不明确,从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造成死亡的原因。
“这样的尸体是头一次看到。”前来验尸的法医感到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到底死因是什么呢?完全查不出来。”
其它还有没有答案的事情,小孩子就是其中一个。佐伯刚雄和妻子伽椰子膝下应该有个六岁大的长男佐伯俊雄,原是小林俊介班上的学生,可是,那个孩子竟然行踪成谜。警方将屋里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包括放着母亲伽椰子尸体的天花板上面都仔细的搜查,但不管再怎么找,还是不见那孩子的踪影。
佐伯家二楼的寝室跟小孩房的壁橱门上面,所有的门缝都像封死似的粘上好几层厚的胶带“寝室的壁橱留下小林曾撕掉胶带的痕迹”。从指纹化验出的结果得知,贴上胶带的人应该是佐伯刚雄,而且由此可推测,贴上胶带的目的是为了关住某个人。但是,壁橱里当然没有任何人,天花板上面除了伽椰子的尸体外,也没有其它人。
随着更进一步的搜查,重重谜点不但没被解开,反而有越陷越深的现象,尤其当他们查出刺在佐伯刚雄后背的那把菜刀刀柄上的指纹是谁的以后。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完全搞迷糊了。”
参与搜查的刑警们都如此说着。
在佐伯刚雄背后那把刀的刀柄上的指纹,竟然是,应该已经死在自己家里天花板上面的佐伯伽椰子! 第三章
1、和美
“你看,是不是很便宜呢?”
德永和美用拳头敲着不久前才重新糊上壁纸的墙,对丈夫说道,“离车站这么近……这么宽敞……价格又是这样便宜,绝对值得买。”
“是这样没错……但是……会不会太便宜了一点啊?”
站在和美身边,四处查看屋内状况的德永胜也着实感到疑惑,此时,同行的房屋中介业务小姐则陪着笑脸说,“是啊!不过,因为这间房子的屋龄比较久嘛!”
这的确是间很老旧的屋子,应该是在很久以前盖的吧!屋内虽然已重新装潢,榻榻米也已经换新,但外观的油漆却是斑驳不堪,排水管倾斜。外墙缺了一块。就算如此,但考虑到这里有这么宽广的土地及绝佳的地理条件,任谁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便宜的价格。
“即便是中古屋,价格也实在太低了吧!为什么会这么便宜呢?”和美询问房屋中介的业务小姐,“难道说,之前这里发生过杀人事件……”
“怎么可能!”这个穿着浅绿色迷你裙套装的年轻小姐,挑起那细长的月牙眉,眨着那涂上厚厚睫毛膏的睫毛微笑着,“这真的是很实惠的房子,我想不会有那样的事才对。”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便宜呢?”这次换丈夫胜也开口问。
“嗯,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名业务小姐歪着头困扰着,耳垂上的耳环闪闪发光,她从未被告知陆陆续续发生在这栋房子的诡异事件。
外面吹拂着春风,但这栋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内却有如冬天般的寒冷。这三个人——德永胜也跟和美,以及房屋中介公司的业务小姐——从一楼到二楼慢慢的参观屋里各处,楼梯位于玄关旁,并无墙面阻隔,因此从这里可以看见二楼房间的窗户。
三人爬上陡斜的楼梯时,在窗户边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个身着白色衣服,留有一头长发的女人——但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个女人的存在。
二楼并排着两间相同大小的房间,一间是铺着地板的洋式房间,另一间则是铺着榻榻米的和式房间。洋式房间应该原本也是和式的,但在整修的时候改装成洋式的吧。
在房间一侧是和式拉门,那里应该是壁橱吧。
“嗯——”胜也沉吟着,双手交叉在胸前。
“……真难抉择。”
德永胜也三十四岁,妻子和美二十八岁,两人在去年春天才刚结婚。
胜也所任职的涂料公司规模并不大,薪水也称不上丰厚,所以原本连做梦都不敢去奢望在都内能拥有一间透天住家。不过,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买下来应该不成问题吧!虽然付贷款的确不是件轻松的事,但是——从数个月前开始跟罹患老人痴呆症的母亲同住,再加上年底即将诞生的小孩,或许真的需要这样宽敞的空间。
“买不买,一定要马上做出决定吗?”
胜也盯着房屋中介业务小姐的脸问,她看起来就像等下要去六本木俱乐部上班的样子。
“是啊,因为先下订的人先赢……像这样的房子,大概立刻就会有其他买家竞争了。”
这名业务小姐歪着那张涂满厚厚一层粉底的脸微笑着,挂在耳垂的耳环又在闪闪发光。参观完二楼之后,他们又再下楼回到玄关。此时,和美注意到散乱的摆放在玄关鞋柜上面的几封信。她不经意的拿起来,看了一下收信人的名字。放在鞋柜上面的信件的其中一封,写着“佐伯刚雄先生收”,另一封则写着“佐伯伽椰子女士收”,还有写着“村上典子小姐收”及“北田洋?良美贤伉俪收”的信件。
“……这是?”和美问,“啊,应该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吧!”房屋中介的业务小姐连忙回答“请先放在那里,等下我再来处理。”
佐伯刚雄,佐伯伽椰子,村上典子,北田洋、北田良美……这些人已无一幸存了。不过当然,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屋内四处都充满寒意,尤其是楼梯下面附近更是冰冷。光是站在那里,全身就会不寒而栗,但和美觉得这只是风灌进来吹向天花板的关系。
不,或许和美真的注意到了,对于飘散在屋子里的异样气氛,和美说不定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但是,想买这间房子的欲望却让她的直觉迟钝了。
“没关系啦!买啦,买啦!像这样的房子是不可能会再有的,老公,买啦!”
对抬头望着陡峻楼梯思考中的丈夫,和美游说着。是的,和美想要买这间房子。不!还不如说是她无论如何都想搬离日前住的公寓。如果继续在那间又老旧又狭窄的公寓里,跟老人痴呆症的婆婆一直住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发疯的。
“说的也是……那么就……决定买吧?”
胜也说完后,房屋中介的业务小姐低下头说“谢谢您”。散发出光泽的棕色头发,散落在她清瘦的肩上。
“太好了!”
和美高兴的微笑着。然后,就在正上方——玄关上方挑高的窗后,穿着白色衣服,留着一头长发的女人,也跟和美一样高兴的微笑着。
德永家连忙决定在三月下旬的星期天搬家。他们预备把二楼的西式房间当作夫妇寝室,因此把黄铜制的大型双人床放在里面;而胜也母亲幸枝的房间,就选择一楼的和房,至于在二楼夫妇寝室隔壁的房间,则是准备给年底出生的小孩作为儿童房的。
“婆婆,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
德永和美牵着婆婆的手,将玄关门打开。
在这一瞬间,原本面无表情的婆婆,睑上表情突然出现明显的变化。幸枝像是痉挛似的睁大双眼,双颊抖动着,身体僵硬起来,已经老化的双脚在门前停止不动。
“怎么了,婆婆?我们进去吧!”
和美催促她进去,但婆婆的身体仍然僵硬着,根本不想踏出一步。
“呼——”
和美大大的叹了口气,看着婆婆。心想,又开始了。才六十七岁而已,但胜也的妈妈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前年秋天,原本久病不愈的公公过世了。或许因为这件事,让长期间独力照顾公公的婆婆紧绷的神经突然断了。公公的丧礼过后不到半年,这次换成婆婆罹患老人痴呆症。虽然暂时请看护来照顾,但在去年秋天,还是决定接来跟和美他们同住。
在两房公寓中的三人生活,跟和美婚前所想象的新婚生活实在相差太远。可能已经痴呆的婆婆不明白,但只要想到拉门的另一侧有人时,做爱的时候就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于是总无法达到高潮。在假日的早上,赤裸的躺在床上尽情的享受鱼水之欢,现在已经成为梦想了。曾经有天的半夜,赤裸全身两体交合的时候,婆婆突然把拉门拉开,那个时候,真的很想离婚回去娘家。
甜蜜的新婚生活真的非常的短暂。
她非常明白,人生有许多事情是不得不放弃的,这就是所谓的现实。但即便是现在……和美也觉得相当失望,自己为何非得踏进这满是荆棘的道路,她实在是难以明白。肯定的是,现在她还是非常爱着胜也。她心想,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是,如果……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么,或许两人就不会结婚。是的,其他更好的男人还有很多,更有钱的,能够让自己幸福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但是……“婆婆,怎么啦?这里是婆婆的新家喔。好啦,我们进去吧!”
尽可能压抑住激动的语调,和美尽量温和的又再说一次。但是,婆婆仍一动也不动,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用痉挛的恐怖表情看着玄关上面。
“婆婆,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家?”
牙齿已所剩无几的婆婆口中念念有词,但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她无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我不要……有那个……我不要……那个在……”
婆婆不停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言语,这是经常发生的。
“有那个!究竟是有什么!你不要太过分了……喂!老公!来一下,老公!”
和美终于发飚了,大声地呼唤应该在家的胜也。“你快点来,婆婆怎么也不想进这个家。老公!”
在这个值得庆祝乔迁之喜的日子;本来想至少今天一整天不要大声吼叫的,但和美实在是没办法。
“老公,你在做什么啊!老公!”和美像是发疯似的不停的叫着丈夫,婆婆抬头望着半透明的房间窗户,重复喊着“……不要……那个在……”
婆婆幸枝当然有注意到——在二楼窗户的另一侧,有个身穿白色衣服,有着一头长发的女人正从上往下朝这里看——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家人怀着非比寻常的恶意及憎恨,以及莫须有的怨恨——接着,是今后自己将要面临非比寻常的恐怖及不幸——幸枝本能的感觉到了。
但是,和美跟胜也当然没有注意到。
从楼下传来的东西碰撞声把和美吵醒了。
确实有听到声音。楼下传来“喀擦喀擦”、“啪嗒啪嗒”的声音。一下子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下子又是在走廊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接着是开冰箱声,以及在浴室转开扭紧水笼头声,还有在玄关穿鞋又脱鞋声,和厕所冲水的声音。一定是老人痴呆的婆婆在屋内晃荡徘徊。
“婆婆在干什么啊!”
她刻意说的要让躺在身旁打呼的胜也听见。“三更半夜的,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偷偷的抬起头,查看胜也的反应。但是,胜也还是一样的打呼着,睡得十分的香甜,看起来是不会醒过来的。
……那个臭老太婆,早死早好。
在心中如此咒骂的瞬间,和美觉得自己变成极端讨人厌的那种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这几个月,自己变成相当让人讨厌的人。在与婆婆同居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竟也有如此讨厌的部分。没错,我原本是个好人,对谁都公平,对谁都体贴,是个受到大家喜爱,人缘好的人。可是,到底为了什么会变这样……
被强烈的自我厌恶感驱使,和美抬头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但是刚刚心中想的“臭老太婆,早死早好”的念头却无法消去。
楼下的脚步声仍持续传来。那个脚步声最后开始慢慢的爬楼梯。似乎是要到二楼来吧。……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死掉就好了。
和美在心中半认真的如此希望着。
缓慢爬上楼的脚步声,就像是拖着脚步在二楼走廊走着,一步步的朝这里走近。喀擦,喀擦。像是拖着塑胶袋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在夫妇寝室的门前停了下来。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来,应该是将耳朵贴在寝室门上吧。到底打算做什么呢?难道想听儿子媳妇做爱时做发出的声音?
“真讨厌!”
说完后,和美把柔软的羽毛被盖在头上,然后,为让混乱的心情缓和下来,于是开始去想即将在年底出生的孩子。
是男孩子吗?还是女孩子?母亲不安的情绪也会传给腹中小孩的,所以要小心不要让心情烦躁。
终于,脚步声就跟来时一样,慢慢的离开了寝室门外。
和美在厨房做着早餐。她在砧板上面切着酱菜,并将味精放入水已经沸腾的锅中。然后把烤鱼翻面,又翻松刚刚煮好的白饭。再将海苔稍微过火后切段,接着打了颗生鸡蛋到预热好的平底锅里。
接连好几天睡眠不足,使得她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搬到这个家已经一个月了,每天深夜婆婆都会四处徘徊。
“真是的……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疯的。”
在自言自语和美身后,穿著睡衣的胜也说着“早安”出现了。“啊——好想睡……好想再睡喔”,他憋住哈欠的说着。
“早啊!”
虽然和美尽可能爽朗的回应,但却变成带点歇斯底里的语调。但胜也连这件事也没有发现。轻轻的拉开位于厨房旁边,婆婆寝室的拉门,探头查看里面的情形。
“最近老妈睡得还蛮沉的嘛!”
见婆婆睡得安稳,胜也将和室拉门关上,如此说着。
“那是当然罗!三更半夜那样的四处闲晃,早上当然睡得晚……真是的,又不是夜行性动物,真希望她能够稍微收敛一点。”
和美滔滔不绝的说完后,胜也只是有点困扰似的笑了。
“老妈她,真的在半夜起来四处走动啊?”
“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吗?老公,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啊!已经一个月了,每天晚上都这样喔!”
就在这么说的时候,她自觉自己的声调提高了。但是,却无法压抑下来。“像你这种睡得很沉的人是没关系啦,但你也替我这个睡不着的人想想嘛。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
胜也呆呆的盯着和美喋喋不休说着的脸,最后只说了“真抱歉”后,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不愉快的气氛。
和美又叹了口气。
她也明白责备胜也似乎是搞错了对象,胜也他也有在努力。不过,要是不找个人把怨气发泄出来的话,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早点死吧,臭老太婆。
瞪着婆婆的房间门,和美跟昨晚一样在心中厌恶的咒骂着。但是——和美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愿望不久后竟然会实现。
新房子比之前住的两房公寓还要宽敞三倍以上,光是打扫就相当费事。好不容易把一楼打扫干净的和美,抱着沉重的吸尘器爬到二楼。她决定先从夫妇俩人的寝室开始打扫。
打开寝室门的同时,传来一阵胜也微微的体臭味,和美不经意的皱起眉头。接着,在那一瞬间突然出现“或许我们之间已经完了”的念头,让她在房门口裹足不前。
温暖的春风吹动着寝室的棉制窗帘,从薄云间透出柔和的阳光,照在木头地板上,反射出光泽。夫妻毕竟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吧!她呆呆的如此想着。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赶快打扫吧。
和美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之后,启动吸尘器的开明。由于寝室只是用来睡觉的房间,所以并不怎么脏。仔细的用吸尘器将双人床下面扫干净后,不自觉的把壁橱的门打开。在那里——
没有放置太多东西的壁橱上层,有本咖啡色剪贴本。那是什么啊?
她拿下来并翻阅它。在这本因长期使用而显得有点肮脏的咖啡色剪贴本里,写满看起来像是出自小孩之手的拙劣字迹。除了文字外,还有一些画的很差的插图,以及剪贴的相片散布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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