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楚留香传奇之蝙蝠传奇-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再次举杯,道:“请……各位请。”
这条船不但比海阔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原随云也比海阔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巳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有酒。
胡铁花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世家子毕竟是世家子,毕竟和别人不同。”
张三道:“有什么不同?难道他鼻子是长在耳朵上的?”
胡铁花道:“就算他没有鼻子,我也瞧着顺眼。你瞧人家,不但说话客气,对人有礼,而且又诚恳,又老实,至少比你强一百八十倍。”
张三冷笑道:“这就叫:王八瞧绿豆,对了眼。”
胡铁花摇着头,喃喃道:“这小子大概有毛病,说话就好像吃了辣椒炒狗屎似的,又冲又臭,也不知人家哪点惹了他。”
张三道:“他当然没有惹我,可是我却总觉得他有点讨厌。”
胡铁花跳了起来道:“讨厌?你说他讨厌?他哪点讨厌?”
张三道:“就凭他说话那种文绉绉、酸溜溜的样子,我就觉得讨厌,就觉得他说的并不是老实话。”
胡铁花瞪眼道:“人家什么地方骗了我们?你倒说说看!”
张三道:“我说不出来了。”
胡铁花眼睛瞪得就好像个(又鸟)蛋,瞪了半晌,突又笑了,摇着头笑道:“老臭虫,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而且病还很重。”
每次两个人斗嘴的时候,楚留香都会忽然变成个聋子。
这时他才笑了笑,道:“原公子的确有很多非人能及之处,若非微有缺陷,今日江湖中只怕已没有人能和他争一日之长短。”
胡铁花瞟了张三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张三道:“我不是说他没本事,只不过说他热心得过了度,老实得也过了度。”
胡铁花道:“热心和老实又有什么不好?”
张三道:“好是好,只不过一过了度,就变成假的了。”
他不让胡铁花说话,抢着又道:“像他这种人,城府本极深,对陌生人本不该如此坦白的;何况,他此行本来就很机密。”
胡铁花大声叫道:“那是因为人家瞧得起我们,把我们当朋友。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既不懂好歹,也不分黑白。”
张三冷笑道:“至少我不会跟你一样,喝了人家几杯老酒,听了人家几句好话,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五脏都掏出来给人了。”
胡铁花好像真的有点火了,道:“朋友之间,本就该以肺腑相见,肝胆相照。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张三道:“你以为人家会拿你当朋友?交朋友可不是捡豆子,哪有这么容易!”
胡铁花道:“这就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他自己刚学会这两句话,还生怕别人听不懂,又解释着道:“这句话就是说,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到头发都白了的时候,交情还是和刚见面时一样;有些人刚认识,就变成了知己。”
张三冷冷道:“想不到我们胡二爷真的越来越有学问了。”
胡铁花道:“何况,骗人总有目的,人家为什么要骗我们?论家世、论身份、论名声,我们哪点能比得上人家?人家要贪图我们什么?”
张三道:“也许……他跟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仇。”
胡铁花道:“他根本没有在江湖中混过,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得,会跟谁有仇?”
张三也开始摸鼻子——这毛病就像是会传染的。
胡铁花忍不住笑道:“你就算把鼻子都揉破,这道理还是一样说不通的。老臭虫,你说对不对?”
楚留香笑道:“对,很对——只不过张三说的话也不很错。我们大劫余生,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能小心些总是好的。”
张三忽又道:“这条船倒很规矩,既没有秘道,也没有复壁,我已经查过了。”
胡铁花笑道:“这小子总算说了句良心话。”
张三道:“可是,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胡铁花道:“什么事?”
张三道:“每条船的构造,都是差不多,只不过这条船大些,所以,正舱的船舱一共有八间。”
胡铁花道:“不错。”
张三道:“现在,金姑娘住了一间,英老头和白小子住了一间,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间。”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子又开始在说废话了。”
张三道:“这绝不是废话……既然有八间舱房,原随云就应该让我们住得舒服些才是,为什么要将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
胡铁花道:“也许……他知道我们这三个臭皮匠是分不开的。”
张三道:“可是……”
胡铁花打断了他的话,抢着又道:“这也可以证明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他若将我们分开,下手岂非就容易了……你难道已忘了丁枫对付我们的法子?”
这次张三等他说完了,才慢慢的问道:“可是,剩下的那五间给谁住呢?”
胡铁花道:“当然是他自己。”
张三道:“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总不能住五间屋子。”
胡铁花道:“另外四间也许是空的。”
张三道:“绝不会是空的。”
胡铁花道:“为什么不会是空的?我们没有来的时候,这三间岂非也是空的。”
张三道:“这三间也许是,那四间却绝不是。”
胡铁花道:“为什么?”
张三道:“我刚才已留意过,那四间舱房的门都是从里面拴住的。”
胡铁花道:“就算有人住又怎么样?屋子本就是给人住的,有什么好奇怪?”
张三道:“可是那四个舱房里住的人,一直都没有露面,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胡铁花眨了眨眼睛,道:“也许……那里面住的是女人,知道有几条大色狼上船来了,自然要将房门关得紧紧的,也免得引狼入室。”
张三道:“原随云既然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藏着女人?”
胡铁花笑道:“君子又怎样?君子也是人呀,也一样要喝酒,要女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
张三也笑了,笑骂道:“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很像是个君子了,是不是?”
胡铁花笑道:“胡先生正不折不扣的是个大大的君子,老臭虫也是个……”
他转过头,才发现楚留香已睡着了。
除非真的醉了,胡铁花总是最迟一个睡着的。有时候他甚至会终宵难以成眠,所以常常半夜起来找酒喝。
别人说他是酒鬼,他笑笑;别人说他是浪子,他也笑笑。
别人看他整天嘻嘻哈哈,胡说八道,都认为他是世上最快乐、最放得开、最没有心事的人。
他自己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用尽千方百计甩脱了高亚男,到处去拈花惹草,别人认为他“很有办法”,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很得意。
可是他的心,却始终是空的,说不出的寂寞,说不出的空虚,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寂寞得简直要发疯。
他也想能找到个可以互相倾诉、互相安慰、互相了解的伴侣,却又始终不敢将自己的情感付出去。
他已在自己心的外面筑了道墙,别人的情感本就进不去。
他只有到处流浪,到处寻找。
但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常常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高亚男那么残忍。
也许他始终都是在爱着高亚男的。
可是他自己却又拒绝承认。
“人们为什么总是对已得到的情感不知加以珍惜,却在失去后再追悔呢?”
这种痛苦,也许只有楚留香才能了解。
因为楚留香也有着同样的痛苦,只不过他比胡铁花更能克制自己——但克制得越厉害,痛苦是否也就越深呢?
胡铁花暗中叹了口气,告诉自己,“我的确累了,而且有点醉了,我应该赶快睡着才是。”
痛苦的是,越想赶快睡着的人,往往越睡不着。
张三也睡了,而且已开始打鼾。
胡铁花悄悄爬起来,摸着酒瓶,本想将张三弄醒,陪他喝几杯。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轻得就仿佛是鬼魂。
如此深夜,还有谁在走动?难道也是个和胡铁花同样寂寞,同样睡不着的人?却不知是不是也和胡铁花同样想喝酒。
喝酒正和赌钱一样,人越多越好,有时甚至连陌生人都无妨;酒一喝下去,陌生人也变成了朋友。
“不管他是谁,先找他来陪我喝两杯再说。”
胡铁花心里正在打着主意,忽又想到在海阔天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想起张三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难道这条船上真藏着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人?”
想到这里,胡铁花立刻开了门,一闪身,鱼一般滑了出去。
走道里没有人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对面一排四间舱房,果然有人住,门缝下还有灯光漏出。
胡铁花真恨不得撞开门瞧瞧,躲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但里面住的若真是原随云的姬妾,那笑话可真闹大了。
胡铁花伸出手,又缩回。
他觉得那脚步声仿佛是向甲板上走过去的。
他也跟了过去。
风暴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大,现在似已完全过去,满天星光灿烂,海上风平浪静,点点星火,尽都映入了碧海里。
船舷旁,痴痴的站着一个人,似乎正在数着海里的星影。
轻轻的风,吹得她发丝乱如相思。
是谁?
如此星辰如此夜,她又是“为谁风露立中宵”?
胡铁花悄悄的走过去,走到她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这声咳嗽,她才猝然转身。
是金灵芝。
满天星光,映上了她的脸,也闪亮了她目中晶莹的泪光。
她在哭。
这豪气如云,甚至比男人还豪爽的巾帼英雄,居然会一个人站在深夜的星光下,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胡铁花怔住了。
金灵芝已转回头,厉声道:“你这人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到处乱跑干什么?”
她声音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凶,却再也骗不过胡铁花了。
胡铁花反而笑了,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又为的是什么?”
金灵芝咬着嘴唇,大声道:“我的事,你管不着,走开些。”
胡铁花的脚就好像钉在甲板上了,动也没有动。
金灵芝跺脚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胡铁花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和你一样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金灵芝道:“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胡铁花瞧了瞧还在手里的酒樽,道:“就算没什么好聊的,喝杯酒总是可以吧?”
金灵芝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突然回头,道:“好,喝就喝。”
星光更亮,风露也更重了。
胡铁花却觉得温暖了起来,虽然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樽酒,已很快的喝了下去。
胡铁花这才开口,道:“还有没有意思再喝?”
金灵芝目光遥注着远方,慢慢道:“你去找来,我就喝。”
胡铁花找酒的本事,比猫找老鼠还大。
这次他找来了三瓶。
第二瓶酒喝光的时候,金灵芝的眼波已朦胧,朦胧得正如海里的星影。
星影在海水中流动。
金灵芝忽然道:“今天的事,不准你对别人说。”
胡铁花眨了眨眼,道:“什么事?说什么?”
金灵芝咬着嘴唇,道:“我有个很好的家,有很多兄妹,生活一直过得很安逸,别人也都认为我很快乐,是么?”
胡铁花道:“嗯。”
金灵芝道:“我要别人永远认为我很快乐,你明白么?”
胡铁花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方才只不过是在看星星,根本没有流泪。”
金灵芝扭转头,道:“你能明白就好。”
胡铁花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也希望别人都认为我快乐,但快乐又是什么呢?”
金灵芝道:“你……你也不快乐?”
胡铁花笑了笑,笑得已有些凄凉,缓缓道:“我只知道表面上看来很快乐的人,却往往会很寂寞。”
金灵芝猝然回头,凝注着他。
她的眼波更朦胧,也更深邃,比海水更深。
她仿佛第一次才看到胡铁花这个人。
胡铁花也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才发现她是女人。
很美丽的女人。
后艄有人在转舵,航行的方向突然改变。
船,倾斜。
金灵芝的身子也跟着倾斜。
她伸出手,想去扶船舷,却扶住了胡铁花的手。
现在,连星光似也渐渐朦胧。
朦胧的星光,朦胧的人影。
没有别人,没有别的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温柔的呼吸。
因为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多余。
也不知过了多久……
金灵芝幽幽道:“我……我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胡铁花道:“我也一直都认为你很讨厌我。”
两人目光相遇,都笑了。
满天星光,似乎都已溶入了这一笑里。
金灵芝慢慢的提起个酒瓶,慢慢的倾入海水里。
有了情,又何必再要酒?
金灵芝眨着眼道:“我把酒倒了,你心不心疼?”
胡铁花道:“你以为我真是个酒鬼?”
金灵芝柔声道:“我知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快乐,谁也不愿当酒鬼的。”
胡铁花凝注着她,忽然笑了笑,道:“老臭虫自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有些事情,他也一定想不到。”
金灵芝道:“什么事?”
胡铁花的手握得更紧,柔声道:“他一定想不到你也会变得这么温柔。”
金灵芝咬着嘴唇,嫣然道:“他一定总认为我是个母老虎,其实……”
她忽然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的接着说道:“一个人若是真的很快乐,谁也不愿意作母老虎的。”
突听一人冷笑着道:“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船舷的门,是朝外开的。
门背后有个阴影。
这冷笑声正是从门后的阴影中发出来的。
金灵芝猝然转身,挥手,手里的空酒瓶箭一般打了出去。
阴影中也伸出只手,只轻轻一抄,就已将这只酒瓶接住。
星光之下看来,这只手也很白,五指纤纤,柔若无骨。
但手的动作却极快,也很巧妙。
胡铁花身形已展开,大鸟般扑了过去。
酒瓶飞回,直打他面门。
胡铁花挥掌,“啵”的,瓶粉碎,他身形已穿过,扑入阴影。
阴影中也闪出了条人影。
胡铁花本可截住她的,但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的人似乎突然怔住。
人影再一闪,已不见。
金灵芝赶过去,胡铁花还怔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瞪着,目中充满了惊奇之色,就好像突然见到了鬼似的。
船艄后当值掌舵的水手,什么人也没有瞧见。
那人影到哪里去了?莫非躲入了船舱?
金灵芝转了一圈,再折回。
胡铁花还是呆呆的怔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过。
金灵芝忍不住道:“你看到那个人了,是不是?”
胡铁花道:“嗯。”
金灵芝道:“她是谁?”
胡铁花摇了摇头。
金灵芝道:“你一定认得她的,是不是?”
胡铁花道:“好像……”
他只说了两个字,立刻又改口,道:“我也没有看清。”
金灵芝瞪着他,良久良久,才淡淡道:“她说话的声音倒不难听,只可惜,不是女人应该说的话。”
胡铁花道:“哦,是么?”
金灵芝冷冷地道:“有些人真有本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见老朋友……这种人若还要说自己寂寞,鬼才相信。”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已扭过头,走下船舱。
胡铁花想去追,又停下,皱着眉,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她?……她怎会在这里?”
◆ 《侠名留香之蝙蝠传奇》 第十四回 人 鱼 ◆
天已亮了。
那四间舱房的门,始终是关着的,既没有人走进去,也没有人走出来,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胡铁花一直坐在梯口,盯着这四扇门。
他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有些痴了,有时会微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有时忽然又会皱起眉,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她?……她看到了什么?”
第一个走出门的,是张三。
在水上生活的人,就好像是鱼一样,活动的时候多,休息的时候少,所以起得总是比别人早。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在楼梯上,也怔了怔,瞬即笑道:“我还以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偷酒喝了,想不到你还这么清醒,难得难得。”
胡铁花道:“哼。”
张三道:“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怔?”
胡铁花正一肚子没好气,几乎又要叫了起来,大声道:“你打起鼾来简直就像条死猪,而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受得了?”
张三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喃喃道:“这人只怕是吃错药了……有些女人听不到我打鼾的声音,还睡不着觉哩。”
他手里提着脸盆,现在就用这脸盆作盾牌,挡在面前,仿佛生怕胡铁花会忽然跳起来咬他一口似的。
胡铁花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挡错地方了,为什么不用脸盆盖着屁股?我对你的脸实在连一点兴趣也没有。”
张三道:“你倒应该找样东西来把脸盖住才对,你的脸简直比屁股还难看。”
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逃了上去。
跟着走出来的是楚留香。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觉得很惊讶,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才道:“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胡铁花本来已经火大了,这句话更无异火上加油,脸拉得更长,道:“你的脸好看!你真他妈的是个小白脸。”
楚留香反而笑了,摇着头笑道:“看起来我刚好又做了你的出气筒,却不知是谁又得罪了你,还是张三?”
胡铁花冷笑道:“我才犯不着为那条疯狗生气,他反正是见人就咬的。”
楚留香又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沉声道:“昨天晚上莫非出了什么事?”
胡铁花用力咬着嘴唇,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拉着楚留香跑上甲板,跑到船舱后,目光不停的四下搜索,像是生怕有人来偷听。
胡铁花说话一向很少如此神秘的。
楚留香忍不住又问道:“昨天晚上你究竟瞧见了什么事?”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什么也没有瞧见,只不过瞧见了个鬼而已。”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倒真像是撞见了鬼。
楚留香皱眉道:“鬼?什么鬼?”
胡铁花道:“大头鬼,女鬼……女大头鬼。”
楚留香忍不住要摸鼻子了,苦笑道:“你好像每隔两天要撞见一次女鬼,看上你的女鬼倒真不少。”
胡铁花道:“但这次我撞见的女鬼是谁,你一辈子也猜不到。”
楚留香沉吟着道:“那女鬼难道我也见过?”
胡铁花道:“你当然见过,而且还是很老的老朋友哩。”
楚留香笑了笑,道:“总不会是高亚男吧?”
胡铁花道:“一点也不错,就是高亚男。”
楚留香反倒怔住了,喃喃道:“她怎会在这条船上?你会不会看错人?”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我会看错她!……别的人也许我还会看错,可是她……她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的。”
楚留香沉吟着,道:“她若真的在这条船上,枯梅大师想必也在。”
胡铁花道:“我想了很久,也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她们的船也沉了,说不定也都是被原随云救上来的。”
楚留香道:“而且,她们的目的地也正和原公子一样。”
胡铁花道:“那老怪物脾气一向奇怪,所以才会整天关着房门,不愿见人。”
楚留香慢慢的点了点头。
胡铁花道:“原随云想必也看出她的毛病了,所以才没有为我们引见。”
楚留香忽然道:“她看到你,说了什么话没有?”
胡铁花道:“什么也没有说……不对,只说了一句话。”
楚留香道:“她说什么?”
胡铁花的脸居然也有点发红,道:“她说,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天生的…对。”
楚留香又怔了怔,道:“母老虎?……母老虎是谁啊?”
胡铁花苦笑道:“你看谁像母老虎,谁就是母老虎了。”
楚留香更惊讶,道:“难道是金灵芝?”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倒并不是真的母老虎,她温柔的时候,你永远也想像不到。”
楚留香盯着他,道:“昨天晚上,你难道跟她……做了什么事?”
胡铁花叹道:“什么事也没有做,就被高亚男撞见了。”
楚留香摇头笑道:“你的本事倒真不小。”
胡铁花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吃醋的。”
楚留香笑道:“吃醋的只怕不是我,是别人。”
胡铁花眨着眼,道:“你的意思是……她?”
楚留香笑道:“那句话里的醋味,你难道还嗅不出来?”
胡铁花也开始摸鼻子了。
楚留香道:“她还在吃你的醋,就表示她还没有忘记你。”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也没有忘记她。”
楚留香用眼角瞟着他,淡淡道:“她也正是个母老虎,和你也正是天生的一对。只不过……”
他叹息着,接着道:“一个男人同时见两个母老虎,若是还能剩下几根骨头,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胡铁花咬着牙,道:“好小子,我找你商量,你反倒想看我出洋相。”
楚留香悠然道:“老实说,我倒真想看看你这出戏怎么收场。”
胡铁花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找她一次。”
楚留香道:“找她干什么?”
胡铁花道:“我去跟她解释解释。”
楚留香道:“怎么样解释?”
胡铁花也怔住了。
楚留香道:“这种事越描越黑,你越解释,她越生气。”
胡铁花点着头,喃喃道:“不错,女人本就不喜欢听真话,我骗人的本事又不如你……看来还是你替我去解释解释的好。”
楚留香笑道:“这次我绝不会再去替你顶缸了。何况……枯梅大师现在一定还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若去见她,岂非正犯了她的忌?”
他苦笑着,接道:“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我也是惹不起的。”
胡铁花鼻子已摸红了,叹道:“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楚留香道:“我只问你,你喜欢的究竟是谁?是金姑娘?还是高姑娘?”
胡铁花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楚留香又好气又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子了。”
胡铁花又拉住了他,道:“你想不管可不行。”
楚留香苦笑道:“我该怎么管法?我又不是你老子,难道还能替你选老婆不成?”
胡铁花苦着脸道:“你看这两人会对我怎么样?”
楚留香失笑道:“你放心,她们又不是真的母老虎,绝不会吃了你的。”
胡铁花道:“可是……可是她们一定不会再理睬我了。”
楚留香道:“现在当然不会理你,但你若能沉得住气,也不理她们,她们迟早会来找你的。”
他笑了笑接道:“这就是女人的脾气,你只要摸着她们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的。”
原随云正站在楼梯上。
船舱里有阵阵语声传来,声音模糊而不清,一千万人里面,绝不会有一个人能听得清这么轻微的人语声。
但原随云却在听。
他是否能听得清?
楚留香果然没有猜错,胡铁花也居然很有些自知之明。
金灵芝非但没有睬他,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她有意无意间坐到白猎旁边位子上,而且居然还对他笑了笑,居然还笑得很甜。
白猎的魂都已飞了。
等胡铁花一走进来,金灵芝居然向白猎嫣然笑道:“这螺蛳很不错,要不要我夹一点给你尝尝呀?”
当然要,就算金灵芝夹块泥巴给他,他也照样吞得下去。
金灵芝真的夹了一个给他,他几乎连壳都吞下了肚。
女人若想要男人吃醋,什么法子都用得出的——女人若想故意惹那男人吃醋,也就表示她在吃他的醋。
这道理胡铁花很明白。
所以他虽然也有一肚子火,表面看来却连一点酸意都没有。
金灵芝的戏再也唱不下去了。
等白猎回敬她一块皮蛋的时候,她忽然大声道:“你就算想替别人夹莱,至少也得选双你自己没有用过的筷子,你不嫌你自己脏,别人都会嫌你脏的,这规矩你难道不懂?”
话未说完,她已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白猎傻了,一张脸简直变得比碟里的红糟鱼还红。
胡铁花实在忍不住想笑,就在这时,突听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
鱼汛。
大家都拥到船舷旁,海水在清晨的阳光下看来,就仿佛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鱼群自北至南,银箭般白海水中穿过。
船,正好经过带着鱼汛的暖流。
胡铁花已看得怔住了,喃喃道:“我一辈子里见过的鱼,还没有今天一半多,这些鱼难道都疯了么,成群结队的干什么?”
张三道:“搬家。”
胡铁花更奇怪了,道:“搬家?搬到哪里去?”
张三笑了笑,道:“刚说你有学问,你又没学问了……鱼也和人一样怕冷的,所以每当秋深冬至的时候,就会乘着暖流游。”
他接着又道:“这些鱼说不定已游了几千里路,所以肉也变得特别结实鲜美,海上的渔夫们往往终年都在等着这一次丰收。”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你对鱼懂得的的确不少,只可惜却连一点人事也不懂。”
原随云一直远远的站着,面带着微笑,此刻忽然道:“久闻张三先生快网捕鱼,冠绝天下,不知今日是否也能令大家一开眼界?”
他自己虽然什么都瞧不见,却能将别人的快乐当做自己的快乐。
张三还在犹疑着,已有人将渔网送了过来。
捕鱼,下网,看来只不过是件很单调、很简单的事,一点学问也没有,更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技巧。
其中的巧妙,也许只有鱼才能体会得到。
这正如武功一样,明明是同样的一招“拨草寻蛇”,有些人使出来,全无效果,有些人使出来,却能制人的死命。
那只因他们能把握住最恰当的时候、最好的机会。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所以要能把握住机会,就得要有速度。
其中自然还得有点运气——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要有点运气。
但“运气”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若是每次都能将机会把握住,他的“运气”一定永远都很好。
船行已渐缓。
船艄有人在呼喝:“落帆,收篷……”
船打横,慢慢的停下。
张三手里的渔网突然乌云般撒出。
原随云笑道:“好快的网,连人都未必能躲过,何况鱼?”
只听那风声,他已可判断别人出手的速度。
张三的脚,就像钉子般钉在甲板上,全身都稳如泰山。
他的眼睛闪着光,一个本来很平凡的人,现在却突然有了魅力,有了光彩,就好像忽然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真不懂,为什么每次张三撒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他可爱多了。”
楚留香微笑道:“这就好像王琼一样。”
胡铁花道:“王琼是谁?”
楚留香道:“是多年前一位很有名的剑客,但江湖中知道他这人的却不多。”
胡铁花道:“为什么?他和张三又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道:“这人又脏、又懒、又穷,而且还是个残废,所以从不愿见人,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肯拔剑。”
胡铁花道:“拔了剑又如何呢?”
楚留香道:“只要剑一拔出,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变了,变得生气勃勃,神采奕奕。那时绝不会有人再觉得他脏,也忘了他是个残废。”
胡铁花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因为他这一生,也许就是为了剑而活着的,他已将全部精神寄托在剑上,剑,就是他的生命。”
楚留香笑了笑,道:“这解释虽然不太好,但意思已经很接近了。”
这时张三的呼吸已渐渐开始急促,手背上的青筋已一根根暴起,脚底也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已在收网。
这一网的分量显然不轻。
原随云笑道:“张三先生果然好手段,第一网就已丰收。”
胡铁花道:“来,我帮你一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