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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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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鸿抚掌大笑:“郭幕使好悟性,以后咱们定的规矩会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整个大明都会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运转!”
朱之瑜笑道:“正所谓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这个德也有规矩之意!看来将军对《左传》的领悟可不是一般的深。”
“说到这,咱们还得感谢温体仁,这个老滑头逼着咱们立规矩!”林纯鸿言语中不无讽刺之意,让众人大笑起来。
林纯鸿转头对周望道:“周都督,厘定衔级、职级一事便交予你和陆主事了,记住了,不求有多完美,但务必要符合我邦泰实际!此事拖延不得,久必生变!”
周望和陆世明正准备躬身接令,却被一份紧急军令打断,陈奇瑜令林纯鸿十日内率荆州军抵达归州,务必歼灭进入归州之贼寇。
林纯鸿长舒了口气,道:“郧阳重兵集结,皆受陈奇瑜节制,陈奇瑜还在考虑剿匪,说明朝廷还未准备对付荆州军。”
张道涵官场经验十分丰富,立即扳着手指头,娓娓道:“现在可能性有二,一则是温体仁压根不知邦泰违制之事,胡乱封赏我荆州军,无非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二则就是温体仁很可能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暂时还不想撕破脸皮,或者说有更深的图谋。”
林纯鸿冷笑道:“希望温体仁还有点理智,仅仅是想给邦泰添点堵,如此,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望问道:“陈奇瑜催兵甚急,如之奈何?”
林纯鸿转头瞅向挂在墙上的舆图,沉思片刻,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暂时先令李辉忠和覃虞的弓兵过江至归州谨守。”
周望惊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放开了贼寇入川的通道,陈奇瑜那里如何交待?”
“先敷衍一下再说。温体仁如此一闹,荆州军军心不稳,如何进兵剿匪?待军心稳定之后,再做打算。”
陆世明与周望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哪想到朱之瑜叹了口气,道:“只希望贼寇入川时,能少点杀戮。”说完,又摇了摇头,道:“哎,据江汉为本、图四川为基,四川要是没了人口,何谈基?”
林纯鸿凛然道:“千里追袭,不舍昼夜,贼寇当无大害,还请朱幕使放心……”
归州乃直隶州,下辖巴东、兴山二县。境内山峦重叠,人烟稀少,坡陡路险。张献忠自保康一路南下,趁林纯鸿与田楚产纠缠于容美,破兴山,杀知县刘定国。杨梦选参将兵少,不敢挡其锋芒,只好扼守入川通道,与张献忠鏖战不休。
杨梦选的用意可谓司马昭之心,张献忠岂能不知?
泌阳大火、艾能奇炸营,这些惨痛的经历让张献忠刻骨铭心,并且打定主意,实力不足时,一定得避着林纯鸿走。然而,造化弄人,自从在泌阳与荆州军打了照面之后,又在南召邂逅,当张献忠跑到郧阳后,林纯鸿又如影随形,跟到了樊城。后来,张献忠在刘文秀的建议下,脱离贼寇大部队,先期南下后,在远安又与荆州军不期而遇。
这着实让他感到气闷,报仇雪恨的心思越来越强烈。于是,自抵达兴山始,张献忠就令刘文秀着力收集荆州军情报,以寻找战机,歼灭荆州军一部。
当张献忠得知林纯鸿重兵云集容美土司,与田楚产斗得难分难解时,大喜,试图渡过长江,率兵袭其后,报一箭之仇,恢复可怜的自信心。只可惜,当时林纯鸿率着主力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刘文秀压根探听不到确切的位置。
张献忠无法,在孙可望的建议下,正准备挥兵东进劫掠夷陵州,结果却被刘文秀的一份情报打消了念头:田楚产败亡,荆州军主力正在宜都县休整。
更何况,刘文秀还探知,荆州军回到枝江后,实力大涨,下辖虎啸、神卫、天武、天策、雄威、骁卫、龙卫七营精锐车步营,霹雳营炮营、骠骑营骑兵营,精锐战力超过一万二千人,另外,还有三千余预备营将士,万余余弓兵,总兵员超过两万五千人,比张献忠的乌合之众还多!
更让张献忠心寒的是,长江上帆樯如林、战船穿梭,据说,这些船几乎都是林纯鸿的!
于是,张献忠收敛起与林纯鸿一较长短的心思,一心一意地进攻杨梦选,杨梦选立即感到压力大增,渐渐有不支之势,只好将雪片般的求救信往秦良玉处猛送。
与此同时,陈奇瑜率领邓玘和杨正芳对曹操、老回回、闯塌天等贼寇进行猛攻,曹操等人在郧阳立足不住,慌忙往保康方向逃窜。陈奇瑜紧追不舍,并携卢象升分道击贼,擒杀翻山虎,阵斩刑闯王,声势如日中天。
贼寇坐守一地,官兵能轻易战而胜之,一旦贼寇流动起来,官兵的劣势就凸显出来。贼寇向来无后勤一说,走到哪抢到哪,行军速度非常快。官兵却必须等待后续粮草,行军速度最多一日四十里。
渐渐地,曹操、老回回和闯塌天摆脱了卢象升和陈奇瑜的追袭,沿着张献忠的老路,进入了兴山。
张献忠与新到之贼合兵一处,声势大涨,对杨梦选展开了猛攻。
杨梦选大惊,立即下令白杆兵撤退,彻底放开了贼寇入川的通道,四川人的噩梦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李辉忠和覃虞还在磨磨蹭蹭地渡江……
第183章 授衔整编
歇马镇地处保康县南部,驻足沮河河畔,背靠襄阳南部的荆山山脉。相传三国时关羽入川谒见刘备时,曾在此歇马宿营数日,歇马镇由此得名。
虽然沮河自远安以上无法行船,但从歇马镇至远安,顺着河谷而行,无需翻山越岭,道路还算通畅。陈奇瑜率着邓玘、杨正芳一路追袭贼寇,抵达歇马镇后,见此地山清水秀,奇峰与幽谷交相辉映,大喜,令邓玘与杨正芳安营扎寨,等待后续粮草。
陈奇瑜一路南下,斩获可谓丰富,致使曹操、老回回及闯塌天实力大大受损。陈奇瑜相信,以荆州军的能力,定然能将张献忠、曹操等贼首一鼓而灭。正当陈奇瑜志得意满之时,侍卫忽报总兵邓玘求见,陈奇瑜连忙令招入。
“陈大人,末将担心林副将独木难支,为贼寇所乘,如此一来,贼寇沿江顺流而下,江汉膏腴之地毁于一旦,还望陈大人速速进兵!”一阵行礼和寒暄后,邓玘直言不讳,无比真诚地表达了自己对战局的担忧。
陈奇瑜疑惑不已,邓玘与林纯鸿势同水火,今日邓玘吃错了什么药?陈奇瑜不露声色,面带微笑,道:“邓总兵但请放心,林纯鸿,粮草充足,兵甲精锐,在杨梦选参将协同之下,堵住贼寇逃窜道路,当无问题。邓总兵连日追敌,兵丁疲惫,粮草不继,不若休整数日,待粮草充足之后,再进兵不迟。”
邓玘眼皮跳了跳,淫着双眼,道:“陈大人,说到粮草,末将倒有一策。林副将大肆购买荆州土地,并在百里洲小岛上建立常平仓若干,以资军用,据闻,够万余大军三年之用!当前我军缺粮,不如令林副将供给粮草。林副将一心为朝廷,当欣然应从。”
“不行!”邓玘话音刚落,陈奇瑜立即否决,他宦海多年,岂能不知邓玘将自己的思路往林纯鸿谋反的道路上引?再说,林纯鸿的荆州军由荆州府供养还是由林纯鸿私人供养关他屁事?他只需要荆州军听命行事,剿灭贼寇而已。
属下不和,兵家之大忌,陈奇瑜不能任由邓玘与林纯鸿争斗不休,当下,收敛起笑容,精告邓玘道:“汉水之滨,川兵差点哗变,邓总兵得多花点心思整顿军务!”
邓玘的川兵抢掠成性,奉命抵达郧阳后,邓玘深恐一旁的卢象升拿他开刀,严厉禁止属下抢掠。此举致使属下极为不满,全军鼓噪,处在哗变的边缘,邓玘大惧,连夜逃往汉水北岸躲避。陈奇瑜得知此事后,带着犒军物质,亲入川兵营,以霹雳手段安抚住川兵,邓玘方得以重新领军。所以,陈奇瑜才有此一说。
邓玘听了陈奇瑜的精告之后,老脸涨得通红,心里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失望,沉默半晌,道:“末将还有一忧,不知当不当说。”
陈奇瑜微微不满,挥手道:“有什么话就说!”
“据闻,荆州军骠骑营留在襄阳后,一直听调不听宣,找种种借口搪塞唐巡抚,唐巡抚有苦说不出,不知陈大人可知此事?”
陈奇瑜大惊,收起手中的折扇,厉声问道:“此话当真?”
邓玘指天画地道:“末将要有一句虚言,来日必万箭穿心!”
陈奇瑜的脸色风云突变,瞬间变成了铁青色,厉声下令道:“来人,立即传湖广巡抚唐晖!”
片刻之后,一骑飞驰出营,往南漳而去。邓玘立于中军帐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费了半天口舌,几乎累出满身臭汗,方才令陈奇瑜对林纯鸿起疑。不过,只要起了疑心就好,以后下谗言才有更好的切入点。
邓玘心情甚好,不顾头顶的太阳毒辣异常,慢慢往本营踱去。
还未走出百步,忽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一信使往中军帐飞奔而来。邓玘手搭成一个凉棚,眯缝着双眼,看着烟尘发呆。
“难道林纯鸿胜了?”邓玘心里默想着,俄顷,又摇了摇头,“不对,哪有这么快的?”
随着信使进入中军帐,中军帐中忽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那显然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邓玘心头狂喜:“哈哈,林纯鸿败啦!”
邓玘索性停住了脚步,往中军帐处不停的张望,期待着陈奇瑜立即将他召入商议军情。可是,等了将近半刻钟,中军帐中令兵进出频繁,就是没人理会他。
邓玘失望不已,只好逶迤往本营而去,一路盘算不定,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居然令陈奇瑜摔了茶杯。
陈奇瑜收到的,仅仅是一份邸报及卢象升的信函而已。陈奇瑜地处偏僻的歇马镇,消息远远不及卢象升灵通,还不知兵部封赏荆州军一事。而卢象升看到邸报后,敏锐地觉察到此战很可能功亏一篑,立即将此报转送陈奇瑜,还在信中详细介绍了荆州军麾下诸将,告知陈奇瑜荆州军很可能因此而军心不稳。
陈奇瑜志得意满,有心做出一番事业,青史留名,温体仁此等伎俩,无异于在陈奇瑜头上浇冷水,他当即大怒,痛骂温体仁:“国贼!国贼!大明有此等首辅,苍生之不幸……”
陈奇瑜还未从愤怒中缓过神来,又收到了林纯鸿的启文,文中,林纯鸿极言荆州军众将鼓噪,定要找兵部讨个说法,并告知陈奇瑜,目前正殚思竭虑弹压,一旦军心稳定,立即出兵归州,擒拿张献忠等贼首。
陈奇瑜瘫坐在椅子上,感到深深的无奈。上有首辅作梗,下有嚣张跋扈的战将,这仗还怎么打?担任五省军务总督以来,他从未享受到权力带来的丝毫快感,面临最多的就是各巡抚的推诿和诸将的淫奉阳违。好不容易震慑了川兵,得到了四千余精锐战兵,整个战局方有了起色,没想到,这一切被温体仁的一点小伎俩毁之一旦。
联想到骠骑营跋扈一事,陈奇瑜对林纯鸿也非常不满,虽然兵部赏罚不明,对荆州军会有所影响,但陈奇瑜认为,绝没有林纯鸿所说的那么严重,进攻或许不足,但堵住贼寇的道路绝无问题。林纯鸿顿兵不前,无非就是在借机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哪里想得到,林纯鸿是故意放开贼寇的道路,借机挥兵入川,实现他“图四川为基”的计划!
陈奇瑜乃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见围剿曹操、闯塌天、八大王等贼首的计划失败,立即率领邓玘、杨正芳折回郧阳,将下一步的围剿重点放在了李自成、高迎祥等人身上。同时,陈奇瑜措辞强硬,令林纯鸿立即率兵入川追袭贼寇。
林纯鸿接令后,大喜,辞别娇妻美妾后,纵马往宜都麒麟山飞奔。
宜都麒麟山呈东西走向,北边背靠清江,悬崖峭壁,猿猴难以攀登,南麓则坡缓平坦,树木繁盛,野花争奇斗艳,实乃踏青的好去处。
可是现在,清静幽雅的麒麟山南麓已经被挖得千疮百孔,一排排砖瓦房呈阶梯状分布,砖瓦房外围,还修建了高达一丈的围墙。围墙里面,还有若干整治得平整无比的不毛之地,这些不毛之地拥有一个俗名:操练场。
无论是砖瓦房,还是围墙,与或是操练场,都隐隐散发出一股石灰味。并且,千年的安静也被打破,每块操练场上,均充斥着操练的兵丁,口令声、喊杀声响成一片,喧闹无比。
这里,正是林纯鸿新设的武备学堂,学堂还未正式运转,却成了荆州军大本营,除了远在南漳的骠骑营外,其余精锐战力均在武备学堂。
“将军要来武备学堂了!”林纯鸿还未至麒麟山,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备学堂,荆州军上下,激动无比,他们知道,将军此次来麒麟山,意味着战争马上就要开始。在完成整编和授衔后,每位将士无不渴望着战争,在他们心目中,战争意味着升职升衔、意味着军功、意味着勋田。
天武营两名守阙毅士训练之余,互相配合着脱下板甲,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继而拉扯粘在身上的青色内衫,不停地抖动着。“狗日的,太热了,老子不怕死,就怕热,这鬼老天,不动都汗流浃背!”其中一名守阙毅士舀起半瓢水,咕噜灌下去,痛骂道。
旁边凑过来一名效士,接过守阙毅士手中的水瓢,灌了一口水,长舒了口气,大赞道:“爽死了,夏天就要喝点淡盐水,要不然,过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两名守阙毅士慌忙行礼道:“滕石头(李大柱)见过什长!”
效士回礼后,笑骂道:“这点热算什么!真要上了战场,敌人的刀枪弓箭招呼过来,哪还有功夫管热不热?”
滕石头满脸堆笑,凑近效士,问道:“什长跟随将军才一年,为何就升为了效士?而我和李大柱还要从守阙毅士做起?”
“臭小子!你们现在是新兵蛋子,当然是守阙毅士,满了一年,就升为毅士,然后才是效士、弘士、锐士和忠士,一共是十级,一年升一级,满十年后,如果不能升为校尉,就要回家,不过将军答应,回家后可以到安防司充当巡防员。”
效士拍了拍滕石头的肩,接着道:“我跟随将军在北边出生入死,将军照顾我们这些老兵,定为了效士!呵呵……”
滕石头和李大柱满脸兴奋,道:“听说只要被武备学堂抽中,就可以成为校尉?”
效士大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那可是百里挑一,据说毕业也很难,还得学认字……”效士叹了口气,道:“别的都没问题,我一看到那方块字,就头痛,他们认得我,我不认得他们!”
滕石头讪讪地笑道:“什长刀枪功夫一流,区区方块字哪能难得倒什长?”
效士摇了摇头,道:“即使从武备学堂毕业,也仅仅只是陪戎校尉,上面还有仁勇校尉、御侮校尉、宣节校尉、翊麾校尉、致果校尉五级,再往上,就是将军啦,宣威将军、忠武将军、云麾将军……哎,难啊,太难了!没有卓著的军功,如何升的上去?”
滕石头和李大柱互相对望一眼,满脸的不服气,“牛庆东哨将出身贼寇,靠着军功,不也升到哨将了?现在被授予宣节校尉,咱们三人都有机会!”
效士哼了一声,笑骂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咱们天武营的李指挥使,战功还少么?五年前就追随将军,现在也只是致果校尉,还有虎啸营的林指挥使、天策营的周指挥使……都是致果校尉,唯一一个将军就只有周都督,而且还是宣威将军,现在忠武将军和云麾将军就没有!”
李大柱沉默半晌,道:“当将军我就不指望了,现在一月两个银币,比在当阳种田不知强了多少倍,我已经很满足啦,明年就可以拿两个银币四百文铜钱,哇哈哈,十年后岂不是一月七个银币?”
效士踹了李大柱一脚,骂道:“没出息!就只盯着钱,好好想想怎么立功升为校尉,那就前途不可限量啦!”
李大柱和滕石头嘿嘿笑道:“什长也得好好认字,升为校尉,将军就不远啦……”
三人正互相调侃着,忽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哨将们的呼喝随之而来:“集合……”
荆州军全体集合,准备迎接林纯鸿地到来……
一条三丈宽的大道直通向武备学堂深处,大道两边,各营排成整齐的方阵,挥舞着刀枪,发出震天响的呼声:“将军……”
白花花的银币、赫赫的战功,早就让林纯鸿成为了兵丁心目中的神,他们认为,将军无所不能,只要跟定将军,军功唾手可得。他们的呼声发自肺腑,他们衷心地拥护带给他们胜利的将军。
林纯鸿骑在高头大马上,不停地向两边的将士行礼致意。看着整齐的方阵和耀眼的刀枪,林纯鸿心里感到踏实无比。这些将士,就是他力量的最直接体现。
实际上,林纯鸿将温体仁小伎俩的后果考虑得过于严重。各营指挥使在无休无止的战斗中,早就形成了崇高的威望,即使他们没有任何朝廷职衔,丝毫不会影响他们指挥作战。
林纯鸿行至高台前,翻身下马,走到台上,吼道:“贼寇杀我父老,我等与贼寇之仇,不共戴天……”
在林纯鸿的鼓动下,荆州军上下陷入癫狂之中,“杀贼!杀贼!”的呼声响彻云霄……
第184章 如影随形
林纯鸿入武备学堂之时,麒麟山半山腰中,赫然侍立着六人,为首之人面色黝黑,个头矮小粗壮,此人左手边,一人身着青衣,身材高大,浑身肌肉发达。这两人便是田楚云和田楚信。两人身后,于泽率着三名侍卫随侍左右。
田楚云和田楚信被俘后,心结难解,对林纯鸿的盛情邀请不置可否。林纯鸿毫不介意,令于泽陪同两人,在枝江、清江沿岸到处云游。最终,他们情不自禁地来到了武备学堂,每日到处晃悠,观看荆州军授衔、整编和操练。
此时,田楚云和田楚信被荆州军的声势所震,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何滋味。
良久,田楚云长叹一口气,道:“咱容美败得不冤……”
田楚信在百里洲被一群马夫挫败,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锐气,每日恍然,不知路在何方,听了田楚云的话后,苦笑道:“可怜咱们当初坐井观天,哎!看看那数不清的炼铁炉和锻造工坊,就知道容美没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于泽笑道:“两位将军此言差矣,首先,将军从两河口撤军时,一直说万幸万幸,要不是田楚义和田越串通作乱,这仗还不知道打到何时。再说,容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啦,编户齐民后,早就被分为五峰和秭归两县。”
田楚云的心一沉,转头问道:“田楚义和田越今在何处?还有邓文贵一些小土司呢?”
“在百里洲当富家翁啊!据说,田楚义好本事,短短十日内,就从分子交易所赚了五百个银币!”
田楚云心中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年威震重庆的三田(田楚云、田楚义、田越),已经成了落日黄花,虽然留得了性命,但已经是苟延残喘,荒唐度日。
田楚信问道:“刘梦雄呢?”
于泽羡慕道:“在雄威营呢,这次整编,成了宣节校尉,执掌雄威营第一哨。马上就要出征了,没准回来后,就成了致果校尉。我荆州军中,最重军功,将军提拔军官,向来不看出身……”
田楚云和田楚信对望一眼,转头盯着于泽,冷声道:“林副将还交待你说什么?一并说出来,别卖关子!”
于泽笑道:“两位何必着急?将军说,容美太小,容不下两位大才。我荆州军转眼之间据一府二州,还有秭归、五峰二县,不出两月,归州、夔州府也会纳入麾下……”
田楚云打断于泽的话,冷笑道:“林副将这是公然谋反!”
于泽毫不在意,大笑道:“要说谋反,与容美相持时,已然谋反了,还等到今天?”
田楚云怒气勃然而生,猛地转身,手指着于泽厉声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于泽微微一躬身,口气颇为生硬,冷声道:“这些月来,两位一直绕着秭归五峰两县而走,是不是不愿意看到生民拥护将军的盛况?两位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说,老百姓在田楚产治下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三万石粮草啊,将军眼睛都不眨,全部调配到两县赈灾!现在山林和农田也到了老百姓手里,哪个百姓不感激将军之德?”
田楚云的脸本来就黑,现在充满了血,几乎变成了紫酱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于泽接着道:“不瞒两位,现在五峰和秭归两县无一兵一卒驻扎,两县却风平浪静,没有丝毫不稳,两位还要做埋头于沙中的鸵鸟么?”
“既然两位问将军还有何话,我今日也一并说完,将军还说,当今之世,贼寇蜂起,建奴觊觎我花花江山,可以预见,大明万里之疆,将烽烟不断。如果两位不嫌弃,荆州军将为两人的纵横驰骋提供最好的条件,大丈夫立于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两位岂能埋没于山林之间?”
于泽说完,率着三个侍卫,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田楚云和田楚信。
良久,田楚信嗫嚅道:“于泽不是来监视我们两个的吗?这么一走,就不怕我们逃走?”
田楚云脸色灰败,回道:“逃个屁!哎,就这胸襟和自信,容美败得不冤……”
……
不说田楚云和田楚信随同林纯鸿出征一事,且说张凤仪被秦良玉软禁之后,日日苦闷无比,脾气越来越暴躁。婢子和下人动辄得咎,稍稍不合张凤仪之意,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以至于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秦良玉知道张凤仪苦闷,也不去理会她,任她施为。然而,时日一长,下人们对张凤仪的痛恨与日俱增,这些下人无法反抗,只好用嚼舌根来回报张凤仪的板子。
“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囚禁大少奶奶,到底是什么缘故?”
“不是大少奶奶作战失利,损失惨重么?”
“啥?就你这直肠子,还在马府里呆了十年,告诉你啊……”
两个脑袋紧紧地凑在了一起,窃窃私语道:“听闻老夫人有意等少爷回来后,休了她,方才囚禁起来!”
“有这事?”
“当然啊,老夫人亲口对小的说的!”
……
谣言越传越广,最后,完全变了味道,“告诉你啊,大少奶奶不守妇道,我听隔壁家的小丁子说啊,当日大少奶奶在荆州营中呆了一月多时间,说是养伤,实质上是会小白脸咧……”
“小白脸是谁啊?”
“还不是那林纯鸿……”
……
风言风语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秦良玉的耳中,秦良玉大怒,将嚼舌根的几个下人直接杖毙。然而,秦良玉万万没有想到,杖毙下人就如坐实了流言一般,流言不可遏制地传出了马府,有向整个石柱扩散的趋势。
家门之不幸!
秦良玉窝火不已,在战场上,她一言而决,当面之敌无不灰飞烟灭,可是,面临着流言时,她就如溺水的老人一般,四处无可抓之物。
正当秦良玉彷徨无计时,下人忽报张凤仪求见,秦良玉连忙令召入,只见张凤仪眼睛肿得如桃儿一般,脸色憔悴无比,离秦良玉还有十多步,便哭拜于地,哽咽道:“娘……儿媳……儿媳……”
虽说张凤仪率兵作战时,勇猛无比,白杆枪尖所到之处,几无活口,乃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强者。但是,一旦涉及到名节,张凤仪立即成了男人世界里实实在在的弱者。
张凤仪委屈万分,哭得梨花带雨,“娘,儿媳……儿媳是……清白的,绝不容任何人诋毁!”
秦良玉看着张凤仪悲痛万分的样子,心里也怜惜不已,上前扶起张凤仪,安慰道:“娘是相信你的,那几个嚼舌根的,已经被娘处理了……”
“可是……可是……”张凤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秦良玉烦躁无比,突然放开张凤仪,断喝道:“够啦!别哭啦!”
张凤仪以为秦良玉有了见疑之意,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她强自忍住哭泣,怔怔地瞅着秦良玉,眼泪仍然止不住往下掉。
秦良玉转身坐在椅子上,冷声道:“石柱宣慰司自崇祯四年以来,就流年不利,在北方,一直损兵折将,现在贼寇几乎已经上了家门,杨梦选一败再败,一直退到了夔关,每日求救信不断!偌大的宣慰司,现在居然连五千的增援兵力也难以凑足,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哎,马家之不幸!”
张凤仪这才明白,秦良玉发脾气并不是对自己起了疑心,而是烦心于军务。说到军务,张凤仪立即焕发了生气,一扫刚才可怜巴巴的神态,疑惑地问道:“石柱壮丁超过十万,不会连五千人也凑不足吧?难道是粮草军械不足?”
秦良玉摇头道:“去年宣慰司多了二万多两的收入,粮草齐备,军械精良,就是征集壮丁时,一直难以足数。哎,当年我石柱一有战事,家家户户无不踊跃,现在想想,真是恍若隔世!”
张凤仪奇道:“这却是何故?”
秦良玉叹了口气,“我也感到奇怪,令人打探一番,方才明白,自从去年邦泰商号设立货栈以来,百姓家里有壮劳动力者,生活迅速好起来,慢慢有了积蓄,而家里没有男人者,生活则改观不大。这种情况下,还有哪家哪户愿意去打仗?”
又是林纯鸿!张凤仪心里不禁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她一直把林纯鸿当成自己的弱弟,从未往歪处想。但是,现在林纯鸿成了谣传里风流韵事的男主角,她脑袋里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把林纯鸿和马祥麟进行比较。
见张凤仪有点走神,秦良玉的脸拉得老长,咳嗽了一声。
张凤仪悚然一惊,慌忙奏道:“儿媳在想,枝江老百姓的生活也不错,为何荆州军能从枝江招募到那么多敢战之士?”
秦良玉满脸厌恶之色,极不耐烦地答道:“一群乱臣贼子,善于蛊惑人心,处处以白银收买好利之徒,有什么好想的?”
张凤仪默然,丝毫不敢反驳,毕竟,无论是软禁还是流言,都与林纯鸿有莫大的关系。自己辩解,不仅会加重秦良玉的疑心,而且也无法说服秦良玉。
沉默良久,张凤仪低头道:“娘,上次擅出忤逆之言,儿媳知错了。现在朝廷处于危急之中,儿媳也当奋勇作战,剿灭贼寇,不如让儿媳率兵增援杨梦选,定要将贼寇阻隔在夔关之外。”
秦良玉心中一动,差点答应张凤仪的请求,但脑子里突然想起荆州军正自归州往夔关追袭贼寇,立即摇头道:“不妥,不妥,兵丁不足,如何出战?”
张凤仪急道:“娘,儿媳在石柱也呆得气闷,不如让儿媳出外躲一段时间吧。再说,杨梦选兵力不足,夔关难以守护,如果让贼寇突破了夔关,整个川东危矣!”
秦良玉断然道:“川东不劳你费心,你押送粮草到南直隶,送至祥麟军中。至于增援杨梦选一事,我自有安排!”
张凤仪只要能离开石柱,哪管执行什么任务,当下满口答应,末了,怯生生地问道:“娘,儿媳能去探望年儿和轩儿吗?”
秦良玉挥手道:“去吧,赶紧去,也不知道年儿和轩儿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娘!”
张凤仪的泪水夺眶而出……
三日后,粮草和船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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