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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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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的,林纯鸿不仅派出骑兵去骚扰孙可望,还力图救出尽可能多的难民。

张献忠认为,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艾能奇。如果林纯鸿主力出动,就令艾能奇去攻打徐堡,一把火烧掉粮草,林纯鸿的荆州军非自乱不可。如果林纯鸿仅仅派出骑兵骚扰孙可望,就令艾能奇堵住碧口,趁机吃掉令人讨厌的骑兵。

算盘打得很好,但荆州军的情报搜集、传送及处理能力明显超越了张献忠的认知水平。林纯鸿对他的兵力调动洞若观火,岂能看不出他的如意算盘?于是,他将计就计,利用骠骑营拖住孙可望,利用徐堡拖住艾能奇,自己亲率主力攻打泌阳,希望将张献忠打疼,彻底逐离泌阳。

这里出现的唯一变数就是,荆州军的战场遮断做得太出色了,林纯鸿率着主力离开徐堡,不论是张献忠,还是艾能奇都未觉察到,还以为林纯鸿依然龟缩在徐堡中呢。于是,这才出现艾能奇蒙头往碧口冲的怪异现象。

难怪在冷兵器作战时代,福将如此受看重,谋划得再好,还不如运气好,这是事实,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134章 临阵变计

直到现在,张献忠依然没有将林纯鸿放在眼里。林纯鸿出人意料的来攻打泌阳又能怎么地?把泌阳城墙都拆了又能怎么地?自己有八千余人马,难道还怕林纯鸿的四千多人马不成?

此战的关键不在泌阳,而在徐堡和泌水河边!

张献忠现在也不知道艾能奇的动态,到底是去了徐堡还是碧口呢?不过这没关系,去了碧口,应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吧,骠骑营没准已经全军覆没了。要是去了徐堡,林纯鸿得知后,定然回兵援救,自己就有机会抓住荆州军的破绽,一战而胜之。

不过,持续不断的炮火还是让张献忠心寒,要是官军都有这样的炮火密度,自己岂不是在任何城池里都呆不住,做一辈子的流寇?

隆隆的炮火终于停顿下来,霹雳营的将士们过足了瘾,要不是炮管过热,他们还准备一直打下去。这要是被秦武超看见,定然会痛骂,“败家子,知不知道造一门炮要花多长时间,要废掉多少钢铁?大炮这么滥用,能用多久?”

火炮不仅震撼了张献忠,同样给荆州军造成了心理冲击。以前的红夷大炮虽然射程远,但极慢的射速让将士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心理冲击,现在,霹雳炮几乎是一发接着一发,将几斤重的铁球推出炮口,这个太恐怖了!

现在只有十门霹雳炮,要是按照大都督所说要配备百门以上,那将是一幅什么样的场面?林纯义叹道,“即便没有开花弹,用于野战谁人能挡,战争之神啊,战争之神,将军说的没错……”

林纯鸿转头看了林纯义一眼,笑道:“程舒可不这么认为,林指挥,你可曾想过,这样的炮击密度需要多少铁球和火药?”

林纯义扳起手指头,默默的算起来,末了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半个时辰不到,两三万斤铁球就没啦,五千多斤火药也消耗一空,这个……这个不仅输运跟不上,而且得消耗多少银子啊!”

林纯鸿苦笑道:“所以,打仗最终还是打的是钱粮和后勤,半个时辰,上万两银子啊。”

叹了口气,林纯鸿继续道:“以后这火炮还得省着点用,这次主要是为了测试一下火炮的性能,方才让凌肃过足了瘾。嘿嘿,秦武超不错,没有一门出问题。”

没有机器工业支撑,单凭手工业,根本就没有可能在冷兵器时代大规模玩火器,林纯鸿在这个时代呆了这么久,如果连这个问题都看不透,可以算作一个白痴。这也是林纯鸿一直渴望回枝江的原因之一,不夯实基础,万事都是一场空。

思绪飘远啦,林纯鸿自失的笑了笑,他发现,现在想枝江的事情越来越多,尤其在接到女儿已经出生的消息后。

“好啦,火炮先放一边吧,骠骑营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咱们也得进泌阳去看看……”

“李光祖!”

“末将在!”

“立即整队攻城!”

“诺!”

……

战鼓声骤然响起,猛击着将士们的心弦。

天武营的兄弟们踩着鼓点,保持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向泌阳城压去。这是典型的野战阵势,毕竟现在泌阳城墙已经灰飞烟灭,攻城与野战差不多。

随着将士们脚步一步一步的迈出,发出一阵阵钢铁敲击之声。这声音对人的震撼远远超过战鼓,毕竟,钢铁代表着队伍的精锐程度,钢铁是战斗力的象征!

刀盾手在前,长枪手紧随其后,最后面的便是弓弩手。弓弩手也配备了削金断铁的钢刀,随时可以转化为刀手。所有的兵丁,披挂着板甲,全身上下,除了脸部,看到的全是钢铁。头盔的顶部,红缨在北风中飞舞,显得英武非凡。

离城墙废墟还有二百步,战鼓声戛然而止,天武营的将士们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略微整了整队,等着李光祖的下一步指令。

李光祖眯缝着双眼,仔细观察着城内的任何动静。令他奇怪的是,城内一点动静都没有,视线范围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周世亮疑惑不已,“难道贼寇望风而逃了?不可能啊,探马密布城周围啊……”

李光祖冷笑不已,“看来将军所料不差,贼寇想把咱们诱入城中围歼,嘿嘿……”

说完,李光祖抬头瞅了瞅头顶的将旗,将旗正在西北风中迎风招展,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周副,咱们斟酌一下,我想这样……”

李光祖将嘴凑近周世亮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周世亮听了之后,大喜,忍不住抓耳挠腮,结果一把抓住了头顶的红缨,露出讪讪的笑容。

李光祖大笑,“这事情非得让牛庆东去,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

整队完毕,李光祖不再迟疑,对传令兵厉声令道:“攻城!”

战鼓争鸣,令旗飞舞,呐喊声如雷鸣般响起,天武营的将士们弓着腰,卯足劲,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如一卷狂风般,往泌阳县城袭去。

贼寇终于出现了,还在废墟里组成了一个阵列,企图阻止天武营进城。

失去了城墙的遮蔽,贼寇需要直面天武营的威胁,这让贼寇无不胆寒。刚才的炮击中,贼寇的耳膜都快被震破,顺带着,胆气随着一声声的炮响慢慢流逝。现在,飞奔而来的天武营犹如钢铁森林般,向他们碾来,直欲将他们碾成肉饼。

恐惧的贼寇拼命的将弓箭往天武营头上倾泻,箭雨密集,铛铛的响声不绝于耳。但是,他们的努力完全得不到回报,天武营的将士兴趣来了,用刀枪拨开,没有兴趣就不管不顾,任由箭支在盔甲上发出铛的一声响。张献忠的队伍虽然弓箭手众多,但强弓硬弩并不多,不事生产的贼寇,武器的唯一来源就是抢,仅仅依靠抢掠,哪能得到大量的强弓硬弩?

对天武营威胁最大的反而是火铳!火铳发射的铅子小,躲无可躲,近距离面对,给人的压力非常大。刹那间,就有几个兵丁面部被铅子射中,捂着脸倒在了地上。护理兵立即上前,将伤者抬离战场,返回本阵中救治。

然而,天武营留给火铳手的时机仅仅只有一发,愤怒的将士们就冲到了贼寇阵前,一顿猛刺猛砍之下,贼寇的枪兵和刀盾手根本挡不住天武营的锋芒,纷纷闪避。失去了阵型的贼寇犹如丧家之犬般,到处乱窜,稍稍慢了一步,就被追刺而到的长枪刺翻在地,失去了性命。

仅仅一个冲锋,天武营就轻松的解决了当面之敌,往泌阳纵深处攻击。

随着攻击越来越深入,没有被炮火摧毁的房子越来越多,弓箭和火铳逐渐多起来,而且这些弓箭手和火铳手都躲在暗处,防不胜防。

天武营的伤亡逐渐多起来,李光祖不管不顾,依然令各哨继续攻击,只是将攻击的速度降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牛庆东率着二十多人趁着战场混乱,躲在暗处卸下了兵甲,悄悄的消失在城中……

陆世明、林纯义、韦悦翔等人心急如焚。

“将军,鸣金收兵吧,李光祖今天很有点不对劲,再这样下去,天武营能不能退得出来还是个问题……”

陆世明苦口婆心,说得口水都快干了。

林纯鸿拿着他的单筒望远镜,一直在瞅着战况,一颗心也悬在了嗓子眼。李光祖攻进泌阳后,不出林纯鸿所料,果然面临着贼寇的巷战,贼寇在泌阳县城中呆了将近半月,对泌阳的熟悉程度远远胜过天武营,他们躲在暗处不停的施放弓箭和火铳,给天武营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林纯义也百思不得其解,李光祖应该不会违抗将军的军令啊,将军在天武营出战之前,已经明确告诫李光祖注意张献忠的诱敌之计,并且告知,作战目标就是让张献忠坚定荆州军欲攻占泌阳的错误判断。难道李光祖想抢功?李光祖不是这样的人呢!

林纯义无法继续保持沉默,说道:“李光祖难道看到了战机?不过这样会不会打乱将军的部署?”

陆世明接口道:“是啊,打乱了咱们的部署,咱们岂不是忙了一顿空?”

林纯鸿一直沉默着,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命令已下,前线战将有权根据作战目标进行调整,这个底线我不能破坏。咱们都等着吧,李光祖在前面,情况应该比我们清楚,我们必须信任他!”

陆世明依然不依不饶,“可是……”

林纯鸿挥手打断陆世明的话,勉强笑了笑,“都别说了,你们对李光祖还不了解?”

话音刚落,天武营的一名传令兵疾驰而来。陆世明不待传令兵开口,急问道:“李指挥到底怎么回事?”

传令兵汇报了李光祖的打算,众将方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林纯鸿大喜,吩咐传令兵:“令天武营小心戒备,万不可着了张献忠的道。此事能成当然好,不能成也不要勉强。我会令虎啸营接应的。”

传令兵行礼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将一众喜气形于色的将领抛在了身后。

……

第135章 泌阳纵火

天武营的耀武扬威,让张献忠分外不能忍受。在炮击中,除了先期来不及闪避的几百个贼寇外,张献忠的损失并不大。但是这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贼寇心胆俱裂,要不是惧怕张献忠大开杀戒,早已逃之夭夭。

张献忠沙场征战十多年,当然不会被炮击吓坏,甚至,他还想吃掉攻入城内的天武营。当对面的荆州军战鼓声响起时,张献忠就命令部众散入街巷之中,身边仅仅留下了白文选的千余精锐以及李定国率领的二百多选锋。

张献忠就是想让弓箭手在房屋的掩护下,杀伤天武营的有生力量,最终将天武营诱入城中深处,由白文选和李定国完成最后一击。

听闻天武营正缓慢的靠近县衙,张献忠直觉得自己狠狠的除了一口闷气,心里畅快无比,呵呵笑道:“这帮兔崽子,平日也没见他们这么拼命,今天这么卖力的堵住狗官兵干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让狗官兵真以为我们在拼死抵挡……”

正说着,忽然孙可望的探马来报,荆州军骠骑营在艾能奇堵住碧口之前,冲出了碧口,目前与艾能奇处于对峙中。

如同遭到了重锤的打击,张献忠几乎喘不过气来。林纯鸿的突然来袭,已经让隐隐感到有点不安了,现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口袋却没有兜住骑兵,还导致艾能奇被千余骑兵缠住,寸步难移。

哎,情报!情报!张献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刘文秀。

刘文秀深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令艾能奇逐步向孙可望靠拢,令孙可望派兵接应艾能奇!”

张献忠沉思片刻,厉声令道。

“至于这里……”张献忠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白文选,立即率兵包抄城中的狗官兵!其余各部,务必抵挡住城外的狗官兵,谁要是敢不尽力,休怪我不客气!”

张献忠对部下的掌控远非高迎祥能比,随着张献忠命令的下达,城中的兵马纷纷动了起来,将领们毫不迟疑的执行着张献忠的命令。

李光祖力图降低伤亡,将推进速度降到了最低,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就是龟爬。同时,李光祖派遣得力人手站于高处,随时关注贼寇的动向。白文选的兵马一动,李光祖立即令天武营边战边退。

正在此时,在县城的西北方,突然冒出了漫天的烟雾,大火冲天而起,着火啦!火借着猛烈的西北风,迅速向城中蔓延。

李光祖见状,对着周世亮哈哈大笑,“还真让牛庆东成功了,哈哈,咱们走,再不走,咱们就成了烤乳猪啦!”

一声令下,天武营迅速向城外退去,将一群目瞪口呆的贼寇抛在了身后。

原来,牛庆东率着二十多个人,卸下兵甲后,将自己打扮成贼寇模样,悄悄的向西北方向摸去。牛庆东贼寇出身,深悉贼寇的行行道道,一路上将疑惑的贼寇轻松应付过去,毫发不伤的抵达了目的地。抵达后,大肆在城内放火。泌阳县城内多为木质房,在西北风的助阵下,马上哔哔啵啵的烧了起来。贼寇不仅来不及救火,还被烧死了一些。

随着火势的蔓延,贼寇们纷纷冒烟突火的往东南方向狂奔。各路贼寇人数众多,再加上为数已然不多的老百姓,导致街上发生了大拥堵,很多贼寇就此被踩踏致死。

白文选的部下还未见到天武营的影子,就被涌来的贼寇堵在了大街上,无法前进。白文选大怒,吩咐部下将贼寇驱赶到一边,若有不让路者,格杀勿论。贼寇退无可退,手中都有刀枪,岂容白文选任意屠杀?于是,白文选部下与贼寇战成一团,局面混乱至极。

最终,白文选无法,令部下撤退,与涌来的贼寇一道,仓皇往南边奔逃。

火势越来越大,离县衙越来越近,张献忠看着突如其来的大火,几乎要吐血,手扶着衙门内的柱子,斗眼圆睁,满脸的不甘心。

李定国年龄虽小,但已随张献忠征战了三年,当下急道:“义父,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义父……”

张献忠咬牙切齿:“内鬼,一定是内鬼!定国啊,义父后悔啊,当时入城后,就应该将这帮蚁民屠戮一空,否则,何至于此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

“义父,快走吧,火都烧到眉毛了……”说完,李定国也不待张献忠同意,架起张献忠的胳膊就往南走。

张献忠厉声喝道:“往西走,南边有伏兵!”

李定国猛然醒悟,率着二百多名选锋,保护着张献忠,穿过烟雾,往西门而去。

张献忠说得没错,南门外,虎啸营已经等候多时。

贼寇们逃出南门,看到虎啸营严阵以待,刀枪发出慑人的光芒,数不清的钢弩正指向他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往两边逃奔。

虎啸营兜头就是一阵弩箭,射得贼寇哇哇乱叫。长枪手和刀盾手立即冲锋,狂呼着投降免死。

贼寇毫无斗志,纷纷扔掉刀枪,抱头蹲在地上。虎啸营的将士也不理会他们,四处追杀到处乱窜的贼寇,只杀得贼寇鬼哭狼嚎,血流遍地。

待到李光祖率着天武营赶到,形势更是一边倒,投降的贼寇越来越多。周世亮不停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人。

李光祖清楚周世亮的小九九,“别找啦,应该从西门跑啦!便宜韦悦翔了!”

周世亮拍了拍脑袋,神色间失望不已

“已经不错了,张献忠几乎是全军覆没,你还嫌咱们功劳不够?”

……

李定国果然勇猛异常,在韦悦翔的严密堵截下,居然护着张献忠、刘文秀逃得性命,向孙可望处狼狈逃窜。

最终,由于火势蔓延到南门,浓烟密布,战斗无法继续,两营人马才收兵回寨。这一仗,张献忠的八千多人马几乎损失一空,白文选死于乱军之中。

泌阳的大火惊动了孙可望,孙可望大惊,将支援艾能奇的命令抛到了九霄云外,亲自率领大部人马往泌阳急赶。半路上,正好撞见了狼狈不堪的张献忠,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儿子救援义父来迟,还望义父恕罪。”

张献忠看到孙可望带来的大部人马后,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双眼几乎冒出火来,恨声骂道:“没出息的畜生,老子养你何用!榆木脑袋,这么多年的仗白打了!”

孙可望跪在地上,爬行到张献忠脚下,抱住张献忠的双腿:“义父骂得对,儿子无能,救援不及,请义父责罚!”

张献忠见孙可望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混蛋,仗打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艾能奇危险!老子要你去接应艾能奇,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孙可望目瞪口呆,仔细一想,背后一阵阵冷汗冒出来,拜伏于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献忠喝道:“你现在立即出兵,能接应出来多少算多少,时间宝贵,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快去!定国,你也去,凡事听大哥的吩咐,明白了吗?”

孙可望从地上跳起来,立即率着人马往艾能奇处急赶,往艾能奇处急赶的,还有虎啸营、天武营和神卫营,还包括徐堡的天策营。三路人马,正在赛跑。

最初,林纯鸿的目标仅仅想吃掉艾能奇而已。

按照作战方案,骠骑营的任务就是援救难民,缠住孙可望,使其不能支援艾能奇。林纯鸿率兵攻打泌阳,只是为了引诱艾能奇放心攻打徐堡,待艾能奇在徐堡师疲兵老,林纯鸿再悄悄回师攻打艾能奇,定能将艾能奇的肠子都打出来。为此,林纯鸿在徐堡留下了天策营,林纯鸿相信,以贼寇的攻坚能力,天策营和徐堡的壮丁可以轻松的应付艾能奇。

为了防止张献忠倾力援救艾能奇,林纯鸿不惜大手大脚的命令霹雳营轰击城墙,就是为了吓破泌阳驻军的胆,使其士气低到不能出战的地步。

然而,战场上,意外太多,艾能奇没有按照参谋处的设想去攻打徐堡,要不是荆州军的情报能力出色,艾能奇很可能就堵住了骠骑营。同时,李光祖出人意料的放了一把火,将泌阳烧成了白地,也将张献忠的八千人马消灭了大半。

林纯鸿现在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以现在的消息传递水平,给前线的将领以临机决断权显得多么的重要!

在解决了泌阳的战斗后,林纯鸿将俘虏抛给预备营,稍事休整后,立即率着三个车步营连夜往碧口方向赶去。现在,能否吃掉艾能奇的关键在于孙可望是援救张献忠,还是去援救艾能奇。

如果孙可望在看见大火后,前来支援张献忠,正中林纯鸿下怀。如果孙可望去了碧口,那么林纯鸿就准备退回徐堡,静待张献忠退兵。

张献忠对林纯鸿的判断相当准确,林纯鸿的确专找敌方的弱点攻击。这次,林纯鸿就抓住了张献忠骑兵不多,机动能力和情报能力不足的弱点。

第136章 突发营啸

虎啸营、天武营和神卫营太累了!

尤其是天武营,自巳时开始与贼寇厮杀,一直到未时战斗结束后,方才休息了一个时辰,将士们的体力远远未恢复。现在又连夜行军,抵达碧口后,天武营还有体力作战么?

林纯鸿不敢确信,立即令传令兵将李光祖叫来,问道:“将士们体力如何?赶到碧口后,还能不能作战?”

李光祖的兴奋劲还未过去,将胸脯拍得蹦蹦响,“将军放心,那帮家伙好几个月都未作战,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一个个精神好着呢!”

林纯鸿狐疑道:“打仗来不得半点含糊,要是弟兄们真的太累了,咱们就回徐堡,能不能吃掉艾能奇并不是特别重要。”

“今日下午,将军充分信任了我,没有鸣金收兵,难道现在反而不相信我了?”李光祖有点不满的诘问道。

林纯鸿彻底放下了心,拍着李光祖的肩膀道:“哪能不信呢,晚上你就辛苦点,多巡视巡视,免得兄弟们走散了……”

夜间行军,危险重重。闪耀的火把如同指路灯一般,向十里之外的敌人昭示着自己的位置。探马的视线远远不及白天,很可能大股敌人就隐藏在附近而不知。除此之外,看不清路崴了脚等等小困难一堆一堆的,导致一部分兵丁掉了队,被后续的部队收容,接受治疗。

荆州军娴熟的面对着这一切,毕竟,从在百里洲开始,夜间作战训练就是日常科目,他们早就习惯了。

林纯鸿看着蜿蜒几里长的火把,豪气顿生,六七年的苦心经营,自己也算拥有了小小的基业。不必说励精图治的文臣武将,也不必说每月四十多万两的收入,就只看看眼前的两三千精锐士卒,林纯鸿就自豪不已。

荆州军在血与火的锤炼中,真正的变成了一支精锐之师。尤其是一部分武将,渐渐的崭露头角,有了把握战机、临机决断的能力。

林纯鸿相信,有了这帮将领和精锐士卒,这将是实现自己抱负的最大凭仗!

林纯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相比较三营人马的疲累不堪,天策营的将士们体力充沛,正往碧口方向紧赶。

时值深夜,寒风刺骨,天策营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有的战士头上还冒着热气,脚底冒汗。楚文山骑在一头蒙古马上,与狄威并辔而行,在荆州军车步营和炮营中,只有副指挥使以上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骑马。

楚文山不停的拨动着缰绳,内心的躁动可见一斑。“离碧口还有多远?”

“过了眼前这个村,还有八里。”狄威的回答冷静,波澜不惊。

楚文山深吸了口气,“大战的尾巴正好让我们碰上了,其他人马都已经疲累不堪,眼下就看我们啦!”

狄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远没有楚文山乐观,眼下,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变数呢。“头儿,过会抵达碧口后,是立即进攻还是安营扎寨?”

楚文山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艾能奇已经疲累无比,咱们先吓吓他,然后再安营扎寨。嘿嘿,说不准艾能奇会吓得尿裤子!”

说完,楚文山立即令道:“战鼓敲起来,点更多的火把,务必要让艾能奇知道我们来啦!”

一声令下,整个天策营火把立即多起来,照耀得周围如同白天一般。战鼓声猛然响起,一声紧似一声,向艾能奇宣告着蓄养锐多日的天策营已经到来。

随着天策营离艾能奇越来越近,楚文山越来越纳闷,伸长了脖子,不停的往前张望,“不对劲啊,探马回报,今夜骚扰的是郑国栋,怎么不见他派人前来联络?不对劲,难道……”

狄威也疑惑不解,摇了摇头。

正说着,一骑飞驰而来,正是天策营的探马,探马翻身下马,“启禀楚指挥,艾能奇营中乱成一团,好像是遭到了攻击。”

楚文山大吃一惊,将军跑得这么快?居然与艾能奇接上了阵?这不可能啊,将军到了之后,一定会派人联络天策营啊?

楚文山百思不得其解,与狄威面面相觑,不知道艾能奇遭到了谁的攻击。

楚文山大急,令探马继续刺探,自己则率着天策营急急忙忙往碧口赶。

远处传来一阵阵厮杀声,还燃起了冲天的火光,楚文山走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艾能奇部居然在自相残杀!

简易的营寨中,乱成了一锅粥,贼寇一个个发了疯,互相撕咬着,互相拿着武器对砍着,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吼叫。

狄威声音颤抖,不停的重复着,“这是营啸……营啸……”

原来,艾能奇部在连续两天行军之后,疲累至极,之后两天,又一直被骠骑营不停的骚扰,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得不到丝毫的缓解。再加上艾能奇治军严苛,手下的将士动辄得咎,士兵与军官之间仇怨深刻,派系斗争也相当激烈。

当天策营响彻云霄的战鼓声传来之后,正在睡梦之中的一个贼寇突然一声尖叫,从地上弹跳而起,拿起身边的长枪,势若猛虎般往身边的贼寇刺去。这个贼寇的尖叫马上传染给其他贼寇,整个营中顿时失去了控制,贼寇们状若厉鬼,有的甚至连武器都未拿,就向身边的贼寇咬去。

当然,这里不乏清醒的贼寇,他们把军官当成了首要目标,拿起刀枪往军官身上招呼。至于外面有什么威胁,他们全抛在了脑后。

艾能奇听到厮杀声后,还以为遭到了荆州军的攻击,但出帐一看,顿时脸色灰白,手脚发软。他立即率领亲卫弹压,到处射杀陷入疯狂的贼寇,这效果十分有限,有的贼寇居然挺枪持矛往亲卫直冲而来。

亲卫们将敢于靠近的贼寇砍翻在地,但随着贼寇越聚越多,亲卫们越来越繁忙,别说射杀疯狂的贼寇,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艾能奇跌足长叹:“天亡我啊……天亡我……”

……

楚文山大喜,“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所有人等,立即列阵冲击!”

传令兵刚准备应一声“诺”,结果被狄威一把拉住,大惊道:“头儿,这种情况下不要攻击,否则我们受损就大啦!”

楚文山厉声喝问:“为何?”

“我们面临的是疯子啊!还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

楚文山猛然醒悟,点头道:“嗯,咱们就派弓弩手在外围射杀!”

狄威立即反对道:“不行啊,书上说,营啸时,外面的攻击会使疯狂的贼寇清醒过来!咱们只需要偃旗息鼓,等着他们自己完蛋即可!”

楚文山哈哈大笑,“好主意,咱们就等着他们清醒过来再攻击!所有人等,不得出声,随时保持精戒!”

……

一直闹到卯时,艾能奇部方才慢慢安静下来,在楚文山的逼迫下,全部投降。艾能奇早就在亲卫的保护下,趁着夜色逃之夭夭。张献忠接到消息后,不敢在泌水河边继续停留,立即率部渡河,往罗汝才大营而去。

此役,荆州军大获全胜,声名远播,吓得周围的贼寇不敢东顾,纷纷南下往黄河边上靠拢。尤其是徐堡的徐允,简直把荆州军当成了神,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款待荆州军的将领们。

并且,此役也吓坏了左良玉、尤世禄之辈。在他们的心目中,保存实力乃第一要务,现在荆州军骄人的战绩将他们淫暗的心理衬托得更为明显,这帮将领对林纯鸿嫉恨不已,纷纷痛骂林纯鸿。

骂归骂,他们也不得不积极起来,寻找战机与贼寇接战,稍有斩获,就立即将战果夸大十倍,上报给朝廷。于是,捷报频传,在朝廷的统计簿上,被杀的贼寇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似乎大明已经到了全民皆贼的地步。

朱由检冷笑着,将一份份战报扔到了一边,连看的心思都没有。捷报太多,让朱由检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站起,双手将案台上所有的战报掀翻在地,犹不解恨,又将手边的玉如意狠狠的往案台上敲去,只听见趴得一声响,玉如意断成了好几节。

朱由检大怒道:“人人可杀也!居然欺瞒朕,人人可杀……”

陈奎吓得浑身哆嗦,弓腰低头,惟恐朱由检将怒火发泄到他头上。这些战报,他都读过,尤其对林纯鸿上奏的战报不像战报,奏章不像奏章的文字分外感兴趣,四千余字,一口气读完,感觉痛快淋漓,酣畅不已。这篇战报不仅细细描述了林纯鸿的作战方案,还不厌其烦的叙述作战的过程,连伤亡多少人都精确到个位数,陈奎敢肯定,这份战报绝无欺骗之辞,林纯鸿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愿与张献忠死磕!

陈奎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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