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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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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自崇祯九年鞑子侵入华北后,今年又将出现在京师城墙下,出现在朱由检的眼前!
杨嗣昌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万一圣上迁怒于他,项上的人头,还保得住吗?杨嗣昌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浑身冒出了冷汗。
这种想法仅仅只是一瞬间,旋即,杨嗣昌咬着牙,心里坚定无比:即使这次掉脑袋,也在所不辞!
杨嗣昌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索鞑子入寇后的局势,并苦思破局之道。他敢百分百地肯定,以朱由检的性格,很有可能调集宣化、大同、山西的兵力勤王,甚至还有可能调集洪承畴和孙传庭紧急勤王。
如此一来,大明该面临着什么样的变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良好局面,会不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大明朝,还真是多灾多难!
大冬天,杨嗣昌的额头不停地冒着汗……
第487章 登岛
大明洪武八年,置金州卫,南有旅顺口,海舟由此登岸。
崇祯六年,在孔有德、耿仲明的引导下,岳托、德格类携红夷大炮猛攻旅顺口。黄龙战死,旅顺口失守,大明失去了辽东大陆上的最后一个据点。
自此,东江军镇江河日下,最终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
岳托和德格类在攻破旅顺口的望海埚石城后,对城防稍事修复,并留下六百余精兵驻守,防止明军由此登陆,骚扰辽东半岛。
因此,郑福林的金吾军在骚扰辽东半岛时,一直离望海埚城远远的,惟恐遭到城内骑兵的打击。
望海埚城以北百余里,就是当年的金州卫城,此城业已废弃。卫城之南,就是举世闻名的金州地峡,最窄之处,不过十里,乃辽东半岛通往旅顺口的咽喉要道。
金州地峡被两海湾所环抱,海湾湛蓝湛蓝的,几千年来,安静祥和,无人打扰这份宁静。金州地峡之东四百余里,便是皮岛,乃东江军镇的主岛。
如果说,毛文龙在时,皮岛犹如一把尖刀,不停地在女真人背后挥舞。到了崇祯六年,旅顺口失守,朝鲜授首,这把尖刀连挥舞吓人的作用都已经失去,每年还消耗大量的粮饷。
尤其到了沈世魁任总兵时,皮岛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内乱,实力大大削弱,让女真人生了觊觎之心,要不是周林佬的六艘战舰及时赶到,所谓的东江军镇早就成为历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沈世魁绝不是什么好鸟,他本为辽东商贾,又是毛文龙的姻亲。毛文龙在时,沈世魁唯务货殖,仗着毛文龙之势,嚣张跋扈,与东江多名战将有极深的矛盾。后来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杀,沈世魁以毛文龙继任者自居,处处给新任总兵黄龙设置绊子。
沈世魁一番推波助澜、亲自操刀上阵的苦心没有白费,最终,黄龙战死,他顺利坐上了东江总兵的位置。不过,他当上总兵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逼反了与他素有仇怨的尚可喜,致使东江军镇进一步削弱。
尚可喜叛明后,与其说皮岛是个军事重镇,还不如说是商贸要地。沈世魁到底是商贾出身,军事上江河日下,商贸往来却是越做越大,每日赚取不薄的利润。
不过,在郑福林率领千余金吾军将士入驻皮岛后,沈世魁终于失去了一手遮天的地位,让他愤懑万分。
皮岛的军心本来就不稳,一部分将领对沈世魁、沈志祥叔侄把持所有利润极度不满。当郑福林上岛后,这帮将领可算寻到了第二条路,一时之间,秘密与郑福林联络的将领不下十人。
更为致命的是,荆州在皮岛设立货栈后,不仅将劫掠的财货放在货栈出售,而且还背靠庞大的江浙海商,将皮岛的货栈规模越扩越大,交易量直追沈世魁保持的商贸,让沈世魁寝食难安。
看着沈世魁日夜忧心,沈志祥觉得有点羞愧,毕竟,这些条款都是他与林纯鸿敲定的,算得上第一责任人。
“叔父,当初情况紧急,侄儿也是不得已,方才答应林纯鸿的驻军条件……这个……这个,不过当初拟定条款时,侄儿留了一手,加了一句‘协防满清鞑子’,现在我东江购买了六艘蜈蚣船,比金吾军水师还多,所谓的协防,条件业已不存在……”
沈志祥琢磨了老长时间,终于想起了当初的条款,忍不住提醒沈世魁。不过沈志祥自身信心就不足,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湮灭不可闻。
也是,林纯鸿是什么人,吞到口里的东西,会再次吐出来?
他本以为沈世魁会把他大骂一顿,哪想到沈世魁突然愣了愣,道:“我倒忘了,当初拟定的协议还有这个条款,不如好好措辞一番,要求林纯鸿金吾军从皮岛撤走……”
沈志祥大吃一惊,问道:“这样有用吗?”
沈世魁断然道:“当然没用,我只是想对郑福林施加压力,借机限制郑福林的活动而已……一旦引狼入室,还想着把狼赶走?那是妄想!”
正说着,沈世魁忽然收到了一份拜帖,打开一看,沈世魁不免脸色大变:“林纯鸿正在济州岛,不日将登上皮岛……”
沈志祥目瞪口呆,心里不免如惊涛骇浪一般:一个破小岛,林纯鸿来干什么!目瞪口呆倒也罢了,但沈世魁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周林佬六艘战舰护航,一同来皮岛的,还有济州岛上的六千余人马!”
……
拜帖,犹如通告一般,沈世魁无力拒绝,更是没胆设置任何障碍。岛的东北角,金吾军将士三千余人,安营扎寨,直把东北角经营得如铁桶一般。更何况,这帮将士手头的家伙一点也不含糊,板甲倒也罢了,带着明晃晃刺刀的火枪也不足为虑,最让沈世魁胆寒的是,两营人马,居然拥有霹雳火炮四十余门!
沈世魁一度怀疑,万一双方发生冲突,岛上万余东江军很可能还未与金吾军打照面,就被霹雳火炮轰个七零八落!
初冬,皮岛一片萧瑟,寒风咆哮,万物蛰伏。然而,寒冷却抵挡不住岛上守军的热情。听闻林纯鸿要来皮岛,不仅金吾军兴奋得如同过年一般,就连东江守军也受到了感染,每日到处打探消息,询问林纯鸿何时抵达皮岛。
“喧宾夺主!喧宾夺主!”
听着皮岛上震天响的锣鼓声、欢呼声,看着金吾军、东江军将士个个伸长了脖子,比看戏还要兴奋专注,沈世魁忍不住气得发抖,差点拂袖而去。
沈世魁不是没有想过,趁林纯鸿大军未到之前,突然袭击,将金吾军一举歼灭。不过如此一来,皮岛将面临林纯鸿的疯狂报复,在六艘巨型战舰的助威之下,皮岛很可能被轰个底朝天。
两者同时毁灭,这可不是沈世魁想要的结果。沈世魁甚至还想过,趁林纯鸿登岛后,精心策划,将林纯鸿一举擒获交予朝廷。这事要是办下来,他沈世魁很可能一步登天或者瞬间下地狱,后果很难预料。
沈世魁到底商贾出身,看不见收益的事情,很难下定决心去做……
正当沈世魁胡思乱想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来了……来了……东边有桅杆……”
所有人都往东边望去,只见遥远的东边,隐隐约约冒出几个黑点。人群中,突然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郑福林与沈世魁并肩而立,偷眼向沈世魁望去,且见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间或,肌肉一阵哆嗦,显得极不自然。
郑福林心里暗笑不止。
沈世魁的尴尬,郑福林心知肚明,要说沈世魁叔侄对荆州军的到来有多欢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是当初有救命之恩,郑福林怀疑,沈世魁直接会刀兵相向,将金吾军逐出皮岛。
这次,林纯鸿至济州岛,郑福林是知道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纯鸿居然会亲自来皮岛,而且还将龙虎军团第一军也带到了皮岛。
这意味着什么?显然,林纯鸿的目标不是辽东半岛上的鞑子,就是他身边并肩而立的沈世魁!
郑福林估计,将矛头指向沈世魁的可能性远远超过辽东半岛。毕竟,无论荆州军派遣多少兵力上辽东半岛,最多也只能起到骚扰鞑子的作用,林纯鸿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
要谋取的对象就站在自己身边,而且脸上还保持着笑容,这多少有点讽刺。无他,形势比人强而已。这让郑福林的心情非常好。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六艘战舰巨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家的眼前,锣鼓声、欢呼声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响彻云霄。
金吾军水师四艘蜈蚣船,立即迎上前去,与战舰停靠在一起,将林纯鸿及一帮战将迎进了蜈蚣船,然后脱离巨型战舰,进了港口。
看到这些巨型战舰,以及紧随其后的三艘大型运兵船,沈世魁的眼睑不停地跳动,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直到林纯鸿上了岸,看到郑福林半跪于地,向林纯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沈世魁才清醒过来,满脸堆着笑容,迎向林纯鸿,双手抱拳道:“东江总兵沈世魁,见过林总兵!”
听到林总兵三个字眼,林纯鸿左右的荆州将领微微变了脸色。林纯鸿的衔级为都督府都督,比沈世魁的都督府左都督高一级,另外,林纯鸿有将军号“平贼将军”,无论沈世魁称呼林纯鸿为都督,还是平贼将军,均比林纯鸿矮了一级。唯有职级上,林纯鸿为总兵,与沈世魁平起平坐。
沈世魁如此称呼,将自己放在与林纯鸿对等的位置上,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林纯鸿如何针对他,他都不会有半分妥协。
窦石温哪里忍得住,在他的眼里,沈世魁不过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而已,如何比得上林纯鸿,当即作色道:“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了河拆了桥,卸了磨就杀了驴,也不想想谁救了皮岛!”
林纯鸿一直保持着笑容,也不训斥窦石温,只是紧盯着沈世魁,观其反应。
沈世魁被窦石温当众数落,大大跌了脸面,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好不容易按捺住暴走的冲动,正待说话缓和气氛,却被林纯鸿的哈哈大笑声打断:“本督与沈总兵,兄弟也,无妨无妨……”
第488章 皮岛之议
初一会面,双方就闹得剑拔弩张,不过,林纯鸿一声哈哈后,沈世魁虽吃了暗亏,却也不得不就坡下驴,讪笑道:“林兄弟说得是,兄弟么,哪有那么多讲究?”
两人稍稍寒暄几句,说了一些场面话,沈世魁告辞而去,林纯鸿进入了金吾军大营。
“轰……轰……轰……”
林纯鸿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战马,刚一跨入大营,礼仪兵点燃了号炮,连放三炮。炮声初歇,礼仪兵抬起足足有三尺长的牛角号,鼓起腮帮子,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牛角号悠长,林纯鸿拉住了马缰,挺胸收腹,直直地坐立在马匹上。片刻功夫后,牛角号歇息,令鼓手拿起鼓槌,敲响了战鼓。
“咚……咚……咚……”
鼓点的频率并不高,与平日步行的频率差不多。林纯鸿微微一抬马缰,黑马踏着鼓点,一步步地向着笔直站立的将士行去。
“敬礼!”
当林纯鸿行至将士面前,哨长们一声厉喝,将士们纷纷动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知道经过严格的训练。长枪手们左手持枪,右手置于胸前,而火枪手们的火枪早已上了刺刀,接令后,双手紧握火枪,将火枪笔直地竖立在胸前。
刀盾手们什么都不用做,唯有目视着林纯鸿,脑袋随之慢慢转动,直到林纯鸿消失在视线之外。
待林纯鸿行至大阅台前,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缰交给了于泽,在一众高级将领的簇拥下,登上了大阅台。
一番必须的礼节之后,轮到林纯鸿训话时,台下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爆发出猛烈的狂呼:“都督……都督……都督……”
长枪枪头、火枪刺刀尖不停地上下起伏,反射出耀眼的寒光,让人热血沸腾。
林纯鸿跨步向前,右手置于胸前,向将士们行了一个军礼,台下的欢呼声更为猛烈。不得已,林纯鸿双手下压,示意将士们安静。
场上,逐渐安静下来,林纯鸿扯着嗓子,大吼道:“金吾军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是大明的勇士,是大汉民族的勇士,你们用你们的勇气和鲜血告诉鞑子:大汉民族血性十足,绝不容异族欺辱……”
说到激动处,场下又一阵狂热的欢呼,让林纯鸿不得不停顿下来,满脸笑容,亲切地看着将士们。
一番场面话后,林纯鸿与金吾军的将士们叙起了家常:“……本督之父,万历年间曾在辽东征战,本督之母,乃辽东铁岭人,本督算得上半个辽东人,本督的心,始终和辽东连在一起……”
这些话,无疑拉近了林纯鸿与将士们的距离,金吾军的将士大多来源于辽东半岛,或者在辽东生活过数载,听闻林纯鸿之母乃辽东人后,一个个兴奋莫名,胸脯不停地起伏。
“金吾军在皮岛组建,其目的就是为了收复辽东,为丧命于女真鞑子刀下的同胞复仇!往后,会有更多的将士与你们一同征战,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最终直捣黄龙,让女真鞑子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
大阅之礼后,林纯鸿立即将郑福林、周林佬、陈焕、王大贵及窦石温召集在中军帐,直言道:“鞑子不日将分两路南下,一路以岳托为帅,选择迁安县青山关为突破口;一路以多尔衮为帅,直接进攻密云!”
周林佬与王大贵早已听闻这个消息,脸色平静。而郑福林等人却是第一次听闻,不免大吃一惊,一时怒不可遏,睚眦尽裂。
郑福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怒道:“狗鞑子欺人太甚,居然大胆至斯!”
窦石温更是跳起来大叫道:“朝廷的蓟辽防线,就如纸糊的一般,这下,京师附近的百姓又要遭殃了……都督,趁着鞑子兵力南下,我们大举登陆,逼鞑子回兵吧!”
林纯鸿摆了摆手,道:“这次南下,鞑子携裹蒙古骑兵万余,汉军两万余,除了崇祯二年外,兵力以此次为最。而大明边军精锐尽皆集中于关宁、宣大一线,内地精锐,如洪兵、孙传庭的陕兵者,又远在关中,因此,大明军队十有八九无法抵挡鞑子南下!本督估计,这次京师周遭很可能无法满足鞑子的胃口,甚至有可能向南劫掠至山东!”
陈焕急道:“都督,朝廷可曾知道?军情紧急,须立即通报朝廷,让朝廷集结重兵,抵挡鞑子入侵!”
林纯鸿摇头道:“没有用的。宣大、关宁精锐无法轻易动用,陕西之兵忙于剿匪,又隔着千山万水,非两月功夫,如何能及时赶到京师周遭?所以,放眼整个大明,除了荆州军外,已经无兵可派了!”
窦石温听着听着,热血上涌,顾不得帅前礼仪,霍地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可算找到了一次与鞑子大战的机会!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要用鲜血让鞑子明白: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窦石温挖了数月的矿,早已将心性磨练得大不同以往。但现在听到有大战的机会,又忍不住犯了老毛病,说起风来就是雨。
反倒是郑福林从最初的震撼中冷静下来,问道:“都督,兵者国之大事,关系到荆州之生死存亡,当谨慎对待。荆州与朝廷关系微妙,肆意进兵,恐怕会引起朝廷的疑虑!”
林纯鸿点了点头,道:“阁幕属的幕使们也是这么看。本督估计,皇太极不缺粮食、去年劫掠的人口至今还未完全消化,居然派遣大军劫掠京师周遭,恐有一石三鸟的考虑。其中,荆州也被皇太极当成了一只鸟!”
说着,林纯鸿指了指舆图上扬州的位置,道:“原本,本督这次来北边,计划将济州岛建成我们在北边的据点,再看看有没有可能在朝鲜找到下手的机会,借朝鲜为跳板,插入鞑子背后。但是,行至扬州时,却接到了鞑子入侵的消息,看来,原计划得拖后了。当前最紧要之事,就是应付鞑子的入侵!”
“武昌府那边,本督已经下令东南战区做好了准备,一旦朝廷发布勤王诏,田楚云可以在半月内率领五万大军沿运河抵达京师附近!”
窦石温一听,大叫道:“如此迁延时日,待大军赶到京师周遭,鞑子都有可能跑了!照我看,完全不必理会有没有勤王诏,直接让田帅进兵就是!”
林纯鸿脸色沉了沉,斥道:“胡说八道!五万大军进兵,朝廷岂会置之不理?要是朝廷误会,尽撤蓟辽防线之兵南向,那时鞑子岂不是毫无阻碍,长驱直入?”
窦石温懊恼不已,恨声道:“打个仗,也凭地不痛快!”
林纯鸿道:“打仗就没有痛快的时候。东南战区和中原战区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如何用兵,得看情势再说。不过,这次金吾军和龙虎军团第一军倒可以放手一搏,打个痛快!你们首先得想办法,把皮岛控制在手中,然后大举登陆辽东半岛,尽可能吸引鞑子的注意力,大量杀伤满清鞑子!”
众将一听,皆吃了一惊,就连窦石温也愣在了那里,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郑福林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迟疑道:“都督,沈世魁在东江经营十数年,势力根深蒂固,手下更是有万余将士,一旦刀兵相向,大战之后,纵然能赢,又哪里还有余力登陆辽东?”
林纯鸿冷声道:“本督本准备这次协同东江军,一同进兵辽东。但今日观之,沈世魁对我荆州军颇有怨气,一旦大军登陆辽东,皮岛空虚,很难保证沈世魁不生出异心!若果真如此,则万事休矣。后方不稳,如何作战?”
“皮岛弹丸之地,本无多大价值,但目前我们在辽东附近没有立足点,只好将就了。一旦我们将登州或者朝鲜掌握在手中,皮岛根本连鸡肋都算不上!”
郑福林道:“话虽这么说,但短时间内要将万余将士消化,这实在太难了!”
林纯鸿冷笑道:“无妨!刀兵相向,自然是下策。本督曾闻,皮岛军心不稳,沈世魁叔侄亦不得军心,须从此处入手,方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
郑福林听到军心,方才明白了林纯鸿的打算,心里总算有了点底,说道:“此事得好好计议一番,弄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纯鸿笑道:“那是自然!摆皮岛舆图!”
……
一番商议之后,林纯鸿最终吩咐道:“本督在岛上,殊为不便,待本督离开数日之后,再行此策!”
说完,林纯鸿下令道:“从今日起,龙虎军团第一军暂时纳入郑指挥指挥序列,由郑指挥统一指挥!”
王大贵依然是那副冷脸,吼道:“属下接令!”
林纯鸿转向周林佬,道:“鞑子退兵之前,北上舰队皆听郑指挥。”
周林佬也吼道:“属下接令。”
林纯鸿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郑福林说道:“鞑子此次入侵,短时间内绝无可能退却,所以,不用急着登陆辽东半岛,须在整顿东江军、彻底消除隐患之后,再用兵也不迟!”
说完,林纯鸿又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众将一圈,厉声喝道:“此次辽东交锋,十有八九都是正面接战,兵员、军辎损失必然不在少数,损失多少,本督立即补上。不过,谁要是畏敌怯战,挫了荆州军的声誉,休怪本督下手不留情!”
众将悚然,齐喝一声:“诺!”
第489章 祸起萧墙
沈世魁被窦石温当众数落一番,却被林纯鸿轻描淡写地揭过,心里自然愤懑得几欲吐血。自副总兵沈志祥以下,众将皆愤愤不平,肆意叫嚣着报仇雪恨。
“大帅,此仇不报,以后我们何以在皮岛立足?皮岛迟早会变成他林家的地盘……”
“大帅,林纯鸿当我们为泥偶,说增兵就增兵,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请大帅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追悔莫及!”
……
沈世魁见众将骂骂咧咧,心里总算好受了点,一双眼睛扫过众将,正待说话,心里突然一激灵:副将金日观一直沉默,未曾骂过一句。
沈世魁心下起疑,凌厉的眼神不免在金日观的身上驻留片刻,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
突然,金日观上前一步,大声道:“大帅,光说不练假把式,在这里痛骂林纯鸿,林纯鸿身上能少一两肉?末将愚见……”
金日观突然停住了话头,以目视周边众将,似乎要求单独与沈世魁密谈。
沈世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金副将有何建议,不妨请直言,在座诸位,皆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但说无妨。”
“这……”金日观嗫嚅片刻,最终咬牙道:“大帅,林纯鸿初上岛,我等须设宴招待一番,不如乘机暗伏刀斧手,趁其不备,砍作烂泥,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众将惊得目瞪口呆,这些人虽然恼怒荆州军强客欺主,但还不至于下定决心与荆州军兵戎相见。以前,仅仅只有金吾军在,这些人尚有心里优势,现在龙虎军团六千余将士
沈世魁大吃一惊,心里波澜起伏,一时难以决断。看着金日观沉默,他还怀疑金日观与郑福林暗地里勾勾搭搭,可是现在金日观提出如此狠辣之计,这哪像与郑福林有半分勾结的样子?
沈世魁欣慰不已:到底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将,还是信得过的。想起刚才迎接林纯鸿时所受的气,沈世魁颇有点动心,动心之余又有点后悔。刚才怎么就不信任金日观,让他当众说出了这个计划呢?一旦出了口,难保人多口杂,传入林纯鸿的耳中。
沈世魁正犹豫着,沈志祥倒率先开了口:“大帅,此计不妥,林纯鸿来不来尚在两可之间,即便他一点不防备,被我们砍了脑袋,岛上尚有万余精锐士卒,又有六艘巨型战舰在外,必然疯狂为林纯鸿报仇,我们如何抵挡?”
沈世魁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要是把自己搭进去,反而不美……”
说到这里,沈世魁停了下来,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万余兵马,六艘战舰,林纯鸿不大可能让这么多人马空耗粮食,挤在狭窄的营地里,本帅估计,林纯鸿的目标不在我们,就在辽东半岛。如果林纯鸿针对我们,我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如果林纯鸿想登辽东半岛,我们完全可以在荆州军主力不在皮岛时……”
沈世魁狠狠地做了个下砍的姿势,道:“不能坐以待毙!当前,最紧要之事,莫过于探清林纯鸿的目的!”
说完,沈世魁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明日按计划设宴款待林纯鸿,若其欣然赴宴,则表明,他的目的在辽东,若是……哼……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
且说参将金光裕尾随金日观进入本部军营,屏退左右,急问道:“爹!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提出如此狠毒之计?前些日子,鞑子攻皮岛,要不是林纯鸿派战舰及时赶到,爹的性命……再说,也正是因为荆州军驻扎在皮岛,沈世魁叔侄方才收敛手脚……”
金光裕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金日观打断:“别说了,你没看到,今日险之又险,要不是为父见机快,就被沈世魁见疑了!”
“这……”金光裕吃了一惊,道:“难道爹是故意的?万一沈世魁听了爹的话,要对林纯鸿下毒手……那……”
金日观冷笑了一声,道:“沈世魁一介商贾,哪有这份气魄?要是他真敢这样,嘿嘿……正好送我们一份见面礼……”
金光裕道:“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金日观点头道:“不错。东江只剩下几个破岛,迟早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反观林纯鸿,占据湖广,纵横四海,势力足以与朝廷分庭抗礼,咱们父子俩,也该早作算计,谋一份实在的出路。”
金光裕听了此话后,就如傻了一般,两眼瞪得圆圆的,一句话也不说。金日观诧异万分,问道:“当初你力主为父与郑福林接触,为何到了今日,反而犹豫了?”
金光裕仿佛没有听见金日观的话,一直怔怔的,让金日观大吃一惊,大叫道:“裕儿……裕儿?”
金光裕好不容易醒过神来,咬牙道:“爹,儿子有个打算,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爹认准了林纯鸿,还不如……”
金光裕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金日观吓了一跳,问道:“拿沈世魁的脑袋做见面礼?”
“正是。谁知道沈世魁心里是否信任爹?没准今日也是装出来的,一旦有了机会,谁又能保证沈世魁不会对爹下手呢?”
金日观站起身来,不停地在营中走来走去,边走边说道:“拿沈世魁的脑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关键在于保全咱父子俩的性命……”
说到这里,金日观突然停住了脚步,盯着金光裕说道:“此事首先得与林纯鸿取得联系,有了荆州军的配合,算是十拿九稳!”
金光裕大惊,慌忙阻止道:“爹!此事万万不可,自林纯鸿登岸后,沈世魁疑神疑鬼的,没准就派人暗中盯着我们,真要是这样,我们就危险了……”
金日观沉吟道:“依你看,该如何?”
金光裕将嘴凑在金日观耳边,耳语几句,让金日观不停地点头,最终决断道:“如此甚好,或进或退,皆有余地!”
正说着,忽然有亲卫汇报,沈世魁派人邀请金日观父子前往中军帐商议要事。
金日观大惊失色:“难道沈世魁想首先下手了?”
金光裕也变了脸色,皱着眉头说道:“的确!儿子就是一员参将而已,平日哪有邀请儿子商议要事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金日观经历最初的震惊,渐渐冷静下来,迟疑道:“沈世魁平日行事,锱铢必较有余,果断不足,难道这次想试探我们父子俩?若是去,十有八九无事,若是不去,估计沈世魁今夜就要忍不住动手,你我手中,仅有两千余老弱病残,如何是沈世魁的对手?”
金光裕也倾向于金日观的判断,但是涉及父亲性命之事,如何敢轻易冒险,当即苦劝道:“爹,万万不可轻易涉险,纵然刚才之计落空,但只要我们安坐于营中,沈世魁又能奈我何?”
金日观沉吟半晌,道:“不如这样,你率兵谨守大营,为父亲自走一遭。沈世魁就是想动手,必然投鼠忌器,担心两军相攻,便宜了林纯鸿!”
金光裕还想再劝,金日观断然道:“不用再劝了,就这样吧,万一为父遭遇不测,你立即请求林纯鸿动兵!哼,为父就不相信,沈世魁突然转了性,能有这么果断!”
说完,金日观召来两随从,大跨步往中军帐而去。
……
事实上,金日观在军议时,慷慨献计,还真迷惑了沈世魁。不过,待军议结束后,沈志祥苦劝沈世魁,力主金日观有了异志,不能再留。沈世魁也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沈志祥无法,只好献了一计,召金日观父子前来议事,若两人应召而来,心中自然无鬼,若是不来,则显然有了异志。
沈世魁听了,觉得有理,欣然从之。
但出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金日观的确应召而来,但金光裕却留在了大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世魁一下子傻了眼,只好吩咐金日观坐下,说一些明日宴请林纯鸿之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看着沈世魁的蔫样,金日观心里冷笑不已,看来沈世魁心里还真是有鬼,幸亏今日冒险前来,让沈世魁摸不清自己的虚实!沈世魁,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输掉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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