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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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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

陈奎不是高起潜阵营中的核心人物,但也知道,高起潜与杨嗣昌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共同支持攘外必先安内和驱虎并狼之策。高起潜派陈奎至禹州,也有帮扶李绍翼之意。

李绍翼冲锋在前,陈奎当然乐得轻松,一直沉默着,哪想到,傅恭还是把他抬到了台前。

看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的心里颇有点紧张,道:“现在荆州军中哪里还有什么监军啊!”

李绍翼得到傅恭的提醒,也觉得让陈奎至荆州军中正合适。毕竟,内廷不像外廷,讲究什么程序合法,只需要朱由检一句话,什么事都做得。

李绍翼慨然道:“荆州军中,不可不设监军。陈公公担任过荆州军监军,皇上也没有明确昭示取消荆州军的监军,还望陈公公念在朝廷艰难,继续把这份活干起来。”

熊文灿听了李绍翼这话,不免心惊肉跳,这李绍翼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绝顶,居然敢干涉内廷的事情?难道皇上对杨嗣昌的信任到了这种地步?

想到此处,熊文灿更没有与李绍翼争执的意思,反而打定主意,暂时让李绍翼嚣张,让李绍翼、陈奎与林纯鸿去纠缠。

熊文灿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轻易表态,只是平静地盯着陈奎。

要说,陈奎对再一次有机会进入荆州军中,倒有几分期待,但他万万不肯被李绍翼牵着鼻子走。

他拱了拱手,尖着嗓子道:“咱家离京前,皇上令咱家多看看、多听听,将河南的战况如实汇报给皇上。至于监军一事,皇上没有吩咐,咱家不敢擅专。”

陈奎左一声皇上,又一声皇上,无非就是拿着朱由检的由头推诿,直把李绍翼、傅恭听得腻味。

不过,这话的效果非常显著,陈奎抬出了朱由检,李绍翼和傅恭也不能再要求他去林纯鸿军中。

李绍翼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忽然转头对熊文灿说道:“熊大人,在座的每一位,至荆州军中都不合适,我们又不能放任林纯鸿带兵至禹州,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下一纸军令,严厉斥责林纯鸿逾越,命令荆州军立即停止前进。”

熊文灿苦笑道:“军令恐怕也不顶用。”

李绍翼恨声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林纯鸿还有一丝廉耻之心,还有一丝忠君为民之心!这军令,恐怕只能由熊大人下了,无论是我,还是刘大人、傅大人,都不合适。”

熊文灿一想,还真是如此,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点头答应。

看见熊文灿点了头,李绍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冷笑转瞬即逝,他又将目光转向刘宗岱和傅恭,朗声道:“天下幸亏有忠君为民的洪大人和孙大人,否则,还真让贼寇和林纯鸿成了气候,祸乱天下。洪大人、孙大人,国之柱石!”

李绍翼突然转了话锋,刘宗岱和傅恭皆不知何意,讪笑道:“李大人说的是。”

李绍翼笑道:“这点,朝廷都是知道的。皇上也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

谈笑间,李绍翼又把朝廷和皇上请到了前台,直把刘宗岱和傅恭惊出了一声冷汗。李绍翼拿着朝廷的信任要挟他们,到底有什么难事要他们去做?

且听李绍翼继续说道:“至于林纯鸿,朝廷就是一万个不放心了!世间忠义之士难觅,遂让林纯鸿这个奸贼成了气候!刘大人、傅大人都是公忠体国之士,不如随下官一道挥动笔毫,劝解林纯鸿重新回到忠君的路上来。”

刘宗岱和傅恭面面相觑,刘宗岱更是在心里大骂:这厮凭地歹毒,想逼着老子表态反对林纯鸿。老子表态不打紧,只是这文章一写,岂不是把洪大人也牵扯进来了?

见刘宗岱和傅恭两人犹豫不决,李绍翼冷笑道:“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毫子,很为难么?”

刘宗岱和傅恭被逼无奈,只要咬了咬牙,道:“常闻李大人文采出众,不如由李大人执笔,我等附名即可。”

李绍翼大笑道:“好,今日下官就勉为其难!拿笔墨来!”

……

李绍翼素有文名,果然不是吹的,只见他略微思索片刻,拿起笔毫,片刻也不停顿,下笔如有神,不到盏茶功夫,一篇文章就大功告成。

末了,李绍翼大笔一挥,又签上了自己的名,转头对刘宗岱和傅恭说道:“怎么样?还入得了两位大人的眼吧?”

刘宗岱和傅恭面如土色,这文章哪里是劝解,分明就是痛骂,其尖刻程度,比陈琳痛骂曹操的檄文不逞多让!

但是,李绍翼以大义名分和朝廷的信任压着两人,两人哪有反抗的资格,万般无奈地签署了自己的姓名。

李绍翼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迹,哈哈大笑道:“熊大人,将这文章一起送至荆州军中吧!”

……

熊文灿下了军令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这李绍翼看起来像个愣头青,像个狐假虎威的浅薄之徒,杨嗣昌怎么会派这个废材到禹州来呢?

难道李绍翼的嚣张跋扈另有图谋?

心里一旦有了疑问,思维就显得非常敏捷。熊文灿忽然恍然大悟,这李绍翼哪里是个废材啊,分明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聪明之士!

熊文灿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在他一心想做观杨嗣昌和林纯鸿相斗的情况下,无论李绍翼有多么嚣张,他都不会计较。

李绍翼正是抓住了他的弱点,表现得嚣张跋扈,让各路云集禹州的文臣武将形成朝廷依然很强大的印象。

后来,李绍翼不经意间,让熊文灿下达了斥责林纯鸿、令林纯鸿停止前进的军令,在表面上将熊文灿摆在了荆州军的对立面。

紧接着,李绍翼又逼着刘宗岱和傅恭在痛骂林纯鸿的文章上附名,公开告诉各路人马,洪承畴和孙传庭是坚决反对林纯鸿的。

难怪杨嗣昌派小小的副主事跑到禹州来,这李绍翼果然有过人之能!

熊文灿不由得感到心寒,杨嗣昌内得皇上信任,与素有知兵之名的内臣高起潜交好,外有李绍翼这样的能人为之前后奔波,恐怕,在相当长时间内,杨嗣昌将彻底掌控朝政。

只是,林纯鸿会允许杨嗣昌肆无忌惮地算计他吗?万一两者相斗,会不会波及到我?熊文灿揉着额头,感到头痛万分。

第355章 钢丝绳游戏

从方城至禹州,相距不过两百多里。林纯鸿身边,尽是骑兵,若是正常行军,最多两日就能赶到禹州。

不过,林纯鸿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每日行进不过三十里,就如游山逛水一般。

行军如此缓慢,是向禹州方面施加压力?还是等待中原行营跟上?谁也无法知道。

自出了方城之后,陈天瑶的脸色日益凝重,平日挂在脸上的轻松和惬意早就不知去向。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陈天瑶在这一切看在眼里,彻底震动了。当她看到一对母子尸体相拥而眠,孩子的嘴巴依然咬在母亲干瘦的乳头上时,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太惨了!

陈天瑶在吕宋岛时,虽然汉人时时被西班牙当局欺压,但从未见过饥荒。后来到大明本土,所看到的,无不是广州、岳州、荆州等繁华之地。在她的心目中,自然认为,别的地方纵然差点,也不至于没有饭吃吧。

可是,现在眼前所见的,直接颠覆了她的认知,让她情不自禁地想为这些灾民做点什么。

陈天瑶一直盯着那对母子尸体,就连尸体被掩埋之后,还是盯着,就如傻了一般。

林纯鸿上前,拍了拍陈天瑶的肩,道:“走吧,恢复了秩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天瑶如木头人一般,被林纯鸿推上了马车。林纯鸿正准备钻入马车中,好好安慰陈天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张杰夫匆匆而来。

林纯鸿停住了脚步,等着张杰夫上前。

“都督,熊文灿的军令。”张杰夫准备将一封密件交到林纯鸿手中。

林纯鸿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也懒得看了,无非就是要荆州军停止前进。你直接用印吧,让传令兵回去复命。”

张杰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脸色变得古怪,吞吞吐吐地说道:“与军令同时抵达军中的,还有李绍翼、刘宗岱和傅恭联名副署的一篇文章。只是……”

林纯鸿一听,来了兴趣,打断张杰夫的话,道:“哦?是什么文章,拿来我看看。”

张杰夫动作缓慢,好半天才从袖子中掏出了文章,递在了林纯鸿的手中。

林纯鸿摊开一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张杰夫小心地盯着林纯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恐林纯鸿变得暴怒。且见林纯鸿的眉头越皱越紧,读到最后,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最终,林纯鸿将文章扔到了张杰夫的手中,平静地说道:“泼妇骂街尔,不必理会。”

张杰夫吃了一惊,忍不住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竖子毁都督清誉,绝不能放过他们,否则让天下人认为都督好欺负。”

“不放过又能怎样?难道真的派几万荆州军攻下禹州,将李绍翼千刀万剐?”

李绍翼玩的伎俩,在林纯鸿看来,一点也不高明,甚至有点儿戏。

如果说,在崇祯年间初,一介文臣,手持一份圣旨,大军之中将主将收监,押送回京,一点也不稀奇。

但是,在经过了将近十多年的战乱之后,朝廷对地方、对各地武将的控制力已经空前下降。如果朱由检再玩这一套,估计没有多少武将会束手就擒。

无论是杨嗣昌,还是李绍翼,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希望借禹州军议之机,联合洪承畴和孙传庭对林纯鸿施加压力,以达到将荆州军驱赶至九边卖命的目的。

不过,杨嗣昌显然对荆州集团的底蕴和荆州军的战斗力并不熟悉,以为洪承畴和孙传庭联手,就可以逼得林纯鸿让步。

算上海军将士和长江水师,荆州军业已超过二十多万,又怎么会担心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威胁?

况且,自金票一事后,朝廷权威大大受挫,地方督抚及武将,或多或少对朝廷的命令有点淫奉阳违。

这种情况下,孙传庭会不会坚决听从朝廷的命令,林纯鸿不敢打包票,但洪承畴这个大滑头可就说不清了。

林纯鸿反问了一句,冷笑道:“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迟早要让他脱一层皮!无论李绍翼怎么折腾洪承畴、孙传庭,我也管不着,也不会去管。不过,李绍翼算计到我头上,以侮辱荆州来折腾洪承畴和孙传庭,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传令所有人马,继续向禹州逼近!我倒想看看,李绍翼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

荆州军继续前进的消息马上传回禹州,熊文灿对李绍翼怒目而视,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似乎在说:闯出了弥天祸事,看你如何安抚林纯鸿这头暴怒的狮子!

刘宗岱和傅恭除了深深的忧虑之外,心里也带着一丝疑惑:林纯鸿难道想和朝廷摊牌?

无论是熊文灿,还刘宗岱和傅恭,均觉得李绍翼会黔驴技穷,然后把这个烂摊子甩给熊文灿,自己逃回京师,把所有责任推在林纯鸿嚣张跋扈之上。

哪想到,李绍翼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在眼中露出一丝狠戾之色。

李绍翼向熊文灿拱了拱手,道:“下官请熊大人派出一哨之师,继续传军令至荆州军中。”

熊文灿头大了一圈,心里也有点恼火,淫声道:“李大人,如果林纯鸿继续不奉军令,这一哨之师,该如何自处?”

李绍翼冷笑道:“自然是堵在要道之上,阻止荆州军继续北上!”

熊文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指着李绍翼的鼻子骂道:“胡闹!”

不过,熊文灿为官半辈子,城府非同一般,他拼命压制住怒火,待稍稍冷静之后,仔细琢磨李绍翼的用意。

李绍翼的用意不难琢磨,无非就是想试探林纯鸿的底线。只是,底线是那么好试探的?万一林纯鸿的先锋二话不说,将一哨之师就地歼灭,林纯鸿和朝廷之间岂不是彻底撕开了脸皮,那将给多灾多难的朝廷带来何等的祸事?

熊文灿好不容易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皱眉道:“李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切,还请从长计议。”

李绍翼丝毫不为所动,厉声道:“国事日艰,正是吾辈奋起之时,我等当不惜命,为皇上、为黎民百姓出一份力!万一熊大人念旧,不肯派出一哨之师,我从京师带来了几个歪瓜裂枣的家人,好歹也要阻止荆州军继续前进。”

李绍翼一句简单的“念旧”,直把熊文灿吓出了一声冷汗。看来,朝廷对熊文灿和林纯鸿之间的协作,早已心知肚明。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熊文灿自然再无拒绝的理由,再加上他也想知道林纯鸿的底线在哪里,他的脸部肌肉跳了跳,下令道:“传黄得功!”

黄得功乃京营总兵,在地方上毫无根基,无法如地方将领般生出自立的心思,也无法违抗熊文灿的命令,万般无奈下,点齐了一哨,重新送军令至荆州军中。

一哨之师,与一个传令兵的命运差不多,林纯鸿连密件拆都没拆,就吩咐荆州军继续行军。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林纯鸿忽然接到骠骑军的军报:前方十里处,大约有一哨人马堵在了官道上,打着京营的旗号,不知何意。

林纯鸿大笑一声,对张杰夫说道:“禹州方面想试探我们的底线呢。”

张杰夫正发愁着呢,京营一哨人马堵在前进的道路上,荆州军进又进不得,停又停不得,该如何是好?进,很可能与京营发生流血冲突,相当于彻底与朝廷撕破了脸皮;停止不前,则无法向禹州方面施加压力,继续钢丝绳上的游戏。

“都督,这下该怎么办?”

林纯鸿想了想,道:“如果他们不肯让路,则让盛坤山吓吓他们,能吓走最好,咱们就继续前进。如果盛坤山吓不走他们,就严密监视这一哨之师,咱们绕点路,把底线透给杨嗣昌,免得他又起什么歪心思。”

林纯鸿心中,自然有个底线,荆州军无意与朝廷官兵发生冲突,也不答应朝廷对荆州军指手画脚。如果朝廷真能与荆州集团达成这个默契,对双方都有好处。

盛坤山接令后,立即亲率两哨骑兵,望堵路的京营一哨狂奔而去。此次执行任务,并不是简单的歼灭、追击、侦察等任务,涉及到政治层面。盛坤山担心别人无法领悟林纯鸿的意思,想来想去,自己亲自出马。

将要入春,北方的风沙着实厉害,两哨骑兵纵横驰骋之下,卷起了片片黄云,弥漫在地表,迟迟不肯消散。

两哨骑兵,全力奔跑之下,气势也是颇为吓人,眼见得离京营人马越来越近,盛坤山眯眼看去,且见京营人马没有一丝慌乱,长枪护阵,颇有章法。

盛坤山暗暗称奇,不知京营为何突然脱胎换了骨。

不过,盛坤山也没有客气的意思,高举着斩马刀,率先向京营人马冲去。堪堪冲至一百五十步之距离,盛坤山正待率领麾下从京营阵前斜插过去,却听到京营中爆发出震天响的喊声:

“对面可是骠骑军指挥使盛坤山?我是京营周遇吉!”

第356章 默契

崇祯四年,周遇吉与周望、吴天柱有过一面之缘,并在修武并肩作战,轻松剿灭一伙贼寇骑兵。

从那时开始,周遇吉对荆州军就产生好感。崇祯六年底,荆州军又与京营在黄河北岸围堵高迎祥等贼寇,周遇吉与盛坤山、吴天柱多有接触,同为武将,自有惺惺相惜之意,相互之间非常熟悉。

当黄得功接到熊文灿的军令后,心里也非常为难。要执行堵路的任务,非得有过人的胆识和武勇不可,否则,在气势逼人的荆州军面前,吓得掉头逃跑,丢了面子事小,要是被熊文灿抓住了由头,借机生事,那就全完了。

黄得功想来想去,麾下将领中,除了周遇吉外,并无一人有这份胆识。

而且,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周遇吉麾下,尽是一些拼命三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战斗力颇强。这也算京营中的一个异数。

本来,周遇吉早已升为京营参将,带一哨人马有点大材小用。考虑到任务的艰巨性,黄得功也顾不上了,令周遇吉点齐一哨人马,亲自走一趟。

周遇吉绝不愿意与荆州军起冲突,也无意在如狼似虎的骠骑军面前考验儿郎们的胆量。接令后,虽有一万分不满意,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率领一哨人马堵在了官道上。

当他看到四五百骑兵全副武装,不管不顾,犹如风卷残云一般狂冲而来,周遇吉也吓得够呛,立即吩咐麾下狂吼,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万一盛坤山下令闯阵,即便一哨人马缩成了刺猬,也不顶用,最多一刻钟,就会烟消云散,自己也会成为河南荒野中的孤魂野鬼。

盛坤山率领两哨骑兵从周遇吉阵前斜插过去,绕了一个圈,在两百步外停下了脚步。

除了旗帜猎猎作响以及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外,两拨人马都安静下来,盛坤山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思道:难怪感觉京营突然换了样子,原来是周遇吉这个家伙。

盛坤山拨了拨缰绳,从阵中缓缓走了出来,大吼道:“在下骠骑军指挥使盛坤山,汝等为何堵路,还请速速离开!”

见盛坤山露了面,周遇吉拍了拍马,也突出在阵前,骑在马上拱手道:“盛大哥,一别数载,别来无恙乎?小弟这厢有礼了!”

周遇吉一声大哥,又一声小弟的,显得亲热万分,无非就是想借着双方熟识,大打关系牌。

哪想到盛坤山丝毫不领情,大喝道:“周参将!本将今日有军令在身,请速速让开道路,否则休怪本将不念兄弟之情!”

一声周参将叫出来,周遇吉心里凉了半截。荆州军的兵丁都是什么德性,周遇吉了如指掌,只要说到军令,一个个都跟疯子似的。若京营真的不让开道路,他相信,盛坤山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攻击。

周遇吉回头看了看兀自挺枪持矛的兵丁,这帮兵丁不愧为他亲自带出的好儿郎,即便两百步外有四五百骑兵随时会冲上来,他们依然神色冷峻,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周遇吉暗叹了口气,将长枪、弓箭丢在了地上,拨马向前,一直到了距离骠骑军一百步的距离,方才拉住缰绳,大喊道:“还请盛将军上前一叙。”

盛坤山也丢下了斩马刀和钢弩,单骑向前,离周遇吉还有十来步,且听周遇吉抱拳道:“盛大哥,军令在身,小弟得罪了。”

两骑马头相交,按辔说话,盛坤山笑道:“我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堵住荆州军的去路,原来是周老弟!怎么啦,如何就被黄总兵当了弃子?”

周遇吉苦笑道:“盛大哥这么说,真是羞杀小弟了。黄总兵也是迫于无奈,方才派小弟前来走一趟。”

说着,周遇吉又摇了摇头,道:“京营之中,都是什么货色,盛大哥比我还清楚。要是随便派一人,还未见到大哥就跑了,黄总兵就得吃板子了!”

盛坤山道:“不如你到荆州军得了,这不比在京营强多了?周老弟胆色过人,行军布阵颇有一套,在荆州军中自然大放异彩。”

周遇吉面露为难之色,道:“黄总兵待我不薄,不忍弃之。”

盛坤山笑了笑,也没放在心里,接着说道:“今日之事,周老弟要是铁了心不让开道路,恐怕真有点难以善了。你我兄弟相称,真要闹到了这一步……哎……”

周遇吉道:“实话告诉大哥,黄总兵在小弟出发之前,也给小弟交了底。小弟这次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出来的。不让开道路,小弟会死在大哥的弩箭之下,让开道路,小弟会死在禹州一帮酸儒的刀笔之下。小弟想了想,还是死在大哥的弩箭之下比较好。”

盛坤山与周遇吉各不相让,陷入了僵局之中。两人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盛坤山叹了口气,道:“周老弟,好汉子,大哥佩服!只是大哥认为,周老弟没有死在贼寇的刀枪下,也没有死在胡虏的弩箭下,却要莫名其妙地在这里丢掉性命,实在太可惜了!”

两人看似风淡云轻,谈论着生死,实际上,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疼痛万分。在盛坤山眼里,周遇吉绝对算得上真汉子、真英雄,明知前来送死,却义无反顾,宁愿丢掉性命,也要执行军令,这在大明官军中,的确是个异数。

周遇吉却像啥事也没有一般,淡淡地笑道:“从锦州和女真人拼命开始,我就当这条命不属于自己了。这就是我的命,没什么好可惜的。”

盛坤山心里泛着苦,皱眉思索片刻,道:“周老弟,半个时辰后,荆州军大军将从这里通过。荆州军绕点道路倒没多大事,只是你手下的儿郎会不会搞点什么事出来?”

周遇吉一听,心里大喜。盛坤山的意思明确不过,只要周遇吉在荆州军过路时,约束住麾下,荆州军将绕过官道,继续前进。

周遇吉对盛坤山的良苦用心心知肚明,如此一来,即便不能阻止荆州军继续前进,禹州腐儒的鞭子也抽不到他的身上来,更无可能借由头给黄得功好看。

周遇吉抱拳道:“大哥放心,荆州军过此处时,就把我当个死人好了。”

……

周遇吉没能阻止荆州军前进的消息,马上传回了禹州。

熊文灿、刘宗岱和傅恭本以为李绍翼会恼羞成怒,继续玩出一些花样,迫使林纯鸿让步。哪想到,李绍翼面色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后日就是军议之期,希望林纯鸿不要误了约期……”

……

这话马上被熊文灿通过秘密联系渠道,送到了荆州军中。

“如此甚好,杨嗣昌还算务实,比大多数朝臣强多了。”林纯鸿的心情不错,对张杰夫说道。

杨嗣昌此番作为,让他在林纯鸿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几分。

要说,这番试探,还真是危险万分。万一哪一方稍稍应对失措,双方大打出手当是必然,这是杨嗣昌和林纯鸿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李绍翼自抵达禹州始,就翻云覆雨,把禹州搞得风风雨雨,其目的不过就是想与林纯鸿达成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至于前期李绍翼搞得一些小动作,以及林纯鸿下令荆州军继续北上,不过就是双方在谈判而已,或者说双方在寻找一个平衡点。

现在,默契已经达成,林纯鸿不会主动攻击朝廷官兵,朝廷也不再谋求向荆州军插手,双方经过商议,可以一起协同展开军事行动。

陈天瑶对林纯鸿和禹州方面的交锋,看得云里雾里,在听了林纯鸿的解释后,撇嘴道:“你们还真是麻烦,直接派个人说清自己的态度不就得了?搞得剑拔弩张的,难道就不担心真打起来了?”

林纯鸿笑道:“我跑过去和皇上说,从今以后,荆州军名誉上属于朝廷,也不会攻击朝廷官兵,对皇上的旨意,荆州军不会听从,你说,皇上会是什么态度?”

陈天瑶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还真是这个理。你们男人真奇怪,宁愿拿着刀子互相比划,也不愿意让对方说出丢面子的话。”

“呵呵,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做……比如,昨晚那新奇样儿,就只能做不能说……”

陈天瑶狠狠地掐住林纯鸿的手臂,恶狠狠地道:“那你还说!”

林纯鸿惨叫一声,连忙将陈天瑶的小手拿开,双臂紧紧箍住陈天瑶的蛮腰,道:“今晚再玩一个新鲜的。”

陈天瑶只觉得一根硬硬的东西紧紧贴在她的小腹部,心里一阵酸麻,却嘴硬道:“不玩!从今天开始,不准碰我!”

林纯鸿的手从肩部往下,一直到了陈天瑶圆润的臀部,方才停下,口中说道:“明日骠骑军就该停下来了,我带近卫营进入禹州,也不知道去几日……”

一听到此话,陈天瑶犹如春藤一般,缠绕在林纯鸿身上,一张樱桃般的小嘴,也印在了林纯鸿的唇上……

第357章 架在炉火上烤

形势颇为诡异。

禹州城外二十里处,荆州军总兵力三万多人,厉兵秣马,吹角连营。

禹州城内,熊文灿的三千多火枪兵如临大敌,严密地控制着每一条街巷,试图将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动扼杀在摇篮之中。

离禹州城三里处,黄得功率领的五千余京营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官道遮护得严严实实。

一众文武大臣,以熊文灿为首,皆冒着寒风,遥遥向南张望着。

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武将们虽然大多被酒色掏光了身子,但好歹还有强壮的底子,尚能忍受寒冷,而孱弱的文臣们,一个个冻得脸色乌青,不停地跺脚取暖。

熊文灿脸色严肃,无悲无喜的,就如木头桩一般,要不是眼珠还在转,真让人怀疑他已经被冻死了。倒是熊文灿身后的李绍翼,脸露微笑,时不时与身后的刘宗岱和傅恭小声交流几句,似乎一点也没把寒冷放在心上。

四个大佬之后,一众文臣心里就如脸色一般,乌青乌青的,偶尔瞟李绍翼一眼,飘散出怨恨的目光。

这帮文臣能混到高位上,对李绍翼的打算无不了然于胸,按说应该怨恨林纯鸿才对。但是,林纯鸿的威胁还未见到,李绍翼强迫他们在这里挨冻的苦楚却尝了不少,这帮文臣自然会把怒火发泄在李绍翼身上。

文臣旁边,则是参加军议的武将,至少都在参将以上。二月初的寒冷,还不至于让他们畏惧,但是等了一个时辰后,林纯鸿依然未露脸,让他们仅有的一点耐心化为乌有,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矛头直指林纯鸿:

“摆什么谱!让儿郎们在寒风中挨冻!”

“三万乌合之众就了不起了?要是让老子手下的儿郎们配上钢弩和火炮,轻易地杀他个鸡犬不留!”

……

议论声、咒骂声越来越大,李绍翼正要皱眉喝止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就如冬日平地打雷一般,隆隆声不断。

“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武将群中立即安静下来,把目光投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近卫营人数不过五百多人,却拥有坐骑千余匹,奔跑起来地动山摇,卷起了滔天的沙尘,气势颇为壮观。

迎接的一众文武,即便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千余匹马奔跑,不至于吓坏了他们。但是,待近卫营越来越近,他们发现,千余匹乃清一色的枣红色大马,马匹甚高,几乎比平常所见的战马高尺许,颈长形美,奔跑起来快若闪电,就连女真人骑乘的战马,也远远不及。

这些马,自然是阿拉伯马。经过长达六年的选种育种,荆州军中终于培育出一批适合做战马的阿拉伯马。虽然耐力不及蒙古马,但短时间的爆发力和冲击力,却非蒙古马所能比。

看到这些高大的洋马之后,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李绍翼,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凭空起了一丝忧虑。

林纯鸿被簇拥在近卫营中间,看到禹州大佬们弄出的大阵仗,鼻子里哼了一声,令近卫营放慢速度,慢慢向欢迎人群靠近。

陈天瑶身披戎装,紧跟在林纯鸿身后,眉头蹙成一团,低声说道:“三哥哥,他们想把你架在炉火上烤啊!”

“虱子多了不怕咬,放眼天下,怨恨我的官僚士绅车载斗量,还怕多了这几个人?”

林纯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转头又对宁典吩咐道:“过会直接冲到人群前,不必理会下马的命令!”

宁典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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