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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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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郑天成拿起算盘旁边的账册,仔细看了看,道:“昨日兑换的银子还有四十二万两,今日就只有三十五万两,看来,最多还有十日,也该消停了。只是……”
郑天成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只是,百里洲储存的银子已经消耗一空,仅仅剩下二百多两黄金,万一东林党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就为难了……”
林纯鸿安慰道:“江南地区持有的票据总数不过六千多万两,这些日子,兑换出去的银子差不多有三千五百多万两,四十多天了,该兑换的,也差不多了,东林党人再怎么谋划,也属于无根之木,掀不起多大风浪了。再说……”
林纯鸿忽而冷哼了一声,道:“我看温体仁也该出手了……”
郑天成大奇,问道:“他不是早出手了么?常熟县令每日收集证据,这还不算出手?”
林纯鸿嘿嘿笑了笑,正准备解释,忽然接报:钱谦益、瞿式耜被押解进京!
林纯鸿抚掌大笑道:“温体仁出手真够快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
在钱谦益、瞿式耜被执后,挤兑风潮终于平息,还出现了真金实银返流的迹象。
温体仁算得上搞淫谋诡计的行家,与林纯鸿战略协作搞掉常熟的县令后,立即换了自己的心腹至常熟当父母官。
这位父母官的行动简直太高调了,每日公开收集钱谦益、瞿式耜的罪状,引起了钱谦益师徒的高度精惕。
钱谦益师徒好歹算得上常熟一霸,这位父母官短时间内哪能收集到什么证据?反而被手下的一些恶吏搞得灰头土脸的。
钱氏师徒得意不已,时时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北方,就如在隔空传话:“奸贼!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
正当钱氏师徒放松了精惕,一门心思地四处串联,试图搞垮票据时,温体仁的暗手终于出招了。
温体仁的暗手就是常熟诉棍张汉儒。张汉儒以诉讼为生,下笔如有神,一下子列举了钱谦益五十八条罪状,包括:贪污、受贿、走私、通敌、玩权、结党……凡是能想到的,张汉儒都列举了,要是这五十八条罪状一一坐实,估计将钱谦益凌迟一百遍都不够。
而且,张汉儒还不是到县衙、府衙、按察司告状,而是直接进京告御状!
于是,不到十日,钱氏师徒就被差爷锁拿,连夜前往京师。
豪商们大惊,一时陷入沉寂之中,不知如何应对突来的变故。至于票据之斗,管他娘的,连钱谦益这样的组织者都完蛋了,还斗个屁啊!
“这就完了?虎头蛇尾啊,虎头蛇尾!”范成义对骤然停歇的挤兑大为不满,忍不住出口骂道。
江南豪商、徽商停止动作,可急坏了范成义。
作为晋商范永斗的代言人,范成义当然知道范永斗的打算。
范永斗与荆州集团的合作并不多,除了卖了一些马匹给林纯鸿外,荆州集团似乎在刻意回避晋商。
范永斗的生意范围非常广,主要面向游牧民族,购买一些马匹、皮毛、东珠、草药及山货,售卖的东西就广了,如丝绸、铁器、粮食、茶叶、盐巴等等。尤其是粮食和铁器,辽东女真人的需求简直就是无底洞,范永斗凭借广阔的生意渠道,向女真人输送了巨量的粮食和铁器,受到了皇太极的看重,并为他的生意提供了大量的方便。
范永斗也投桃报李,对大明内部的局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为女真人的暗探提供一些方便。
与范永斗做类似生意的,还有许多,其中以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等人财力最为雄厚。
要说,大明境内最大的粮商、铁器商,非林纯鸿莫属。无论是范永斗,还是其他晋商,多次派人求见林纯鸿,试图大批量购买铁器和粮食,并送来了丰厚的礼物。
哪想到,林纯鸿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礼物,就不是不卖粮食和铁器与他。
一来二去,包括范永斗在内,晋商们恼火不已,又对林纯鸿的心思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因为范家票据被荆州搞垮,整个晋商团体算是与荆州集团结下了仇怨。
这次范成义抵达江南,其用意不仅仅限于煽风点火,他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范成义在得到范永斗的授意后,立即前往绩溪拜访李多义。当范成义见到李多义的时候,李多义正在为几十万两银子的出路发愁。李多义不是傻瓜,对荆州军暗中保护一事心知肚明,眼见得票据挤兑风波渐渐平息,他知道,荆州军该撤退了。
可是,荆州军撤退了,绩溪城外的土匪怎么办?靠县城里的弓兵保护?娘的,靠他们还不如指望土匪被雷劈死。
看着依然信心满满的范成义,李多义坦言道:“实不瞒范老弟,为兄准备过几日,就把银子运到扬州去!”
“这次,为兄算是看清了,这年头,唯有拳头最大,林小三拳头硬,朝廷也没办法,说不得,只好信任他了!”
仿佛早就料到了李多义会向林纯鸿妥协,范成义平静地说道:“天下暴利,无出票据之右。与其把银子扔给林小三,还不如我们自己来办票据!”
李多义紧紧地盯着范成义,满脸的不可置信,道:“范老弟不会不知道,这年头,除了邦泰的票据外,没有一家能够生存下来!”
范成义点头道:“对!包括我们范家的票据!”
“那你还一门心思地想搞票据?”
范成义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旋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邦泰票据,在手中扬了扬,说道:“票据最为危险之处,无非就是伪造。这些年来,所有冒出的票据,都死在了林小三的伪造之下。林小三奸诈至斯,试问,李大哥能不能忍?”
李多义闭口不言,为商多年,他好歹知道,为了银子,有的商人甚至连兄弟都坑,林纯鸿此举,实属平常,谈不上什么怨恨。
范成义指着手头的票据,继续说道:“我们范家对林小三可谓恨之入骨,一直在琢磨票据中的门门道道,好歹还让我们琢磨出了一点东西。”
“李大哥,你看,这些符号,还有这首唐诗,无不是暗语,林小三的防伪之道,就蕴含其中。你再看,这些山水画,山腹处有点古怪……”
范成义指指戳戳,滔滔不绝地指出票据的防伪措施,直让李多义惊叹不已。
这范成义毫不避讳,将范家多年琢磨的成果摆在了桌面上,到底有何用意?李多义冷眼看着范成义滔滔不绝,心里却狐疑不已。
最终,范成义高声道:“林小三能用这么多暗语防伪,咱们确实伪造不了,不过,回头一想,咱们完全可以借鉴这套防伪措施,来办咱们自己的票据,林小三同样破解不了!”
李多义大为心动,票据之利,只要作为商人,无不心知肚明,轮到谁,都会忍不住诱惑。但李多义为商多年,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份戒心,范永斗想通过票据吸纳江南资金的企图,他岂能不知?
李多义略微思索片刻,心里有了计较,道:“现在大明各地不靖,银子输送颇为艰难,山西、河南尤为突出,不知范老弟有何计较?”
范成义心里一突,明白了李多义的打算,不动声色地笑道:“我们范家想重办票据,不过,目前只打算局限在山西。李大哥放心,我们本小利薄,万不敢像林小三一般将手伸到江南。”
李多义大笑道:“范老弟多虑了,为兄并无此意。办票据,无非在林小三的虎口中夺食,为兄考虑的是如何扬长避短,与林小三一较长短!”
范成义大喜,与李多义挑灯夜谈,最终敲定,双方独立办票据,在防伪技术上互相合作,并互相在对方的钱庄中入股二成,共同协作,以应对荆州集团的打压。
范成义带着沉甸甸的成果,连夜离开了绩溪,往山西而去。
范成义相信,有了李多义在江南吸引荆州集团的火力,范家的票据必将渡过最初的困难期,迎来最为辉煌的时刻。
范永斗,果然老奸巨猾!
第285章 开解属下
此次票据之争,对整个邦泰高层来说,无疑是震撼性的。当一船又一船的白银从百里洲出发,运往各地时,他们的心里无不在滴血;当百里洲的银库几乎被搬空时,他们无不有一种奋斗十年,一切终究成空的感觉。
在这次票据之争中,邦泰高层也深深地体会到,荆湖商人、粤籍海商的实力虽然比徽商、闽籍海商的实力弱小许多,但是,一旦将其拧成一股绳,其影响力非徽商、闽籍海商所能匹敌。
待票据挤兑尘埃落尽,奉林纯鸿之命,张道涵、朱之瑜和郭铭彦赶到扬州,共同商议江南方略。
一路上,郭铭彦面色淫沉,对张道涵和朱之瑜爱理不理的,气氛颇为尴尬。
郭铭彦怨气十足。
当粮食大战、票据之争如火如荼时,对邦泰商号的拆分也在紧密锣鼓地展开。
在中书府,正式成立交通司、工商司等部门,分别由薛一谦、郭铭彦担任总管。而邦泰商号则被拆分成钢铁社、轻纺社、船业社等等商号,于是,邦泰商号作为一个商业组织,算是寿终正寝,永远成为了历史。
这对郭铭彦来说,显然是难以接受的。不管怎么说,当商号为荆州集团奋力打拼时,中书府、监察府和都督府统统都是它的下属机构;后来,三府从商号独立,权势越来越显赫,商号也能与之并列,兴风作浪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三府。哪想到,现在商号彻底变成了中书府下属的一个司,所有的经营功能完全被剥离,只剩下了鸡肋般的管理、引导职能。
虽然郭铭彦对身有功名者有一种天生的敬畏,但这么多年来,敬畏之心早就化成了轻蔑与报复心。作为最早追随林纯鸿的老人之一,郭铭彦早就看这帮士子不顺眼,内心总是有一种找到机会就踩一脚的想法。
郭铭彦的反应,不算过分,林纯鸿也能理解。人嘛,总是这样的,自己当年拼命没有得到的东西,看着别人拥有了,心里总是有点失衡。
在郭铭彦眼中,工商司总管无异于张道涵的下属,一想到自己今后要唯张道涵之命是从,他心里就如刀割一般。
待林纯鸿一看到郭铭彦的死人脸,心如明镜似的,稍稍与三人寒暄几句后,单独留下了郭铭彦。
跟随林纯鸿已久的郭铭彦,岂能不知林纯鸿之意,不待林纯鸿说话,直言道:“上次属下犯了错,军门要处罚属下,属下绝无二话。只是军门将商号拆得七零八落,属下还是想不通!”
林纯鸿的脸色变了变,冷声道:“到底是想不通拆分商号,还是不甘心居于张府令之下?”
“这……”林纯鸿一把看穿了郭铭彦的小把戏,让郭铭彦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林纯鸿的语气变得更为严厉,教训道:“你掌管商号这么久,如果连拆分商号、成立工商司的好处都想不通,我看你连工商司总管一职都无法胜任了!”
林纯鸿的话说得这么重,郭铭彦一下子半跪于地,低着头小声道:“军门……属下……”
林纯鸿放缓了语气,“起来说话吧!邦泰的形势摆在那里,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无异于在朝廷之外,另立了一个中央,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朝廷还要自己去做生意的?商号的拆分是迟早的事!”
“再则,这次荆湖地区的商人、还有粤籍海商的实力你也看见了,仅从资金实力上看,绝不亚于过去的商号。与其拼命把自己做大做强,还不如考虑如何管理这帮商人,将这帮商人的实力转化为邦泰的实力!”
“这些你不可能不明白吧?”
林纯鸿反问了一句,让郭铭彦羞愧不已。的确,正如林纯鸿所说,他对成立工商司、拆分商号的好处心知肚明,只是找了一个难以割舍商号的借口,发泄居于张道涵之下的愤怒而已。
郭铭彦的头低得更低,道:“属下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觉得这帮举人、进士满口虚言空话,非实干之徒,心里有所不服而已。”
林纯鸿冷笑道:“张府令、朱幕使是不是实干家,不用我说,恐怕你心里比我还明白!而且,我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能在邦泰立足的举人、进士,无不是实干家!马士奇的本事,你见识过了吧?当初在枝江,每日风花雪月、夸夸其谈,这次到了夔州,将夔州的土司治得服服帖帖,乖乖地接受编户齐民,其本事如何,任何人都看得见!当初咱们进行编户齐民时,都没有这么安静的!”
“再拿杨一仁来说,这次杨一仁在江南拉拢了多少官绅和豪商,要是没有实干的精神,哪能取得这样的效果?”
郭铭彦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纯鸿盯了郭铭彦良久,冷声道:“邦泰旗下,有阁幕使七人,在我的心目中,并无职权高低之分,都可以参加核心决策。如此关键之位,你居然为一点蝇头小利就闹情绪,还诸多借口和推脱之辞,太令我失望了!”
郭铭彦的心猛然下沉,这次军门不会免掉我的阁幕使之职吧?他后悔不已,正待承认错误,却听林纯鸿继续说道:
“我不反对争权夺利,要是不争一争,一点锐气都没有,我还看不上眼!关键是看你怎么争!现在票据挤兑风潮平息,事情一大堆,晋商、徽商隐隐有联合之势,你想争,还不如想想如何把江南变成邦泰的后花园!”
“张兆在广东就办得不错,几乎把郑芝龙逼到了死地。并且,除了监察之外,行政、军事一把抓,权势大得很,你要是能把江南变得如同广东一般,就是任命你为江南总督,又何妨?”
郭铭彦的心脏突然激烈跳动起来,抬头问道:“军门准备在江南设立江南总督?”
林纯鸿冷笑道:“怎么样?心动了?不过这总督一职还得你自己去争取!现在,咱们在江南狗屁都没有,还被地方官和豪商压制得死死的,设立总督有屁用?”
“你要是能把地方官压得死死的,让豪商都围着邦泰的指挥棒跳舞,这总督一职,非你莫属!这次要你到扬州,就是想把江南的一众事务委托给你,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委实让我不放心!”
郭铭彦将多日来的闷气抛得一干二净,铿锵应道:“属下错了,军门放心,只要军门将江南交给我,两年之内,一定让军门觉得有必要设立江南总督!”
林纯鸿的脸色略微和缓了点,问道:“那你说说,你对江南有什么打算?”
郭铭彦终于松了口气,略微思索片刻,便滔滔不绝,显然早已经深思熟虑。
郭铭彦道:“首先应该推广扬州货栈的模式,借助扬州货栈,邦泰几乎控制了江南境内将近二成的大宗交易,属下认为,应该在常州、松江、杭州、镇江建立货栈,建设可供万料大海船停靠的码头。另外,在嘉兴、湖州、苏州也设立大型货栈,扩建码头,借此掌握江南大部分大宗交易,收取可观税收。现在,东林魁首钱谦益授首,粮食市场又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些计划不难实现。”
林纯鸿脸现欣赏之色,道:“继续说,我听着。”
郭铭彦受到了鼓舞,继续道:“第二步就是极力推广票据,相比较江南的市场规模,咱们的票据发行量还是太少,现在经历了票据之争后,虽然短缺本金,但江南民众、豪商对票据的信心比以前要强多了,正适合大力推广。要推广票据的话,可以从这些方面着手,一是完善信用等级制度,二是设立统一的护卫队……”
“护卫队?”
郭铭彦肯定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信用等级制度里,规定要保护甲乙等级的豪商,如今看来,仅靠零散的货栈护卫队和军情司,显然无法应付,需要设立专门的护卫队。”
林纯鸿大喜,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赞道:“你倒提醒我了,嗯,不错,是该设立专门的护卫队。不过,此类侦缉办案职能应该隶属安防司……放心吧,这事我会安排的……”
……
两人一来一去,越聊越高兴,最终,林纯鸿语气严肃地交待道:
“要想当江南总督,第一要收敛的就是你对士子的轻视之心!江南不比湖广,士子多如牛毛,比大街上的狗还多,你要抓住民心,就必须从他们身上着手!明白了吗?”
郭铭彦连忙赌咒发誓:“军门放心,属下一定把这帮士子当爹妈一样尊敬,把他们当佛爷一样供着!”
林纯鸿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斥道:“又来胡言乱语了!士子如同豪商一般,都要为我所用,哪能当佛爷一样供着?要恩威并施!这点你与杨一仁商量着办,我会把杨一仁留下来协助你的。还有,朱幕使本为江南人,最了解江南士子的,无人出其右,你要多向他请教!”
郭铭彦连声道:“今晚就向朱幕使问计!”
林纯鸿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吧,具体怎么做,明日与张府令、朱幕使商量了再说。你记住了,凡事不可过三,要是你误了大事,别说到时候我不念旧情!”
第286章 江南方略
郭铭彦出了偏厅,林纯鸿却陷入沉思之中。
江南乃朝廷的财赋重地,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杭州、湖州、嘉兴七府几乎占到了朝廷税赋的一半。尤其是苏州,几乎占到十分之一!这与当年太祖爷这个小农的倒行逆施不无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邦泰也要把江南控制在手中,增强对抗女真人的实力。
但是,要控制江南谈何容易,就如一只老虎要吞下一头大象一般困难。江南地区复杂无比,各路势力交织在一起,理不清,剪还乱。
姑且不谈江南豪商倔傲不逊,也不谈他们雄厚的资金实力,单单看看南京的另一套中央、以及根深蒂固的复社,就让林纯鸿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非有十年之功,无法彻底掌控,除非直接攻占……”林纯鸿自失地笑了笑,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要说,郭铭彦也不太适合总理江南事务。说起商业渗透、打压徽商和江南豪商,郭铭彦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一涉及到收江南士子之心,与地方官府打擂台,估计郭铭彦也得抓瞎。
但是,现在邦泰内部也没有比郭铭彦更为适合之人。朱之瑜可能在收心方面做得比郭铭彦好,但他不精于货殖之术,又掌管着职官司和科教司,抽不开手。
“哎,用人之时,就觉得人才匮乏,先这样吧,往后再说……”林纯鸿叹道。
扬州货栈金锦楼二楼偏厅内,摆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桌子,林纯鸿、张道涵、朱之瑜、郭铭彦、郑天成、顾秀林、李蒙申、杨一仁济济一堂,正在议事。
“太乱了,中书府都不知如何统一号令了……”
在听完林纯鸿介绍江南的情况后,张道涵皱着眉头抱怨道。
除了林纯鸿,其他人都深有同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张道涵仿佛受到鼓舞一般,继续抱怨道:“军门,目前除了荆州、夷陵和襄阳模式相同外,其他地方都是另外一套,而且还不尽相同。如夔州,仅仅只控制了府城和河流沿岸,其余地区现在才开始编户齐民;郧阳不用说了,虽然驻军了,也和以前差不多,基本没有怎么管;南阳也好不到哪里去,留下了包哲东一班人马,搞起来完全是四不像,中书府下命令还得踌躇怎么称呼……”
“尤其在广东,还搞出了个海事总督,与湖广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现在江南也是,哪些部门该设,哪些部门不该设,换做谁,都是稀里糊涂的,以后中书府如何有针对性地下令?”
张道涵的话,算是说到了众人心里,众人犹如鸡啄米一般,点头不止。
郑天成更是举出了实例:“比如,要提高税收,荆州、广东、南阳和江南根本就不一样,财政司很为难。”
林纯鸿沉吟片刻,道:“是有点麻烦。我也巴不得各地的模式都一样,这样管理起来多轻松。但是这样可能吗?为政之要,关键在于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各地的情况不一样,当然有所差别。”
朱之瑜皱了皱眉头,不无忧虑地说道:“军门,模式不一样,中枢倒也不怕麻烦,无非就是事情多点罢了。不过,事情多了,需要的官吏必然增多,咱们的财政可能吃不消。属下曾经统计过,大明各地,官民比例差不多在一比两千左右,而我们却在一比二百八左右,咱们养的官吏已经够多了!而且现在还不够,还需要继续增加,长此以往,咱们如何养得起啊?”
林纯鸿心里自然有本帐,一比二百八就吓坏了?后世可是达到了恐怖的一比二十!他大笑道:“才一比二百八?还是不多嘛,再翻个一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又不像朝廷,奉行无为而治,每个县安排的官吏少得可怜。每年支出的俸禄确实少了,但大明各地的县管理如何,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就不一样了,一个县,设立的机构就超过了十五个,有管税收的,有管交通的,有专事监察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一个县的官吏就超过三百多人,倒也没出现什么养不起的现象,这个大家尽管放心好了。”
张道涵也点头道:“这个确实不用担心,咱们增设了这么多官吏,无非就是抢走了乡绅们干的活。这些官吏经过了培训,背后又有监管,效率自然比乡绅们高。与其让乡绅们找机会上下其手,不如把这笔钱拿来养官吏,这对邦泰来说,不无好处。只是各地模式不一,行政成本大幅度上扬,这个该怎么解决?”
林纯鸿心里微微一动,突然想到,能否提高各地的自主权,让各地在统一的宪法框架下因地制宜地进行管理?
旋即,林纯鸿将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袋中赶开。这个方略明显不适合大明,姑且不谈什么宪法,仅仅提高各地自主权一事,都可能会刺激地方独立势力,导致无法承受的后果。
不过,在一定范围内提高地方自主权,这个是必须的。毕竟,中国这么大,南北东西的情况千差万别的,中央绝无可能事事巨细地进行管理。
林纯鸿现在也没有深入讨论地意思,清了清嗓子后,道:“目前先这样吧,成本高点就高点,以后再说。我们跑题也跑得太远了,现在先讨论一下如何在江南展开拳脚吧!”
终于谈到了正事,大家无不提起精神,开始讨论控制江南的方略。
今年,从年初的舆论大战开始,老百姓算是过足了瘾,口头的谈资骤然增加,让百姓们的业余生活丰富了不少。现在,票据之争终于尘埃落定,一度喧闹不已的江南似乎又回到了过去,恢复了恬静、淡雅的本色。但是,老百姓依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扬州货栈,希望林纯鸿又弄出一些谈资。
然而,令老百姓失望的是,扬州货栈一言不发,没有搞出任何乐子,倒是在扬州城内出现了一件新鲜事:仁和钱庄在扬州闪亮登场,公开发行票据,并在江南各府城同时开设分庄。
这个消息迅速通过报纸传遍了大江南北,激起了老百姓极大的兴趣,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扬州货栈,看林纯鸿如何反击。
哪想到,扬州货栈似乎对新出现的票据视而不见,既没有在报纸上发表声明,也未采取任何措施,让老百姓们失望不已。
“荆州蛮子都死绝了么?怎么到今天没有只言片语的?”清韵茶馆内,一武勇男明显对林纯鸿的沉默表示不满,瞅着远处的金锦楼,骂道。
旁边一文士摸样的中年人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在扬州货栈还这么嚣张,口出狂言,身上痒了?”
武勇男愣了愣,讪讪道:“骂几句又没事,从未听说因为骂人获罪的。”
中年人微笑着点头道:“这倒是。”旋即,中年人将嘴凑近武勇男耳边,悄悄道:“林纯鸿根本就不在扬州,我听说,王家祯继任为五省总督,正召集林纯鸿前去河南议事呢。”
武勇男似乎大为不满,愤愤道:“林纯鸿走了,扬州货栈内哪个是省油的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仁和钱庄抢生意?”
中年人神秘地笑了笑,摇头晃脑地说道:“你以为林纯鸿没有动作啊?告诉你,林纯鸿早就在扩张了,只是报纸上没说而已。”
“哦?”
“林纯鸿在上海县、杭州府城又开始建设两家货栈,还准备建设两座可供万料海船停靠的码头。”
武勇男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愣了片刻,问道:“上海县?在上海县建大型码头?林纯鸿疯了吗?无论是镇江,还是常州,不都比上海县好一万倍?”
中年人摇头道:“林纯鸿有什么算计,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咱们也就是靠着扬州货栈混口饭吃,管得了这么多?”
武勇男问道:“那常州、镇江、苏州、嘉兴和湖州,林纯鸿就不管了?”
中年人哼了一声,道:“你的消息还真够闭塞的。这些地方哪能不管?我听说,这些府城也要建大型货栈,不过没听说要建码头。”
武勇男的眼珠转了转,似乎下定决心般,道:“鲁三哥,我有个想法,你帮着斟酌一番,咱们跑海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帮人打下手。不如咱们自己买条船,自己给自己干活!”
中年人明显被武勇男的想法吓了一跳,惊道:“买海船?你疯了?一条三桅海船都要二十多万两银子!”
武勇男断然道:“三哥,扬州钱庄不是可以贷款么?你我手头倒有几亩薄田,不如抵押了贷款!”
“这个……”中年人沉吟不决。
武勇男继续劝道:“三哥,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现在海船都有保险,又有票据汇兑,风险已经降了不少,再说,林纯鸿在上海、杭州建码头,我感觉,跑海船的前景非常广阔!”
武勇男又将嘴凑近中年人的耳朵,低声道:“咱们找林纯鸿买海船,又贷款,稍稍再做一些交易,就够上了乙级信用,三哥,有了林纯鸿的保护,天下谁敢欺负咱们?”
中年人终于动心了,皱着眉思索良久,对武勇男说道:“咱们好好合计一番,看如何筹款……”
武勇男的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忍不住在心里狂呼:大海,我许智仁来了!
第287章 家居琐事
“来,小瑜儿,把西瓜给爹啃一口……”
林纯鸿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张大了嘴巴,作势要向西瓜啃去。
小瑜儿已经两岁多了,梳着两个羊角辫,一张小脸如凝脂般,显得可爱无比。她的手里抱着一块鲜红欲滴的大西瓜,往后躲了躲,让林纯鸿的狮子口落了空。
“好你个小丫头,居然不给爹吃?”林纯鸿追上一步,准备继续咬西瓜。
怀里的小子似乎觉得林纯鸿在和他玩游戏,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然而,小瑜儿却觉得林纯鸿陌生,一下子被吓得哭了起来,连手里的大西瓜也掉在了地上。
林纯鸿一下子慌了神,赶紧蹲下来,伸出大手抚摸着小瑜儿的头,安慰道:“小瑜儿别哭,是爹错啦,小瑜儿别哭……”
结果,小瑜儿毫不领情,哭得越来越厉害,就连林纯鸿怀抱里的小子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纯鸿手忙脚乱,安抚了这个又安抚这个,两个小孩却越哭越凶。
周凤和李嫂听到孩子的哭声后,赶紧跑了过来,好不容易安抚住两个小孩,由李嫂将小孩带出了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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