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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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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停下来,忍不住面面相觑。玛莎在上,这是什么样的情况?
……
黑暗之中的光,并不像是漆黑底上的白色涂料那么简单。尤其在幽深的黑暗之中,那唯一的一束光仿佛是人心之中流淌的希望。虽然并不曾被它所照耀,可一样想要向着那一线的明亮前进着。甚至那怕仅仅是一个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想象,但人也愿意在黑暗中向着有光的方向跋涉着。
那怕在背后留下了更深沉的阴影,但人类也愿意面向光明——
黑暗之中,火把的光摇曳着。
少女静静地屈膝跪坐在火把面前,红澄澄的火光勾勒出她面颊柔和的线条,一明一暗之间,优美的线条延伸至脖子、面庞边沿之下的阴影之中。她漆黑的眼睛折射着火光,仿佛瞳孔最深处点亮了一束摇曳不定的火苗,安静地抿着唇,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仿佛眼前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轰一声巨响,一道两人才能合抱的藤蔓忽然从地下升起,带着碎石与泥土,环成一道弓形抽向夜色下那些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数十米长的藤蔓在骷髅的海洋之中横扫而过,‘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无数碎裂散架的被高高抛起,扫飞向一边。
三个身材高大,穿着兽皮长袍、面色冷漠的男人站在城墙上指挥着这些藤蔓,仿佛清扫垃圾一样,一次又一次将下面涌上来的骨头架子打退。而那些站在他们身边,甚至半佝偻着身躯也比他们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兽化狼人,正用幽幽的目光盯着下面亡灵的海洋,随时准备击退那些隐藏在这些乌合之众之中的黑武士与尸巫的偷袭。
战斗已经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
但终于有一头高大的狼人走到少女身边,恭敬地低下头:“安蒂缇娜小姐,好像有援军到了。”
贵族千金眼中闪了闪:“什么人?”她问道。
“好像是佣兵。”
她回头向城墙下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过头,点了点头。然后她轻轻转过身——看到商人大小姐正双手抱着自己那个珍贵的包包、上半身完全趴在另一边的城垛上,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睫毛垂下像是一道浓密的刷子,脸蛋在火光映衬下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倒是引人怜爱——当然若不是小口微微张开,正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往下面流了一大滩梦口水的话。
安蒂缇娜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伸出去拍了拍少女的脸蛋,啪啪。
罗曼立刻砸吧砸吧嘴,下意识地挥挥手小声嘟哝道:“要杀罗曼的话,请等我睡完觉——”
贵族千金忽然感到一种脱力的感觉。
“罗曼。”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罗曼在睡梦之中皱皱小眉毛:“请领号排队,下一个——”
“……”
……
尤塔第一次看到安蒂缇娜时吃了一惊,这位成熟的女佣兵团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她看着那些装束奇怪的家伙——狼人,德鲁伊,西门的亡灵在它们的压制之下几乎毫无作为。别说他们来晚了,估计他们就是不来,恐怕这边战斗的结果也丝毫不会有改变。不过她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些人又是何方神圣。她不知道这些人又是不是那个年轻的贵族手下,不过如果是的话,是不是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那么弗恩那边,那个年轻人也应该有一些后续措施罢。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也很正常,但还是感到有一丝不舒服。就好像下定决心的努力最后却被别人否认一样,虽然她心智早已成熟而坚定,可是难免还是有一些期待。尤其是在这一天夜里的战斗之中,在亲眼见证了那个年轻人手刃了格鲁丁之后,她心底隐隐产生了一丝期望,期望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不只是她的,还有整个佣兵团。
在这个乱世之中,漂泊不定永无宁日。她希望那个年轻人是一个值得追随的领主,至少可以让她手下的大多数人感到归属。可果然贵族都一般货色,不管多么与众不同——但永远整天只会想着怎么谋划别人,所以也对其他人充满了猜疑,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那个年轻人,也逃不出这个圈子。女佣兵团长将自己火红色的长发掠至耳后,想到这里就变得一言不发。
但安蒂缇娜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女人,面色平静一动不动,仿佛丝毫不示弱。这些应当是领主大人收服的佣兵?她想,然后稍微思索了一下,心中大概理清了布兰多的思路。不过她眼中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忽然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她好像猜到女佣兵团长的想法一样,开口道:“请问你们是?”
尤塔看着这个小姑娘,虽然对方的年纪比她小得多,可是她还是感到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呿,又是一个贵族小丫头,”女佣兵团长在心中腹诽了一声,不过开口时却是一副揶揄的口气:“尤塔,山燕佣兵团团长,我们是领主大人派来的,小姑娘你又是谁?”
试探来了。
安蒂缇娜心中轻轻一笑,却面不改色地答道:“我也是领主大人的属下,确切的说,我是他的首席幕僚。”她平伸出手:“这位是罗曼小姐,她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妻。”
商人大小姐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果然,尤塔心中一动。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厌恶与失望。
这一丝失望与厌恶并没有逃过贵族千金的眼睛。果然,她心中闪过与尤塔同样的想法,但面色一转,冷冷地开口答道:“不过尤塔小姐请不必猜疑——虽然我以大人的幕僚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却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做法,”她抬起头,冷着一张脸看着女佣兵团长:“所以团长小姐,请你帮我转告大人——”
“如果以为一个人单身抛开一切,就可以避免伤害其他人的话,我希望他可以抛弃这种幼稚。因为虽然我不知道大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我却知道一个真正的英雄,并不是不会犯错误的圣人,而是敢于承担责任的男子汉”
“即使是错误的决定,我也希望他明白一个人的生命并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所有人依靠、牵挂与爱着他的人。就像是我尊重领主大人的决定,但却绝不会原谅他抛弃部下的行为——”
“还有,请告诉他——”安蒂缇娜忽然停下来,目光落在远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流血与抗争,就能依靠施舍得来的希望与自由。”
少女停下来,最后一句话远远地传了出去。
片刻。
城墙之上每一个狼人都回过头,它们回头看着这个贵族少女,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尤塔微微一楞,她心中一动,但看着这个少女问道:“什么意思?”
安蒂缇娜没有答话。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女佣兵团长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罗曼,而商人小姐只是对她甜甜一笑,开口问道:“那个,阿姨,罗曼想问你有信号箭吗?”
尤塔一呆。
……
当信号从西门升起时,明亮的火光映亮了全城每一个参与这场战斗的人眼底最深处——
布兰多与他身后的夏尔、茜在一瞬间停下来,跟随它们一起的佣兵们也在一瞬间齐齐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那璀璨的光芒,那仿佛是一个祷告,一个祝福,告诉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胜利了
布兰多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他是一个赌徒,那么他想自己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因为当轮盘停下的那一刻,命运的指针不偏不倚,正好打开了那唯一的一条道路之上的大门。至于门之后又是什么,或许他一时还看不清那么远的事情,不过他至少知道,自己终于又赢了这一次。
从玛达拉与格鲁丁手上,生生将第一步棋走了下去。
然而此刻夏尔回头看着自己的领主大人,这位年轻的巫师微微一笑:“所以说,黑暗之后——已经是破晓了吗?领主大人?”
“不,”布兰多看着那束魔法之光,摇了摇头:“只是——”
“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
(PS:尘封王国的最后一章,构思这一章用了点时间,所以就这一章了,我也顺便在爆发之后休息下,好构思接下来的剧情——好应付马上到来的双倍月票呀。哎……圆神保佑我吧,GOD IS A GIRL~”)
第二卷 尘封的王国 第一幕 信笺(一)
第一幕 信笺(一)
“这里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盖尔说道。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枯叶地上,周围的树林光线不断变幻着:“大人。”
“山民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森林中迥异寂静的所在,因为有湖之女神目光注视着,在这样的地方,切忌不能轻易回头。”泰里斯说道,这位子爵苍白削瘦的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投向树林中——那儿有一条野兽走过的小径。
“大人你说笑了,”盖尔有些毛骨悚然,他四下看了一眼。阴影中好像真的潜藏着一双眼睛:“混沌在上,神灵不过是虚妄。”
“不,盖尔,”泰里斯答道:“我认为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盖尔看着这位年轻的子爵,仿佛要从对方一双和善的眼中看出这些异端邪说的根源一样。泰斯特是万物归一会的圣子,能选上这个位置的人一定是经过上面层层筛选,无论是智慧、天赋还是对于教义的忠诚都是万中挑一之辈,虽然平日里性格有些变化无常,但还是让人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如果存在神灵,”盖尔答道:“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非亵渎?”
泰里斯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好像是在讥讽这个年轻骑士的软弱一样。“如果有神灵,”@无@错@小说 M。qulEDU。Com他说:“它们就一定是正确的么,我看不一定?”
盖尔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别所在。
年轻的子爵回过头,在森林边缘,骑士们终于七手八脚地将船从小水湾拖上了岸。“上路吧,”他打了一个响指,“在这种地方,说不定晚上会遇上幽魂一类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威胁,但也麻烦。”他单手托着剑柄、灰布袍角扫在地上,转身向前走去。
盖尔紧随其后。
不多时后面就有骑士追了上来,“大人,第三、四、五、七小队都抵达了,”来者低声汇报:“我们之前收到了来自北面的信号,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在北边登岸。至于别的小队,好像都没有能穿过外面的迷雾。”
泰斯特兴趣盎然地看着森林中的景色,仿佛林地里变幻的光线投入他狭长的眼睛里,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么说来,”他说:“我们一共有三十七个人到了,对吗?”
骑士点点头。
“三十七个白银级,加上我,”他指指自己:“对付一个湖之骑士应该够了,如果情报上没出错的话——”
盖尔没有答话。
众人的脚步声在森林中沙沙作响,泰斯特子爵回过头。盖尔的手始终紧紧握在自己长剑的柄上,鼻子里的声音嘶嘶作响,“这个岛有多大,”他问:“大人?”
“你害怕了?”泰斯特问:“盖尔,渔民说了,湖之骑士不会在圣白之山外面出现。”
盖尔吸了一口气,僵硬地松开手:“对不起,大人。”
泰斯特和善地笑了笑。
一行人穿过森林,与北边的同伴会合。他们赶得及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抵达那片圣白色的岩石之下,余晖落在白皑皑的石壁上,让人眼花。年轻的子爵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放在石壁上,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沿着岩石抚摸着坑洼不平的表面,粗糙的触感回应来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沉甸甸的感觉,就仿佛目光穿越回千百年之前,那个王者带着剑来到这里,静悄悄地长眠在这片森林之中。
“这里面沉睡着一位王者,”他说:“你们知道是谁吗?”
“埃克?”盖尔问。
“不,”泰斯特摇了摇头:“不是他。”他意义不明地答了一句,然后垂下手,沿着石壁向前走去。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片通向岩石内部的凹陷。通过那个洞穴,背后有一片翡翠色的森林,当地山民们称之为‘睡梦森林’。年轻的子爵停下来,回头问道:“是这里么?”
“是的大人,”他身后的骑士答道:“情报上说,湖之骑士就徘徊在背后那片森林中。”
“那么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么?”
所有人都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泰斯特子爵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
“混沌在上”骑士们应和道。
……
布兰多坐在胡桃木的书桌前,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贤者石板轻轻颤动起来。又来?他微微一怔。但疑惑了一会,年轻人干脆放下手中的鹅毛笔,伸手将那东西从怀里拿出来,然后平放在桌面上——在摊开的信笺旁边。贤者石板‘哗啦哗啦’轻轻颤动着,在木桌上好像忽然具有了生命。
但过了一会,又平息了下来。
一动不动。
“怎么了,”安蒂缇娜问道,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领主大人。”她静静地坐在布兰多身边的一张贵族高背椅上,衬着窗外的阳光——坐姿端正优雅,脖子像是天鹅一样修长优美。布兰多回过头看着她,一时都出了神。
“没什么,”他说,一边用手轻轻推了下石板——但还是没什么动静。“大约是又有一次低频率的共鸣,”布兰多思考了一下:“最近常有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打开抽屉,将石板放了进去。然后又从墨水瓶中抽出羽毛笔,可因为思路被打断,一时却不知从何开头。
布兰多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
“你在给芙雷娅小姐写信?”贵族少女看了桌子上的信笺一眼。
“是啊,头痛。”布兰多答道:“虽然干掉了格鲁丁,可是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他重新抬起头:“你说,安蒂缇娜,我们要怎么应付让德内尔伯爵?”
安蒂缇娜抬起眸子,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大人你有办法,”她答道:“一意孤行的时候,怎么没有问一下我的意见。”
“如果我放弃了,”布兰多笑了笑,“你就会安心了?”
贵族千金回过头,干脆闭口不言。
“傲娇。”布兰多心想。他用羽毛笔笔尖在纸上戳了戳,又问道:“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女佣兵团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意思。”
“我看不像,”布兰多摇摇头,“你心里有抱怨我明白,不过你我都清楚,你不是一个口不择言的人,更不要说在一个外人面前说那么多。”他拿起那张羊皮纸,揉成一团远远地丢出了窗户,“很聪明不是么,安蒂缇娜;我真幸运,可以有你这样的手下——”
安蒂缇娜回过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欣赏。
“因为想到领主大人要收服那些佣兵,”她答道:“我才会擅作主张。”
“所以不怪我了?”布兰多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从来就没有怪过,”贵族少女浅浅一笑,“只是被丢下,有一些生气而已。”她皱了一皱眉:“与其说起来,我更担心跟不上大人你的步伐,我不知道,也许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会让我越走越远。”
布兰多笑了笑,心想有心就不会错得太远——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重新拿出一张信纸。“所以有想法了吗,”他问,“幕僚小姐?”
安蒂缇娜点点头。“差不多,”她说,“大人兵行险着,用一般的办法恐怕无法化解接下来的凶险。不过论贵族之间的斗争,以小博大,无非卸力与借力。首先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靠山,但传统的恐怕不行,我们根基尚浅、别人也不会冒着得罪让德内尔伯爵的风险接受;倒是我们可以考虑他的敌人,但是且不说我们本身分量太小,而且所作所为已经挑战了游戏规则——”她有些为难,思索了一下道:“剩下的就是那些比较不合常理的选择了。譬如说南方军团,玛达拉也不是不可考虑——”
布兰多摇了摇手。“玛达拉就算了,”他答道,“你说说看南方军团。”
“让德内尔伯爵与玛达拉结盟,想必不会超出这几个原因,”安蒂缇娜答道,“其一借玛达拉之手,削弱南方军团;其二恐怕也是任其压制让德内尔境内山民的力量,大人你注意到了么。玛达拉的亡灵大军至今没有越过女神之湖雷池一步。而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看,它们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也在山民的自治地区之内。”她说道:“这样一来,南方军团孤立无援,恐怕也恨死了对他们不闻不问的让德内尔伯爵。但南方军团驻扎的地区大多是贫瘠的不毛之地,要不就是山林之中,他们面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缺少补给。而如果我们能和他们结成攻守同盟,不说对抗让德内尔伯爵,至少可以保证身后无忧。”
“你是说玛达拉?”
贵族少女点点头。
“办法是好办法,”布兰多用羽毛笔无意义地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目光集中于窗外一点,仿佛在思考什么,“只是南方军团至今泥潭深陷,与玛达拉一战之后早已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甚至这个编制还存不存在都是一个问题,即使存在,如何联系上他们又是一个问题。”他的笔尖停了下来,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运气,因此这个办法只能作为一个备用的考虑。我可以向格拉尔斯山方向派出人手,但在得到任何确切消息之前,这都只作为一个保险的手段。”
他回过头:“还有别的考虑吗?”
“大人结识的银精灵如何,可以帮上忙吗?”安蒂缇娜问道,“要说借力,他们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
(PS。在设计后面的剧情;今日一更。)
第二卷 尘封的王国 第二幕 信笺
第二幕 信笺(二)(双倍求下月票;明天爆发)
“银精灵?”布兰多偏过身子,用一只手托住下巴,“当然,不过与白银之民的友谊是我最后可以动用的底牌之一,不到最后关头,我会尽量避免把这张牌丢出去。”他问:“还有吗?”
安蒂缇娜看到年轻的领主笔下淡淡发黄的信笺纸——除了羊皮与莎草,托尼格尔的纸张大多来自于南方的戈兰—埃尔森的地区的某种‘纸树’。当地人将这种树称之为‘杜韦金’,意即出产黄金的树。这些纸张大多输送到安培瑟尔、西法赫或是科尔科瓦这些富庶的省份。但现如今,这种贸易关系却因为内战的一触即发而单方面中断了——这让少女眨了眨眼睛,联想到当前的局势。“大人,”她抬起头:“你想要——?”说到这里她忽然皱了一下眉:“可公主一方纵使势单力薄,也不一定看得上我们罢。再说,比起我们来,王党显然更不愿意得罪让德内尔伯爵。”
“一语中的,安蒂缇娜,”布兰多将第二张信纸折起来,‘哗啦’揉成一团,“不过如果不是借力,而是卸力,又会如何呢?”他一边说,一边将纸团丢了出去。
“卸力?”
“这封信的确是写给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公主殿+无+错+小说 M。quLeDu。Com下的,”布兰多答道,“意义在于使我们从密不透风的重重重压之下找到一丝喘息之机,”他倒转笔尖,将羽毛笔和信笺纸一起平推过去,推至贵族少女跟前,“你来写。”
“给公主殿下的信?”安蒂缇娜接过纸笔,轻轻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笔尖压到纸面上:“怎么写?”
“格式你定,内容这么写,”布兰多打了一个响指,“秋暮之月17日,写于托尼格尔,冷杉男爵领地——兹启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殿下。在前天晚上的战斗之中,来自‘黑勋爵’因斯塔龙方面的玛达的亡灵大军绕过南方四领,向冷杉堡发起偷袭——不但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而且在战斗之中格鲁丁男爵大人也以身殉国。而作为途经此地承蒙男爵大人款待、王国的开拓骑士,以及瓦尔哈拉地区的领主双重身份的在下,以为鄙人有义务临时担当起本地的防务工作。而经过****战斗,现已将亡灵击退,不过为防止亡灵再次入侵,从今日起在下将暂时主导此地的防务与行政工作,”他停了一下,“直到公主殿下亲自任命的新领主抵达之前——”
布兰多看贵族少女们埋头认真地写着,笔尖沙沙作响有若耳畔低语。
“继续,”他说道,“并且在下在这里质问让德内尔伯爵大人的责任,为何隐瞒因斯塔龙方面亡灵大军在南境停留的消息不发,以及擅自让玛达拉大军无声无息越过四领的失职。其次,希望得到公主殿下的谅解,并最后随信附一枚记录战场影像的魔石,以证在下言之凿凿。”
安蒂缇娜微微一怔抬起头,“魔石?”她问:“这是怎么来的?”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年轻的领主抬起头应是了一声,门应声打开。进来的是芙罗,野精灵姐妹之中的姐姐——少女抬头看了屋内的两人一眼,然后走到布兰多身边。“领主大人,”她平铺直叙地答道,一边将一枚表面布满细密花纹的灰白色石球放在布兰多手边,“你要的东西。”精灵小姐今天穿着一件束身皮甲,下面搭一条朴素的短期内,细细的金色发辫盘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自然而干练。
“检查好了?”布兰多问。
芙罗点点头。
安蒂缇娜认出芙罗手上的正是‘魔石’——布加的巫师工匠们用神秘的魔导技艺制作出的魔法物品,它可以记录并传递影像信息。实际上早在银色联盟建立之前,巫师工匠们就发现一种石英可以在短时间内(一两天内)记录影像资料,不过白银之民将它们导入法阵之中,从而制作出可以在数十年内保存资料的‘魔石’;魔石并不罕见,但贵族少女仔细看了年轻人一眼——“领主大人在昨天之前就准备好这一切了,”她心中想到,“领主大人虽然冲动,但却并不鲁莽……”
布兰多收好石球,然后对安蒂缇娜说道:“有了这一封信,还要看格里菲因。科尔科瓦。奥德菲斯殿下的反应,不过公主殿下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你很熟悉公主殿下?”贵族少女以她特有的敏锐地抓住问题的重心,“领主大人?”
“一个能孤身离开暗流汹涌的科尔科瓦,千里迢迢潜回自己的领地,借助王党之力反对自己的兄长的少女,这样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坚定?”布兰多回过头答道,“安蒂缇娜,不要忘了今年她才不满十六岁,”他停了一下,“退一万步说,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是聋子瞎子,经历过宫廷斗争的王党,不会看不出这封信背后的意义。”
他从安蒂缇娜手上接过信笺,弹了弹信纸‘哗哗作响’。“让德内尔伯爵蛇鼠两端,在地方派、新旧王党之间摇摆不定,各方都乐于见到出现我们这样一个变数出现给他施加压力,”布兰多答道,“因此这封信的关键不在于它上面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而是它可以显得有多真。王党拿到这封信,就是逼让德内尔伯爵表态的一个契机——”
“弱势之时,选择成为棋子固然是一个好办法,”安蒂缇娜皱了一下眉,“可一旦让德内尔伯爵一面倒向王党,我们就会成为弃子——”
“没那么简单,”年轻的领主摇摇头,“让德内尔伯爵是个老狐狸,生性谨慎,哪可能轻易为一方所摆布。他性格优柔寡断,一旦受到压力,怒火就会为警惕所替代。这样一来,至少暂时我们的压力会缓解。而长时间看,只要有喘息之机,对我们来说就有变数——”他把信纸扬了扬,答道:“归根结底,实力决定命运。”
贵族千金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垂下眼睑。布兰多私下里告诉他们,他不过是一个开拓骑士,可一个开拓骑士哪里有可能知道这么多辛密。对于贵族的家族传统,性格了若指掌,只有那些受到过专门教育的贵族子弟才有可能做到。虽然年轻人身上的谜底一个个揭开,可是安蒂缇娜越发认定他身上一定有故事。
不只是她,恐怕追随布兰多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我们杀了他的儿子,”野精灵少女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就这么算了?”
“对于一个老牌贵族来说,与地位和权力比起来,子嗣不算什么。”安蒂缇娜静静地答道,“格鲁丁不是让德内尔唯一的后代,不过出于家族的荣誉,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无论时间早晚,我们始终要面对来自让德内尔的大军。”
布兰多点头认同贵族少女的话。“棋子也要有存在的价值才行,”他答道:“我们要让公主殿下看到我们能对让德内尔伯爵造成压力才行,如果连立足的能力也没有,是没有人愿意在你身上作风险投资的。”
“风险投资?”
“犹如赌徒下注。”布兰多解释道,“高明的赌徒并不仅仅只是相信运气。”
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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