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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首辅张居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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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乃中风之象。”听了这话,陈、李二人难免焦灼,连连催问太医严重到何许程度,太医道:“中风之症,从来就是大病。何况皇上的中风症比起寻常症状,显得更为复杂。若要稳住病情不至发展,重在调养。若皇上能做到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病情或有转机。”
  陈皇后叫李贵妃出来,看看左右没有人,对她说:“妹妹,我看这奴儿花花是个祸根,趁现在皇上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得抓紧把她弄走。”李贵妃道:“姐姐所言极是。”二人吩咐把孟冲叫进来。待陈皇后进去后,李贵妃暂告了个假,问冯保:“张居正在哪儿?”冯保道:“在午门外跪着呢。他在等候皇上召见。”
  李贵妃边走边说:“走!你带我和太子去看看。”
  李贵妃、太子、冯保一行三人来到午门门楼上,门楼下,张居正静静地跪着。冯保一指:“贵妃娘娘,太子爷,你们看,那个人,就是张居正,内阁的次辅。”李贵妃和太子向下探望,见张居正跪在那里,膝盖下面已经渗出了殷红,不禁感慨道:“这人真够倔的!”冯保点头道:“这人是有点倔,但他的倔却倔在了点子上。张居正今年才四十八岁,就已当了六年次辅,他满腹经纶,一身正气。将来太子一旦即位,此人能成为辅佐太子的肱股之臣!”李贵妃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冯保,你去告诉他,说皇上病重龙体欠安,今儿不能见他了,等皇上病好些再说。”
  冯保下楼来,对张居正道:“起来吧。”张居正倔强地说:“皇上不召见我,我就永远跪在这儿。”冯保道:“皇上一大早就昏倒了。”张居正大惊。冯保又说:“太医说皇上是中风了。”张居正忙问:“是否严重?”冯保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现在不好说。皇上没法召见你,另外有个人却发旨了。”张居正问:“谁?”冯保道:“贵妃娘娘。”看着张居正惊诧的神情,冯保说:“张先生,贵妃娘娘可不是简单的女流之辈,刚才她还在城楼上夸奖你,说你以国事为重,忠义可嘉。”张居正道:“难得贵妃娘娘能这么深明大义。”冯保又说:“贵妃娘娘让你赶紧起来,她说了,等皇上病体一好,保准让皇上召见你。”张居正一边说 “多谢贵妃娘娘”一边起身,却差点摔倒,王国光赶紧过来扶住。冯保道:“快扶张先生去歇息。”张居正问:“那广西的塘报怎么处理?”冯保回头道:“今晚请张先生到寒舍一叙。”
  

第一章  风雨欲来(7)
孟冲低头进了慈宁宫,悄悄抬头觑了一眼,见李贵妃端坐在大堂中央。冯保站在她旁边。李贵妃严厉地叫了他一声:“孟公公!”孟冲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脸谄媚地应道:“贵妃娘娘……”随后,他听到李贵妃严厉的问讯:“孟公公,你给我老实说,你把那个波斯妖精藏哪儿去了?”“什么波斯妖精?”他听到更加怒气冲冲的申斥:“孟冲,你这会儿你还在装疯卖傻?”孟冲装出一脸的无辜,道:“贵妃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什么波斯妖精。”李贵妃大怒:“混帐,她叫奴儿花花!皇上中风就是因为这个妖精,你还想瞒我!”
  孟冲一下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奴才罪该万死,罪责难逃。但奴才也没辙啊,要不是皇上发话,您借我一百个胆儿,奴才也不敢这么做。您想奴才在这宫里说白了就是条走狗。皇上指哪儿,奴才就打哪儿。”李贵妃怒道:“照此说来,所有的不是都怪皇上?”孟冲伏在地上,带着哭腔说:“不敢,不敢,奴才该死。”
  李贵妃顿了一下,继续讯问道:“那个奴儿花花,是你把她带进宫来的?”
  孟冲正搜肠刮肚地想说辞,却听到李贵妃厉声道:“你把如此肮脏低贱的浪荡女带进宫来,使得皇上沉迷于酒色,整天不理朝政,以至于昏倒在宫内。你竟然还敢在此狡辩!”
  孟冲吓得浑身发抖。
  李贵妃问:“奴儿花花现在在哪里?”孟冲道:“奴儿花花发现皇上昏倒,吓得吱溜一下跑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李贵妃大怒:“你这狗奴才!还想诓骗我,冯保,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打入死牢。我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
  冯保并几个太监将孟冲扭出来,孟冲一边走路一边腿直哆嗦,但还不忘讽刺冯保两句:“冯公公,您的嘴巴真够快的。要不是您,贵妃娘娘能知道奴儿花花的事儿?”冯保:“奴儿花花的事路人尽知,还需要我多嘴吗?”孟冲道:“冯公公,您知道,皇上的中风是暂时的。不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到那个时候,他要是见不到我倒也并不打紧,要是见不到奴儿花花,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事儿,你可得要想明白了。”冯保道:“把你送入死牢的不是我,是贵妃娘娘。”孟冲故作不屑地说:“贵妃娘娘?等皇上醒来,我看她还能耍什么威风。”
  突然小太监来报:“皇上醒过来了,贵妃娘娘叫你一起过去。”冯保抛下一行人跑去。孟冲虽在几个太监的钳制下,但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躺在床上的朱载垕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直守在床边的陈皇后惊喜地说:“皇上醒过来了!”李贵妃领着太子朱翊钧进来,冯保也随着一齐进入。朱载垕看到朱翊钧,示意他到床前来,抚着他的头说:“你怎么也来了?”朱翊钧道:“听说父皇突然患病,儿便随两位母后一起来看看父皇。”朱载垕不解地问:“谁说朕病了?”朱翊钧道:“我的大伴冯公公。”陈皇后也说:“皇上,今天一早,发现您昏迷了,太医说是中风。”朱载垕笑道:“朕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说着,便想起床,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又倒了下去。
  陈皇后、李贵妃一阵紧张,陈皇后问:“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朱载垕道:“朕没事。”陈皇后流泪道:“皇上,您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太医说您的病需要清心寡欲呢。”
  朱载垕打断陈皇后的话:“寡什么欲,朕精神着呢。”说完,他向两边看:“孟冲呢?”
  李贵妃道:“……孟冲,刚才他竟然敢当面顶撞我。”
  朱载垕佯怒道:“狗奴才,胆大包天,敢惹贵妃娘娘生气!去把他给朕叫来,看朕怎么惩罚他!”李贵妃说:“我是说孟冲没有好好伺候皇上,要不是张居正敲登闻鼓,现在还不知道皇上昏过去了!这个狗奴才,我已经将他打入死牢!”朱载垕问:“张居正敲登闻鼓?”李贵妃禀道:“广西军情十万火急,张居正拿到塘报,想觐见皇上,谁知皇上取消了早朝。张居正要孟冲转递塘报,可那个狗奴才居然当众拒绝了他。张居正万般无奈,便敲响了登闻鼓,而且在午门外生生地跪了一个多时辰。”
  朱载垕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今太平盛世,已经多少年没人敲登闻鼓了?他这会儿敲鼓,不是想告诉天下人,说朕不理朝政吗?”李贵妃道:“张先生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他能不顾个人得失,这么做是忠臣之举。”朱载垕怒道:“他是忠臣,难道朕就是昏君不成!”陈皇后忙开脱道:“贵妃娘娘不是这个意思。”朱载垕摆摆手,说:“你们立即把孟冲给我叫来。”李贵妃给冯保使了个眼色,冯保转身离开。
  

第一章  风雨欲来(8)
东厂死牢内,冯保进来示意卫兵打开牢笼,并对牢里的孟冲说:“孟公公,多有得罪,皇上贵妃都是咱的主子,哪一个都不是咱这奴才敢得罪的,还望孟公公海谅!”孟公公冷笑道:“哼,冯保,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要不是皇上醒了,您会在我面前低眉折腰?”冯保低头:“您别搞错了,我这是在传皇上的旨意。我需要在你面前低眉折腰吗?”孟公公“嘿”了一声,“有种,那我们以后走着瞧。”说着走出牢房,到了乾清宫皇上寝宫内,脸上换了一副奴才相。
  在皇帝病榻前,他的眼泪一下出来了:“皇上,您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没活路了。”朱载垕斥道:“狗奴才,听说你竟敢在贵妃娘娘面前出言不逊,看来你这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孟冲一下子趴在地上:“奴才不敢,贵妃娘娘是怪罪奴才没好好伺候皇上,致使皇上昏倒在床榻上。”朱载垕道:“朕的病跟你有何关系?”孟冲道:“贵妃娘娘是怪奴才把奴儿花花带进宫来。”朱载垕冷冷地说:“奴儿花花是朕让你召进宫来的,朕喜欢她,你要派人保护她,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饶不了你!”孟冲得意地看了一眼李贵妃:“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把奴儿花花侍侯得跟贵妃娘娘似的。”朱载垕道:“你下去吧。”
  孟冲走后,朱载垕又让冯保把太子带下去,对李贵妃说:“朕正想找你和皇后商议。朕想立奴儿花花为妃。”李贵妃闻言大惊:“皇上说什么?”朱载垕道:“爱妃,你要朕再说一遍吗?朕意已决,要立奴儿花花为妃。”陈皇后婉言劝道:“皇上,立一个波斯女子为妃,大明王朝,好像没有这个先例。太医说,皇上必须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龙体才能康复!”朱载垕闻言皱眉,满脸痛苦地说:“够了,看来你们俩是故意想跟朕作对。”陈皇后道:“咱俩是担心皇上的龙体。”李贵妃接着说:“还有,先帝立下的规矩,不可立异域女子为妃,皇上的病就是因为奴儿花花……”还没听完,朱载垕便大怒:“你们,你们…。。看来你们是想气死朕。”说着头一歪,再次昏了过去。李贵妃和在场的人均高喊:“皇上!”李贵妃更是一迭声地喊:“快叫太医。”太医从外头急冲冲进来,趋至床前,跪下把脉;随后取出针包,在朱载垕手臂上扎下几口银针。
  陈皇后将李贵妃拉到一边,叹息道:“妹妹,我看皇上被奴儿花花迷住了心。”李贵妃皱眉不语。陈皇后又说:“皇上虽然懦弱,但生性倔强。我看这事儿咱俩如果一点不让步,皇上的病非但好不了,反而会愈加严重。”李贵妃流泪道:“但如果立奴儿花花为妃,他的病就能好了吗?她是一副毒药啊!”陈皇后说:“咱俩可以和皇上约法三章,在皇上病重期间禁止皇上和奴儿花花见面,等皇上龙体康复之后再作打算。”闻言,李贵妃半晌默然。
  正在此时,太医传来声音:“皇上醒过来了!”
  陈皇后和李贵妃过去,虚弱的朱载垕紧紧拉住二人的手:“看来朕真的是病了,而且活不了多久了,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们要容得下奴儿花花,没有奴儿花花,朕现在就死……”
  李贵妃闻言难过地流下眼泪。陈皇后思忖了一会儿,道:“皇上,让奴儿花花当妃子的确没有先例,在朝臣那里也难以启齿。我看就把奴儿花花收入宫中当个宫女吧!”
  朱载垕无奈地点头:“只要能让奴儿花花呆在朕身边,其他都依你们。”
  “但是,在皇上圣躬康复前,奴儿花花不能再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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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争暗斗(1)
高拱的值房内,一干大臣围绕着高拱。只听得魏廷山大声道:“首辅大人,张居正当着众人的面敲登闻鼓,不是明摆着跟你过不去吗?你知道大伙怎么想?他们私底下都在猜疑。”
  高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猜疑的,不就是敲个登闻鼓嘛。”
  王显爵则说:“当年洪武爷皇帝定下这个规矩,就是怕权臣一手遮天,堵塞皇上视听。今天这个鼓声一响,说明谁在一手遮天,堵塞视听?”
  高拱沉下脸不吭一声。魏廷山又说:“文武百官,都在议论这个张居正,您对他曾有提携之恩,可他却恩将仇报……”
  这话说得太露骨,高拱也听不下去:“你怎么净说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广西匪患确实刻不容缓,如果说张居正此举惹恼了皇上,我这做首辅的应该出面帮他一起担着。”
  魏廷山和王显爵二人却一人一句说个没完。“高阁老的宽容;士林无不知晓。”魏廷山先奉上了一句恭维,“但你听说了吗?皇上确实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他到这里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说不出口,王显爵把他的话接了下去:“你这首辅的位置可有不少人死死地盯着,他们一个个垂涎欲滴啊。更何况张居正不是个无能之辈,一直崇尚伊尹、吕望一类的人物。”
  高拱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而冲门外大喊一声:“韩揖!”书办韩揖应声进来。高拱道:“你去把张居正叫到我的值房来。”韩揖点头,正转身欲去,却听得高拱说:“等等。”又回头对魏廷山说:“听说他今天在午门外跪久了,腿脚有些不便,还是我过去吧,你们在这儿等着。”
  走入张居正的值房文渊阁,高拱先抱了下手,不乏揶揄地说:“叔大,你今天敲的这个登闻鼓,真是振聋发聩,正气干云,可谓是正德、嘉靖、隆庆三朝以来的第一鼓啊,勇气可嘉。”张居正听得出话音中的酸味,却只得答道:“首辅过奖了,下官这是无奈之举!如果首辅能够采纳我的建议,罢免李延,启用殷正茂,下官也不必去惊动皇上。”
  高拱此来的意思主要是责备,因此,话锋很快转向,说张居正说不能体谅他的苦衷,撤换两广总督只是个时间问题,因为日下皇上病重,朝野上下应该齐心协力,以稳定大局为重,而他绝无袒护李延之意,难道他张居正连这片刻都等不得吗?张居正闻言拱手曰:“广西军情十万火急,等到何时?”高拱的责备之意更加峻厉:“你呀,改不了你的急性子,事缓则圆,你这一敲登闻鼓不就等于痛斥我一手遮天,堵塞视听吗?”
  张居正辩解道:“下官绝无此意。”
  高拱一挥手打断道:“行了,不用解释,我明白。叔大,你的膝盖还疼吧?”
  张居正道:“破了点皮而已。”
  高拱话题一转:“如今皇上犯病,我想传令在京各有司衙门及文武百官,明日起为皇上修省祈福,你觉得如何?”
  张居正恭谨地答道:“一切听从首辅安排。”
  高拱遂立即传制敕房立刻行文,以内阁名义拟一道紧急咨文照会在京各衙门。第一,皇上患病期间,各衙门堂官从今天起,一律在衙门守夜当值,不得回家;第二,从明天起,各衙门堂官入衙之前,先到午门广场为皇上祈福;第三,所有官员不得妄自议论皇上病情,违令者从严惩处;第四,各衙门不得借故渎职,办公勤勉一如往昔,凡欲议决之大事,一律申报内阁,不得擅自决断。
  令刚传下去,就有人禀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冯保到了。高拱一皱眉道:“他有何事要奏?走,看看去。”
  当高拱与张居正挑帘儿进来时,冯保已坐在内阁中。
  高拱还是一贯的做派,正眼也不看冯保,大大咧咧地往主人椅子上一坐,却被冯保睨了一眼。冯保突然一跺脚,站起来厉声说道:“高阁老,皇上叫我传旨来了。”高拱一惊,只得站起来,与张居正一起撩起袍角往地上一跪:“臣高拱接旨。”
  冯保口传圣旨道:“皇上口谕,高拱,朕命你和张居正预作后事安排,切望尔等借资殷鉴,继体守文,尽快拿出章程,写本来奏。”
  高拱硬声硬气回答:“臣遵旨。”
  两位阁臣重新坐好。冯保扫了两人一眼,说:“内阁就你们两位大老,你们好好地合计合计,皇上交待的事儿,千万得想的周全一点。”
  高拱冷冷地问:“这也是皇上的旨意吗?”
  冯保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这是鄙人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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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争暗斗(2)
高拱一拍茶几,茶杯差点从桌子上跳起来落到地上:“冯公公,内阁的事儿,用不着你来建议!”
  冯保冷笑一声:“哟呵,高阁老,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高拱道:“内阁乃朝廷处理国家大事的机枢重镇,你一个内臣,竟敢向我提什么建议,不怕干政之嫌?”明太祖早已立下“太监不许干政”的戒条,曾有一位太监因此惨遭剥皮的酷刑。
  面对高拱咄咄逼人的架式,冯保不愠不火地答道:“内阁是处理军政大事的首脑衙门,这错不了。可是高阁老你不要忘了,你这衙门再大,也还是为皇上办事儿的。你高阁老在外头为皇上办事儿,咱冯保在里头为皇上办事儿,区别仅在于此。”这话简直就是对高拱的挑衅了,话音刚落,高拱便有怒发冲冠之势。
  张居正见两人闹将起来,情知高拱的性子是低不得头的,这冯保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对首辅说话也夹枪带棒起来,事已至此,只得劝冯保:“冯公公,你是宫内的老人,在司礼监十几年了,同高阁老也打了四五年的交道,难道还不知道高阁老的为人?皇上突然犯病,我们做大臣的,心里头都不好受,偏偏你一撩拨,高阁老的气话儿,还不脱口而出?”
  冯保摇摇头,不无伤感地说:“咱也没想到要和高阁老斗嘴,大家都是皇上跟前的老臣,这样你防着我,我瞪着你,哪有一点和气,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冯保已经给出了台阶,高拱却不肯下,出口的话仍硬邦邦的:“内外有别,谈什么和气!”
  冯保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嘿,你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天下为公的架势,好象就你一个圣人。告诉你,你我差别不到哪里,都是皇上的一条狗而已。狗咬狗一嘴毛,当然就存不得一点和气了。”
  高拱气得浑身哆嗦,站起来吼道:“你,你,你给我滚!滚——”
  冯保脸上仍挂着面具似的笑:“高阁老,是你滚还是我滚,现在尚难预料。”
  张居正扮演了从中调解的角色,忙制止冯保,免得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却听得冯保说:“高阁老,我还有一条圣旨没有传!”
  太监即使口传圣旨,阁老也要跪下接,冯保留了这一手,高拱只得和张居正一起跪下接旨。冯保眼睛也不看他们,用尖利而响亮的声音宣道:“皇上口谕,要高拱和张居正速到乾清宫外等候。”高拱硬声硬气回答:“臣遵旨。”冯保横了高拱一眼,便扬长而去。
  在紫禁城中独自走路的冯保听见后面有人招呼,回头看却是驸马都尉许从成与武清伯李伟。他问道:“你们是来探望皇上的吧?”武清伯李伟道:“可不是,冯公公,咱那女婿好好的怎么突然犯病了?”许从成亦说:“是呀,前天咱进宫,见着咱大舅爷,都还是好好儿的。”冯保乐了一声,敲打他们道:“你们两个,一个是皇上的岳丈,一个是皇上的妹夫,这都不假,但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大庭广众之下,一会儿叫女婿,一会儿叫大舅爷,这成何体统,我告诉你们,以后一律喊皇上。”
  李伟倒有他的道理:“你喊皇上,人家就知道你是皇上的内臣,咱喊皇上,别人就不知道咱李伟是皇上的岳丈大人。”
  冯保心中暗笑这个泥瓦匠出身的武清伯改不了家有两斗米都要显摆的毛病。他知道二人喊住他是想从他口中问出皇上的病情,便急忙拱手道:“二位大人,你们请,我先走一步。
  朱载垕终于再次醒来,看见陈皇后、李贵妃和太子的面孔围绕左右。朱翊钧跪下喊道:“父皇!”李贵妃也说:“皇上你终于醒了。”朱载垕迷迷盹盹地看了他们三人的脸,叹道:“祖宗两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有长君是社稷之福,可我这东宫太小,如何是好?”
  陈皇后知道皇上这话中有担心后事的意思,强颜笑道:“皇上,钧儿才十岁,你还要多教导他。”
  朱载垕倒以为皇后不明白:“可朕这病……”
  李贵妃含泪打断他的话:“皇上,妾身知道你好强,有病硬撑着,不肯讲,这怎么行呢?孟冲!”孟冲到了跟前,李贵妃吩咐他说:“皇上这些时要一心一意养病,这乾清宫,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不用朱载垕说,她也隐约担心着最害怕的事发生,可又怀着一线希望,觉得没有了奴儿花花,皇上的病兴许能好。
  内阁两位大臣和两位皇亲进到寝房前,都被孟冲叮嘱了“皇上圣躬欠安,莫谈公事”,这话对于李伟等人等于白操心,其实是专说给张居正一人听的。他们来到朱载垕的床前,四人都一齐趋前跪下,高喊:“皇上。”李贵妃等人不及回避,在离几人不远的地方坐着。阁臣不敢抬头,李贵妃倒是来得及细细端详了一回张居正的模样。
   。。

第二章  明争暗斗(3)
她听到朱载垕和她的爹爹李伟唠嗑:“朕一时恍惚,连累诸位爱卿,现在好多了。李伟,谁把你也叫来了,真不应该。”她爹爹李伟的声音答道:“皇上,你这是一家人说两家话,这四个人,最该来的就是我,俗话说,女婿儿,半边子……”这话唐突得紧,李贵妃禁不住抱怨:“爹,你少说两句。”李伟对这个女儿是怕多于爱,憨笑着道:“行,闺女,爹听你的,我不说。”
  高拱补上了片时的寂静:“皇上脸上的气色不好,还望多加调养。”
  朱载垕眼睛看着他说道:“多谢爱卿关心,朕这些时候恐怕不能上朝接见大臣,诸多国事,还望你用心操持。”
  仿佛想起了什么,朱载垕对张居正说:“听说你今天敲了登闻鼓?”语调中半是责备:“朕出生以来,今年三十六岁了,还没有听见过这鼓声呢!”
  张居正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只得叩首道:“是的,臣不该惊扰皇上。”
  朱载垕又问:“你敲这登闻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尽管被嘱“莫谈公事”,当皇上问到却不得不谈,张居正尴尬地说:“皇上,广西军情十万火急,城池连连丢失,如果处置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朱载垕道:“有那么严重吗?”
  多日等候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张居正马上答道:“两广总督李延……”
  不料他的话却被孟冲打断:“张阁老,不是讲好了,今天不说公事吗?”张居正道:“臣是在回皇上的提问。”孟冲却直接面向皇上,说道:“万岁爷,您应该歇息了。”
  高拱见状,上前一步禀:“皇上,国事政务臣当竭尽全力。”
  这话有为朱载垕解围,结束觐见让其好好休息的意思,朱载垕便也乐得接受这番好意,摆摆手说:“你们退下吧。”
  孟冲的举动虽为朱载垕解了围,李贵妃却恨恨不已。她觉得孟冲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当着皇上的面打断张居正,有他这样的内臣在皇上身边使坏,皇上怎么信任张居正这样忠心耿耿的辅臣呢?同时,她又看出,这登闻鼓一响,张居正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高拱。李贵妃从冯保口中得知:张居正想撤换两广总督李延,而这李延是高拱的门生。她又打探到:李延这人贪、庸、钻、狠四毒俱全,广西匪患弄成这等局面全是他的过失。于是,她也逐渐明白了这其中环环相扣的利害。那孟冲原来就是一个厨子,由于高拱的支持才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因此要拼着命在皇上面前维护高拱。
  因为孟冲给皇上送奴儿花花的事,让她恨极了这个孟冲,她暗想,这事应该少不了高拱的默许,那么高拱也是残害皇上龙体的元凶之一了?她不敢往下想。她只是安排了在内廷中有绝对势力又执掌东厂的冯保,第一,查出李延的贪墨证据;第二,“你给我悄悄守着,绝对不许奴儿花花进皇上的寝宫,一旦发现,立即通知我。”
  被孟冲打断的张居正只好把希望再次寄托于高拱:“首辅,皇上说了,目前朝政大事都由您来操持,两广总督的人选你不该再有顾虑。”而高拱只是泛泛地说:“我会考虑的,但这需要时间。”
  回到家中,疲惫不堪的张居正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的约会,在管家游七的提醒下才想起来,于是吩咐道:“立即备轿,去冯公公家。”
  为了避免类似外臣和内侍勾结的传言,掩人耳目,张居正刻意换上了一身青衣道袍,在冯保管家徐爵的带领下,走进冯府大院。只见到处像过节一样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看到张居正不解的样子,徐爵解释道:“阁老大人,今天是我们老爷开堂会。”原来,有一个名满江南的苏州女子,叫蒋心莲,人称江南第一丝竹高手,弹得一手好琴。她听说冯保琴艺非常,就专程来京请教。张居正闻言笑道:“我早就听说了,冯公公是多才多艺之人,琴艺书法无所不能、样样精通,我今天一定好好领教……”
  正说着,已走到客堂门前。冯保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迎接。听了张居正的话,他笑道:“张先生,你这么夸奖,我愧不敢当。我邀请参加堂会的人都来了,单等着你一到,堂会就开始。”
  张居正听得出抬举的意思,便也笑着应对道:“好,今晚上,我肯定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一间分上下两层的三楹大堂内,下层大厅已满囤囤坐了官员,上面雅间里,则分别坐着驸马都尉许从成、武清伯李伟等一应贵宾。张居正被领到最正中的大雅间里落坐。
  

第二章  明争暗斗(4)
台上摆了两具古琴。片刻,分别从戏台两旁走出来两个人,即冯保与蒋心莲。冯保自不待说,这蒋心莲走路如袅袅春风,光彩照人,果然是个惊艳的美人。
  此时,李伟枯坐在楼上雅间内,正啃着一只苹果。许从成走进来,笑道:“国丈大人,你看这蒋心莲,果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吧?”李伟眼皮也不抬地说:“打从十年前起,咱这眼神儿就不好使了,咱瞅着戏台子上,就只有两根木桩子在晃悠。”许从成道:“无上妙品的美人儿,被你老国丈看成是木桩子,真没趣。”李伟小心翼翼地啃着果核旁残存的果肉,问:“你说那小女子长得标致?”许从成赞道:“长绝了。”李伟道:“比咱闺女呢?”见许从成不解,李伟慢悠悠地说:“就是咱皇上女婿的二老婆,李贵妃。”许从成“嗐”了一声道:“你瞎比什么呀,蒋心莲长得再漂亮也就是个歌女,怎么能和贵妃娘娘相提并论呢?”李伟诘道:“你不是说她长绝了吗?”许从成知道明白人不能跟二百五说理,只得摆摆手:“得了,得了,咱不跟你国丈大人嚼舌头了,咱还是听琴吧。”待许从成回到隔壁的房间,李伟舔舔啃得光光的果核儿,又从果盘里拿起一只梨,猛咬一口。
  冯保不说一语,先坐到古琴旁边。蒋心莲走近,向他蹲了一个万福,道:“冯公公,小女子蒋心莲,素闻您琴艺高超,特从苏州雇船北上,向公公讨教。”冯保道:“心莲女史过奖了,我听说,你是大琴师吴湖帆的入室女弟子?”蒋心莲:“公公说的是,只是小女子才疏学浅,恐有辱师门。”冯保道:“谦虚了,谦虚了,请赐教。”蒋心莲道:“小女子专程来京拜访公公,哪敢班门弄斧。”冯保道:“你看看台下那些人早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吧。你弹,我为你伴奏。”
  蒋心莲道:“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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