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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重生之郭芙-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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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都见她身法奇快,吃了一惊,只说得一个:“你……”郭芙左手轻挥,右手探取他双目。霍都刚才在席上才吃过她的亏,忙举手相格,郭芙己将竹棒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这一招夺棒手法叫做“狗口夺杖”,乃是打狗棒法中极高明的招数。当年丐帮洞庭湖君山大会,黄蓉曾以这招手法在杨康手中连夺三次竹棒。这一招变幻莫测,夺棒时百发百中,再强的高手也闪避不及,郭芙初次使用,不意竟如此有效。堂上堂下群雄采声大起,郭芙已抢了竹棒退后两步,留着霍都站在当地,甚是狼狈。
  霍都虽武学精深,但郭芙到底用何手法夺去竹棒,实是不解其故,心想:“难道这小姑娘竟会使幻术?”耳听得众人纷纷讥嘲,斜眼又见师父脸色铁青,料想黄蓉总不出手,真正本领自必有限,当即大声道:“黄帮主,我已将棒儿还了给令千金,这就请来过过招。你总不会不敢罢?”此言一出,果然有人以为适才并非郭芙夺棒,乃是他将竹棒交还,以求比试。只有武功极高之人,才看出是郭芙强夺过来,在心中感叹郭靖黄蓉之幼女竟然功夫也如此了得。
  郭芙听了他这话怒极反笑,秀眉斜挑,双眸晶莹璀璨,打狗棒斜提手中,指着霍都道:“你这蒙古狗儿,汪汪叫得本小姐好生心烦,待我先打你两棒,好生调教调教。”郭芙两番坏了霍都好事,他心中对这小丫头本来好是气恼记恨,然而此刻面对着她巧笑倩兮,顾盼生辉的飞扬灵动模样,心中不由一动,不自觉恨意消减,习惯性的将手中折扇打开,摇了两下,一副清雅贵公子模样,潇洒说道:“郭姑娘玩笑了,本王岂能以大欺小,还是请黄帮主出来过过招吧。”
  郭芙双眼斜睨着霍都手上折扇,突然顽皮一笑,“哎呀呀,我知道你那面皮厚得很,你也不必时时显摆啊!”众英雄都看见那折扇上的圆洞,想起他先时被郭芙一弹打在脸上的狼狈样,顿时哄然大笑,呼叫:“蒙古小狗,小姑娘都打不过,还有脸在这儿挑战黄帮主。”“哎,谁叫人家脸皮厚呢!”
  霍都拿着手中折扇,顿时好生尴尬,郭芙却在此时故意说道:“就凭你,还想让我妈妈出手麽?”她可真是火上加油,让霍都一时怒极,手中折扇一收,道:“天下英雄请了,郭姑娘要和我比武,若是小王出手,只怕给人说一声以大欺小,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个孩子。这样罢,咱们言明比武三场,哪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小王与鲁帮主适才的比试不必计算,大家从头比起。各位请看妥是不妥?”这几句话占尽身份,显得极为大方。其实他在心中算计,“以郭芙这么个小姑娘,就是功夫再高,也是有限。我们今日来此,原是要耀武扬威,折一折汉人武师的锐气,多打几场甚好。只是彼众我寡。若是惹成群殴,可就难弄得很。此刻正好赢了郭家小丫头,折一折郭靖黄蓉面子。”
  郭靖、黄蓉与众贵宾低声商量,觉得对方此议实是难以拒却,今日与会之人,除了黄蓉不能出阵之外,算来以郭靖、郝大通,和一灯大师的四弟子书生朱于柳三人武功最强。当下商定由朱子柳第一阵斗霍都,郝大通第二阵斗达尔巴,郭靖压阵,挑斗金轮法王。这阵势是否能胜,殊无把握,要是金轮法王武功当真极高,连郭靖也抵敌不住,说不定三阵连输,那当真是一败涂地了。众人议论未决,黄蓉忽道:“我倒有个必胜的法儿。”郭靖大喜,正要相询,忽听兵刃劈风,霍霍生响,众人转过头来,只见郭芙挥动手中竹棒,已和霍都一柄扇子斗在一起。郭靖、黄蓉夫妇,以及一灯大师门下的点苍渔隐与朱子柳均关心郭芙安危,凝目观斗。
  黄蓉见女儿郭芙竹棒挥舞间,或封或缠,或挑或引,所使的果真都是打狗棒法,虽然招数生涩,未尽妙用,出手姿式却似模似样,心中不由奇怪,不知她何时学会的,难道是在华山上洪七公所授,可是看起来似乎还未融会贯通?却是黄蓉心思灵动,竟果然被她猜到其中大半,但却不知洪七公所授的只是招数这一原故,棒法的口诀秘奥,郭芙上午甫自她口中听到,仗着聪明,又自小见母亲使惯,才勉强凑乎着两者使用,然要立时之间融会贯通,施展威力,自是决无此理。
  场内郭芙仗着轻功灵巧,左纵右跃,衣袂翩然,配合打狗棒法与霍都游斗,竟与他拼斗了数十招之数。霍都左掌劈向郭芙右肩,她左手轻挥,指尖拂向他手腕太阴肺经的“太渊穴”,她这用的乃是“落英神剑掌”,虽未及指上劲吐如剑之境界,但以郭芙此时功力,若是击实,非叫他左手从此便废了。同时右手中竹棒使了个“缠”字诀,将霍都折扇绕过,趁其中门大开,竹棒疾出,径刺他胸口正下两寸处的“巨阙穴”,这是任脉的要穴。眼见她激斗中认穴竟如此精确,霍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与郭芙已纠缠数招,始终当她不过是个身法灵巧、招式精妙的小女孩儿,此刻见了她这一招刺穴,才当她是个可相匹敌的对手,再也不敢轻忽,撤掌回身,转扇护胸。旁观高手见他竟然改取守势,显是对郭芙颇为忌惮,诧异更甚。
  郭芙得了这一招之利,发挥棒法中的攻手,连进了三记杀招,霍都大感狼狈,全力抵御。郭芙这“打狗棒法”初时还生涩,但与霍都缠斗了这许久,反而渐渐使得流畅起来,招式越发精妙。且郭芙深恨霍都出手伤了鲁有脚,却是不肯轻饶,竹棒急挥,“逼狗跳墙”、“横打双犬”、“巧打狗腿”,一招连着一招,打头、击背、绊腿,枉那霍都空有一身武功,竟被一根竹棒逼得团团乱转,再无还手余地。眼见再拆数招,这武功精强的番邦王子就要落败,群雄惊喜交集,大厅中采声四起。
  却也怪霍都初时存了轻敌之心,兼之不自觉总有几分怜香惜玉,才落得这般。若是他一上来就施狠招,郭芙对棒法又还不熟练,岂能与他拼斗这许久。霍都此刻落了下风,又耳听得厅中群雄呼喝,心底羞恼焦急愈胜,口中猛的呼喝一声,竟是情急之下起了杀心,使出“狂风迅雷功”来反击。他右扇左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隐藏铁掌,口里大声呼喝,以他武林高手的身份,与一个小小少女过招,竟然不得不用出看家本领来全力施为,即令得胜,脸上也已全无光彩。但此时他只求不败,哪里还顾得这许多?吐气叫嚷,一招狠似一招。
  郭芙本是借着招式精妙灵巧占了上风,此时霍都豁出了性命不要,愈斗愈狠,她难免感到吃力,于其掌风鼓动间,竹棒舞动渐显滞怠,不复先时灵动自如。这一形势逆转,郭靖、黄蓉看出女儿险将落败,都是眉头渐渐皱拢,忧虑愈胜,但见霍都扇底与袖间的风劲越鼓越猛,不由得心中暗叫:“不好!”
  郭芙竹棒扬起,骗过霍都折扇挡住面门,她却一挑一绕,竹棒晃至他身后,却是使了招“棒抽狗臀”,“啪”的一响实实击在他屁股上了。郭芙微微一笑,便待见好就收,有意收棒后退,却不想霍都折扇下扫,击在竹棒上,运气长袖一卷,绊住竹棒,同时左手全力挥出,击向郭芙心口。原来他自知招式难以取胜,竟是拼得挨上一棒,乘机逼郭芙与他硬拼一掌。郭芙手中竹棒乃是丐帮帮主信物,不可轻失,她运力将棒抽出,终是受此一阻,后退之势慢了一拍,无奈提起全部内力聚于左掌,迎上霍都击来一掌,两人全力拼了一记。
  “芙儿……”黄蓉心猛地提了起来,眼见郭芙面上猛地涨红,身形一震,蹭蹭向后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黄蓉身影一晃,便已护在女儿身侧,握着她手柔声嗔道:“怎的这般莽撞?”郭芙眼见得霍都也向后退了一步,强压住胸口翻腾气血,递给母亲一个放心眼神,面上露出欢快笑容,故意娇声道:“妈妈,那蒙古狗儿汪汪乱吠,孩儿一时生气,正巧七公公他老人家前几日教了孩儿几手‘打狗棒法’,便顺手抽了那狗儿几棒,您可别怪孩儿顽皮啊!”她轻松将竹棒递给母亲,口中轻轻巧巧几句,却将那霍都给骂得惨了。
  厅中群豪眼见她先是将霍都耍的团团转,又实实在他屁股上响亮的抽了一棒,均都大声喝彩,叫道:“郭姑娘,打得好啊!”“那蒙古狗儿就是皮痒,不抽不行啊!”“这狗儿耍得妙啊!”虽然最后一招硬拼,郭芙落了下风,但天下群雄哪儿计较这个。再说,郭芙不过盈盈十五间,能与已近三旬的霍都强拼一记而仅是略落下风,已让人咋舌不已,更足见郭靖黄蓉本事,不然,如何能调教出如此武艺出众的女儿。
  黄蓉眼见郭芙无大碍,这才放心,从容一笑,朗声道:“霍都王子,远来是客,小女顽皮,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黄蓉口中说着得罪,却是讽刺霍都功夫不济,连个晚辈都胜不过。
  那厢霍都正心中惊惧,本以为一掌之下定能重伤郭芙,哪料两人双掌相接,她的内力精纯雄厚,浩浩荡荡,竟逼得自己也退了一步,只是略占上风。真不知她小小年纪是如何练出这一身内力的,竟然比自己差不了几分。更不知郭靖黄蓉夫妇武艺将是如何高深,自己曾摆在郭靖手下,如此看来黄蓉也绝非易与之辈,霍都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恢复镇定,打开折扇,搧了几下,说道:“黄帮主太客气了,在下刚才一时手重,没伤着郭小姐才好。”他哈哈干笑了两声,绕过这一话题,“这一场比试,自然也是不算的了。郭大侠,敝方三人是家师、师兄与区区在下。我的功夫最差,就打这头阵,贵方哪一位下场指教?谁胜谁败,那可不是玩耍了。”
  郭靖听妻子说有必胜之道,知道她智计百端,虽不知她使何妙策,却也已有恃无恐,大声说道:“好,咱们就是三场见高下。”
  霍都知道对方武功最强的是郭靖,但师父天下无敌,定能胜他,余人更不足道,于是目光向众人一扫,说道:“各位如有异议,便请早言。胜负既决,就须唯盟主之命是从了。”
  群雄都转头望着郭靖夫妇,黄蓉道:“足下比第一场,令师兄比第二场,尊师比第三场,那是确定不移的了。是也不是?”霍都道:“正是如此。”
  黄蓉向身旁众人低声道:“咱们胜定啦。”郭靖道:“怎么?”黄蓉低声道:“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她说了这两句,目视朱子柳。朱子柳笑着接下去,低声道:“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郭靖瞠目而视,不憧他们说些甚么。黄蓉嫣然一笑,向他解释,如何以“田忌赛马”之法,赢得这三场比试。
  郭芙却无心管众人如何安排三场比试,她正依着杨过调匀内息。原来刚才与霍都的最后一记比拼内力,她内腑还是受了些许振荡,这还多亏前次在华山绝顶因祸得福拓宽经脉,领悟《九阴真经》,半月光景内力又上了一层,否则如何能硬接下霍都全力一掌。但她当时为了压制霍都气焰,没有立刻调匀内息,反而强撑着说话,又施展轻功翩然跃回杨过身边,更加重了伤势。杨过握着她的手正要责怪她太过大胆,担心她受伤,哪知两人刚刚退到郭靖身后,郭芙便面色发白,身子软软靠在杨过身上,将他吓了一跳,急忙揽着她的腰低声询问。郭芙低声软语:“杨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刚才拼得急了些,内息一时不稳,你让我靠一会儿就没事了。”她见杨过满眼担心,连连低声保证自己不要紧,“对不起,杨哥哥,我刚才太莽撞了……”
  “别说了,还不快点调息,你真要我担心不成?”杨过紧紧揽住她,双眼炯炯,低头凝视着她。郭芙顺从的点点头,斜靠着他微微闭眼,放心的入定调息,杨过左手搂着她腰间,右手握住她手心,同时运气,将一股热力从手掌上传了过去,助她调息。郭芙知他相助,嘴角微微弯起,益发运气圆转如意,气息渐复。外人看去 ,只道一双小儿女感情好,哪里看得出郭芙是正在运气疗伤。
  倒是那金轮法王刚才注意到郭芙与霍都比拼的不相上下,因而对这小姑娘不由另眼相看,起了爱才之心,格外关注,才发现郭芙受了些许内伤,但见她应对得当,半开半合的双眼中欣赏更胜。
  第一场朱子柳与霍都的比斗已开始,杨过却无心观看,他专注的凝视着怀中郭芙调息,眼见她面色慢慢转为红润,这才放下心来。过了半晌,只见郭芙鸦翅似的睫毛略微闪动两下,缓缓睁开眼,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杨哥哥,我好了。”杨过也已测到她体内真气运转自如,才缓缓收回内力,仍然握着她的手,满是心疼的低声责怪她太过莽撞,不会爱惜自己。郭芙嫣然一笑,撒娇道:“人家刚才看到鲁伯伯受伤,一时生气,太过激动,才冲上去了。你不要生气嘛,下次不会了啦!”杨过剑眉一挑,佯怒道:“还有下次?” 她顽皮的吐吐舌头,抱着他的手臂,娇声道:“好嘛,好嘛。人家保证,没有下次了!”杨过抱住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温柔专注的看着她,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可是,”郭芙拽着他的衣袖在指间缠绕,“那个霍都真的好讨厌哦。这么可恶的家伙不教训一下实在不舒服。”杨过抬手,修长的食指滑过郭芙鼻头,轻轻刮了她一下,笑道:“就知道你不老实。要教训这种家伙也可以,但是下次不可以一个人就这么冲上去了。”郭芙一双美目微扬,笑盈盈的凝视着杨过,眸子晶莹温润,几乎滴得出水来。他嘴角扬起温柔宠腻的微笑:“我们两个一起上,嗯?” 最后那一个嗯字,几乎是压着鼻音发出,柔软异常,凑在她耳边低低吐出,宛如情语般甜蜜。郭芙感受到一股热气在耳中转了个圈,面上却不由一烫,娇晕一直漾到那通透圆润的小巧耳垂上,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杨过郭芙兀自说着悄悄话儿,全然忘了场中比试。一双小儿女,杨过一身天青色锦缎长袍,长身玉立,顾盼间双眼亮若星辰,跳脱不羁,神采飞扬。他怀中揽着的郭芙一身嫣红长裙,滟滟若灼灼桃花,巧笑盈盈,眼波流转间风韵嫣然。两人并肩而立,周身似有清辉晕漾,天下英雄眼光扫过,都不由会心一笑,暗赞“好一双璧人!”
  杨过郭芙执手而语,欢喜甜蜜,任场内朱子柳与霍都斗得天翻地覆,竟一时间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至于大厅中,一众英豪的呼喝声何时安静了下来,两人也不曾注意。
  原来,朱子柳与霍都正相斗间,从庄外面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女。她在厅口一站,眼光在各人脸上缓缓转动,似乎在找寻甚么人。
  堂上群雄本来一齐注目朱子柳与霍都二人,那白衣少女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去,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然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厅中群豪看着她,口中呼喝不自觉都停了下来,大厅内一时只剩下朱子柳与霍都激斗时的赫赫风声。

  少年英侠

  第二十五章
  杨过郭芙两人执手细语许久,郭芙才省起场中拼斗,随口问道:“杨哥哥,不知朱师伯和那霍都的比斗如何了?” 同时抬眼向场内看去,但见朱子柳手中毛笔摇晃,书法之中有点穴,点穴之中有书法,当真是银钩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郭芙见了朱子柳这一路奇妙武功,不禁大为赞赏,“好个法度严谨的‘房玄龄碑’!”
  杨过亦凝目观望,当初在桃花岛上他也曾临写过“房玄龄碑”,知其是唐朝大臣褚遂良所书的碑文,乃是楷书精品。前人评褚书如“天女散花”,书法刚健婀娜,顾盼生姿,笔笔凌空,极尽抑扬控纵之妙。朱子柳这一路“一阳书指”以笔代指,也是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般的一笔不苟。而霍都虽不懂一阳指的精奥,总算曾临写过“房玄龄碑”,预计得到他那一横之后会跟着写那一直,倒也守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败象。杨过不禁觉得可惜,正要与郭芙评论时,眼角余光却扫见一熟悉白色身影,不禁一怔,大喜若狂,高声喊道:“姑姑,姑姑!”杨过左手环着郭芙,便从郭靖身后一跃而出,右手紧紧拉住小龙女,欢声喊道:“姑姑!”
  郭芙听见杨过喊声,才注意到站在大厅入口处的小龙女,一袭翩然白衣,如真似幻。“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初见小龙女,郭芙心头却莫名浮起丘为的《左掖梨花》中这句诗,果真是天仙一般的女子。她正有些出神的看着小龙女,便被杨过带着,也一并来到小龙女身前。
  小龙女原本眼光在厅中缓缓扫过,偏其中神色漠然,却似谁也不曾见着一般,直到杨过跃至她身前,才露出淡淡笑意,便只专注看着杨过,道:“过儿,你果然在此,我终于找到你啦。”杨过满心欢喜的看着小龙女,想起在终南山时她忽然负气离开,不自觉有几分哽咽,道:“姑姑,你不生过儿的气了吧?” 小龙女摇头道:“我原就不曾生气。”杨过这才露出欢喜笑颜,看着小龙女,又想起郭芙,低头对她说道:“芙儿,这是我师父,你也叫姑姑罢。” 又回过头开心的看着小龙女,说道:“姑姑,这是芙儿,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你见见她罢!”
  看着杨过熠熠生辉的双眸,郭芙真切感受到他心中欢喜,自在华山与洪七公、欧阳锋分别后,便很少再见他如此激动高兴,她亦不由跟着欢喜,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对着小龙女喊了声:“姑姑。”小龙女的目光顺着杨过扫见他身侧的郭芙,淡淡停了一眼,便回转了头,继续专注看着杨过,对郭芙的招呼不置可否。郭芙不禁一怔,感觉有些尴尬。其实并非小龙女对郭芙有何不满,有意为难,只是她初离古墓进入江湖,对这世间人情礼法全无所知,她只是来寻杨过,眼中便只有杨过,其他人对她而言便只若不存在一般,全不放在心上。
  杨过也没在意,他自拜小龙女为师,第一次与她分开如此之久,此番重新相聚,不禁满心欢喜。大厅之上千人拥集,他二人却是自行叙话。郭芙见他二人述说别后情景,彼此情真意切,旁若无人,心中不由涌起几分失落,身子轻轻一闪,便欲从杨过臂弯中滑出。杨过察觉,手上微微用力,揽住她的纤腰,回头柔声问道:“芙儿,怎么了?”郭芙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我想去问问妈妈关于场中比斗的安排如何。你与姑姑继续叙话罢。”杨过素知小龙女性情,对旁人一惯是冷清清的,便是自己,当年也是因着孙婆婆缘故,方收归门下,经长年相处后,彼此才亲近。他一转念,不想郭芙站在一旁太闷,因而点点头,柔声道:“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便和姑姑一同来见你爹娘。”于是牵着小龙女的手,走到旁边,和她并肩坐在厅柱的石础上,双述别情。
  除了郝大通、尹志平、赵志敬等三人外,大厅上二千余人均不知小龙女是何来历,只是见她美得出奇,人人心中都生特异之感。孙不二虽知其人,却从未会过。尹志平脸色惨白,身子发颤。赵志敬斜眼瞧着他微微冷笑。而郭靖、黄蓉见杨过对她这般举动,也是大感诧异。见到女儿缓缓走回,黄蓉扫了眼正与小龙女欢喜说话的杨过,不禁微微皱眉,柔声对女儿说道:“芙儿,那位姑娘是谁?过儿和她很熟啊?”“嗯,”郭芙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慢慢回答:“她是杨哥哥的师父,小龙女。”
  “她是过儿的师父?”黄蓉不由颇为惊讶,眼见小龙女容貌俏丽,看上去年纪尚较杨过幼小,怎能是他师父?其实小龙女此时已过二十岁,只因她自小在古墓中生长,不见阳光,皮肤特别娇嫩,内功又高,看来倒似只有十六七岁一般。她在与杨过相遇之前,罕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最能伤身损颜,她过两年只如常人一年。若她真能遵师父之教而清心修练,不但百年之寿可期,而且到了百岁,体力容颜与五十岁之人无异。因此在黄蓉眼中看来,她倒似反较杨过为幼,而举止稚拙、天真纯朴之处,比郭芙更为显然,无怪以为她是小女孩了。郭芙低声向母亲解释其中缘由,“爹爹送杨哥哥上终南山时不是曾提过古墓派的一位龙姑娘么,就是杨哥哥的师父。”黄蓉又仔细看了小龙女两眼,不禁暗叹古墓派武功果然是别有出众之处,仅从驻颜一项而言,便远胜于她所知内功心法。
  此时朱子柳以一路‘褒斜道石刻’逼得霍都不得不以“狂风迅雷功”对敌,只听他口中不往有似霹雳般吆喝助威,料想这“狂风迅雷功”除了兵刃拳脚之外,叱咤雷鸣,也是克敌制胜的一门厉害手段。朱子柳奋袂低昂,高视阔步,和他斗了个旗鼓相当。两人相斗时鼓动的劲风竟使武功较逊之人在大厅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
  黄蓉见杨过与小龙女并肩坐在柱旁,离恶斗的二人不过丈余,自行喁喁细谈,对二人相斗固然丝毫不加理会,而霍都鼓动的劲风却也全然损不到他们。但见小龙女衣带在疾风中猎猎飘动,她却行若无事,只是脉脉含情的凝视杨过。黄蓉已非当年不识情事的小丫头,见其神色,不由蹙眉,心道:“这位龙姑娘武功果然高深,只是,她与过儿这般亲密,却有些……”不禁将目光转回身侧的郭芙上来,却见她正凝望着场中比斗,似全心关注朱子柳的比斗,然而却不似平素见到精彩招式时的兴奋。黄蓉面色略沉,心底暗道小龙女来了陆家庄这许久,却对自己夫妇不闻不问,实是大缺礼数,益发不快。又扫了眼小龙女与杨过,便转过眼去关注场中拼斗。
  朱子柳久斗不下,心中焦急,因而手中笔法又变,运笔不似写字,却如拿了斧斤在石头上凿打一般。原来他这一路指法用的是石鼓文,那是春秋之际用斧凿刻在石鼓上的文字,顺其笔意看去,但见所写的每一字都是盘绕纠缠,倒像是一幅幅的小画,难以辨识。盖其所书乃是最古的大篆,便是黄蓉也识不全,更遑论霍都了。他对这一路古篆只识得一两个字。而今既不知对方书写何字,自然猜不到书法间架和笔画走势,登时难以招架。朱子柳一个字一个字篆将出来,文字固然古奥,而作为书法之基的一阳指也相应加强劲力。霍都一扇挥出,收回稍迟,朱子柳毛笔抖动,已在他扇上题了一个大篆。
  霍都一看,茫然问道:“这是‘网’字么?”朱子柳笑道:“不是,这是‘尔’字。”随即伸笔又在他扇上写了一字。霍都道:“这多半是‘月’字?”朱子柳摇头说道:“错了,那是‘乃’字。”霍都心神沮丧,摇动扇子,要躲开他笔锋,不再让他在扇上题字,不料朱子柳左掌斗然强攻,霍都忙伸掌抵敌,却给他乘虚而入,又在扇上题了两字,只因写得急了,已非大篆,却是草书。霍都便识得了,叫道:“蛮夷!”
  朱子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正是‘尔乃蛮夷’。”群雄愤恨蒙古铁骑入侵,残害百姓,个个心怀怨愤,听得朱子柳骂他“尔乃蛮夷”,都大声喝起彩来。郭芙见朱子柳戏耍霍都,不由露出微笑,眼角余光却瞥见杨过与小龙女相述甚欢,纵是场中欢声雷动,他们也不曾关注半分,不禁心头一黯,平素最喜欢的捉弄人之事,也不觉得有意思了,只怔怔看着杨过。看他眉飞色舞的对小龙女比划着,而小龙女则脉脉含情的凝视着他,郭芙胸口一闷,竟觉出几分意兴阑珊之味。眼光移向一旁,恍惚见一道黑影划过半空,她抬头看时,却原来是一只夜枭,扑着翅飞过围墙那头去了。她目光顺着那鸟,举头望向天幕,一抹新月如弓斜挂天际,墨蓝夜空一丝云彩也没,远远仰望,仿佛桃花岛外的深深汪洋,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正痴痴出神间,耳畔群雄欢声雷动,郭芙心知多半是朱子柳击败霍都,总算不负母亲算计,微微一笑,正此时忽听得朱子柳“啊”的一声惨叫,急忙回头,但见他已仰天跌倒。
  这一下变起仓卒,人人都是大吃一惊。原来霍都认输之后,朱子柳伸手在他胁下按了几下,运气解开他的穴道。哪知霍都穴道甫解,杀机陡生,口里微微呻吟,尚未站直身子,右手拇指一按扇柄机括,四枚毒钉从扇骨中飞出,尽数钉在朱子柳身上。本来高手比武,既见输赢,便决不能再行动手,何况大厅上众目睽睽,怎料得到他会突施暗算?霍都若在比武之际发射暗器,扇骨藏钉虽然巧妙,却也决计伤害不了对方;此时朱子柳解他穴道,与他相距不过尺许,这暗器贴身斗发,武功再高,亦难闪避。四枚钉上喂以西藏雪山所产剧毒,朱子柳一中毒钉,立时全身痛痒难当,难以站立。
  群雄惊怒交集,纷纷乾指霍都,痛斥他卑鄙无耻。霍都笑道:“小王反败为胜,又有甚么耻不耻的?咱们比武之先,又没言明不得使用暗器。这位朱兄若是用暗器先行打中小王,那我也是认命罢啦。”众人虽觉他强词夺理,一时倒也没法驳斥,但仍是斥骂不休。
  郭芙见这一变故,委实吃了一惊,将心中黯然放在一旁,身形一闪,抢出检查朱子柳身上伤势。但见四枚小钉分钉他胸口,又见他脸上神情古怪,知道暗器上的毒药甚是怪异,忙伸指先点了他三处大穴,使得血行迟缓、经脉闭塞,毒气不致散发入心。这才由父亲郭靖将他抱回,郭芙手指在朱子柳胸口快速跳动,以“透石指法”凭内力小心将其胸口毒钉弹出。四枚毒钉甚小,以机关射出,朱子柳虽然事先未曾防范,但毒钉入体,内力自然反应,因而并不曾深入胸口,外伤却是不打紧的。然而钉上毒素甚是霸道,只片刻功夫,伤口周围已是一片紫黑,郭芙仔细为他把脉,又检查中毒后的症状,只能判断出是一种罕见寒毒,须得其解药才行,反而不便将身上的解毒丹给他服下,以免改变毒性。郭芙自怀中取出一套金针,缓缓插在朱子柳胸口各大要穴上,以防止毒气扩散。
  就在郭芙忙于救治朱子柳的同时,泗水渔隐与金轮法王的二弟子达尔巴拼斗起来。两人一个使铁桨,一个使金刚杵,杵对桨,桨对杵,两人均是攻多守少。这番恶斗,再不似朱子柳与霍都比武时那般潇洒斯文。二人铜缸对铁瓮,大力拚大力,各以上乘外门硬功相抗,杵桨生风,旁观众人尽皆骇然。当朱子柳与霍都比武之时,厅上观战的群雄均已避风散开,此刻三般重兵刃交相拚斗,别说兵风难挡,即是桨杵相撞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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