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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难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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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毛老凤凰的心思我倒是明白,这月儿心地善良,小环又是她的贴身丫头,夙凤提防着女儿劝架和难受,于是干脆敲锣打鼓把所有人都叫了来,单单缺了安陵月。
我佯装愤怒:“婆婆,我今早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摸进了我屋,又拿了我的玉佩,我现在越想那身影越像小环。”
末了,我生怕众人不信,又补充句:
“那玉佩是我父汗送我的,冬暖夏凉。”
我遭了夙凤一个大大的白眼,意喻我做得太过。
果然,王婉容嗤笑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像是昨儿个有谁说过。”王婉蓉一双美眸瞄啊瞄,终于飘到陈贤柔脸上。
陈贤柔自然知道这话中的蹊跷,脸色也就难免难看些。
她道:
“侄媳妇,可不是今早睡迷了?有些话别乱说。”大有过来人的意思。
我惊呼:“绝对不会错的,就是小环这个死丫头。”
小环望了望这边的情人安陵云,刚才的厉害劲全没了影,眼含泪水,柔光盈盈。
“小环没有,小环昨儿个一个晚上都在屋里睡觉。”
语毕,还装腔作势地咬咬下唇。
我冷哼,“有没有进屋一查就知道了。”说罢顿了顿,直接把话头递给了掉毛老凤凰。
夙凤沉着一张脸,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儿。
她道:“王嬷嬷、李嬷嬷,进屋查!”
结果不言而喻。
不仅我的玉佩在里边,就连陈贤柔的什么什么翠鸟衔柳步摇碧玉金簪也找到了。
李嬷嬷一板一眼,也挺像那么回事:“这簪子和玉佩都是从小环被褥下面找到的。”
小环大惊:“怎么可能?”
陈贤柔见了自己的簪子,也终爆发:
“好哇小贱人,原来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我笑吟吟地不说话,朗朗乾坤,日月为证。
其实,小环的确是被陷害的。
我的玉佩从没赊过,陈贤柔的簪子也不是小环偷得。
这不过,是我那阴险婆婆的一个计中计。
原来,掉毛老鸟是早察觉二叔在家偷吃的事情,一直未声张不过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如若传出去,更是保不住穆王府的声誉,便策划了如此一个计中计——栽赃嫁祸,想要由此理由把小环赶出府。
在书房时,夙凤与我和盘托出,这簪子,其实是她命李嬷嬷去陈贤柔房里“借”的,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出好戏。
而此刻,这出好戏就正到了高…潮。
我在旁煽风点火道:
“我的玉佩在你这,你还敢说不是你偷得?!”
小环早骇得手足无措,人她倒是偷过,什么簪子玉佩,却是真没见过。
“真的不是我,夫人,夫人……我,真的不是我!”
陈贤柔咬牙:“你还抵赖?我差点因为你这个小贱人错怪了侄媳妇。”
我差点噗笑出声,错怪本公主陈贤柔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丢了一张老脸,还差点给我这个小辈捧茶认错才是你心中耿耿于怀的吧?
小环早已是百口莫辩,嘭地一声跪倒在地就看向情人道:
“二爷,我真的没有。”
安陵云此刻的表情倒很丰富,蹙眉隐忍片刻,终究还是没发音。
夙凤要得怕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小环亲眼所见自己的情人安陵云不过是一个畏妻的草包,到了关键时候,绝对不可能为她说半句话,就别妄想当妾的事情了。
夙凤眯眼,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小环,你若觉得有冤老身定为你主持公道,你昨晚在屋里睡觉,可有人证?”
周围一片寂静。
丫头老妈子们都埋头沉默,说不定都恨不得退后一步更为保险,又有谁肯为小环作证?且不说昨晚大家睡得死死的没谁知道这人是不是真在屋里,就单平时小环的嚣张气焰早已使下人们看不惯,谁愿意在此时出头?
小环泪光盈盈,单去看安陵云。安陵云似乎有点招架不住,把头别过去。
我道:“你说说,你昨晚到底在哪?”
小环咬咬牙,又可怜兮兮地去瞅安陵云,安陵云干脆咳嗽一声,心虚地躲到陈贤柔身后去。
小环似乎有些愤怒,终于道:
“我昨晚和二爷在晴柔阁呆了一晚。”
第二十二章
我的老家——四川成都,有条母亲河叫府南河。
记得大概是穿越来的前年,某日我下班经过府南河畔,见119、120来了个齐全,便猜出七八分有人落水,骑着自行车在河边看了半天无果,肚子饿得实在厉害,便沿着河边继续回家。
这一路,走了二十分钟。
而这一路的河边栅栏旁,却处处围满看热闹的人。
这就是典型的成都人——喜看热闹。
所以彼时,听小环这么惊爆的一句,我登时鼓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住安陵云,生怕错过半秒他脸上的表情。
我那可怜的二叔,怕是早已经吓傻了,别人慌神不过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他却是紫中带青,青中携白,就像打翻了画板,五颜六色混淆不清。
此刻,倒是他老婆陈贤柔首先反映,鼻子哼气道:
“哟,我的爷,原来你昨晚去晴柔阁了?”
“晴柔阁”三字拖得又长又高,阴阳怪气惹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安陵云暗中抹了把冷汗,终反应过来道:
“这,这,这……简直是诬陷!”
他不敢往小环这边瞅,只谄媚地望着自家娘子道:
“柔柔,这小贱人想开罪一时犯了糊涂,我昨晚不是一直躺在你身边吗?”
我抖了抖,就连脸上也生起了鸡皮疙瘩。环视一周,除了掉毛老鸟只晃了晃身躯忍着没倒下去,其他人皆摸着胳膊在颤抖。
王婉容啧道:
“你们小两口要亲热回房亲热去,在这凑什么热闹?”
陈贤柔好不容易逮个机会,自然是那下雨的王八——不肯轻易撒口,似有若无地瞟了瞟依旧跪地的小环,笑吟吟道:
“表小姐说得有理。相公啊,我们还是回房吧,免得在这惹得某些被夫家休了的怨妇眼红!”
说罢,陈贤柔也不等王婉容开口反驳,扯着安陵云的领口就往外走。啧啧,可怜那安陵云堂堂七尺男儿,竟因自家母老虎扯得太过用力,差点摔个大跟头,偏偏愣是不敢道半字“不是”,赶紧跟着乖乖落在后面。
此情此景,我不禁唏嘘。
怪不得我二叔要出来偷人了,就连小环这样不好消化的小辣椒也饥不择食地下了肚。这陈贤柔长得一脸清汤寡水不说,骨子里竟还是惹不得的泼妇,不论小环到底有没有昨晚和二叔在晴柔阁相会,怕是今日回房,安陵云都有的受了。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
我原本以为二叔风流倜傥,流连花群是天生性情荡…浪所致,现在看来,却是陈贤柔一手造成。家有母虎,凶悍呜呼,偶有结郁,采花释欲。说得过去!说得过去!
我心里默默数着,陈贤柔和安陵云约莫走了五十来步开头,我耳畔就突听一声厉喝道:
“慢着!”
这架势,大有“刀下留人”的风范。
我喜滋滋地转向声音的主人——小环,真是恨不得抬只小板凳,端盘瓜子在旁看戏,这才是戏中之戏,高…潮中的高…潮啊!
小环的眼中劈里啪啦地冒着小火花,看样子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只见其直挺挺地站起来,冷冷地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埃,嘴角莫名地勾了勾。
额滴神啊,这哪还是刚才可怜兮兮装小丫头的卑微女子?本公主开始有些后悔没叫上淇儿了,以后评戏都找不到人说道。
陈贤柔也早停了步,回头冷瞥小环一眼。其身后,还有个瑟瑟发抖的二叔。
陈贤柔道:
“小贱人,你说站住就站住?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小环嘴角裂得更开些,我有些害怕她突然一裂就到了耳后,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吃人。
不过事实上,小环只是平静道:
“阿云,到这地步就不要再瞒了,索性今儿个就把话挑明了!”
安陵云在陈贤柔身后抖得更加厉害,一言不发。
小环眼睛微微张大,有些诧异。
可怜的孩子,虽用尽心机接近主子,一股脑要用美人计把荣华富贵勾到手,可毕竟是从小在安陵月身边长大的小丫头片子,不知这豪门深宅的凶险。
安陵云今日能在外如此风光,依仗的全是老丈人的三分薄面。穆王府家大业大,虽然安陵霄现在并没半丝要敢弟弟出门的意思,但迟早有一日,这家还是要分的。那时,安陵云更需要老丈人的鼎力支持。这也就是陈贤柔能当母老虎的最大原因。
娶妾、做主子,这些都不过是安陵云情动时的混账话,也不过都是小环的一厢情愿。
小环似乎有点不敢接受自己的情人居然如此窝囊,又低低唤了句:
“阿云……”
“啪!”话未毕,一声响亮的耳光已经扇上小环秀气的脸庞。
陈贤柔啐了口:
“呸!我相公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语毕,陈贤柔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相公,笑得煞是好看。
安陵云背脊一僵,话当即迸出口。
“就是就是,你个小贱人,偷了东西还想赖我?娘子,你切不要听她胡说,就算要偷,我怎会看上这样的货色?”
“噗!”
王婉容在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揽揽发髻,悠闲道:
“二少爷说得对,怎么能看上这样的货色呢?还不是因为您前些日子算错了笔账,被表姐罚着近日不许出府,没了法……才饥不择食嘛~~哈哈哈!”
陈贤柔气不打一处出,揪着安陵云的耳朵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哇你!还吃起窝边草来了,我是说最近你人五人六得挺听话,回去再收拾你!”
安陵云疼得哇唔乱叫,四肢并用地胡乱摆动,偏偏就是不敢反抗。
“娘子饶命啊,我真的没有偷吃。这,这……是这个小贱人说她想当主子,主动来勾引我,哎哟哟!娘子饶命,真的是她主动勾引我,我临危不乱,她怀恨在心,现在犯事才污蔑我的——”
声音愈渐愈远,陈贤柔已揪着二叔走得老远。两夫妻这样你打我,我求饶的局面已不是一两天了,一院子丫头老妈子也就只侧视行注目礼。
剩下那半边脸已高高肿起来的小环,依旧在风中胡乱摇摆,这模样,倒真有了那么三分“我见犹怜”的滋味。
她含着泪,只神情恍惚道:
“他胡说,他胡说!”
若是往日,这一大帮下人怕是早闹开了,定唏嘘几句“活该,谁让你妄想当主子?”、“这二爷的秉性谁不知,只有她那么傻罢!”
可今日,在这后院里,还坐镇着一直金光灿灿掉完毛已经开始秃顶的老凤凰,兴许是大家过于了解穆王妃的性情,又兴许大家都失了声,竟一个也没说话。
在王嬷嬷、李嬷嬷的伺候下,掉毛老鸟已经在简陋的后院拣了凳子坐下,可怜如我这个儿媳妇,自然只有站在身后伺候的份儿。
夙凤正声道:
“小环,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小环仍旧神情涣散,“不,不,我想当主子我没错!”
夙凤冷笑,“想当主子?偷几件破首饰就能当主子吗?”
这话我不大爱听,陈贤柔那个簪子的确是破簪子,可我这玉佩,真真是个珍宝。
小环闻言,似有了些精神。
“我没偷首饰!我真的没偷!”
夙凤佯装一脸迷茫,转身问我:
“儿媳妇,她没偷吗?”
好人做到底,下套下全系。
我一本正经道:“婆婆,人赃并获,偷了。”
小环使劲摇头,刚梳好的发髻散了一半。
“不,不,我真的没偷!”
掉毛老鸟扬扬眉,又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说呢?”
王嬷嬷板着一张脸,正义凛然。
“老奴亲自在小环床铺下找到赃物,偷了!”
掉毛老鸟满意的“嗯”了声,最后终眼神犀利地扫向院子里所有下人。
“小环偷了吗?”
赤…裸…裸的威胁!
院子里众口一词,齐刷刷道:
“偷了!”
“不——”小环的尖叫淹没在了下人们的忠心耿耿声中,终没了影。
夙凤抬抬眼皮,终于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小环偷盗,人赃并获,按家规应逐出穆王府。另其被捕后诬陷二爷,在赶出去之前给我赏二十嘴巴!”
“是!”
王嬷嬷李嬷嬷得令就要上前执行,我看得很是汗颜,这仗势,怎么这么像《还珠格格》的套路?
正踌躇着,本公主就闻掉毛老鸟又不疾不徐道:
“慢!这二十巴掌老身要亲自惩罚,你们把她给我送书房去。”
我眨眨眼,呃~~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掉毛老鸟自动加戏都不告诉我一声,真是无牙。
更加无牙的,还在后面。
一进书房,掉毛老鸟就又换了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谆谆教导、循序渐进。
说得不过是些大道理。
她道:
“你莫再哭,其实我知你是被冤枉的。这计谋其实是儿媳妇一手策划的。”
靠!凭什么这等子得罪人的“好事”要我扛?
她又道:
“今日这般,不过就是要你记清,男人不可信。”
这话我倒是听得颇为诧异,我一直觉得掉毛老鸟高高在上,并不屑去谈这些情情爱爱,没料现在,竟有如此闲情逸致教导一犯错丫头。
我颔首:
“婆婆说得极是,我娘也从小就教导我,不要相信光屁股的男人。小环,今日你可看清二叔的嘴脸了?”
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其一,貌似在古代这个封闭的时代,“屁股”这样的字眼是不好从一个公主嘴里吐出来的;
其二,我问小环看清否二叔的嘴脸,鄙夷之情淋漓尽致,可安陵云不论如何毕竟是我等长辈,这样有失妇德。
果然,话音一落,屋子就静了下来。
冷风阵阵,有些骇人。
就连一直微微啜泣的小环也不呜咽了,只跪着抬头用红通通的兔子眼瞅我。我一时哽咽,无语相对。
还好掉毛老鸟岔开话题,只从身后取出个包袱道:
“穆王府你确是呆不下去了,拿着这些银子也算云弟给你的补偿,省着些这辈子回村置田买地还是够了。”
小环抱着银子千恩万谢,又说了些悔恨从前的话,下去了。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了我和夙凤,不知何故,我竟有些紧张。
良久,掉毛老鸟才道:
“廉枝,今日可都学会了?”
我一愣,这倒是掉毛老鸟第一次唤我名字,忙打哈哈道:
“学会了学会了!”
“学会了什么?”
“啊?呃~这个——”
我撑着下巴挣扎半天,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把那话说出了口。
“跟着婆婆学会了无牙。”这话不怨我,是掉毛老鸟自己问的。
谁料夙凤却眨了眨眼,居然没反应。
顷刻,“什么叫无牙?”
我拍拍脑袋,这才想起在古代人并不知“无牙”这样的现代网络语言,“无牙”就是“无齿”,“无齿”就是“无耻”嘛!
我转了转脑子,觉着这话还是不说为妙,便笑道:
“无牙是我们的家乡话,是说婆婆您像无牙的老者一般智慧老练。”
伸手不打笑脸人,掉毛老鸟听了这话倒是挺受用。满意地呷了口茶才幽幽道:
“我老了,这家迟早是要由你来当的。现在我开始就慢慢教你些本事,这穆王府人多口杂,有时难免遇到小环这样的事情,你记住,对待这等子事定要学会假痴不癫。”
我本切切地听着,不时还配合夙凤语调地点两下头,可待她最终吐出“假痴不癫”四字时,我登时楞了。
鄙人前世成绩不大好,读书也不怎么用功,可语文一科却是极不错的。我至今还能完整地背出“假痴不癫”的含义是:宁可假装糊涂而不采取行动,也绝不假冒聪明而轻举妄动。要沉着冷静,深藏不露,像雷电般在冬季蓄势待发。
这成语用在小环这件事上是的确说得过去的,夙凤既然能提前偷簪子又提前截住我不声张,就说明她的确是早有预谋,蓄势待发。
可此时此刻,我却因这个成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墨发如丝,眉若远山,安陵然笑靥如花,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掉毛老鸟突然说劳什子“假痴不癫”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我的那个傻子相公宁可假装糊涂事为了一件什么大事而故意不采取行动?
我脑子突然有点浆糊。
继而又不免想到,夙凤会不会是在讥讽我假聪明反而被小笨蛋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是,她是小笨蛋的娘,没理由和我这个儿媳妇一伙来戳穿儿子啊?
我想不透。
也有些不愿想了。
其一不愿想,是因为鄙人奇懒,逼不得已决不愿动脑子;其二不愿想,是我折腾了一个晚上真的很累很累了。
所以本公主决定,先睡醒了再细细琢磨,慢慢思索。
可待我刚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抱住枕头闭眼,就突觉胸口一闷,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
睁眼,张嘴,瞪眼。
安陵然笑吟吟地压在我身上,如梦中般俊逸洒脱。
OTZ,刚才太专注去想“假痴不癫”,竟没注意床内侧有人影就爬了上来。
安陵然在我耳畔吹了口热气,暧昧道:
“听说娘子刚才捉…奸去了?好玩吗?”
我面皮抖了抖,没发出声。
安陵然又道:
“我还听说娘教了你个成语,那她可教你,还有个成语叫‘出奇不意’?”
语毕,安陵然不客气地用他尖锐的小锋牙在我唇上咬了咬。
我眼珠子瞪得几乎掉出眼眶,出奇不意?
出奇不意!
安陵然你的确很出奇不意。
奸…情又见奸…情,我却从没想过这份奸…情会如此快地落到我的身上。
第二十三章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小笨蛋告诉我,其实那一日清晨,他并不是有意调戏于我。只是当时他觉得,我这个娘子委实有些不大乖巧,所以他决定学娘亲惩戒小环般,对我小惩大诫一番。
原来,前个晚上,安陵然是的确睡着了,还很香甜。
可待一觉醒来,却发现床上的老婆不见了,微有些懊恼,偏偏我那么倒霉,又让小笨蛋在我床边发现了往日贴身的小册子。
这册子用现代话说,就是本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我求休书的种种计划,比如斥骂公公婆婆、欺负小姑子、虐待相公……以及,咳咳,以及偷人。
最后那个“以及”尤让小笨蛋愤怒。
后来小笨蛋不止一次地问我:
“相公我待你如此之好,怎么你当初就使劲想着偷人求休书呢?”
我翻个白眼,侧身继续睡觉。
小笨蛋怎么能了解我彼时的心情,抛开不想卷入宫廷争斗不说,这遇到腹黑婆婆就是顶让本公主抑郁的一件事。休书不好求,七出之条中的“偷窃、嫉妒”我又做不来,想来想去还是“淫…荡”这一条来得比较实在。
我在心里盘算着,本公主身为堂堂阖赫公主,就算偷人穆王府也不敢拿我进猪笼,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被“退回本宗”,回阖赫国去生活。我甚至还琢磨着以后回了阖赫国开那么一两家茶坊,偶尔和熟客们打打麻将、吹吹小牛。
至于这个“奸…夫”,实在是太太太简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着如果找不到就去雇个有模有样的,到时候再一起轰轰烈烈地“私奔”一场,散了银子分道扬镳。
可是,一切计划都还来不及实施,就被小笨蛋发现了。
于是,我被安陵然强势性地压倒在了床上,两股战战。
小笨蛋后来还曾说过,其实当日,不过是想调戏兼威胁一番就作罢,可我当时惊恐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所以他有些舍不得,竟就这样放纵地任由着自己的舌在我耳廓、颈间游走。
我闭着眼,全身战栗。
脑海里不断地回顾女子被逼迫时到底该如何反映,良久我才算找回些自己的声音,怯怯道:
“相公,你饶了我吧。”
我想,古代女子大抵应该都是这样柔弱求饶的吧?如若我求饶不成就休怪我无情了,我老妈可教过我防狼术,小笨蛋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公主可就要动动膝盖——踢爆他!
谁料,话一出口,小笨蛋却诧异地停下亲吻,愕然地抬眼望我。
“你说什么?”
我咬了咬舌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太紧张,在加上长期看“不良”小说,导致刚才的台词说错了。
我一个不小心,把“饶”字说成了“从”字。
相公,你从了我吧!
这话在此时此刻,对色狼小笨蛋是多么大的一种鼓励。我百口莫辩。
小笨蛋也委实没给我辩解的机会,因幸福的笑脸,他一双明亮星眸也随之弯了弯,在光线还大好的房里,显得煞是清澈透明,煞是迷人心魄。
我有那么一丝丝晃神,而就这么一丝丝时间,小笨蛋已经欺上我的身,双腿不客气地压在了我的膝盖上。
突然承受如此重量,我膝盖反射性地闷痛起来,我也骤然回过神来,一扑腾才发现自己已如那上了菜板的鸡鸭般——任人宰割了。
心咯噔一声,灵魂三分出窍,这次我真的意识到危险了。
我无法挣扎,只得缩着脑袋警惕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笨蛋吧唧一声在我唇上印了印,才满意道:
“自然是如娘子所愿。”
这话说得有本有理,我也不知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有意戏弄。
这次我是真的开始全身战栗,其实,作为21世纪的新兴女性,就算和小笨蛋滚上那么一两次床单也没什么。毕竟这还是个挺好看的主儿,总比被钟馗似的大鬼强了好。
可是,老娘我怕痛啊!
这阖赫公主依旧乃处子之身,如果小笨蛋在施强过程中稍有操作不当,倒霉伤身的,可是廉枝我!
我泪水涟涟,就是滴不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惊恐紧张,抑或小笨蛋舔舔亲亲的小狗动作实在太舒服,一夜未眠的劳累感又袭上心头。我说过,鄙人没什么大的特点,就一个字——懒。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不想,我绝对不去操神费心。我的最终目标是,打倒一切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没有蛀牙!
现在亦然。我趁着小笨蛋在我脖间画草莓的空当偷偷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有些挂不住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小笨蛋今日要做是不会放弃的,我越是挣扎越是激发他男人的野性,既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就……随他吧。
(小喵:注意啊,廉枝的阿Q自我懒人疗法又在起作用了。)
小笨蛋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微微拍了拍我的脸。
我炸了炸神,努力睁开双眼,看着小笨蛋有些忧虑的双眼。
小笨蛋道:“廉儿,病了?”
我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继续,哈~我睡会儿就起来。”说罢,我很没义气地翻了个身,找周公去了。
钱包越鼓越好,回家次数越来越少。
这是什么?这就是男人。
男人,是个很变态的物种。
他们要求自己的老婆,看着有骨感,抱着有肉感。
他们希望所有的不现实都发生在自己身上,比如,被美女追求、比如,被富婆爱慕。
他们一边做着不可能的美梦,一边嘲笑女人的罗曼蒂克。
这就是男人。
安陵然亦然。
他最大的奢望是自己娇滴滴、美貌如花的娘子爱上他这个傻子,看清楚了,这是奢望。
所以,我在强迫过程中,采取了最极端、最消极的方式。男人可能对一个尖叫挣扎、哭喊求饶的女人感兴趣,却大多不会对消极默默承受的女人来劲,更何况,我比起那些闭眼流泪,紧咬下唇逼迫自己打开双腿的女人做得更狠,我直接睡过去了。
安陵然对我能有兴趣再做下去的话,我就要怀疑他喜欢“奸…尸”了。所以,当我再醒来时,除了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几个蚊子咬的红点外,一无所获。
衣服完好,全身无疼痛感,最重要的是,安陵然不在房里。说不定躲哪哭去了,哈哈!
这一招挺管用。
掉毛老鸟说得对,假痴不癫,偶尔学着小笨蛋装装疯也挺不错,难得也让他吃次鳖。
不过这件事,也有那么丁点后遗症。
症发在这个晌午,我们一大群人围着桌子用餐之时。
仅隔了一个上午,我那可怜的二叔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家人吃饭自然就那么些尴尬,桌上总是遮遮掩掩,让我看得不大清到底青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好奇如我,于是,我伸长了脖子去瞅二叔的脸。
于是,坐我旁边的王婉容很容易地发现了我脖子上的“草莓”。
王婉容咦道:
“侄媳妇,你们那房里没点香吗?”
我有些漫不经心,“点了。”
“那怎么会有蚊子?”
我有些奇怪,却仍一心思地扑在二叔脸上,所以略略答道:
“谢谢表姨关心,我们那间房没有蚊子,每日都睡得很香甜。”
陈贤柔大概早有不满我老往他相公这边看,扑哧笑出声道:
“那侄媳妇脖子上的是什么?”
语毕,包括在旁伺候的老妈子齐刷刷地将眼光投向了我的颈间,我顿时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能言语。
一直不大敢抬眼的安陵云抬头,对我报以甜甜一笑。
我抖了抖面皮,咋舌道:
“可能,可能……我们那间屋的确有蚊子的。刚才睡的太熟也不觉得痒,呵呵呵~~”我笑得自己全身起鸡皮疙瘩,脚下顺道提了提旁边的安陵然。
安陵然眼皮都没抬一抬,淡定地闪了脚,躲了过去。
意思很明确,自己解决,我不帮忙。
我有些懊恼。
非常懊恼。
这和欢快完,女人不小心怀了孩子,男人不负责任地说“自己去解决”有什么两样?
安陵然就是个王八蛋!
王婉容趁我猝不及防,用指尖在我脖间轻轻触了触,当即咯咯奸…笑道:
“哎哟,这蚊子倒是奇了,别的蚊子咬的包都高高肿起老大一块,侄媳妇这个却平平的。”
我脸红了红,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掉毛老鸟的心腹李嬷嬷又弯身对她说了些什么,惹得夙凤连连往我和小笨蛋这边看。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悲催了。
我西院的王嬷嬷是掉毛老鸟派来的间谍,这事我其实打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一直都不怎么上心,琢磨着掉毛老鸟爱怎么就怎么吧。
可现在,我真是痛恨死了王嬷嬷。
我今早上和小笨蛋床底之间的话还不知被她在窗下听去了多少,这又添油加醋地传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又变本加厉地说与了掉毛老鸟。
我很怕掉毛老鸟听到的版本是:少夫人已经有了。
桌上静悄悄的,众人不言而喻,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李嬷嬷和掉毛老鸟。
待她们说完悄悄话,夙凤勾了勾嘴角,也不避讳地笑道:
“这廉枝进府也有些时日了,我看,也该让他们小两口圆房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筷子差点摔在地上。
一屋子人欢乐融融,王婉容首先拍马屁道:
“说得是呢,你看这蚊子咬的,啧啧,表姐,然儿也懂事了呢!您不久就要抱孙子了!”
陈贤柔自然不甘落后,“是是,嫂嫂你没发觉吗?然儿自娶亲后懂事不少,说不定真成了人事,这病就好利落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夙凤脸黑了黑,但还是挂着笑。
这个陈贤柔也真是笨,拍马屁也拍到蹄子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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