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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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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手指不着痕迹的抚过羽箭,没人注意到她手指过处,将箭尾羽翎处折了折,羽箭如方才一样平稳的向赵雅头顶铜钱飞去。

就在这时她飞快的又扣了支羽箭在弦上,只听‘嗖’的一声,后面这支箭快如迅雷般向前一支又快又急的追去。

连发本是箭术中好手常见的,而靖王又更是此中好手,常乐的箭术由靖王所授,会连发也不足为奇,众人只道无忧是想以连发取胜。

然而,先发的那支箭在离铜钱差不多一尺之时,突然向下倾斜,直指赵雅面门。

突然的变化,不凡和越之脸色大变,要救已是来不及。

赵雅看着向面庞飞来的羽箭吓得呆住。

在座所有人都以为赵雅这下要命丧在此,刹时间场中清风雅静,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后面追来的那支疾箭,箭尖在前一支羽箭箭尖的下方一磕,那支箭受力下,顿时抬头,两支羽箭擦过赵雅头顶发丝,一同插入她指间拈着的铜钱,铜钱带着惯性向后飞落,钉在她身后五步外的土地上,箭杆轻颤。

赵雅脚下一软,瘫坐下去。

输赢在这瞬间已见分晓。

不凡在羽箭转变方向时,便看见箭尾处羽翎被折去一角,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路看下,暗暗心惊。

如果前现一箭当真是失误,后面一箭补上,虽然难度极大,箭术高超的人中,却也不乏这样的人才。

但能折羽控制羽箭在半空中,出其不意的改变方向,不管是折多少羽翎,还是拿捏箭出手时多少力道,计算得都得极为准确,差之分毫都无法办到。

而后一支箭在这同时击中前一支,再双双击中靶心,在去势,方向,力道,击中前一支箭的位置,时间,各方便就更要计算得精确无误,这更是难之又难,晋天下也难寻出二三人。

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特殊的训练,绝对不可能办到。

到底无忧是什么身份,从何而来,实在叫他费解。

无忧上前将地上的两支箭拨起,手掌抚过箭尾,抚平被无忧折过的羽翎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抱着长弓走到赵雅面前,向她伸出手,挑眉道:“承让,一时手误,不要见怪。”

赵雅面色惨白,早吓破了胆,张着嘴大口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没好气的推开她的手,扶了赶过来的女侍起身。

无忧眸色慢慢转冷,如同营地外,未清去的积雪,“既然你也知道害怕,为何还要拿百姓家的孩子来当箭靶?”

赵雅方才的惊吓过度,竟没能把持住,当着众人坐倒在地,本就极为难堪,这时被无忧又当众责问,又恼又窘。

她身边女侍忍不住道:“怎么能拿贱民和我们郡主相提并论?”话刚落,只觉有东西贴着头皮,穿过发髻,将她往后拽去,头发象是要被扯得脱离头皮,痛得眼泪直接滚了出来,杀猪一般的惨叫,紧接着听见砰地一声,随着头顶之物插入什么东西,后脑重重撞在身后的弓架上,一切太快,快得她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两眼上翻,只见头顶一支羽箭在眼前不住颤抖,面色惨白,双腿打颤,腿间热流顺着裤管流下,湿了鞋子,慢慢渗湿脚下土地。

场中众将低头的低头,别脸的别脸,隐忍着的笑,却是难掩。

无忧手中仍转动着一支羽箭,小嘴一撇,“没规矩。”她和赵雅说话,一个女侍,哪能有插嘴的资格?

赵雅恼羞成怒,再忍不住,瞪向无忧,“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贱民而已。”无忧淡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她可不比我婉城百姓尊贵。”

赵雅呛得说不出话来。

承之恼赵雅视捉了百姓的孩童来当箭靶,但赵雅是代番王名义前来参加祭天,而他身为婉城的主帅,不能怠慢赵雅,所以不方便对赵雅直接指责,便由着无忧闹,传开去,不过是小儿女的争风吃醋,番王就算不悦,也说不了什么。

做主帅的不干涉,做为军师的不凡就越加不会往身上揽事。

上席传来击掌声。

无忧眉头皱紧,仍往上看去。

峻熙慢走到场中,对赵雅道:“游戏确实该改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不爱惜百姓,如何能受百姓爱戴,你说呢?赵雅郡主。”

“二皇子所言甚是,赵雅深感惭愧。”赵雅望了望一旁的不凡,放软了口气,垂下头,斜向无忧的眼,闪过恨意。

无忧只当没看见,见不凡已坐回座位,将手中长弓放回弓架,准备回撤。

峻熙将穿过女侍发髻的羽箭从弓架上拨出, “郡主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无忧抬头平视向他,上面明明坐着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他的皇兄,他却不避不忌的直视着她,不由的眉头微蹙,这人真是狂妄。

峻熙笑了笑,将羽箭在手中抡了一圈,递到无忧面前,“你的箭。”

无忧只得伸手去接。

峻熙身子微侧,身体挡住众人视线,在无忧握住箭柄的时候,低声道:“你很有趣,我喜欢。”手掌滑下,突然将她的手一握即松,退了开去。

无忧陡然一惊,撇了冷眸,将羽箭往箭桶中一掷,转身对上不凡冷下去的眼,微微一愣,胸口微紧,走到他身边坐下。

不凡抖开风裘,披到她肩膀上,随手系上她颈间系带,锁着她垂着的眼,用只得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对不起。”

无忧笑了笑,峻熙虽然用身体遮去众人视线,但不凡是何等的心思细密,就算看不见峻熙的动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峻熙视线落在不凡清秀温雅的面庞上,眸中晦暗,转眸见赵雅寒着脸,眼里的飞着的利刃如果能伤人,足以将常乐戳得千窗百孔,不由眉峰微挑。

峻珩与常乐虽然不合,但终究是定下了婚事,见峻熙全然当他透明,一双眼一直在常乐身上转,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心里着恼,又不能当着众人发作,只能闷头饮酒。

承之轻睨了身侧无忧和不凡,一个刁蛮凶悍,一个温润而雅,坐在一处,却如一对金童yu女,和也正从无忧和不凡身上收回视线的越之,交换了个欣慰的眼神。

见事态发展到这地步,见好就收,对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拍了三下手掌,乐声响起,有舞姬涌入,将场中残存的火药味冲去。

清儿转到不凡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不凡轻点了点头,向承之打了个招呼,向军帐方向走去。

无忧目送他离开,不便跟随,回头,正好对上峻熙总停在她脸上的一双湮郁的眼,眉头一蹙,向他瞪了过去。

峻熙偏了头,向她回瞪了回来。

无忧嘴角微扯,毫不示弱的狠狠瞪去,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合,他的举止简直狂妄放肆之极。

峻熙眉峰轻挑,笑了,将手中把玩着的酒杯递给身侧侍从,斟满酒,向无忧举了举,慢慢饮去。

身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冷哼,唇角一勾,这女人,他想要……

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能给与的地位,他都想要。

“这些年二皇弟被传为军中第一射手,是不是也该给我露上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峻珩声音带着挑衅,虽然军里讲的是实战,但如果他出手还比不得一个常乐,免不得脸上无光。

此言一出,座下众将纷纷迎合,在座的人对峻熙的箭术都是有耳闻,没能亲眼所见,都想借机见见识一番。

峻熙睨了峻珩一眼,连一句谦虚的话都没有,慢慢起身,踱到弓架前,取了无忧方才所用的那把长弓。

对面已有人在摆了箭靶。

峻熙拉开瞄准箭靶,这么射死靶子,已落下乘。

峻珩咧了嘴,眼露讥诮。

就在这时,峻熙突然转身,羽箭突然向无忧面门飞去。

无忧身体僵紧,做好准备,随时偏头避开飞来的羽箭。

又是‘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羽箭飞来,又快又疾。

眼见羽箭已到面前,正想避让,见承之手中瓷杯飞来,击向箭尾,只要箭尾偏了方向那箭便会偏离方向,保她平安。

‘叮’的一声轻响,后来的那支箭射中瓷杯,瓷杯碎去,羽箭带着余力前行,在前一支箭杆一侧一磕,余力顿消,向下跌落,而前面那只箭,偏离方向射中无忧一侧珠钗上吊着的珍珠吊坠金丝。

珍珠跌落,羽箭落在无忧身后。

峻熙露这一手,不在无忧之下,场中顿时掌起四起。

不凡回来,站在场外,恰好看着一这暮,脸色铁青,眼里闪过怒意,一瞬后,脸色便恢复淡然。

142 不同的不凡(上)

场中储将的注意力都放在峻熙身上,只有无忧心挂着不凡,所以场中虽然有数十人,却只有她将不凡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看在眼中,对峻熙的做法,更加厌恶。

场外人影晃动,清儿小跑过来,又在不凡耳边说了句什么,不凡向无忧望来,与她视线一碰,便匆匆离去。

无忧的心越加往下一沉,直觉他现在遇上了麻烦,而且是与她有关。

感觉峻熙以她为靶,在众将眼中已与方才不同,按理该得意,结果却与射箭之前全无两眼,一双眼仍只留驻在她身上,好象那一箭并不是他射出的。

她借兴宁的身份,却想能低调就低调,不过多的引人注意,刚才与赵雅比试也是出于无奈,那事过了便该恢复低调,但峻熙的做法,根本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厌恶中又多了些愤怒。

峻珩脸沉了下去,没想到峻熙在军中两年,进步如此神速,怕峻熙叫自己也露上一手,只恨不得就此隐身。

“二皇子果然好箭术。”靖王一家个个是箭中好手,承之哪能看不出峻熙这身本事,也是暗暗佩服。

“献丑了,将军不见笑就好。”

峻熙虽然狂妄,却不失了礼数。

扫了峻珩一眼,向无忧望去。

峻珩见他没摆自己出台的意思,长松了口气。

峻熙见无忧面无惧色,只是冷冷的瞪视着自己,轻抿着唇,眸子微窄,这个常乐,果然不同寻常女子,有趣。

迎视着她的怒目,向她走去,弯腰拾起跌落在她身边的珍珠吊坠,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眼皮轻抬,扫过她头上珠钗,“不小心弄坏了郡主的钗子,峻熙定请最好的工匠给郡主修补。”

“一支钗子罢了,不必。”无忧顺手拨下头上珠钗,掷到地上。

峻熙忙伸手去拾地上珠钗。

无忧眉头皱起,一脚向珠钗踩下去。

峻熙手掌摊开,快她一步,护住躺在地上的钗子。

无忧这一脚就正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峻熙抬眼起来,望进她的眼,“这么好的钗子毁了可惜。”

无忧冷哼一声,缩开脚,看着他沾了尘土已是红肿的手背,微抿了唇。

“好凶悍的女子。”他浑然不在意的捡起珠钗,不理会手背上的红肿和尘土,手指抹去钗子上的土,收入袖中,“修补好了,必亲手奉还。”

承之扫过他肿起的手背,再看无忧僵着的神情,再看上头一张脸黑沉沉的峻珩,突然间竟有些怀疑,父亲拥挤峻珩是否正确。

“家妹被宠的过了,二皇子……”

“将门女子,自该如此,甚好,将军无需多心。”峻熙将手背上土,再深看了无忧一眼,将长弓交于随从,返回座上。

场中接下来的训兽表演,将方才的怪异气氛盖去,众人桌上也摆上酒菜。

无忧坐了这一阵,也从不时传来的交谈中得之,由于靖王父子驻守着附近几座城池,所以众将过去也是分散各处,由于划分了些地盘给番王,所以那些过去驻守的将领才带兵回师。

而这些将领都曾是跟随靖王父子出生入死的,彼此间的感情自是不用言喻,久未见面,这时聚在一处,免不了拿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拿手东西出来比试。

所以今日午膳也只是简单吃个饭,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宴。

虽然场中坐满了人,席上还有两位是自己的有假包换的表兄,但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突然觉得很孤单,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

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依赖于人。

承之的亲兵从她身后走过,俯身在承之耳边,低声道:“果然如军师所料,潜在牧民中的魏狗想引燃偷埋在地下的硫黄,将众将军烧死在此。二百多个魏狗被尽数射杀,埋下的硫黄也全被寻到,正移向别处。”

承之点了点头, “军师带了多少人去?”

亲兵脸色微暗,“军师怕人多,被魏狗发现,只带了十二名兄弟。”

“我们的兄弟可有伤亡?”承之眉头拧起。

“我们去的兄弟少,受些伤是难免,不过没有人死亡。”

“军师……”

“军师说他一身血腥和硫黄味,就不过来了,晚宴里必回。”

“也好。”挥手令亲兵退开,望了眼无忧身边空座,突然又想起什么,招了他回来,“军师可有受伤?”

“回来的兄弟没提起。”

“你下去吧。”承之眉头紧拧,他总是如此。

无忧耳力极好,承之和亲兵的对话极轻,却一字不漏的飘进她的耳朵,越听越惊,也越听越担心。

对不凡这个人,也越来越看不清,不知到底怎么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承之向她望来,持杯坐到她身侧,给她斟了杯酒,笑了笑,“就这么粘着他?”

“大哥说什么呢。”无忧脸上微微一烫,自己太不注意掩饰了。

承之又笑了笑,将酒杯递给她,“虽然这是在婉城外,但免不了会有外敌偷偷摸进,我们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正是给人有机可乘。我们这些人又都不便走开,唯有不凡……他在军中,便不同于府中,顾不得儿女情长,妹妹勿怪他。”

“他助大哥,二哥是正经事,无忧怎么能有其他想法,大哥多虑了。”

承之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轻轻一叹,“三年不见,妹妹也是大姑娘,懂事了。这箭术就连我们做哥哥的都自叹不如,怪不得他敢带了你来。”

“无忧莽撞,让大哥笑话了。”无忧脸更红,羞愧的垂了头。

“这样很好。”承之拍了拍她,坐了回去。

饭后那些表演和比试让无忧实在提不起兴趣,再加上担心不凡,更坐得百无聊赖,向承之打了个招呼,在附近走走。

外敌已除,也不用担心她在营帐中会有危险,点头应了。

峻熙撑着头望着无忧走向场外,背影单薄柔弱的的如同风中花蕊,再想着与这外表天地之别的狠劲,半眯了眸子,若有所思,蓦然起身,大步向场外走去。

承之和越之对视了一眼,越之提了壶酒走到峻珩几前坐下。

#######################不凡斜靠在溪边青石上,握着卷书,闲然慢慢细看。染血的白衣半褪,露出右边肩膀上的一处刀伤。

清儿握着干净的湿巾,轻拭着不凡伤口附近已经干掉血,轻叹了口气,“那些人的身手,哪能沾得公子一片衣角。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受伤,公子不挨这刀,二位将军也不会怀疑,公子何必如此。”

“他们不会怀疑,却难保峻熙不会怀疑,脓包些,总是好。”不凡对峻熙这次亲自前来,也感到有些头疼。

清儿见他如此,又叹了口气,“郑管事怀疑郡主并非真的郡主,只是没有证据,才不敢造次……昨日看见白公子和郡主入园子,又看见常福和顺子先后离开,今天听说常福和顺子二人失踪,一边派人填补空缺来迷惑公子,一边暗查此事,定是想寻到什么向王妃邀功,公子为何放任郑管事不管?”

不凡不答,眼前人影一晃,不凡的亲信隐卫已出现在面前。

“公子,与郑管事一脉的人,府中明明暗暗共二十一人,府外十六人。那下来该……”

“杀,一个不漏,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凡仍看着手中的书,慢慢翻着书页,眸色无波。

“是。”亲信身影又是一晃,失去了踪影。

清儿目瞪口呆, 那些人想推倒公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他力劝不凡想办法约束他们,不能让他们过于放肆,但不凡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加理会。

突然间便将所有人杀掉,不由倒抽了口冷气,为他裹伤口的手僵住。

过了半晌,才大着舌头,“公子……现在的郡主,对公子真这么重要?”

不凡将手中书卷一合,拉拢衣裳,起身回走。

清儿望着他的背影,将手中带血的湿巾捏了又捏,眼里不无担忧。他家公子正因为无心,才能活到现在,如果有了心,而且还是那么危险的女人……

他手心渗出冷汗,看着不凡走远,忙追了上去。

天气已是极冷,河的两岸已经结冰,中间河水不时带着小块的结冰,缓缓滚过。

无忧吸了口带着干枯芦絮气味的冷寒空气,再重重的呼出,好象要将心里存着的郁积尽数呼出体外。

拽着面前一条柳枝,依在树杆上,静看着身边清澈的河流,初回来时,只想打听到子言的生死,那时就知道不易,这时越加感觉人海茫茫的寻一个‘已死’的人,是何其的难。

要想存活着慢慢打探,就不得不涉入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涉入的越深,身边的人和事,就越象缠藤一样将她紧紧束缚住,让她一点点沦陷,越来越无法释怀。

轻叹了口气,弯腰拾了块薄薄的小石片,朝着河面削去。

小石片在河面上一落即起,留下一串涟漪,最后击碎一块薄冰,微微弹起,正要沉入水中。

另一片小石飞来,在它下面一托,两片石片一同向前跃起,又在水面上拈出两个小水圈,才一同跌落水中。

143 不同的不凡(下)

无忧陡然一惊,也不起身,弯着腰,慢腾腾转头看去。

峻熙削瘦的颖俊面容被雪光映出一片亮白淡光,他锁看着她的眼,慢慢直起身,“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

“与你无关。”无忧站直身,转身就走。

“你认为他真的甘心在我皇兄之下,做你的二夫?”传闻纥不凡对这女人的好,图的不过是她的能给的地位,峻熙望向她被风吹开的发束,突然开始怀疑这个传闻的可信度。

这个问题,本不是无忧该关心的,但听了这话,仍不觉的停了下来。

峻熙走到她身后,从她身后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你对他知道多少?”

无忧让开一步,笑笑道:“他是我的夫,我能了解的,自然是他能给我看见的那一面,也就是我夫君的那一面,这难道还不够?”

“你真这么想?”他审视着她的眼,如果她看见那个女人,是否还会这样想?

“嗯。”无忧很清楚,皇家的人去接近一个人,必有目的,不愿与他再纠缠下去。

“想不想看,你平日看不见的那一面?”

“不想。”无忧脚下不停,他与不凡又不在一个军中,他能知道什么。

“我收到风,他受了伤,去了前面别院,不想去看看?”

无忧脚下顿止,蓦然回头,“如果他真受了伤,岂能我大哥都不知道,你却知道?”

“那是因为我比你大哥,对他更用心。”他上前两步,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你该不会想说,你爱慕他,想得他,所以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忧似笑非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两兄弟都断袖,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望着她,难得的咧嘴笑了笑,她果然是知道峻珩的那点破事,“他有的,我都有,这样的床笫之欢,我没兴趣。”

说完,向立在远处的亲兵打了个手势,亲兵牵了他的马匹过来。

他翻身上马,“真不去?”

无忧略为犹豫,真想知道不凡是否真的受伤,看向面前的一人一骑,与他同骑,定会生出许多是非。

“再牵匹马来。”峻熙朝亲兵偏了偏头。

“你就认定我会去?”

“马牵来了,去不去,随你。”他说完将手中金笔向她一抛。

无忧懵懵接过,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怕我对你不轨,尽管拿这个戳我。”

“脱了裤子放屁。”兴宁不会武,就算拿着这玩意就能戳到一个擅战的武将?开玩笑。

“我不会还手。”他皱了皱眉,实在没忍住。

“你让我去看他的目的何在?”

“因为我想得他,能留下他助大皇兄的不是靖王,而是你。我想知道,你我相争,我有几分把握。你对他知道的越少,我越有把握。”

“你认为我看了,能告诉你实话?”

“我有眼,无需郡主相告。”

“明着叫对方摊底牌给你看,你是当对方是傻的,还是你自己根本是傻的?”

“你看清他,如果他对你当真有情,你该高兴;如果无情,大可将他舍了,找个能让你交心的男人,有何不好?男人重江山,女人要的却是好夫君,不是吗?”

“与峻珩交心么?”无忧冷笑。

“这得看郡主愿不愿意,不愿意,他也强迫不了你。”他俯身接过亲兵牵来的马,将马缰递给无忧,“或许另有他人希望能得郡主的真心。”语气意味深长。

无忧轻睨了他一眼,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要悔婚也是兴宁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想去看看不凡伤得如何。

二人离了军营,无忧才醒起,他居然连一个亲兵都不带,实在猜不透,他是想让她看什么。

无忧翻身下马,照着峻熙的指点,走过一片竹林,立在山坡一角,山坡下是一间三舍的茅屋小院。

小院里竹榻,为了坐下不过于的凉,用草藤编织包覆,榻上依坐个正在看书的少年。

他身边放着个编得极为精致的火笼。

风轻吹他耳边墨发,不时的轻轻扬起,他一如往夕的秀俊雍雅,身上阔袍半解,袍子拖垂到地上,连着里面中衣,被血染红,红红白白,已难辩颜色。

无忧呼吸一紧,忘了前来的目的,向前急走两步,只想快些上前查看他身上伤势。

他身侧的木门‘嘎’的一声开了,走出一个体态婀娜,举止端庄高雅的女子,她侧着身体,乌黑的头发松松挽起,耳边厚重的发束,遮去侧脸,看不见长相。

但光这侧影,便是无忧从来没见过的绝色。

无忧的心砰的一跳,忙闪身躲在身边树后。

她手中捧着叠得齐齐整整的忙闪身躲在身边树后。

一叠雪白衣裳,走到竹榻边,放下衣裳,又返回屋中。

再出来时,手上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竹榻上。

不凡抬头起来,风扬着他泼墨般的青丝,拂上面颊,狭长的眸子,如含情秋水,又如轻风轻拂夜潭,鳞光流转。

本不是格外出众的秀儒面庞,这一刹,竟因为那双眼,美得令世间万态失去颜色。

女子伸了手过去,纤纤秀手拂开他面庞上的发丝,手指在他面颊上留连。

他冲着女子,温柔的微微一笑。

无忧胸口象被重锤狠狠的砸下,心脏刹时缩紧,痛得无法呼吸,竟象要窒息过去,接着心脏又象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虽然他平时脸上也常挂着温柔浅笑,但此时的笑,却不同于平时,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想离开,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到别处,直直的看向院中二人。

女子在他身边,微微侧身坐了下来。

华丽衣摆下袍铺开,半掩了竹榻,与她身后简陋的茅屋极不相配。

无忧能看见她大半边面庞,恰到好处的妆容,浓一点过于的艳,淡一点过于的素,果然是见所未见的绝美之貌。

这女人……似曾相识……

无暇思考……已见女子轻抚他面颊的手滑下,落在他胸前,去解他的衣裳。

不凡已在女子手下褪去染血的衣裳,露出里面硕实精练的身体。

肩膀处裹着绷带,别处倒不见再有伤。

女子拧了热水,手指抚上他肩膀绷带,象被烫了般缩回,热巾小心抹拭上他的身体,小心的避开他的肩膀伤处。

在无忧记忆中,他是不要人服侍的,可这时,却一动不动的任女子抹拭着身体,擦去身上沾着的血污。

女子的手一点点抚过他的肌肤,有血污的地方,便细细的清理,动作轻柔,认真的只有对自己心爱的人,才能如此。

而不凡含笑静静的半依回竹榻,由着女子处理他上半身的血污,仍看自己的书。

连换了几盆热水,才抹尽他肌肤上已干的血迹。

这是何等温馨,暧昧的场面,任谁看了,都 忍不住生出羡慕和嫉妒。

无忧眼眶微微发烫,感到有液体蒙了眼,忙深吸了口气,将眼中液体忍回 。

直到不凡身上打点干净,女子才抖开衣裳,服侍他一件年穿上,才有小丫头,从屋里出来,端了盛着污水的铜盆走开。

女子忙了这一阵,头上松挽的发髻散开,她只得拨下头上玉簮,重新绞了乌黑的长发,往头上拢,挽了两次,也未能将发髻挽紧。

不凡坐直身,拿过她手中玉簮,握了她的长发,熟练的绕了两绕,堆到她头顶,用玉簮固定住。

女子手扶着新挽的发髻,微埋了头。

过了会儿才再抬起头,捧了他换下的血衣,站起身,走向另一间较低矮的门户。

无忧能感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意,心里化开不知何种滋味,想跑开,双脚却死死粘在地上,动不得丝毫。

身后峻熙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是不是很美?他可曾这样对过你?”

无忧张了张嘴,喉间哽住 ,才晌才出得声,“她是谁?”

俊熙伏在她耳边不退开,略抬了眼,向院中望去,眸子里神色难辩,“南朝长公主—长宁公主,前年南朝抵不住北齐的进攻,举旗停战,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将长宁公主许给我为妃,不过那只是一个套……长宁在前来北齐后,只提了一个要求,要见设计令南朝大败的军师纥不凡,结果一见倾心……”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对这事是何想法,说到这儿顿了顿,重新看回仍直直望着院中如同金童玉女的男女,“这些,你可知?”

无忧心脏象被人紧紧握住,连喘息都不能,又深吸了口气,突然低笑,“你这绿帽子,可真是好看。”

俊熙微怔,以为她会哭,会逃,不想竟是这样的反应,眉稍轻扬,“彼此,彼此。”

无忧这才想起,她是借兴宁的身份,而不凡是兴宁的夫,这绿帽子,兴宁也戴着一顶,斜了近在咫前的俊颜,没能吱声。

他勾了勾唇,语气平淡,听不说对这事是做何想法,接着道 :“不过她不过只与我订下三个月的婚期,三个月后,南朝重新翻脸,我与她的婚约自然解除。所以这绿帽子也无需再戴,而郡主……”

144 路人

无忧的脸即时沉了下去,冷哼一声,“你当我三岁?既然南朝和北齐反面,那他们岂能……”

“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只论私情,不论国事,平时并不多相见,一年也就祭天的这一回,这件事除了我,无人知道。”

无忧微仰了头,微张了嘴,用力的吸着气,过紧的衣裳紧紧束缚着身体,让她呼吸困难。

仰望着天空,蓦然笑了,他那些温柔果然全是习惯,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他没心……原来心在这里……

“你如何知道?”

重新看向院中,长宁公主正凑到他耳边,低语着什么,他微偏头一笑,眼眸低垂,漆黑深邃的眼眸,仿如玉华闪过,满满的温情。

长宁看着他的眼,嘴角边是笑,眼里却蓄上了泪,伸指轻抚上他的眼角,美丽的眼中竟滚落下两滴泪,不舍之意全然不掩。

不凡眼角笑意渐敛,修长的手指从阔袖中伸出,握了长宁纤细的小手,凝看着面前美丽的面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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