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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杀机-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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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死寂一片,但对方并没有挂断。王成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谁给你们的芯片资料?”

电话里发出一声锐鸣,娃娃身子一晃,摇摇欲坠,王成快速移开电话,抓起一个铝箔制成的头套套在娃娃头上,回头望过去,两位特种兵毫无反应——因为乌克兰的遭遇,两位特种兵的耳机上已提前加装过滤装置,专门过滤无线电杂波。

“是低频振荡”,娃娃缓过劲来,低声厉喝:“这是‘大脑微波炉’。”

电话里的锐鸣中止,狼哭鬼吼的声音响起:“你就在我们附近,想知道答案吗?你来吧。”

王成很豪爽:“好吧,我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音波武器

能被当做藏身处的窝点,基本上属于地理比较偏僻,周围道路四通八达,人员来往比较复杂的地方。

这家修理厂位于一座看起来破败、残旧的大楼底部,楼上很多房屋连窗玻璃都保不住,墙上只剩下空洞的窟窿,像一个无齿老人裂开的大嘴,也不知在嘲笑什么。

现在是清晨、上班高峰刚刚过去,这条冷僻的街道不见半个人影,王成的通讯车就停在街尾,此刻,车辆缓缓开动,车内的三人开始着装。

其实,凯瑟琳与周冉如果经历再多一点,就会发觉王成回来后,浑身裹着一层冷冷的寒气,虽然他用彬彬有礼的温和掩盖了这份冰冷,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觉王成无论笑得多么温柔体贴,他的眸子始终不含半点感情,眼波没有丝毫波动……好吧,这股冰冷的寒气其实就是杀气。凯瑟琳与周冉无论经历如何丰富,都不可能了解愤怒中的杀手。

自从决定背后捅公司一刀子之后,王成心中便憋着一股怒火,这股怒火烧的他躁狂:做诱饵还则罢了,事先不通知一声让人预防,事后装没事人不管不顾,尼玛,真当你大爷好欺负。爷现在上头有人,没说的,整不残你算爷窝囊。

怀着这股怒气,怀着这股憋屈,王成一脸平静的穿好防弹衣,两位佣兵也同时着装完毕,为了防止音频干扰,他们还带上一个厚厚的头盔,耳机就不带了,只带了视屏通话器,俩人特地将通话器设定在静默无声状态,打算只依靠手势与视屏图形进行联络。

车辆行进到汽车修理厂大门口,车门快速滑动,三人立刻跳下车,一闪身便冲进敞开的修车场。

修车场里没有人,但屋内现在已经火力全开,不大的空间内纵横交错的全是红色激光。一名佣兵步伐快,一头撞进屋内,恰好挡住了急速激光,他的身子立刻凝固住,呆愣愣望着王成,但王成却不管不顾,身子压根没有掩饰,直不楞登迈着大步向里闯,一路挡住无数激光束,然而……连接激光的报警器却没有报警。

进化后的数据处理能力是什么?原先王成需要手触及电子设备,这才能产生屏蔽,或者黑进对方网络。现在,王成已经由有线传输变成无线上网。走进这座修理厂,刚开始他的身子不住遮蔽激光灯,等他走到半途,屋内的激光灯开始主动熄灭,随着他的迈进,修理车间紧闭的大门咯噔一声,自动开了一条缝。

前路已经清障,两位身经百战的佣兵知道该做什么,他们一前一后相互掩护,冲进修理车间……这里依旧空无一人,地板上空留了一个敞开的洞口,大约屋里人走得急,连洞口都来不及关闭。当然,关闭了洞口,对王成来说也是画蛇添足。

两名佣兵一前一后走到洞口处,冲王成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王成蛋定的原地360度,随着他目光扫到,室内的电器纷纷亮灯,发出通电后的电流沙沙声,但马上各个电器又变得鸦雀。随即,众人绑在手臂上的视屏通话器跳出一行字:“爆炸装置已经拆除,室内安全,娃娃,立刻进入室内,搜索有用的东西。”

修理厂门口想起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随即,娃娃开着厢式货车冲进修理厂大门,王成做了个手势,一名佣兵跳了起来,快速将修理厂卷帘门拉下——这间修理厂变成了王成他们的世界。

娃娃抱着笔记本电脑跳下汽车,王成指了指对面的墙壁,墙壁开始总动滑开,露出了里面的电脑控制设备,娃娃稍一愣怔,马上什么也没问,小跑到控制台边,插上数据线,开始搜罗这台计算机的数字脚印……

王成并没有干涉娃娃的动作,虽然他出手动作可能更快,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工作,他比了个手势,走到地板上留下的洞口,黑黢黢的洞口隐隐发出恶臭,估计是通向下水道。

这里属于巴黎老城区,老城区的下水道是三四百年前修建的,平常维护时可以划着小船进行。而巴黎老城区的下水道四通八达,没有地图必定迷路。它那繁复的道路,阴暗的沟渠,一团乱麻似的布局,向来是小说与戏剧的灵感来源,传说这里是吸血鬼与狼人的家园,传说地下隐藏了另一个世界……

王成对其中一名佣兵指了指,那名佣兵立刻掏出几根荧光棒挝断,将荧光棒扔进地洞内,荧光棒落下时照亮了一个弯曲的管道,也照亮管道上的人体划过的残痕。那名佣兵看清道路后,立刻收起冲锋枪,拔出匕首含在嘴上,纵身跳下了管道,随即,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一分钟后,绑在胳膊上的视屏跳出一个“v”字手势,王成看了看忙碌中的娃娃,叮嘱另一名佣兵:“你留在这儿,保护她。”

那名佣兵点点头,王成随即纵身跳入管道。

这个管道似乎采用了类似“u”形管设计,大约是为了在关闭时防止臭气上涌。王成滑过弯曲的管道,隐约见到管道口暗淡的蓝色荧光,以及那名佣兵蹲守的身影,随即,他双脚落入臭水中,臭水迅速漫过膝盖,臭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成按照防御姿态与那名佣兵一前一后摆出警戒位,那佣兵向王成打出手势,示意周围情况未明,到处是水,几乎找不出对方的行迹,王成眼珠转了转,低头一打量,指了指墙壁上的水印,再一直方向:“向这里走。”

那个人刚逃走不及两三分钟,他落下时必定也溅了水,走动的时候也不可避免令水波动荡。水波动荡是衰减的,越往远处波谷越平坦。下水道虽然常年潮湿,但水波冲刷附近墙壁,终究要留下深浅不一的新鲜水迹,细心观察水迹走向,这些痕迹虽然细微,但在王成强大的逻辑推算能力下,对方刚走的道路已昭然若揭。

这次王成走在前方,他走出三五步,立刻停止,招手示意佣兵注意,佣兵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片刻,发觉水下一道细细的红线射向对面。佣兵立刻点点头,去对面墙边,蹲下身子在臭水里摸索片刻,而后手一直藏在水下,缓慢的向红线发出部位走来,随着他的走动,那条红线射入他手中,仿佛被吸收了,变得越来越短……等重新钻出水面时,手里多了个弹珠地雷。

这枚地雷上的激光灯依然亮着,原本它射出的激光反射到对面的感应器中,只要被人遮断激光线,地雷立刻激发并爆出大量钢珠……那位佣兵得到王成提醒,先去对面摘下了感应器,而后手里捏着感应器,一路迎着激光线靠近弹珠地雷,直到拆除这玩意。

地雷藏在水下,也屏蔽了王成发出的无线电信号,要不是他大脑中的强大计算功能,敏感的发觉水下那道若隐若无的激光细线,迅速提出警告,也许他们两人已被炸翻。那位佣兵满头冷汗的拿着弹珠地雷,心中直庆幸。与此同时,负责现场调度的“娃娃”忙中偷闲,快速对钢珠地雷做出甄别:“这是法国货,内装50克钝化黑索金炸药,足以炸塌整个隧道,感应器的无线电频率是……,它埋在水下,有点麻烦。”

王成点点头,继续一马当先的在前方走,这会儿,跟随他的佣兵已经彻底服了,他乖巧的跟在王成身后,负责提供掩护。

污水越走越深,渐渐地水漫到王成腰部,但王成他们却越走越快。

这污水的存在虽然令王成他们行走艰难,但它至少有一个好处——有污水存在的地方,走动间水波荡漾的厉害,对方便无法布设震动感应地雷,否则,对方布置好震动感应地雷,自己刚走两步,砰,地雷爆了,那布置地雷的人就成了茶几,上面摆满各种餐具、杯具。

而随着污水越来越浑浊,污水内的杂物越来越多,对方也不敢布置激光感应地雷了——因为弄不好,对方刚把地雷布置好,污水中飘过一个菜叶,挡住了激光感应,那布设地雷的人便彻底悲催。

因此,水越深王成等人行走的速度越快,他们不用沿途拆除地雷了,自然一路毫无耽搁。

走不多久,手臂上的视屏通话器跳出娃娃仓惶的短信:“我刚刚查到污水处理厂排放污水的时间段,很不幸,四分钟后就是一次大释放,憋了整夜的城市生活污水将排进管道,据称,下水道内水位将上升一米多,许多管道将整体淹没……你们还有四分钟找到一个制高点,整个污水释放过程需要二十分钟,一个小时后下水道内水位恢复正常。”

王成挥了挥手,马上加快脚步。佣兵则立刻原地止步,在通话器了回了一个“知道”的信号,赶紧追上王成,等他赶到王成附近,发觉王成已经掏出了大号马格南手枪,一边子弹上膛,一边准备好备用弹夹,同时手指还不停左右点着。佣兵目光随着王成的手势左右张望,陡然发觉这条下水道水位逐渐拔高,水位线之上,三三两两布置着各种地雷,有鸡蛋大小的蜘蛛雷,一经绊发会跳到空中爆炸;有激光感应地雷,有转扎脚掌的蝙蝠雷,还有微型化的子弹雷,以及之前不曾出现过的震动感应地雷。

然而,除了震动感应地雷外,其余的地雷制作越高档,结构越复杂,在王成面前越是渣。随着王成的手指指到,周围墙壁上一片萤火虫似的le灯逐一熄灭——唯有震动感应地雷还亮着灯。

佣兵很理解——震动感应地雷是全机械式,没有复杂的电器元件,拆除它需要保持绝对静止,既费时间又费精力,反正这些震动感应地雷体积不大,只要不正面影响地雷,踮起脚尖轻轻走过,回避了事。至于这些地雷今后会炸到谁……不关我事!

再往前走,蓝色荧光灯下是一段码头……就在王成头顶的蓝色灯柱刚照到码头的石阶时,他猛的将头一偏,耳边嗖地一声飞过一枚子弹,刹那间王成的头灯熄灭,枪声随即响了起来。密集的枪声在空洞的隧道内回荡,带着无数的回声,让整个空间都似乎动荡起来。

不,不是空间动荡,是身下的水波动荡起来,污水厂已开始放水,巨大的波涛正在向这里用来,波峰比水势快,就如同铁轨震动首先宣告火车到来一样,水波已经将远处的消息传来。

在阵阵枪声中,如果仔细感应,还可以察觉到墙壁发出微微的抖动声。遗憾的是,因为枪声带来的巨大回响,身后墙壁上沾的震动感应地雷一一爆炸起来,爆炸产生的碎片与钢珠,打得对面墙壁噼啪作响,同时,逼迫王成他们快速前行,以躲开爆炸区。

掩护的事情是佣兵的责任,他不等王成开火首先扣动扳机,仗着身上厚重的避弹衣掩护,他直起身,亮着头灯越过王成,便开火边向前。

一个老兵,面对漆黑一片的前方,必须擅长利用子弹尾焰迅速观察目标,并用最短时间从压制射击转为重点设计。老兵手中的冲锋枪打完一梭子,已经发觉重点目标,他蹲下身大声喊道:“换弹,两点钟方向,目标两人。”

王成几乎一秒不差的续了上来,他手中大号马格南换成三连发状态,“哒哒哒,哒哒哒”的对准两点钟方向猛烈扫射,边打边向前冲。

借助子弹的尾焰,王成已经看清了,对方有两个人,已经坐到木舟上,射击着身材并不高,体型也并不雄壮,手里的武器大约是一只ak冲锋枪,刚才佣兵的扫射令对方蹲下身子缩起头,但他的枪口依旧伸出小舟外,单手持枪盲目的扫射——刚开始是盲目扫射,但随后,枪口跳动的反坐力,已经让对方控制不住枪声,现在他的枪口并未向着前方,子弹飞落在隧道顶端,被击碎的砖石粉屑哗哗坠落水面,不时溅起一朵朵水花。

黑暗中缺乏参照物,射击不容易瞄准,所以特种部队进攻时,即使亮着头灯,对方的命中率也不会提高多少——这是科学验证的概率学。不过,概率这东西需要大量运算,而王成对这点最擅长,被他眼睛盯上后,基本意味着一个死。

看清黑暗中的持枪者后,王成弹夹中还剩六发子弹,第一次扣动扳机是测算,向预测方位打出三连发后,排除了这个方位,王成最后三发子弹打向了命中的最高概率区域,这三枪过后,那个持枪小子身子仿佛被重锤击中,向后仰倒……紧接着,小舟后面的那男子站了起来,他开始……歌唱!

那首歌是蝴蝶夫人中的一段,曲调很优美。对方唱的也不错,歌喉婉转,高亢入云霄。

“换弹!”王成大声喊道,企图用自己的嗓门压制住对方。但佣兵的动作变得迟钝,他端起枪软弱无力的勾动扳机,第一下居然没有抠动。王成只得提高嗓门,如洪钟般大喊:“换弹!”

歌声在隧道内回荡,这时候波涛越来越大,水位逐渐上移,两人脚下不稳,影响了射击,佣兵第一梭子打过去,几乎没有造成危害,王成见到势头不对,立刻高喊:“抓住固定物,抓住固定物。”

歌声继续回荡,隧道的回响放大了歌声效果,在穿云裂石的歌声中,隐隐还有一股低频振荡,这震荡耳朵感受不到,但水面可以感受到,以小舟为中心,仿佛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一圈圈细密的水波向四周发散,水波触及到墙壁,墙壁上的积垢居然开始颤动,而后如雨点般零落……

其实这声音耳朵虽然听不到,脑袋却可以感受到——低频振荡传来,佣兵的大脑似乎发生共振,他的眼压上升,眼球鼓出看不清方向,瞳孔对不准焦距,而大脑仿佛随着对方的乐声在舞蹈、在颤动。脑壳被这一下下颤动弄的发闷,弄得平衡感失灵站不稳身子;心中只觉得头晕恶心想呕吐,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鼻道耳道全是回音,肌肉不停颤动,神经仿佛被锯子锉动,又酸又麻,以及说不出的痛苦;而暴露在外的面部皮肤仿佛被人一片片撕扯,表面顿时充满了无数毛细血管破裂的网纹,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排山倒海……

一股巨大的波涛涌过来,将王成与佣兵淹没。污水漫过佣兵头顶,佣兵顿时被水冲的两脚飘起,顺水流去。但双脚刚离地的那一刻,佣兵马上清醒,他眼角瞥见墙壁上一个深坑,可能是刚才爆炸留下的痕迹,立刻身子一扭,丢下枪支扑到墙壁凹痕上,十指紧扣凹痕,死死抓住不放。

刚刚稳住身子,还没等喘口气,佣兵忽然觉得水波震荡的节拍不对劲,一下接一下,仿佛一块巨石重重的锤击在肚腹,令他喘不过气来,令肚腹说不出的难受……但明明水下什么都没有,明明自己可以赤手潜水十米,游泳横渡英吉利海峡不成问题,怎么会这样?今天的水怎么沉重的像石头。

污水的波涛巨浪同时淹没了王成。王成的情况稍好点,但他知道声波在水下同样能传播,水下传播速度与空气中传播速度稍有时间差,脑袋入水后,声波因时间差而暂时中断,但马上会接续上,那时候,隧道内所有的污水就是对方的武器,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做出反击……

第三百零六章 你以为你是谁

深吸一口气潜入浑浊的污水里,王成单手开始退弹夹上新弹,三秒钟后再度冒头,他的手枪紧贴水面,先扬起枪口冲“大概率方位”打了个三连发,而后毫不停顿的压低枪口,一个三连发贴着水面水平打去……

第一个三连发打过去后,空气中仿佛出现一层层音障,子弹穿过去的时候仿佛水滴在水面上,空气一层层的荡漾开,前方的影像稍稍扭曲、波动不止,结果三枚子弹只飞行到半中央,便颓然无力的坠落。

第二个三连发运气好了很多,毕竟这三颗子弹对歌唱者并无致命危险,且它们距离前一波子弹几乎没有间歇与停顿。歌唱者全副精神在对付威胁生命的子弹,这三颗子弹毫无疑问的打在他脚下的小舟上,木屑横飞。随即,铺天盖地的污水大浪涌来,小舟被冲的飞上浪尖,浪花溅落淋得歌唱者一头一脸。

这时候歌声并没有中断,歌唱者抬头望去,汹涌的污水大浪已淹没的王成与他的助手,浪谷冲过去,原先粘在墙壁上的炸弹与地雷被刷的一干二净……忽然间,歌唱者觉得脚下饮食,低头看去,小舟上多了几根水柱,污水顺着刚才的弹孔形成灌流,只这么一会儿,水已经漫过鞋子,一眨眼,最低的弹孔已经位于水下,但歌唱者清晰的看见这个弹孔仿佛泉眼一般,向小舟内喷涌污水。

歌声稍稍一顿,歌唱者借这个机会回了口气,他一矮身准备用碎布或者指头堵塞弹孔……这一切距离王成的两次射击不过五六秒,歌唱者指头刚刚挨上水面,陡然间,一股巨大的电流从指尖涌入身体,歌唱者身体不由自主猛地收缩,这一收缩让他歌声不得不中断,而后,他再也唱不下去了……

身体整个淹没于水中的佣兵,此刻也感觉到巨大电流的冲击,强烈的肌肉收缩,让他指尖更紧地扣住墙壁上的凹痕,这电流并不是持续不断的,它像高频电涌一般一浪接一浪,于是佣兵的指尖像痉挛般不停收缩。因为电流冲击的频率过高,痉挛的呼吸道肌肉来不及将足够空气传递到肺部,佣兵几乎在片刻间陷入窒息般的昏迷……等他再度醒来,他已经处身于小舟之上。

舟上胡乱扔的几根荧光棒发出蓝蓝的幽光,隐约照亮周围的环境。舟首倒卧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他脸部冲下,身体整个趴在甲板上,一只手的袖子不见了,胳膊齐臂落入水中,另一只手留在船上,枪械已经找不见了,尸体的咽喉部位依然向外飘着缕缕鲜血。而王成在船尾,手里抓着一个白净文秀的伪娘,此刻,伪娘身子软垂垂,全身仿佛没有骨头,因为衣襟被王成揪住,他脊柱弯曲成奇怪的大弧度,手脚关节虚弱无力,王成的手唯一晃动,他的四肢就仿佛风中杨柳晃个不停。

这位伪娘简直像油画里的俊美侍童,轮廓分明的鼻梁、秀美的眉毛,睫毛很长很浓密,嘴唇厚薄均匀,鲜嫩湿红……外加两眼无神。而王成此刻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双眸,两人眼神交流中,两人眼珠间的空气像正午蒸腾的沙漠公路般,令周围景象扭曲波动不止。与此同时,伪娘身体时不时发生一阵痉挛,但这种肌肉抽动没有影响两人的眼神交流,因为不管伪娘怎样痉挛,他与王成眼珠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

佣兵喘了口气,感觉气力逐渐恢复,他脱下被水浸湿的头盔,随手扔在船上,自己倚着船壁,大口大口呼吸着污臭不堪的气体。王成听到动静后手一松,伪娘软软的垂落在船上——这时下水道内的水位已不再上涨,船身很平稳,水下码头的石阶已经淹到最高位,石阶上老鼠快乐的爬动着,机灵的老鼠从水中叼取食物后迅速脱离,呆傻的老鼠则沿着水位线窜动不停,好像在等待水位退下,水中垃圾留在石阶上,而后自己轻易取得食物。

俯首看去,船体的弹孔已被一件布料堵塞……佣兵忽然觉得那件布料很眼熟,他扭头望向船首,没错,船首尸体上缺失的袖子就在洞眼处。正在这时,只听王成低声吩咐:“清洁、善后。”

佣兵陡然提起精神,他快速浑身摸索一下,发觉身上的武器已经丢失,胳膊上绑的视屏通话器也不见了,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柄匕首。他毫不迟疑地拔出匕首,爬到船首翻过那具尸体……果然,这厮咽喉部位开了个大洞。佣兵毫不停顿的用匕首割开对方衣物,迅速将对方剥的只剩内裤,而后用匕首胡乱在伤口切割几刀,伸进指头在伤口摸索片刻,没发现有弹头留存。

他一翻手,将尸体掀进污水里。

接下来如法炮制,将伪娘剥得干干净净,他拿起一件衣物裹在手上,伸手叉住对方的脖子,将伪娘的脑袋整个按进水里——衣物裹在手上,是为了防止在伪娘脖子上留下指头掐痕。

伪娘的脑袋在水里虚弱无力的挣扎了一下,他的垂死挣扎挣扎非常无力,似乎连只小鸡的力气都没有了,佣兵诧异的凑过脑袋,准备仔细寻找原因,这时王成用头灯照亮甲板上的衣物,他似乎知道佣兵的疑惑,一边翻检一边低头说:“他的第五到第六根脊柱断裂,哦,医学上叫做‘高位截瘫’。”

佣兵默默的点点头,等手上微弱的挣扎中止,他伸手按在对方颈动脉上,觉查不到任何波动……原本他应该随手一翻将对方的尸体推入污水里,不过今天的攻击行动中,他已经见识到太多的诡异情况,伪娘所展示的能力已彻底摧残了他的自信,王成的表现更是将他最后一点傲娇践踏在地上,他极度不自信的摇摇头,打手势示意王成过来查看一下。

王成正在用匕首切割剥下来的衣物,他将衣物割成一条条扔进水里,见到佣兵的手势,他并没有停下手中被工作,瞥了一眼伪娘后,他下令:“动手吧。”

佣兵手一翻,伪娘的尸体滚落水中。王成的头灯尾随尸体片刻,尸体顺水漂流向下游,片刻后,石阶上的老鼠被落水声惊动,几只硕大老鼠欢快的窜进水里,排成一条水线向尸体游来。几秒钟过后,几只老鼠窜上伪娘的背部,随即,隧道内响起老鼠啃噬的声响,这声响惊动了更多的老鼠,眨眼间,水面上全是攒动的老鼠脊背,黑黢黢一片,令人作呕。

“任务完成,立即撤离,接引点改在b点”王成对着手臂上的视屏通话器下命令,借助微弱的荧光,佣兵这才发现王成身上的装备很全活,他的头盔还完整的扣在脑袋上,右侧大腿的枪套上插着马格南手枪,手臂上的通话器发着淡淡的荧光,避弹衣的胸前部位有个弹孔,但子弹并没有穿透避弹衣……望见对方避弹衣上的弹头,佣兵顿时回过神来,他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疼,连头发梢都感到阵阵抽跳,他摸一摸脸,感觉脸上的皮肤像鱼鳞般刮手,手掌抚摸过的部位是一片火辣辣的滚烫……

这个时候,王成已经把船上的衣物处理干净,留下两部手机,一块手表,以及一个钢笔式存储器,他脱下避弹衣,将避弹衣混乱割了几刀后,抛进水里,而后将手机与存储器装进兜中,佣兵见到王成的动作,也开始脱下避弹衣进行处理,做完最后工作后,佣兵走到船头,一拉船头上的绳索,小船贴近石阶,两人随即跳上石阶最高处,佣兵解开小船的固定绳索,向小船上扔了一枚微型手雷,而后看着船顺流飘下,一分钟过后,远处的隧道响起低沉的一声闷响,几十秒钟后,爆炸产生的气浪扑面而来,再过几十秒,水浪逆袭涌上石阶,这时候,躲在石阶隐蔽处的王成与佣兵终于确定一切痕迹掩盖完毕,两人顺着娃娃的指点快速脱离。

巴黎某处街道上,娃娃驾驶着厢式货车快速停在街道边,三分钟过后,厢式货车车盘底下的窨井盖掀开一条缝,一个微型探头伸出来向四周转动片刻,满身泥物的王成与佣兵爬出了下水道,厢式货车的车底盘,一扇活动门向上掀起,两个人毫不停顿地钻入厢式货车,车中守候的另一名佣兵立刻觉得冲鼻的恶臭充斥了整个车厢,他忍着刺鼻的臭味俯身将窨井盖恢复原样,关上车底部的活动门,娃娃立刻发动汽车快速脱离。

车厢后部,王成与佣兵快速脱下被污水浸透的衣服,车内守候的另一位佣兵则拿起除臭剂,冲两人不停地喷洒。汽车行进中,王成与佣兵开始更换新衣服。娃娃中途找了个垃圾桶,汽车稍一停顿,脱下来的衣物已经进了垃圾箱。在此期间,车厢内,娃娃的电脑屏幕快速闪动着,仿佛正在输入大数据量的信息……没错,这大容量信息来自伪娘、那位歌唱者的记忆。王成用读心术快速搜索了伪娘大脑皮层,攫取对方记忆后,正将一些筛选过的重要信息存入。

厢式货车一路奔驰,直到巴黎著名的圣日耳曼德佩区,娃娃的电脑屏幕不在闪动,数据输入中止,王成像脱了力一般急促的喘着气,听任娃娃过来帮他装扮……

这里是艺术之都的艺术心脏,爱马仕、路易威登、夏奈尔等世界奢侈品名牌的设计中心都在于此,这里的艺术流派多种多样,并且是整个世界流行的风向标。

一条小街的街尾是家照相馆,这家照相馆在时尚界非常有名,无数世界顶级名模都殷殷巴望能走进这家照相馆里,将自己的美丽倩影被相机固定住,而后登上世界各家时尚杂志的封面,从此成为时尚顶尖人物。今天,年轻的摄影师让·日尔朗刚刚送走几位名模,他们的面孔几乎是家喻户晓,但让·日尔朗对这些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孔却不加辞色,只是送到门厅里就止步。

正准备回身时,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男人,前面那个男人身材匀称,体魄像运动员一样走动之间充满协调感,鼻梁仿佛希腊大理石雕塑,看起来很有型,两眼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穿一身昂贵的费雷西装,见到迎面走出的世界名模,他轻佻的吹了一个充满挑逗性的口哨,很暴发户的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金晃晃的百达翡丽表,夸张的冲名模们挥了挥手,引得名模们一阵低笑,可是她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长发飘飘的走出了照相馆。

让·日尔朗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进来的这两个人,后面的人虎背熊腰,一看对方那明显的脂肪过剩的体魄,以及充满白俄特征的硬朗面孔,就知道后面这位是保镖,而且是俄罗斯保镖,至于前面这位公子哥,明显的品味有问题,穿一身淡蓝色闪闪发光的费雷西装,脚下蹬着缀满闪亮珠片的费雷皮鞋,浑身上下充满艳俗的暴发户气质,长相虽然也算俊美,但如果想当模特,还是远远不够。

这位公子哥吹着轻佻的口哨,轻快地走到让·日尔朗身边,随着对方的靠近,让·日尔朗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虽然这位公子哥身上撒了浓重的高级香水,但依然带有一股下水道的臭味。这样的人让·日尔朗不喜欢,他皱起眉头刻板的问:“有预约吗?”

王成笑眯眯地凑近对方,用玩世不恭的口气回答:“我还要预约吗?看看这张脸,仔细想想,难道这张脸还需要预约?”

柜台上负责登记与迎客的大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你谁啊?克劳蒂亚·西弗来这里也要预约,你以为你是谁?

让·日尔朗果然如是回答:“即便是法兰西总统来我这里,也需要提前预约。”

王成笑眯眯的加了一句:“看看我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珠……对,就这样,想起来了吗?”

让·日尔朗只是无意中的与对方眼神相触,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坠入无尽的大海,周围是暖洋洋的,让人提不起劲的温暖海水,那股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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