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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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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翩翩?也亏他想得出来。张恒之好笑地看着他,向来只有他讽刺自己风流的份,现在自己把自己搞得像《西厢记》里的张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要知道,她忘记并不代表她的记忆就被抹掉了。只是那些记忆被她潜意识的收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打开,取出来……一年前,你找我来给她看病时,我说过能治好她的人,但我治不好她的心。”
  
  “你也说过,只要她记不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她就能重生……”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说得是,‘只要她记不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她就能养好病。’那不是说她可以重生!”张恒之打断他不实的复述,严肃的不像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风流大夫,“她现在只是回到十五岁的记忆,也就是说,她把所有在这儿认识的人、事、物都遗忘了,这是她逃避伤害、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只有把从开始认识的事都忘记,她才能让自己在这一年内快快乐乐的养伤。这不是重生,胤禟,这只是一种遗忘。”
  
  “我不管她重生还是遗忘!我只要她带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可以为她抛掉一切!”九阿哥激动地说着誓言。
  
  “你是可以为她抛掉一切,但这是她要的吗?”张恒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灼热的心上。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很在乎我,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只要她记不起那段伤心的往事,我就可以在她的生命中重头再来。我可以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以是她依赖的人,可以是她唯一爱的人。”他诉说的每一种可能,仿佛都将因为不满足“记不起”这个条件而被彻底推翻。
  
  “可你始终无法走进她遗忘的记忆,”张恒之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就是你最恐惧的地方。”
  
  “对。”九阿哥颤抖的承认自己的弱点,“所以我不能让她想起这一切!至少我应该在她想起之前,让她爱上我。不对,她已经爱上我了,这还不够,我要让她成为我唯一的福晋,还要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张恒之看着眼前为情所困的可怜人,也难为他这个有着极度洁癖的人连生孩子的问题到想到了,爱情真的事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只能感叹一物降一物阿,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女子能降住他这个留恋花丛的人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隔天,在九阿哥的府邸门口,元宵灯会上的红衣少妇此刻已换上了水湖蓝色的拖拽长裙,松松垮垮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双菊缠丝银簪,映衬着清新秀丽的面容,只因手中提着的几盏花灯,白皙的小手在寒冷的早晨被冻得通红。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她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小巧的鼻头经过热气的熏陶和寒气的冰冻,立刻变得通红。她举步走到暗红的大门口,拉起冰块般冒着寒气的铁环,正准备敲门,门“呼啦”从里面开了。
  
  原来开门的正是九阿哥府上的管家,一早开门竟然看见一个清秀佳人,倒也被吓了一跳,况且这位少妇穿着的布料都是上品,决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管家对她倒也颇为客气,“请问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少妇似乎有些胆怯,小声询问,“这儿是九阿哥的府上吗?”
  
  “正是,夫人有什么事吗?”管家无奈又问了一遍。
  
  “府上可住了一位沈姑娘?”
  
  “沈姑娘?”管家皱眉,不觉提高了警惕,“我们这儿没有姓沈的姑娘,丫鬟到有几个,不知夫人要找哪一位?”
  
  少妇显然被管家不善的口气吓到了,但仍然抱着一丝希望,“那……九阿哥在不在?”
  管家此时有些鄙视这位少妇,沈姑娘恐怕只是借口,想要接近九阿哥才是真的,便不耐烦了,但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九阿哥不在府中,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干杵着,天寒地冻的。”
  
  少妇显然没有胆子再纠缠下去,但仍然鼓足勇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请问,九阿哥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主子回不回,什么时候回,不是我们下人该管该问的,你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少妇虽然害怕地想要逃走,但仍然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多谢这位大哥,打扰了。”
  
  少妇其实并没有走开,只是静静地站在大门的街对面,耐心的等待。
  
  正午,太阳的温度驱赶了不少的寒意。少妇抿紧了发紫的嘴唇,只能以跺脚的方式驱寒。手里依然紧紧抓着花灯,只是那僵硬的手指此时已经无法自如的伸展了。
  
  “爷,您回来了。”府邸的管家热络的声音让少妇停止了跺脚。
  
  “九阿哥!”少妇在九阿哥进门前一刻冲到了他的面前,但一抬眼对上九阿哥阴戾的双眸,便怯生生地低垂下头,害怕地不敢再抬眼,只是递上花灯,“这是昨夜您和那位姑娘落下的……” 
  
  看见花灯,九阿哥的眼里多了些温度,脸上也展开了笑容,伸手接过,“谢谢你,福泰,拿些赏银给她。”
  
  “奴婢不是要银子,”少妇见九阿哥转身要进府里去,连忙叫住他,“只是想问昨晚上那位姑娘是不是……姓沈?”
  
  九阿哥猛地转过身,充血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杀气,参杂者一丝惊慌。他修长的影子渐渐逼近。少妇被这样阴狠的目光粘住,浑身战栗,颤抖着淡紫的薄唇,发不出一个声音,只是本能的向后退,一步、两步……
  
  “这不是九哥吗?小霖,我让你给九哥送个花灯,怎么这么长时间?”随这句话到来的人儿挡在了少妇的面前,背在身后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少妇冻僵的小手,用那带茧的手掌摩挲她的手背,安抚她那受到惊吓的心,“昨夜听说九哥身子不舒服,今儿怎么就出门了?可要当心身体,皇阿玛好生牵挂着呢。”
  
  九阿哥隐去了眼中的杀意,又恢复冷眼旁观的面貌,“好多了,劳十三弟挂心了。”
  
  “九哥看着仿佛有些劳累,胤祥就不叨扰了。”十三面上挂着笑容,心里却丝毫不敢松懈,他知道一对一,自己决不是胤禟的对手。
  
  九阿哥看了眼躲在十三身后的少妇,又看了眼护在他身前的十三,淡淡地回了句“不送”,就转身进府。
  
  等到大门沉沉的关上,十三才把提起的气呼了出来。看着小霖害怕的样子,他怒气横生,大步流星的走到马跟前,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小霖小跑跟着他,走到了马边上。低头看着小霖冻红的鼻子,他终不忍心,不顾扯疼了小霖的手腕,拉她上马,狠狠地抽了一马鞭子,向着自己的府邸疾驶而去。
  
  把马交给了马房的奴才,十三摔了马鞭,一脸怒气径自走向书房。
  
  “爷……”小霖提着裙子,小跑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如此生气。
  
  跟随十三到了书房门口的小霖,却被十三砸在脚跟前的一方端砚吓得不敢迈进去。但看到爷心爱的这方端砚被砸掉了一个角,小霖心疼地拾起它,鼓起勇气跨进了满是怒气的空间。
  
  “爷……您要有什么气,就往奴婢身上撒吧,别跟它治气啊。”小霖小心地把端砚放回了十三的书桌上。
  
  十三一把拽起她的手,怒火中烧,“我昨晚上就觉得你不对劲,要不是今天早上跟着你,指不定你还要给我丢什么人!”
  
  “爷……您都看见了……”小霖从来没见过十三发这么大的火,一时竟无从解释。
  
  原来小霖一早出门,十三见她心事重重,不放心就跟去了,哪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跑到了他那位九哥府邸门口,冻了一早上,看着她在那里跺脚取暖,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谁知竟然只是为了送几盏花灯给老九。本想撒手而去,但当他看见老九眼里的杀意,不经大脑的,他已经不顾一切挡在她面前,只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陷得那么深,而她,竟然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不叫他心寒。
  
  “你呆在我这儿做什么?”十三“啪”的甩开小霖的手,“九阿哥那儿不是更好?”
  
  “爷?您在说什么?”小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再拿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十三气得来回走,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哭,你继续哭,我不会再被你的眼泪欺骗了!说什么一辈子陪着我,说什么永远陪着我,一转身你就去勾搭老九了!你去啊,不用待在我府里,留在这儿做什么?”
  
  小霖跪在他跟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
  
  气糊涂的十三根本听不进去,“我胤祥算什么?没爹疼、没娘要的东西!哪比得上集宠爱于一身的老九!论家势,我没有他郭络罗氏一族撑腰;论武功,我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论财富,我更没有他的腰缠万贯、富甲一方!要我是你,我也选他不选我自己……”说到最后,十三颓废的滑落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爷……”小霖这才知道,十三被她无心的举动伤害得那么深。她不知道他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一点打击;她不知道作为阿哥的他有着深深的自卑,不经意地暴露出来;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爱已经那么深了,一点也不比她的少……直到此刻,她才觉得爷是真实的,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仿佛能摸到他内心地那道伤痕,那点柔软。她现在才开始了解这个买下她,同时也挽救了自己一生的男人。
  
  她爬到他跟前,抱着哭泣的他,“爷……不是你想得那样……真的不是那样……我不是为了九阿哥去送花灯的,小霖是为了一位姑娘……一位名叫‘沈落叶’的姑娘……”
  
  “你怎么认识落叶?”十三惊愕地抬起埋在她怀中的头。
  
  “爷……你认识奴婢家的表小姐?”小霖也大吃一惊,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爷和表小姐很熟吗?
  
  “表小姐?落叶怎么成了你家的表小姐?”十三不答反问,心里千回百转,豁然开朗,“你是曹寅府上的人?”谁都知道曹寅是朝中极力支持太子的一个,那也就是说小霖是太子安插在这儿的眼线!十三心里认定了这个事实,只能自嘲地苦笑,他总是被算计的那个。他刻意地忽略自己府里的各路眼线,那是因为他心里亮堂得很。但现在,他竟然被一个从青楼里跑出来的小女子摆了一道。如果说太子他们想用这种方式伤害他,那么他们做到了,他的心被生生地剜掉了。
  
  看到十三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受伤的表情,小霖觉得心里很慌乱,有种不好的预感,“奴婢……曾经是曹府的一名丫鬟。”
  
  十三整理了情绪,起身端坐在案几后面,不发一言地俯视着还跪坐在地上的小霖。小霖被看得不舒服,也慌忙起身,整了整衣衫。
  
  “我有让你起身吗?跪着回话。”
  
  十三冰冷的口气和陌生的话语,让小霖无所适从,爷怎么变得这么快?对上十三锐利的双眼,一阵凉意从脚底蹿上来,毫不犹豫的,她跪了下去。那副表情,她太熟悉了,在曹府作了这么些年的丫鬟,她记得最深刻的就是主子发怒的表情。现在的爷,也是那副表情,原以为,在爷脸上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可是,她想错了。如今的她,只能战战兢兢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甚至不敢有一丝的颤抖。
  
  就在小霖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快要窒息时,十三幽幽地发话了,“自你进府,有一年了吧,我从未问过你的真实姓名,家住何处,祖籍何处……今天,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待呢?”
  
  小霖光洁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渗出血迹,衣袖下的双手绞在一起,疼痛让她的心得以平静,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本想着,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即使一辈子只做个丫鬟,她也心满意足了。可是看爷的架势,今天不得不说了,她一直隐藏的秘密,“小霖……奴婢,本名石佳氏·霖兰……”
  
  “你是八旗?”十三的手,攥紧了靠椅的把手。
  
  “奴婢……应该还在秀女的名册里。爷若不信,去户部一查,便知真伪。”小霖终于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让十三知道的事——她是个没有参加选秀的秀女,并且还以待选秀女的身份委身于他。
  
  “秀女!”十三暴怒的跳起来,手指牢牢的钳住小霖的下颚,“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一会儿是青楼女子,一会儿是曹府的丫鬟,一会儿又变成待选的秀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下颚传来清晰的痛楚,泪,翻涌而出,小霖氤氲的眼睛在满了内疚,“对不起,爷,小霖不该瞒着您的……爷……自从爷救了小霖,小霖的命就是爷的。小霖只是想让石佳氏·霖兰永远的消失,小霖一辈子都只是爷的人……”
  
  十三一甩手,小霖的头刚好撞在了案几上,额头顿时冒出了鲜血。十三张开的手又握成了拳,掩饰心头晃过的一丝心痛,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你以为我真得这么好糊弄?曹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放弃选秀的机会,跑到我这个府邸,没名没份的跟着我,真是委屈了你,小霖。哦,不对,应该叫你石佳氏·霖兰。”
  
  “您不相信奴婢?”小霖没有擦拭额角留下的血迹,眼里是一丝的绝望和失落,“爷辛奴婢也好,不信也好,奴婢今天就把事情跟爷都说一边吧,听不听,随爷。”
  
  十三背过身去,不看小霖额角的那末鲜红,刺得他眼痛、心也痛。
  
  “奴婢的阿玛原本在京里当差,是个副统领,但阿玛生性好赌,好好的家,在奴婢五岁时,便败光了,阿玛也因为一次过失被割了职。全家只好迁至江宁,投奔亲戚。可是阿玛赌性不改,为了还赌债,额娘累得病倒了。机缘巧合,曹夫人收留了差点被阿玛卖掉的我,夫人还请大夫为娘看病。从此,石佳氏·霖兰就失踪了,而曹府则多了一名丫鬟。若是没有遇到表小姐,奴婢可能一辈子都会待在曹府吧。那时正值皇上的御驾要亲临曹府,奴婢被夫人分排去照顾表小姐。初见表小姐时,惊为天人。表小姐话不多,但人很好,从不端小姐架子,但就是身子弱,总是愁眉不展的。后来,表小姐生了一场大病,来了几位阿哥、太子,就连皇上都来看表小姐,表小姐住的地方被侍卫看守着,不能随便出入,奴婢才知道表小姐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直到表小姐被歹人劫走,所有的侍卫都被降罪,奴婢自然也不能幸免。可是夫人心疼奴婢,求了老爷,只是打了二十大板,让阿玛领了回去。伤好了,阿玛逼我进京参加选秀,托了熟识的保人带奴婢入京,哪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到了京城就把奴婢卖进了青楼。那日,奴婢只是死命的跑,心想就是死也决计不能死在青楼里。上天垂怜,让奴婢撞上了爷。爷就是奴婢命里的贵人,没有爷,奴婢恐怕早已横尸街头了……昨晚,奴婢出门看灯会,看见九阿哥带着一个女子逛灯会,虽然九阿哥称她‘翩翩’,但那容貌分明就是表小姐。所以,今儿一大早……”
  
  十三的脸缓和了下来,心里早信了一半,小霖的话,就算要编也是编不出来的,一查就明白了。“你是说那个翩翩姑娘可能就是落叶?”十三转过身,却发现小霖已经到地上,不省人事,惊慌地抱起她,胡乱的那袖子为她擦拭额角的血渍,“小霖,醒醒,小霖,额头怎么这么烫!”十三在心里骂自己的冲动,抱着小霖冲到了卧房,“快!找大夫!” 
  
  看着昏迷的小霖,十三想通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不管她是小霖也好,石佳氏·霖兰也好,他会绑她在身边一辈子。如果她是太子的人,那么他会让她变成自己的人,不让她有背叛自己的机会。因为,他不能失去她。
  
  一阵慌乱后,十三焦急地看着把完脉的大夫,“怎么样大夫?要不要紧?”
  
  大夫开了方子,不急不缓地说,“十三爷不用担心,额头的伤不碍事,不过受了凉,动了胎气,服了我开的方子,好生修养,不会有事的。不过要注意保暖,不能再动气了。”
  
  “胎气?”十三的脑子有点信息阻塞,“你是说……”
  
  “十三爷不知道吗?”大夫倒有些惊讶了,笑着抱拳作揖,“福晋有喜了,都三个月了!恭喜十三爷!”
  
  “有喜了?我要做阿玛了?”十三狂喜,跑到小霖跟前,内疚的抚摸着昏迷中的她,在她受伤的额角处,轻柔地印上自己的吻,心里暗暗发誓,小霖,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京城12
      一转眼,春暖花开,树木抽出了嫩芽,点点新绿都已长成了翠绿,转化成了墨绿。翩翩双手托腮,坐在石亭中,欣赏着满院飘香的梅花。前不久,在禟哥哥和那个死张恒之的谈话中,她知道和往年一样,今年六月,禟哥哥要和他的父亲康熙皇帝一起去热河,也就是后来的承德避暑山庄。
  
  微风拂过,吹落片片粉红花瓣。翩翩看着落在自己掌中的花瓣,带着点露水,但花瓣的边缘已经焉了。她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切来的太快了,因为今年是康熙四十七年,也是太子被废的一年。她清晰地记得,康熙在木兰围场的布尔哈苏台行宫,宣布废太子的诏书。问题是,随后康熙就打压了八阿哥一党,而她的禟哥哥正是八阿哥一党的“财政大臣”,虽然她知道她的禟哥哥在雍正登基前决不会有事,但她仍然希望禟哥哥能够远离这些权力的斗争,没有人能在权力的斗争中不受伤害,她不希望他的结局如历史书上讲的那样凄凉。
  
  “在想什么呢?”
  
  “啊?”翩翩受惊回头,正好对上九阿哥的脸,本能的将身子往后仰,却直直地倒了下去。正当她闭上眼准备脑袋着地的时候,落进了一个带着清香的温暖胸怀中。
  
  九阿哥好笑的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戏虐道,“在想我吗?”
  
  “你怎么知道?” 脱口而出的话,让翩翩刷得脸红了,不过这口气不像是禟哥哥阿。她马上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是不是张恒之在冒充她的禟哥哥。
  
  九阿哥一楞,随即脸红,“我随便瞎猜的。”
  
  翩翩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里,闷笑起来。九阿哥只能无奈地望着满园的花草,无声的叹息,难怪张恒之总是说自己只要碰上翩翩,就像变了个人,哪里还是茶盐道上翻云覆雨的九阿哥。
  
  笑够了,翩翩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心里空荡荡的,不由得抱紧了她的禟哥哥。
  
  “怎么了?”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九阿哥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不要去,好不好?”圈着九阿哥的手更紧了,翩翩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种舒心快乐的日子要到头了。
  
  “不要去哪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九阿哥拉开翩翩的胳膊,生怕闷坏了她,虽然他很留恋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我是说不要去热河,不要和八阿哥他们在一起,好不好?”
  
  “……小傻瓜,不要担心,每年都去,不会有事的。”九阿哥心头有些异样,但看见翩翩焦虑的神情,也就不以为意了,“你再这么抓着,衣服可就破了……”
  
  “啊!”翩翩赶紧松手,但郁结的眉头却无法舒展。
  
  “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去避暑,还没到“木兰秋”的时候,就算有狩猎活动,我也不会参加的,你不用担心我……”扶她坐下,九阿哥又开始劝慰。
  
  “不是狩猎的问题!”
  
  “我也不会带别的女人去热河的……”
  
  “不是的!不是这些问题!”翩翩显然有些急了,“禟哥哥,你相信我,不要去好不好?不要搅和到那一堆人里边去……”
  
  九阿哥心下已然明了她指的是什么,但不解的是,她明明都不记得了,怎么好象什么事都知道似的。难道!她记起来了?
  
  “禟哥哥,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今年别去,会出事的!”
  
  “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记起什么?”翩翩被他说的一愣,但随即开始撒娇,“禟哥哥你不要岔开话题。你答应我好不好?就一次嘛,一次不去,又不要紧的。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明知她那可怜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就是对她没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他早就甩袖而去,可是对上她,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解释,“翩翩,这是皇命,我也不能违抗的,更加不可能带上你去。”
  
  “嗯~我不管,我不让你去嘛~你要去,我就跟着你~反正我赖定你了~”在他怀里,翩翩开始耍无赖了,但也只是换来他无奈的轻笑。
  
  “拗不过你,我想想办法吧。”九阿哥在翩翩软磨硬泡下,只好举双手投降。
  
  耶!翩翩咧开了嘴,偷偷地比了个“V”字手势,心里则暗暗下定决心,要以让禟哥哥远离权力纷争为目前的奋斗目标。
  
  自从答应翩翩不去热河后,九阿哥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能直接跟皇阿玛禀告,还是让额娘帮忙说情方为上策。打定主意,想好说辞,他就直奔宜妃寝宫。哪知宜妃去了御花园散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九阿哥只能亲自寻去。
  
  经过降雪轩,九阿哥和老八、老十撞个正着。老八还是一派温儒的样貌,老十则挂着贼兮兮的笑容,打量着略微消瘦的老九。
  
  “九弟是来寻宜妃娘娘的吧,宜妃娘娘这会儿正和德妃娘娘,还有我额娘在御花园赏海棠呢,我和十弟正好也要去给他们请安,一同吧。”老八略显热络的打招呼。
  
  “呵呵,九哥,最近很少看见你啊,府里又添人了啊?”老十故意加重了“人”字的音,装作毫不知情的调侃起来。
  
  老九板着脸,强压着心惊,貌似随意的答了句,“嗯,浙江盐道前儿送了两个江南女子。”
  
  老十讪笑,“九哥真是好福气,一定又是两个绝色,赶明儿让他也给我送两个过来。”
  
  听着老十好似羡慕的口气,看着老八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可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绝色女子充其量不过是九阿哥后花园中的摆设,让茶盐道上的官绅们以为可以献宝,好让这位天之骄子多分些羹给他们,而那些蜚短流长,说到底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法罢了。天知道九福晋在成亲时受的委屈,新郎一夜未入洞房,八福晋为了这事,还把九阿哥夹枪带棒的骂了一顿,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后来,后花园的女子多了,知情者诸如八福晋等人,虽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说什么了。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日渐升温的气候,让花儿争相怒放,不愿落在人后。端坐在红柱琉璃瓦的万春亭中的三位娘娘,交相掩帕而笑,似是讲到了什么趣事。若把牡丹比作锦衣华服的宜妃,一点也不为过,裙钗环佩,浓妆艳抹,妩媚的风情自然流露;再看素面朝天、不施胭脂的良妃,不算美丽的脸蛋,却在柔弱无骨的姿态下,别有韵味,像极了无叶衬托的白玉兰;那静坐着的德妃娘娘,就像是早晨展开的芙蓉,恬静而优雅,不引人注目,却无法忽视其存在。
  三位阿哥待宫女禀告后,便依次前去向三位娘娘请安。九阿哥见人那么多,本来想好要说的事,到了嘴边只好又咽了下去,只能一如以往安静的待在一旁。哪知道,老八、老十陪几位娘娘说笑,状似无意的,竟又说到他的身上。原是良妃一句关怀之语,让自己的儿子好生注意身体,不要过度操劳。老八却不露声色地带到了九阿哥身上。 
  
  “儿臣身子好着呢,让额娘费心了。倒是九弟,看着气色……”
  
  宜妃一听,赶紧起身,对着自己的儿子左看右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禟儿,最近是不是太辛苦的?看这脸消瘦的。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那帮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以后有事,吩咐奴才去做……”
  
  “让额娘担心了,不打紧。”九阿哥表面上应付自如,心底却在深深地懊恼,顺着额娘这话就好推说身体不适,不去热河,现在却不能不往肚子里咽。只那一瞬的变化,就让老八尽收眼底。
  
  “宜妃娘娘,您就甭担心了,九哥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十还是改不了口快的毛病,毫无顾忌的大放厥词。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老十耍宝似的脱口而出,“我可听说九哥金屋藏娇,专门在外置了一处宅子,对外还宣称是小六子的家眷。宜妃娘娘,搞不好您今年能抱孙子了。”
  
  老八满意的笑了笑,随即怒斥老十,“十弟!别人胡诌,你也跟着起哄!没根没底的,尽胡说八道。”
  
  老十一脸的委屈,对着九阿哥挤眉弄眼的,“我可没胡说八道。九哥,你给我作证啊。元宵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和一位姑娘一起,皇阿玛设的晚宴都没参加。”
  
  经老十一说,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异常的尴尬,这原本就是九阿哥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可是偏偏还牵涉到了“欺瞒皇上”这一条,可大可小。宜妃的脸早就变得惨白,良妃一脸诧异的看着九阿哥,德妃绷紧着脸,悄悄的挥手让宫女太监都下去。
  
  老八眼见九阿哥恼羞成怒,即将火山爆发,赶紧出来圆场,“十弟,你又胡说不是?明明就是你看花了眼,非要说是看见九弟,那天我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就没见着?开玩笑也没你这么个样胡闹的!”
  
  老八一说,僵持的气氛也算消散而去,众人都恢复的颜色。良妃抚顺心口,笑着摇摇头。德妃装作无事,端起茶杯,吹着茶叶末。宜妃怪嗔地瞪了眼老十,“十阿哥又拿我这个娘娘开玩笑!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一惊一咋的,非把我的心给吓没了。”
  
  老十还想辩解什么,在老八的示意下,只好扯了扯脸皮,“儿臣下回不敢了。”
  
  “还有十哥不敢的事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都回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四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十三阿哥正向万春亭大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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