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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街风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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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就还一直用死魂灵这个名字。只是设计了新的页面和动画,不断更新内容。你不是看过我们的版面吗?那动画多恐怖,绝对比《午夜凶铃》来得生猛。
李奔承认不仅恐怖,而且恶心。
聚会的时间为什么定在三月三日和五月十五日呢?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啊。原来的斑竹是这么写的。我觉得有趣,就照搬过来了。到时候,凑得成就聚聚,凑不到人就算了。机动灵活。
问了半天,找出个假斑竹来,这一下还不算白忙活。
模特早就冷眼观察半天了,这会儿,她开起了玩笑。疑神疑鬼是不是你们的职业特色?
我当然没有白忙活。我越来越觉得,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李奔很自信地说。
什么判断?模特警惕起来了。
录音里讲故事的女人和屡次出现的紫衣女子是同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向——
模特急忙把话咽下去了。按照办案规定,在没有证据前,不能对当事人做有罪推定。李奔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说向宁就是讲故事的女子。
他不是!李奔坚决地说。
不是讲故事的女子?
也不是紫衣女子!
模特大吃了一惊。向镜我和向宁对视一眼,向宁似乎想说什么,老头拉了拉他,向宁又坐下了。李奔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民警马上就要到了。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别误了事。
模特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但也不想掉以轻心。她问: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这里面确实另有隐秘。李奔站起身来,他走到向宁面前,停下了。众人的目光都疑惑地指向他。
你刚才回答我问题时自相矛盾了。我不得不说出来,因为不想让你背黑锅。
向宁被李奔看得很不自在,他也站起身来。矛盾?有吗?他似乎充满了敌意。
是啊。我记得刚才你说过,你在这里的地道里穿着紫衣,刺伤了那个马老头。这么说,你就是密室里的紫衣女子。
是啊。我爸爸和我都是为了这事来的,我们没有撒谎。
后来你还否认说:你并没有扮演过曾在客栈和酒吧里出现过几次的紫衣女子。
不错,那人不是我。向宁很坚决地回答。
这就产生了一个大疑问。
那些紫衣女子难道不会是别人扮的吗?
很可能另有其人,我也相信这一点。但我们现在得先弄明白……
你不要胡乱推测。
我只是提出疑问,答案大家去找。大家可以试试。李奔顿了一下,看了四周一眼。
现在,有两个选项摆在我们面前,一、他是不是密室里出现的紫衣女子?二、他有没有在别的场合,也就是说,在酒吧和客栈,扮演过紫衣女子?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密室里的紫衣女子,但不是其他场合出现的紫衣女子。我们相信哪一条?
我先选后一个,他并非其他地方出现的那个神秘女子。我相信他不是,为什么?在张倩遇害的夜晚,这个女人出现过,但根据服务员的说法,当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们的老板正在吧台边收账,服务员想再细看时,老板喊她,女人就不见了。可见,向老板一直在服务员的视线之内,不可能分身再变成另一人。从这一点可以排除掉他。
其次,在客栈的时候,乖乖鬼被一个神秘女子迷昏,刚才我也让她辨认了,她认为向老板望去不似那名女子的个头和身材。这一项也可以排除掉。
那么,说他是密室里的女子,是否令人相信呢?我不相信,因为,他刚才说了谎话!
我哪里说谎了?向宁生气了。难道我会主动冒充凶手?我有病?
你的确说谎话了。冷静些,我会慢慢告诉你疑点出在哪里。
你说过,参加完假面舞会后,你回到了家里一看,你爸爸不在。你就拨打了他的手机,这才知道,他到地下室去了。于是,你也就到地下室去了。是吗?
是啊。正因为这样,才碰到那个可恶的马老头!
李奔忽然问向镜我:你在地下室里的确接到你儿子的手机了吗?是你告诉他你在那里的?
向镜我点点头,低声道:是的。我后悔让他去那里,否则,就不会出事了。
李奔笑了。他没再问向宁问题,却转向了赵海富:赵总,你在暗道里打通过手机吗?
赵海富恍然大悟:打过,没打通。
男大学生也想起来了:那里被屏蔽,我试过。根本拨不出去,也收不到信号。
地下室是密封的,我们用手机照明的时候,我就注意过,指示屏上信号非常微弱。在暗道里都打不进去,更不用说密室里了。所以,你们说接打手机的事情不存在,是假的。
一片哗然。模特沉思了一下,严厉地问向镜我:向先生,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51、愿望
岂有此理!我会送我的儿子进监狱吗?
向镜我气得手直抖,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咳嗽着,摇了摇头,低沉地说:年轻人,或许你的怀疑有些道理。不过,人都有记性不好的时候,今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很可能我记错了。也可能我是在祠堂门口接的手机,被我无意说成了地下室。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问题。
不是我干的,难道是你干的?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向宁发火了。
他们记错了也有可能,但凭这一点恐怕说明不了什么吧?模特也表示了怀疑。毕竟,向氏父子是主动自首,而不是推脱。
李奔倏地转向向宁,平静地说:我还有几个疑问,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为我解答?
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到警察那里去说吧。因为,我不清楚你用心何在。问来问去,不着边际。不就是个简单的打架的案子吗。又没死人,你哕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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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宁走到向镜我身边,搀扶着他说:爸爸,再等一会儿,你身体没事吧?向镜我摆了一下手。
李奔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成心和你们作对,在内心里,我真的不太想问这些为什么。我隐约地感觉到,当我真的知道了“为什么”以后,可能会有好多人为此受伤,永远难过。
卢苇望着他,疑惑于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向镜我站起身来了,他挺直了腰板,凝神望着祠堂的上空: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正义就是正义,邪恶就是邪恶!你能说它为什么?
正义的确就是正义,邪恶也永远是邪恶!可是,如果不说出真相,谁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向镜我不再说话,他背着手,远远地走到一边,站住了。在荒凉的广场上,他显得很孤单,寥落。就像那座破败的祠堂,历经了沧桑的岁月,显出苍老之态。
正在雄辩滔滔的李奔忽然变了脸色,他皱皱眉头,眼睛只看着地面,一副痛苦和茫然的神情。
卢苇抬起脸来,关切地望着李奔。你没事吧?太累了,要不,我们回家吧。
回家。李奔喃喃地重复着。他摸了一下卢苇的脸,叹口气,遗憾地说:我真的想回家。我恨不得现在就躺在床上,看着足球比赛,喝着啤酒,多快活啊。
李奔看了看广场上望着他的人们,他想了想,诚恳地说: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短短聚会散去后,我们就很少再联系了。如果不是发生了几起案件,我们也没有兴趣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更别说,去追问别人几十年前干的事情了。因为,我们只关心自己。
李奔停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呼吸都不均匀了。他看着凝神倾听的人们——
谢谢大家听我说了这么多。我平时其实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也不喜欢在好多人面前高谈阔论。因为,我总觉得,世道太艰难.日子太琐碎。像个怨妇似的喋喋不休,又能为生活增添什么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抽支烟,想想心事,或许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可是,突然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让我想到了更多。我们多少人没戴着假面呢?我们又有多少人不是充满了邪恶的欲望呢?我们还有多少人缺少了对生活的敬畏了呢?更让人难过的是,我们又有多少人沉迷于往事的阴影里,像幽灵一样地生活着呢?
我真的感谢这些经历,它让我有了个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我开始认真地回头看看,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最大的感受是,我忽略了对女朋友的爱,关心,还有信任。正因为如此,她才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向我倾诉,更没有向我求助。这是我最大的失败。
麻木的生活是没有趣味的,而丧失掉说话的勇气更是可耻的。难道我们可以对鬼津津乐道,却不敢面对真实的生活,生活的真相吗?
现在,我愿意面对它。我将比以往更加真诚地生活,爱我深爱的人,做我喜欢做的事。
他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李奔大概进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如果你感到生活有太多的压力,如果你有什么排解不掉的烦恼,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对着空旷的房间,大声地演说。不超过半个小时,你就会心旷神怡,充满了疯狂的快活。
两位大学生似乎被感动了。他们冲李奔挥了挥手。那个针眼的秘密虽然没有完全被揭露出来,可是,已经有人落网了。这让人难忘的一夜会让他们记住很长时间的。
模特也笑了:再给你五分钟,继续说。
当我发现了一个个疑点的时候,我曾经好奇、激动,不断地想解开它。我看每一个网友的眼神都是怀疑的,充满了恶意和快活。因为,我躲在黑暗中,他们是我跟踪和观察的对象,我为我的聪明感到骄傲。特别是当我发现了嫌疑人的漏洞的时候,我就像逮到了猎物一样满足和得意。
可是,现在,我没那个兴致了。我觉得,我做的已经够了。剩下的是你们警察的事。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我的女朋友回家。回到我们原来的生活中去。
他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卢苇。他把卢苇轻轻地揽在怀里。
两辆警车正朝这群人开过来。
广场上的人们全站了起来,望着开过来的警车。
警灯闪烁,不过没有拉警笛。车子停住了,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朝人群看了看,大踏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胖警察和模特握了一下手,嗡嗡地说:搞定了?
模特点点头,另一个警察就竖竖手指说:牛!握手的警察问:带哪个?这么多家伙!装不下。
模特问:后面那车里是谁?
胖警察一挥手,喊道:带过来看看。
远处停着的那辆警车车门哗地开了,一个警察先钻了出来,他回过头去,搀出一个人来。那人拄着一根拐杖,一条腿上还缠着绷带。
他怎么来了?
52、抉择
胖警察努努嘴:那老头非要来认人不可。邪门了,看来扎得还不够重。
认什么人啊?模特皱皱眉头,怪老头添乱子。她对这个贪心的老头印象并不好。
老头非要看看是谁扎了他。在医院里就对看管的民警嚷,大家一生气,就把他拉来了。
秃头老头马大元已经一瘸一拐地过来了。他扶着拐杖,侧着脸搜寻着人群。他的目光盯住了向镜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先是从咽喉里挤出来,一下一下,随即爆破成狂笑。
师兄,我没死,又回来了。
畜生!向镜我鄙夷地说。
向宁吼道:爸爸,他再敢过来,我杀了他!
马大元没理他,左右看了看,惊讶地说:这么多人看热闹啊?师兄,你的秘密看来是尽人皆知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哈哈哈。
模特冷不丁呵斥了一声:大半夜的,笑什么笑啊?想认什么人,赶快认!
马大元吃力地正了正身子,得意地问:对我动刀子的女人是哪个?
模特手一指:好好看看,是不是?
马大元似乎心有余悸,他扶着一个警察,往前靠了一步,打量了一眼向宁,吸口气道:错了。那是个女的。
模特不耐烦了:没错,男扮女装。行了吧?
马大元狐疑地反复打量向宁,嘀咕着:男扮女装?亏他想得出来。是你儿子?嘿嘿嘿。马大元又笑起来了。爷俩一起进局子!老天有眼,我可算出了口气。
马大元转过身,对着警察连连作揖:谢谢政府,谢谢警察,抓了这两个王八蛋,省得他们装神弄鬼,影响社会安定啊。
好了好了。看过了就回去了。胖警察也不耐烦了,他还要点人头,办手续呢。
这里是我的。我的,我以后还要来,是我的全得还给我!
马大元猛地举起拐杖,冲着祠堂画了一个弧,又重重地顿在地上。他一想到密室,连伤痛都忘掉了。
向宁猛地想冲过去,被向镜我一把抱住了:孩子,别理他。警察也呵道:不要乱动。
马大元更加得意了。他举起拐杖,指点着向镜我道:带着儿子,好好地去坐牢吧。你也有今天啊!等着瞧吧。
拐杖哒哒哒地点着地,马大元脚步轻快地朝警车走去。
胖警察冲向镜我一摆头道:上车吧?别愣着了。
向镜我有些恍惚,他哎了一声,却没有挪动脚步,眼光似乎瞥了一下身后的人群。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目光仍然寻找着什么。向宁叹口气说:爸爸,没事的。走吧。
向镜我点点头,微驼着背,在向宁的搀扶下,慢慢向警车走过去。
李奔举了一下手,想了想,又放下了。
广场上正纷纷移动的人们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们等一下!
人们纷纷回头,只见祠堂门口慢慢地走出一个人影来。模特拧亮了手电,刷地照了过去。许多人惊讶地叫了出来:紫衣女人!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廊檐下,裙角曳地,微微抖动。一双水袖像蛇一样垂下肩来。紫色花批缀满了前胸和领口。她长发低垂,一双眼睛隐隐地露着寒意。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紫衣女人。
她说话了,声音低沉缓慢,就像压着喉咙,就像催眠中的呓语一样含糊不清。好多人立刻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讲故事的女人的声音。
她是谁?向宁为什么冒充这个女人?人们的目光又纷纷转向了站在警车旁边的向氏父子。
向镜我懊恼地长叹一声,踉跄了一下,靠住了车门。向宁赶紧扶住他,一边回头喊道:你回去,别胡说!爸爸会生气的。
紫衣女人摇摇头,举步走下台阶。祠堂到广场的距离很短,可是她走得很慢,很文静。衣袂飘举,御风而行。就像大家闺秀小径赏花一样顾盼而来,但是,却没有一丝轻浮。
大家都看得呆了。向镜我似乎呻吟了一声道:你是何苦啊?老天啊!他哽咽了,说不出话来。
就是她!没错,就是她刺了我。看呆了的马大元突然狂喊一声。
紫衣女子在离人群不远处站住了。借着灯光,大家看得更清楚了。她脸色苍白,弯弯的双眉微微挑起,双眼却有些迷离和羞怯。她一手拽着裙角,一手半举着长袖,袖口里隐约地露出了一段兰花手指。在南京城的一个现代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明朝的女子,不由让人怀疑是在做梦。
她开口了:你们抓错了。是我干的。‘
李奔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打量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你可以不承认的。
可是你已经猜出了是我!女子冷冷地说,不过语气并没有敌意。
我猜出来了,可是我不打算说出来。你本来也不必这么做。这样一来,他们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李奔指了指向镜我。
我知道他们对我好,可更因如此,我才要站出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李奔转向正在走过来的向镜我,轻声道:向老先生不要太伤心了,到了这一步,该说的还是让她说了吧?
向镜我身子弓得更厉害了,仿佛巨大的痛创正在他的心口翻滚,他只有弓下身子,才不至于让心脏跳出来。他连声叹气,又不住地摇头。向宁走到了紫衣女子的身边,怒道:爸爸瞒了几十年的事情,你何必还要说出来。
秘密是害人的东西,伯父痛苦了一辈子,我不想再让他受累了。女子声音有些颤抖。
那你——向宁看了看四周,没再说下去。
我?我没事的。哥哥,谢谢你。紫衣女子似乎动了感情,鼻子有些堵塞。她抽了一下鼻子,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李奔道:或许你说得对。麻木的生活是没有趣味的,而丧失掉说话的勇气更是可耻。难道我们可以对鬼津津乐道,却不敢面对真实的生活,生活的真相吗?
我过去错了,他们也都错了,世界上所有的秘密都错了。他们不该埋在地下受罪受苦,自己折磨自己。我要说出来,即使你今天不揭穿我,我也要自己说出来。
你会受苦的!向镜我心疼地大叫一声。
说出来我们会更痛快些。她眼眸中似乎有光在闪烁,焕发出一种激动的光彩。
孩子,我没照顾好你。怪我啊!向镜我突然跪倒了,老泪纵横。他趴在地上,朝着祠堂的方向拼命地磕头,他伏在地上,长久不起来。花白的头发随着抽泣声一抖一抖,看得令人心酸。
伯父,你没错。你对我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真的,我感激你一辈子。
两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流出来,顺着面庞滑落到唇边。红唇显得更加鲜艳。
紫衣女子忽然举起双手,大声喊道:
邪念!邪念!邪念!
她高喊着,凄厉的声音在空荡的广场上空回响。
没有人去制止她,大家都惊骇地望着她,她仿佛陷入了癫狂。
回声渐渐平寂下来,她拿衣袖轻轻拭拭眼睛,看了看模特:放了他们吧,我会说出发生的一切。
模特怀疑地看着她:你是谁?
李奔叹口气:她是博物馆的那位小伙子!
53、还原
博物馆员子不语?他竟是那个神秘的紫衣女子?!
这或许是今晚人们碰到的最惊人的秘密。这两个人怎么能扯到一起去呢?
一路上,这位瘦弱的博物馆员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沉默寡言,不大爱出风头,但是知识很丰富,许多不懂的东西他都能给个说法。这位脸色虔诚、皮肤白皙的小伙子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样,两眼只盯着漂亮女孩,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女孩弄到床上去。除了对沿途的诗词传说有兴趣外,他最大的癖好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睡觉。除了内向和些许迂腐,小伙子基本上算个不错的网友。他怎么会是那名频频出现的紫衣女子呢。
不该说,你不该说。向镜我已经被警察搀扶起来了。他筋疲力尽,仿佛内心被抽空了。
模特示意警察稍作等候,她悄悄地提醒紫衣女子一句:要不要回局里说。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不用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那样,我的亲人们从此将不会再受折磨。
模特点点头:好吧。大家安静,找个地方坐下来,听他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大家呼啦一下聚拢来,远远地围着坐成了一圈。马大元犹豫了一下,也靠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紫衣女子就是我?他撩了一下头发,看着李奔。
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你。发现张倩手腕有针眼的时候,我最初怀疑是赵海富干的,因为后来的调查表明:当晚张倩要见的人是他,他会不会用注射毒药的方式先对她下了手呢?结果药性不够,又苏醒过来,从而碰到了王小虎?可是医生检查的结果否定了这一想法,张倩就是死于刀伤。
后来,我对一系列针眼案件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似乎觉得这些针眼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可能是我带着先人为主的念头去看待案件,才会扯出一大堆的麻烦。可是,后来客栈里真的又发生了类似的案件,我就坚信这些事件都确凿无疑。而且,都是一个人做的——紫衣女子。
进入乖乖鬼房间的紫衣女子必定是我们这群网友里的一个。她是趁着模特房间里的混乱进去的,时间这么短,不可能是外人。但是,是谁呢?医生、我、风筝、卢苇以及那两个职校的女孩都在我房间里打牌。胖子当时正被铐在模特房间里,只有死魂灵和子不语有机会。我最初怀疑的就是死魂灵。作为历年活动的组织者,一个恐怖狂欢夜的策划者,不怀疑他肯定头脑不正常。
可是,当时场面混乱,更让我分心的是,卢苇忽然不见了,我只好放下那边的事情,赶到了祠堂里来。没想到我们竟然一路摸到了地下,而且就在这里,又出现了一名神秘的紫衣女子。
既能出现在客栈,又能出现在这里——我不相信鬼魂,我只相信这名女子是个人,是在客栈里出现后又到了这里。客栈里出了事情后,卧底的女警察已经控制了在场的人,因此,死魂灵不可能跑出来,跑到这里。
可是,向宁不是说他才是紫衣女子吗?我刚才已经分析过了,他和向老先生在说谎。他不会电脑,讲不出那样的鬼故事,更没有去过客栈。
那余下的只有谁呢?只有子不语。
可是,就在我们走出地下密室以后,子不语不是和死魂灵等网友一起赶来的吗?是的,开始的时候,我也很奇怪,模特已经说过,在客栈里,有民警在把着,如果子不语在这里刺伤了马大元后再赶回客栈,肯定会被民警发现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躲在广场附近,等网友们赶来的时候,再混进来。
后来,我悄悄地问医生,子不语是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医生回答说:半路上碰到的。说是到广场上散步,正好听说出了事情。这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说得不错吧?李奔转向紫衣女子。
是这样。中途我先去了博物馆,后来才到了这里。那个马大元才跟踪了我。
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始终感到奇怪的是:如果是子不语干的,他为什么要装成一个紫衣女子?
还有,每次出现,他为什么别的不做,只留下一个针眼,那明明是在抽血啊。难道他是在吸血?
你问的问题,我们的行话叫作案动机。模特插话道。
是的。我就在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两天,我看到好多怪异的仪式,神秘的传说,异常的细节,直到我走进了地下室,我才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地下室里,可能真的有一个幽灵。这个幽灵一直在民国老街附近游荡。可是,她不是活在我们正常的生活中,而是沉醉在一种仪式里——过去的哪个时代的仪式里。
向老先生和儿子主动自首,这本身是很可疑的。按照常理,外人闯进了自家的地下室,打了他也应该理直气壮,许多人都不会承认有错失。可是,他们却选择了自首。而且,在退出地下室之前,大开着房门,显然是想让我们这些人能方便地进去看看,留下这是一个墓室的印象。这正好能证明他们父子打伤马大元是合情理的。可是,情节越简单,越让人可疑。特别是当我听到他们在撒谎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他们在掩盖真相,目的是掩护一个人,真正的紫衣女子。而她,就是这个密室的幽灵。
而这个神秘的幽灵,以及这间地下室,可能埋藏着什么秘密呢?
这个秘密,不是马大元要找的金子,而是别的什么。很可能,是一段和公馆主人有关的往事。
刚才,我一直苦思冥想,这个神秘的紫衣女子到底是谁?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当我联系到向老先生讲述的故事的时候,我大体已经猜出来了。可是这时候,我猛然惊醒过来。我意识到:一旦我把这个真相说出去,很可能会伤害到这个人!这也许正是向氏父子宁可冒充凶手,也不把他说出去的原因。在这个时候,我开始同情起他来了,我不断地对自己说: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我在广场上发了一通议论之后,却又突然闭口的原因。我不想说了。
谢谢你。一直倾听的紫衣女子忽然开口了,两颗泪珠再次滚落下来。
我没有做罪恶的事情。他低头幽幽地说。
我相信你。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既然你已离开了,为什么又同来,公开这里的秘密?
我不能眼看着伯父和哥哥代我抵罪。
你承认是因为伤害了别的女孩而感到内疚?
在我的心里,我不认为我所做的是伤害,而是荣耀。是灵魂的再生,是爱的召唤。
抽别人的血也是爱吗?
她们是被幽灵选择的女孩,是神圣的,我从没有伤害她们。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你知道你说出一切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但是说出来才不会有痛苦。而伯父因为不说,才痛苦了一辈子。
你为什么叫他为伯父?
他是我外公的徒弟。
你妈妈是建筑师司徒雷的女儿?
是。紫衣女子无声抽泣起来。
我的儿子?!广场上一声惨叫,有个人砰地摔倒在地上。
一场深埋了六十多年的悲剧终于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54、父女
那一年春天,春风吹绿了古城南京。钟山苍翠,满城飘絮,一派江南的醉人景象。这个春天似乎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位于民国老街13号的司徒公馆笼罩在一片盎然春意里,院子里的梧桐吐出了新芽,后院偏僻处的祠堂都爬满了青藤和薜荔。昨夜一场春雨,现在,就连祠堂对面的那口水井的台阶上,都长出了淡淡的青苔。
白墙青砖的一座二层小楼就掩映在满目的绿色里。此刻,在二楼的一间宽敞的书房里,一位老人正背对着房门,静静坐着。书桌上,摆着一面小镜框,里面夹着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正优雅地站在草地上,甜甜地微笑着。老人出神地望着照片,脸色却充满了伤感,似乎与这春天很不相称。
一阵欢快急促的脚步声响,老人从沉思中回神了过来。他悄悄地用手揩了几下湿润的眼角,坐直了身子。
咚咚,轻轻地两声敲门。老人清了清嗓子,说:门开着,进来吧。老人的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爸爸。一个女孩清脆地叫了一声,几乎是跳了进来。她蹦跳到老人的身后,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说:爸爸,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在书房里发呆啊?
啊,春城何处不飞花!春天是无处不在的,在书房还是在公园都是一样的。
女孩咯咯笑了,她撒娇似的说:爸爸,总是听你掉书袋,念诗词,多没劲啊。
老人自嘲地笑了:我们老了,脑袋不好使,背语录赶不上你们了。能记得几句诗歌就算不错了。
老人打算转过身子,不料被女孩按住了。她着急地喊:爸爸,别动。老人吓了一跳,顿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神秘地说:爸爸,你闭上眼,我喊一二三,你再转过身来。
女儿从小就任性胡闹,喜欢想着古怪浪漫的主意。这都是被他惯坏的。他对女儿太溺爱了,从小呵护到大,他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一二三!女儿故弄玄虚地喊。爸爸,回头吧!
他赶紧回过脸来。他疑惑地看着女儿,打量了一会,愣住了。
他原先猜测可能是女儿带来了什么好吃的,或者买了什么衣服,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这些他都没看到,他看见的是:女儿剪了头发。
是他在大街上经常看到的女孩的发型,或许正是这个时代的标志之一?一律的齐耳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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