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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萌小妻驯夫手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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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五个字,他说来容易,漫不经心,但却聚焦了所有人的视线,空气似乎也在一霎那静止了。
凝重、沉闷、压抑。
所有人的眸光,齐齐全都压在了他的一只手上——
那只手,正进自己西装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好似过来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抽出一个白色信封。
嗒嗒——
高跟鞋落在青石地砖上的声音,响在沉寂的祠堂里,所有人俱是一颤。
“给我看看。”陆夫人站定在陆旗安身前,伸出一只手。
与此同时,苏君远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个牛皮纸袋,“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左敬亭他那个下属的老婆,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件东西,说要让我帮她老公申冤,不知道旗安你认不认这个人?好像叫高富锦,哦对了——”他又转向一边趴在地上的九歌,“小九,你认识吗?”
一张照片伸到她的面前来,距离之近,她只瞧见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带着些许的阴戾之气,她仰起头,眯了眯眼,眼神聚焦,焉得,照片中男人嘴角的那颗黑痣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撞进她的视线——
她的眼神一花,一阵天旋地转晕眩感袭来,她似乎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枪声,一声又一声响在她的耳边,她难受的想要堵上耳朵,可是身子却动不了,枪声中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冲她撕心裂肺的大喊:“小九!”
“小九,马上离开这里!”
她无力的摇着头,死死摇着嘴唇,血迹顺延着她的下巴一直往下流,“不要…不要…”
“小九?”蓝素素看她神情不对,冲过去跑到她身边,摸着她的脸颊大叫:“小九,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眼神茫然,嘴里喃喃着:“高富锦…。高富锦…”
“啊——”
焉得,她一声大叫,声音尖利的似要冲上云霄,“我要杀了他!”
“姐姐!”滚滚吓得大哭起来,不停的摇晃着她的手臂:“呜呜姐姐,你起来,你起来啊…”
苏君远收回照片,状似惊讶的也问了一句:“小九,你怎么了?”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一惊:“难不成,这高富锦是你杀的?”
“呵呵。”一声轻笑,质若寒玉般清冷:“苏伯伯真爱开玩笑,这丫头虽然顽劣,杀人倒是不会的!”
“是吗?”陆之恒冷哼:“她刚才可是险些杀了我!”
陆旗安懒洋洋的笑了笑:“你这老头,现在不是把人打残了,谁人能伤的了您!”
陆之恒看他一眼,怒气勃发,却没有再说话,眼尾扫到地上的九歌,神色慢慢变的阴沉冷厉。
“安安…。”陆夫人打开信封,展开那张白纸,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握着纸张的双手猛然收紧,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陆旗安:“这是真的?”
陆旗安缓缓点了点头。
陆夫人捂住嘴巴,眼泪瞬时流了下来:“小唯…”
“老太太…。”陆旗安盯着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她:“妈!您没事吧?”
陆夫人身子歪了歪,她惊讶抬头,眼神莫名,陆旗安搂着她的肩膀,唇角擦着她的耳际划过,然后松开她,“老太太,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您可要保证身体!”
陆夫人看了他一会,眼神霍然睁大,嘴唇张了张,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她回身,一步一步走到九歌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九歌:“小九,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确实是王来财的女儿,而阿依娜,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有人的动作全都顿住,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阿依娜嘴角微勾,抹着眼泪走到陆夫人身边:“夫人…。”
她依偎在陆夫人的肩膀,模样楚楚可怜,眼珠儿一颗颗往下掉,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想要得到一点一点安慰,陆夫人身子一动不动,没有像平日那样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的九歌,忽然道:“孩子,你受苦了,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一定!”
阿依娜点点头,一把抱住她的腰身,“阿依娜不需要夫人的补偿,阿依娜只要好好呆在夫人身边就好,不管受多大的苦都值得,只希望夫人不要再怀疑阿依娜了,阿依娜愿一辈子陪着夫人!”
她说的情真意切,陆夫人淡淡道:“是么?”
阿依娜使劲点了点头,陆夫人眸光不定,脸色从容,身子却微微颤抖,良久,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小九…”
她猛然闭上眼睛,大喊一句:“继续行刑!”
“夫人!”蓝素素不可思议睁大了眼睛,见她神色决绝坚韧,她又朝陆旗安看过去,那人却低头正与苏墨染谈笑,她怒不可揭,“你们就是这么颠倒是非的吗?小九明明才是唯安身边的人!我要看那份检测报告,我倒要看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她一手指向阿依娜:“她才是王来财的女儿!”
“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看在你为我陆家添丁的情面上,我今天不予你计较!”陆之恒大喊一声:“季北,把她拖出去!”
“夫人!”蓝素素被季北强制拖行往祠堂外走去,“你听我说!我把我二叔带来了,他可以向你解释唯安坟墓的事,陆之恒一定有事瞒着你,夫人,你要想清楚啊,不要害了小九,难道你想唯安嫉恨你吗?”
陆夫人垂着头,良久无语。
“妈妈——”滚滚从地上爬起来,追着蓝素素的身影往外跑,陆夫人却将他抱了起来,摸着他的小脸柔声哄着:“滚滚乖啊,一会奶奶就带你去找妈妈。”
“我恨这个人!”滚滚小手指着陆之恒,大声哭嚷着:“他打我姐姐!还对我妈妈不好,我讨厌他!”
“滚滚…”陆夫人心中一颤,苦涩道:“他是你爷爷啊!”
“我不要他当我爷爷!”滚滚挣扎要下来,陆之恒脸色白了白,满身的戾气刹那凝结而起,高高挥起权杖,又快又狠的落下,放佛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地上的女孩身上。
九歌已经没了任何反应,至始至终,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未离开。
吱呀——
祠堂的大门打开,蓝素素被季北一把推搡出去,她踉跄一步,抬眸的瞬间,看见那再一次高高扬起的权杖,又一次狠狠落在地上的女孩身上,而她放佛痴了一般,眼睛睁的大大的,只看着一个方向,那溅起的鲜血红了谁的眼?
她心下大痛,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更加痛恨那满屋子人的无动于衷,还有那个男人——
“陆之恒!你会遭报应的!”
砰——
祠堂的大门关上,隔绝了蓝素素怨恨的吼叫,也隔绝了冬日里最后一抹暖阳。
一室冷寂,祠堂内的气流似冬日里的寒风,刮到每个人的脸上,权杖一次一次落下,那个女孩一声也没有吭!
这是怎样的一种毅力,怎样一种坚韧?而她只有十八岁!
陆之恒蹙眉,冷凝着一张脸,这样一个孩子,从小经历血腥风雨的洗礼,小小年纪便是一身的杀戮,他不能不除,保不齐,有一日,她知道了一切,他也会成为她的刀下亡魂!
“一、二、三…”
她在心中默默数着,陆旗安,我数到十,我等着你来和我解释,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四、五、六…。”
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就好,我会原谅你的。
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极其艰难的往前爬了爬,她的身下拖行了一地的鲜红血液,她的腰腹以下,几乎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可她依然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
陆之恒扬起的权杖生生的顿在了半空,历来驰骋战场,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冷面首长,都一次发怵了!
“七、八、九…”
男人背光而立,幽深的眸子定定锁住她,九歌绝望的发现,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洗的眸子,此刻如一汪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她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心绪,如雪山巅上的皑皑白雪,极目所在,全是空。
“十…。”
她叹息一般垂下眸子,“陆旗安…”
她的声音极是虚弱,如果不细听几乎听不见,可是,几步之远外的男人却瞬间弯了脊背,犹如千斤巨石压在他的胸口,窒息一般的痛!
“旗安…”一声柔软的低唤,女人挽上他的胳膊,却被他周身全然的冰冷冻的一僵。
男人屹立不动,眼眸一眨不眨的一直望着地上的女孩,好似要将刻印自己的心底。
“旗安…”苏墨染有些心慌的叫了他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而一笑,垂下眼皮儿,扯了下嘴角,散漫一笑,对他身边的女人道:“小染,这里太过血腥,我们出去吧。”
苏墨染大喜,看了眼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女孩,拉着他的胳膊,两人缓缓转身——
“陆旗安…”
九歌艰难抬头,那双眼睛已没了往日里的光彩,暗黑一片,她提尽全身的力气,凝成一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慢慢踱步至她身前,九歌看见他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忽然就想起,那一天,他带她去买内衣,一身黑衣,冷俊无双,那般美好,他为她买下所有时下流行的新品内衣,尽管不耐,眸光却暗含一抹温柔缱绻,看着她在镜前一件一件比划着,如玉般的脸上绽出明净如水的笑,她一度以为,那便是一辈子。
“你可以解释。”她的眼睛倒影出他一张冷霜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我听着…”
“不需要解释。”他生生截断她的话:“小九,没人和你说过,男人一旦玩过了,就会腻。”
那日刑傲的话,言犹在耳,今日就应验了,真的很讽刺。
“阿依娜的检测报告…王来财。”
他静静的看着她:“是我!”
她一涮间如坠冰窟,周身冷的发颤,就连刚才还汩汩往外流的血液似乎也在刹那间被冰冻。
“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对她?为什么给了她一段如此美好的感情,再生生将它扼杀!
他蹲下身来,清冷的眸子对上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只冰冷的似乎一点温度都没有的手帮她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迹,声音低缓带着些许无奈:“傻孩子,因为阿依娜对我有用,因为苏墨染适合做我的妻子,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他把她置于刀山火海的极地危险之境,他把推出来,面对权杖的责杀!
九歌缓缓抬眸,他依旧是一泊冰湖,波澜不兴,只一张脸雪白无血色,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搅缠了片刻,她努力追寻,却再也寻不见,昔日里的缱绻情深,温情脉脉,再也寻不见!
犹记那时,他跳窗而来,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小九,你听好了,以后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信,只有我说的,你才能信,知道吗?”
她不信,他便拧着她的脸蛋恶声恶气的喊她:“小九?”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唔。”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唔什么?”
他当时怎么说的,他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他说:“小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说:“小九,我不期望什么生生世世,我只愿,这一世安好,与我的小九!”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转眼间,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已经变了。
不,或许从未变过,只是她一直在犯傻罢了!
“陆旗安…”九歌咳了咳,嘴角又是涔涔血迹流下:“我希望你没有骗我。我这个人很偏执,认定一个人,就是一生,认定一件事,就是始终,我说过,只要你说的话,我都信,今日你所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信了!”
那一霎,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脸色如霜般雪白,那一双清冷如星辉般的眸子,顷刻间死灰一片。
“小九…”他的眼神似悲怆,又似失望,又似暗含一抹凄惶,这样的眼神,九歌辨不清,片刻,他扯出一抹笑,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调笑:“如若你忘不了我,不如做我的外室?”
九歌心中轰然一声,那座深爱筑起的高台,顷刻间破败的支离破碎!
, 眼神焉得一狠,她聚起全身力气,身子猛然一蹿,带血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一口死死咬在他的脖子上。
“呜呜…”她如一头哀鸣的小兽,逮到了猎物,却要与之同归于尽。
血腥味道漫进她的口鼻,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混合着血水,流进她的嘴里,她钩子一样的眸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哀伤与绝望简直要毁天灭地。
疼!
不知道哪里疼,疼的锥心刺骨!
陆旗安任由她咬着自己,身子微弯,由于被她双手攀附,他的一条腿跪在了地上,女孩的身体紧紧缠在他的身前,嘴唇贴在他的脖间,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幅旖旎缱绻的风情,可是,两颗心,却隔得如此遥远,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安安!”
“旗安!”
有人惊呼,接着脚步声响起,她被人狠狠一把扯在了地上,她似乎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和着血水,扎进了她的心底。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有些失焦,脖颈间的血肉被她扯去一块,鲜血汩汩往外冒着,像个小喷泉,苏墨然一张脸上花容失色,摘下脖子里的围巾慌忙的堵住他的伤口:“旗安,我们赶快去医院!”
陆夫人矗立在原地,没有动,只看着地上满口鲜血的九歌,垂在腰侧的双手,颤抖个不停。
季东季北围上前,想要背起他,他却一把甩开了他们的手,又有其他人围了过来,说着什么,他全然听不见,他的眼里只看见,趴在地上的那个女孩,一张一合的嘴唇——
“还给我…”
“还给我。”
他踉跄倒退数步,肚腹似被重击一般猛然弯下了腰,苏墨然以为他受伤痛苦难忍,含泪冲一边的苏君远叫喊:“爸,得赶快送他去医院,否则他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陆之恒眼神一凛,冷然的的视线看了眼儿子脖颈间那道深深的血洞,淡黄的围巾,已经全然成了血色,他的脸已经惨然成了一张白纸,终究不忍,他叹了口气,冲苏君远使了个眼色,两人率先步出了祠堂。
季东季北待还要上前,他却早已一个转身,将脖间的围巾扔下,任由汩汩的鲜血肆意流着,脚步虚浮但却坚定的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还给你什么?心吗?
可是,小九,我的心呢?我给了你,我不想收回来!
有人停在她的身前,叹了口气,蹲下身来看着她满脸的血迹,冷硬的脸色染上些许疼惜:“丫头,你这又是何必?”刑傲摇了摇头,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等着你来找我!”
砰——
大门再一次合上,脚步声远去,一室寂静,黑暗将九歌慢慢吞噬殆尽。
娇小的身体趴在地上,突然间,她泪流满面,泪水如长河,涓涓不息。
陆旗安,小九不要你了!
------题外话------
大家莫怕,下一章反转
写的好痛苦,大家晚安!抱歉每次都传的这么晚!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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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83 章 :
是夜,万籁俱寂。
鹅毛般的大雪已经持续下了将近十几个钟头,依然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到了半夜,又下起了冰雹,鸡蛋般大小自漆黑的天幕倾倒而下,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上,枯枝败叶落了一地,顷刻间再被大雪掩埋的干干净净。
这是青城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大雪,喧闹的街市此刻杳无人烟,偶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大街上惊慌失措的奔跑着,铺天盖地的冰雹疯狂的砸在他们身上,接着地上狂风一吹,卷起的雪花洋洋洒洒兜头朝他们浇下,迷了眼,一个踉跄狼狈的摔在地上。
陆家宅院此刻静寂无声,只二楼的某个窗户里透出朦胧晕黄的灯光。
咔嚓——
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陆家那颗百年老树由于大雪的积压,终于支撑不住,在这个大雪漫天的晚上,断掉了。
陆夫人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好似自从那个丫头被带进祠堂以后这场大雪就没有停止过,难道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
“元新怎么还不睡?”身后陆之恒低沉的声音传来。
陆夫人探出头,双手伸出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着落入她的掌心,不一会又消融不见,只几秒钟的时间,她的一双手几乎冻僵,可见,外面是怎样的冰寒刺骨。
不知道小九怎么样了?伤的那么重,祠堂又潮湿阴冷,这样呆一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早上。
如果她有什么不测…
陆夫人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她不敢往下想。
“关上窗户吧,小心又要感冒了!”陆之恒走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肩头,声线满含温柔,带着许久不见的宠溺,就像他们刚结婚那会。
陆夫人回身,看了他一会,静静的道:“之恒,我们把小唯的坟迁回青城吧。”
“怎么又提这个事?”陆之恒蹙眉:“随安那处是块风水宝地,小唯葬在那里可以得享安荣富贵,灵魂永不受人干扰,若迁回青城,保不齐会有他以前的仇敌找过来,剖坟挖骨的事,你以为那些人做不出来?”
“是吗?”陆夫人垂首,轻轻的道了一句,好似在问他,又好似只是自言自语,“那么,等大雪停了,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元新…”陆之恒有些无奈,“你知道,我哪有时间,明天一早又要回部队!”
“之恒。”陆夫人抬头,静静的看着他:“这句话,自小唯死了后,你说了三年多,三年的时间,你难道抽不出一点空闲来去看看你的儿子吗?”
“元新!”陆之恒眸色沉沉,“你何必这么执着!人既已死,我去不去看他,有什么分别?”
陆夫人睁大双眸,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如此薄情的话语,“那是你的儿子!陆之恒!”
他回身,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不再与她争执,只冷冷淡淡的道了一句:“快去睡吧。”
陆夫人站在那,看着他掀开被子上了床,然后背过身去,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只留给她一个坚实冷硬的后背。
她抿了抿唇,眸中一抹凄凉划过,似落日西天的最后一抹光,消失了,便全是漆黑一片。
而此刻的祠堂,风雪夹着冰雹,呼呼落进窗棂间的缝隙,青石地砖上,早已白霜满地,积了一地的冰雪。
黑暗中,一坨娇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身子不动,气息全无,不知生死。
良久,她的身子似乎极细微的蠕动了下,接着喉咙间发出一声沙哑如破风箱般的呻吟,几声过后,她似梦呓一般的喃喃着,一声又一声,微弱但却清晰。
“爸爸。爸爸…”
她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此刻正是腊月寒冬,被凛冽的寒风一吹,那鲜血便在她的身上凝结成了冰,还有青石地砖上原先蜿蜒的血河,此刻也成了一道道冰凌子,血红而凄艳。
她趴在地上,凌乱的发被血水纠结成了一团团,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腰腹以下的部分已经没了任何知觉,此刻,寒风夹着雪花阵阵袭来,她只觉得全身透骨般的冷颤。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皮,可是几番挣扎过后,她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在一点一点流失,她像一条濒临死亡的小鱼,只能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徒劳挣扎。
她仍不死心,带血的双手扣紧地上的青砖缝隙,一点一点,匍匐着往前爬,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又流了一地,她似无所觉,咬紧牙关向着风口的位置慢慢爬过去——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的记忆,然后,让那些人血债血偿,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手软。
呼呼——
窗外的寒风似乎更加凛冽了一些,后半夜的天气,在这阴寒潮湿的祠堂里被浸透的犹如冰窟一般,九歌的身子慢慢变的僵硬,慢慢的,她的身体再也爬不动。
脑袋磕在地砖上,嘴角一抹深红的血迹,脸色惨白的犹如暗夜里的幽魂,她就那样维持着匍匐的姿势,趴在那里,没了一点声息。
她终究,还是没有爬出这个窗口。
“小九?小九?”
一声温柔浅浅的呼唤,放似来自天外,空灵美好的几欲让她流泪。
一把温暖干燥的大手摸在她的额头,嗓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小九…坚强一些…乖啊。坚强一些…”
她想要抓住那点温暖,奈何手臂没有一点力气,“爸爸…是你吗?”她喃喃的问他。
尽管没了关于他的记忆,但她的心底,却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会如他那样对她好,那个叫做陆唯安的男人,是她一生温暖的港湾,她迫切的想要见见他,看看他长的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如陆旗安那般,一样的俊秀无双,倜傥风流。
想到那个人,她的心狠狠一抽,疼痛难以复加。
“爸爸…。”她虚弱的唤了他一声,声若蚊蝇,那个人却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小九…。”
他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九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有种熟悉的味道,很淡,却耐人寻味,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泪水肆意流下,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爸爸。他骗了我…他好坏…他好坏…”
他的身子僵了僵,没有说话,只似乎吻了吻她的发心,一滴灼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间。
温热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轻轻一顶,有凉丝丝的液体灌进她的嘴里,苦涩中带着一点甘甜,她呛了呛,咳出一口鲜血,那人似乎大惊,整个身子越发颤抖的厉害,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九歌挣扎着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想要告诉他,其实她没事,死不了的,以前她流浪乞讨的时候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那时候,她还几天几夜没有吃饭,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有时候她都不得不感叹,她的命到底是太贱,还是太金贵?为什么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她!
可是,她这会好像恢复了所有的感官意识,身上疼的厉害,好像有一股阴烈的毒火在她体内四处蔓延,所经之处,便是一阵筋脉寸断,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焚化掉!
她的手最终没有抬起来,她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只偶尔有几声含糊的呻吟,表示着,她还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那个怀抱缓缓离开,她身上一阵寒意侵袭,整个人哆嗦成了一个,“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男人低哑暗沉的嗓音在冷寂的祠堂内响起:“小九…快点好起来…然后…去报仇…让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全都下地狱吧!”
对!报仇!她还没有报仇!陆唯安,陆唯安死了,她还没替他报仇!
她一个激灵,脑中似有灵光闪现,一片耀眼的白!她明明紧闭着双眼,却能清晰的看见一幅幅画面在她面前一一展现。
“阿爹,她吃了子尧给我的那种药,这会她动不了了,可她眼睛一直瞪着我,我好害怕!”一个女孩一脸惊魂未定的冲一个老男人道。
“你怕个!”老男人大吼一声:“她吃了那种药绝对毫无反抗之力,还不是随着我们摆弄!”
“可是…”女孩犹自惴惴不安:“你没见她杀那几个黑衣人吗?她好厉害,这药对她管不管用啊?”
“放心!”老男人一声桀桀怪笑:“当初你把她从小树林里救回来,她非常感激你,对你信任有加,怎么也不会怀疑你会在玉米贴饼里下药害她,我看她吃了有三个,分量足够了!”
“阿爹,是你贪心想要她身上的麒麟锁,我被你逼的,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做,我不想害人!”女孩颤抖着身子,眼里满满的惊慌失措,“我去找子尧哥哥…”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老男人一把将她抓回来,恶狠狠的瞪着她:“我一个人怎么动的了她,既然你都做了加害她的事,也不妨这一条,走,咱们把她抬到后山,然后把她仍下山崖,保准她一个晚上就被野兽吃光光,哈哈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别人问起我们就说是她失足掉进山崖下的,谁还能怀疑?再说这丫头,一身伤痕的昏死在山林,谁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咱们也不能留她!”
女孩颤巍巍的被那老男人拉着去了一旁的一间暗室,昏暗的房间内,地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孩,眉间一抹凛冽的杀气弥漫而出,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一对父女,那双眸子,是刀锋一般的锐利寒芒。
两人被她看的有些发毛,那老男人低低的咒骂一声,娘的,都不能动弹了你还横什么横?一会老子就让你去见阎王!
他身后的女孩吓得不断往后退去,她被地上的女孩看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那老男人过来狠狠踢了她一脚:“没用的东西!快起来帮我把她抬出去!”
女孩被他们下了药,身子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任由那两人把她裹进一张破草席子里,然后拉着她快速的往外走去。
一路上,她的身体被山林里的草木枯枝以及荆棘丛林割的遍体鳞伤,可她连眉毛也没蹙一下,只望着漆黑天幕上的那一弯明月,怔怔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听见了哗哗的水声,似乎是海浪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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