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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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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苍白的蹲下拾着碗片子,门外白兰听见动静,忙进门来帮着,“福晋别动,交给我们收拾就好了——”

宁儿的右手心划破了一个口子,她把伤口按在左手的帕子里,行礼离去,一路上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胤祥,你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

她这样想着,一路哭着跑回屋里,靠在床边哭——她忽然记起什么似的,用那方染血的手帕按住了嘴。

“皇上,”陈润林收回手,和脉枕,露出笑容,“恭喜皇上,皇上的病好多了——”

“真的吗?——”胤禛惊喜的问,“你没看错,朕,真的好些了?——”

陈润林一笑,作揖道,“是好多了——皇上今日调养有方,身子比先时好很多了——若是不出意外,谷雨前后,就可望大愈了——”

胤禛先是一笑,忽然又惆怅起来——他的病是好了,可是,也再没机会和映雪独坐相对了。

“这里,是谁在管着——”这日宁儿在园子散步,经过一片花圃,见枯败不堪,便忍不住取出随身的小笺用类似眉笔似的小黛石棒写道。

“主子,这里原是皇上开出来,预备给毓宁格格打理的,格格去世,就再也没人动了,皇上不管,一直荒到现在——”迎春道。

宁儿点头,又写道,“那是什么人——”她指指一旁荷锄翻地的几个匠人模样的人。

“哦,想是这几天,贺公公看这里荒着不好看了,才又找人翻了,想重新种上东西——本来这些偏僻的地方,荒着也是荒着——”迎春笑道,“我倒觉得这样有几分野趣——”

“现在种是有点晚——”宁儿也一笑,忽然记起从前在胤祥府上,曾收过一些花木的种子,便跟迎春道,“你去问问,若是可以,我们在自己那边园子也种一点东西吧——”

“这没什么可问的——”迎春一笑,“主子您说种,种就是了——那边原是咱们的地界儿——”

宁儿笑着点头,她希望能种下一点生长的希望,为慕慕,也为胤祥,看着它,也好有个念想。

“宁儿?!——宁儿!——”胤禛一惊,从梦中骤醒来。满额冷汗。

他细细回忆着梦中情形,唏嘘不已。他不是已经决心要不再折磨自己,为什么,还是每晚每晚的梦见她——

“那是,是谁——”这日胤禛在园子走着,忽然瞧见那边有人在花圃忙着,身影竟像极了他梦中的那个——

“皇上,那是映雪福晋——”贺永禄笑道,“这几日,见奴才张罗这边园子,她就找奴才要个师傅,学着侍弄花木呢——”

“是么——”胤禛愣愣的,他有些恍惚,她梦中跟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皇上——”漪君行礼,又让道,“屋里有一些乱,皇上且在书房小坐吧——”

胤禛点头,漪君亲自出去沏茶,胤禛便在书房转悠着,顺手从架上抽一本书下来。

居然是本词集。

他随手一翻。

——碧云天,黄叶地

他心里先是一惊,怎么是这首——

他仔细看着书页,书很新,保养很好,唯有此页,微微的泛旧,可见是常常翻动,再细看,上面似还有泪痕。

他心里翻腾一下。

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来。

“皇上——茶——”漪君轻轻递上盖碗。

“你们最近常在书房呆着?——”胤禛似乎随口问道。

“哦,我最近和映雪常来,映雪很好学,我在这教她满文,她学的很快的——”

漪君笑道,“她真是兰心蕙质——”

“哦——是,你教的也好,原该教与她这些——”胤禛说这翻动着桌案上的一摞字纸。

里面密密写着满文。

“你费心了——”胤禛看着一笑,“最近才学,都已经到这里了——”他指指纸页,“照这样,几天也就学通了——”

漪君也看一眼,微微惊讶,“咦——”她笑道,“是妹妹自己努力罢——我还远没教到这么后面呢——”

胤禛心里又咯噔一下——他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似乎,有件什么事堵在他心口,却又说不出,压的他很难受。

147

147、 身份(下) 。。。

“喏,您看,这就算栽好啦——”郭杨拍拍手上的灰笑向宁儿道。

宁儿瞧着院前的一排蔷薇,点点头。

“这是好活的花儿,按时浇浇水就是了——”郭杨看着宁儿,“就是有些招虫儿,——也好办——”他说着抽出随身带的小包,里面捏出一撮烟丝,“把烟叶切丝烫了,等水变色,洒在花叶上就好了——”

宁儿拉着迎春的手,写了几个字。

“前些日子看见汇芳书院的绣球花开的漂亮,我们主子也想在院子中间栽上一株——不过现在是不是晚了些?——”

“哦,其实也还好,只是那个花要挑剔一些,”郭杨略一思索,“这样吧,我明日再来,把扦枝,调配好的土、肥都备好,再替主子收拾——”

宁儿点头笑一笑,意思感谢。

“朕觉得好多了,想出去走动走动——”

“皇上要去哪里呢——”贺永禄扶着他的手臂。

“随处走走,到哪里算哪里罢——”胤禛道。

“皇上当心脚下——”贺永禄说着,抬头看见胤禛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都已经栽好了?——”郭杨有些惊讶,“我说我来弄的——”

“我们主子等不及了,说天气正是好呢——”迎春看着满天的阴云,笑道,“我们主子自己琢磨着都折腾好了,您瞧一瞧还有什么不妥的——”

“真是惭愧——”郭杨笑道,“我原是该替主子效力的,如今主子做的比我还妥当,叫我们这当差的实在难为情——”

“那是——”迎春瞧着忙在花圃的宁儿,一笑,“我们主子巧着呢,你只消一说,她就什么都会了——”

郭杨点头称是,过来瞧一眼,心里深深纳罕——这手艺,怎么也不像是刚刚入门的新手呢!

“额娘——”慕慕坐在宁儿怀里看着廊下的绣球花大团安静的开着,细细的雨丝垂挂在檐下。

“唔?——”宁儿知道这地方没人,小声的答应。

“花——”慕慕指着淡青色的花萼,给宁儿看。

宁儿轻轻的笑着,拉着她的小手去摸摸湿润的花瓣。

慕慕捉起一片软软的花瓣要往嘴里放,宁儿忙轻轻打掉——“不可以吃——”她的声音微弱而有些喑哑,慕慕眨眨眼睛,算是同意。

“绿——”慕慕回头跟宁儿说。

“嗯,绿——”宁儿抚摸着他软软的头发,“慕慕懂绿色呢——”

“慕慕,慕慕——”慕慕也跟着学。

宁儿看着他乖巧伶俐的样子,又爱又心疼——可惜胤祥全都看不到了。

“咦——”慕慕忽然扯扯她,指着一旁放着的书本。

宁儿低头,这才发现,那本词集的书页上,沾上了雨丝,又被风扫上几粒落花。

慕慕伸手去点那湿湿的圆点,刚摸到,一旁又落上一滴——“咦!——”慕慕瞪大眼睛惊奇的叫着。

宁儿抱起他,把书捧在手心,

“碧——云——天——”

宁儿轻轻在他耳畔读着,一字一字指给他。

他还远不是认字的年纪,可是宁儿固执的读给他听,在他心里印下那些声音,那些韵脚——印下那来自一个陌生的他也许永远都不会认识的人的千年惆怅。

慕慕傻傻的学着,表情很认真,目光清澈如水。

“相——思——泪——”

他学完,抬头看着他额娘,伸手惊奇的发现她额娘脸颊上,也落着晶莹的雨滴。

“皇上,后日初八浴佛节,园子里娘娘还有各位女眷抄写的经文,都在这里了——”贺永禄朝身后点头,小太监把几只大托盘放在一旁。

“嗯,朕知道了,——”胤禛说着起身,走过来瞧着,顺手抽出一卷慢慢抻开——抄的极隽秀的小楷。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我相,人相,众生相,寿生相,应生嗔恨。

——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如是,世界寧为多否?

是《金刚经》。

只是翻着翻着,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异样。

这字迹,何以这样眼熟?——

“这是哪个主子的——”胤禛抬头道。

贺永禄过来查看一下盘中,抬头道,“是怡亲王府上来的——”

胤禛心里一震。

“皇上?——”贺永禄看着他脸色不对,“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没有——”胤禛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怎么这“宁”字,写的这么像!

“皇上?——”贺永禄领着宁儿进门来,“来了——”

胤禛点头,“你去吧——”

“前些日子,朕的病,你费心了——”胤禛坐下微笑道,“朕想谢谢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他说朝白兰点头,“朕叫他们找了一家昆班,你是南边人,应该会喜欢吧——”

宁儿点点头。

接着白兰把堂屋另一边门打开,门外对廊已经搭了一处小小的戏台。

几个戏子上来深深一行礼,接着旁边箫管齐作。

——却原来——姹紫嫣红都开遍——

宁儿心里有准备,可是心里还是狠狠跳着痛一下。

胤禛在一旁似不经意的看着她的脸色。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柳梦梅。

宁儿强忍着压住内心的翻涌。

“映雪?——”胤禛都看在眼里,他看着她的眼睛,“戏不好么——”

宁儿一愣,忙摇头强笑。

“若你不喜欢,朕叫他们换一出——”胤禛说着,心里也很不平静,他不敢想,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

天哪!

“朕,又话问你——”临走,胤禛忽然拉住她,屏退了旁人。

“你,真的从小,在南边长大么——”

宁儿一愣,立即意识到问题的危险性。她很笃定的点点头。

“朕,当你是朕身边最懂朕的人,”胤禛深深的看着她,“你不可以骗朕——”

宁儿心里略一沉,抬头,迎着他的目光,很明确的点头。

“遇到胤祥之前,你从未离开过家乡?”

宁儿再次点头。

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一点乱了。——难道,他看到什么破绽了?

“朕,朕知道了——”胤禛点头,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你去吧——”

“皇上,您派去江南的人已经回来了——”

“好,无论打听到什么,都要立即告诉朕,但是,除朕意外,一个字不许跟外人提,知道吗?”胤禛严肃的吩咐道。

“奴才明白——奴才在皇上所说的村落周围都查过了,雍正二年水灾,慕家确实是只剩下两口人,一兄一妹,哥哥叫慕映天,妹妹慕映雪,他们兄妹俩住的偏,又都深居简出,外人也只知道映雪不会说话,也一直没嫁人——可是大家对她长的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并不是很清楚——”

“朕,知道了——”胤禛点头,心情极其复杂的说。

“皇上?——”迎春扶着宁儿出来,行礼道,“这么晚了,皇上有什么事?”

“你先退下,”胤禛朝她道,“朕,有话跟你们主子说——”

看着迎春离开,宁儿心里有些打鼓,她之前已经怀疑——胤禛或许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这一下,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来问个明白了。

“朕还是那句话,”胤禛看着她,眼神极其深沉,“你到底,是不是——”他有些难以平静,缓了一缓,“你,真的是从来没到过京城吗?”

宁儿摇头。

“朕,朕不管你从前做了什么——”胤禛握起她的手,已经有些激动,“朕都可以原谅,朕都可以不计较——你,你不要骗朕——”

宁儿推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平静的摇了摇头。

“朕说了,你不可以骗朕——”胤禛看着她,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你若撒谎,朕,将不会原谅!——”

宁儿看着他,轻轻推开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写,“我没有——”

“好,你记着你说的话——”胤禛松开她,转身离去。

“陈润林!”

陈润林有些吃惊,“皇上?什么事——”

“朕问你,宁儿的丧事是你主持的是吗!”

陈润林心里一惊,他要干什么?!忙低头答应,“是臣帮着怡亲王一起办的——”

“好,那你一定熟悉陵宫的构造了?——带朕去一趟——”

陈润林不是一般惊讶,“皇上,您去哪儿做什么!”

“去看看毓宁!——”

陈润林跪地道,“皇上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胤禛冷冷看着他,“朕去看望亡灵,有什么不可以?”

“皇上?!”

“你若不去,朕自会找别人——”胤禛说着出门,陈润林不得不紧随其后,他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若不是他跟着,也许,会更糟。

“皇上,这儿——”陈润林指指内室,“就是公主的陵寝了——”

胤禛看了一会儿,退下诸人,只留贺永禄和章翦,以及已经快要乱了方寸的陈润林。

“开棺——”

“皇上?!”

几个人同时一惊。

“开棺!——”胤禛面色有些发青,冷冷的命令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

几人同时跪地叩首。

“朕说开,你们想抗旨吗!”

“皇上息怒!并非臣等抗旨,只是——”陈润林叩首,“皇上这样,她又岂能安宁!”

“安宁?!”胤禛俯身看着他,“恐怕是你们让朕不安宁罢!——开!”

“皇上?!”贺永禄落泪,“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都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规矩!”胤禛的眼中闪着怕人的光。

“好,皇上说开,咱们便开——”贺永禄起身,看看陈润林,陈润林死死锁着眉头,贺永禄走到棺椁旁,轻轻说,“格格,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也是想看看你——你别多想,别怨我们——更别,”他拭泪,“更别怨皇上——”

说着他看一眼章翦,“章大人——来吧——”

章翦始终不明白是什么状况,犹豫着贺永禄是不是真的要他过去推那椁口。

“章大人!——”

章翦终于也把手搭在了椁口。

“等等!——”胤禛忽然喝止。

“皇上?”贺永禄看着他。

“不开了——”胤禛红着眼圈,摆手,“朕,不想看了——”

“皇上?——”贺永禄忙过来扶住他。

“扶朕,回去——”胤禛虚弱的说着,转身跨出了陵宫的门。

148

148、 情丝 。。。

“哦,主子一切都好,最近多雨,只要注意防寒就是了——”陈润林收起药箱。却不忙走。

宁儿知意,示意迎春泡茶来。

“这几日皇上找过你?——”陈润林低声问道。

宁儿点头。

“他昨儿跟我去了陵宫——”陈润林声音压得更低。

宁儿一惊。

“不过,最后也没什么——”陈润林皱眉,“只是,怕他以后也难信你我了——”

宁儿轻轻拉住他的手,“都是我连累了你——”

陈润林摇头,“这倒罢了——”说完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抬头瞪着她,“你,你——”

宁儿一笑,点一点头。

“真的?!——”陈润林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宁儿轻轻的说,声音很小,略略有些喑哑。

陈润林惊喜的笑道,“真是太好了——”说完却有些纳罕,“我以为伤到喉管,一定不可能了,又怎么会——”他思索好一会儿也不得其解,“我其实给的都是调养的常药,怎么会——”

宁儿也有些吃惊,难道他不是找到了传说的奇药,只是,在喂她补身的药?——这也太离奇了,她居然,就这么重新捡回了声音?

“不说那个——”陈润林忽然恢复严肃,“你这个时候恢复,反而更加危险,你要小心,万一再露出任何破绽,只怕他不会放过你——”

“他已经不打算放过我了——”宁儿又改作用手指蘸茶水在桌上写,“我怕未必过得了这一关——”

“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之听我一句,踏踏实实,诚心诚意,就算拒绝,也要诚恳,不要总是怀着恨意——他心里头始终都觉得对不住你,你对他宽容些,他会对你好的——”陈润林语重心长的拉着她的手,“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千万要珍重——”

“皇上?!——”贺永禄看着胤禛苍白的脸色,急道,“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朕——朕——”胤禛话没完,一阵目眩。

“还是受寒了,”陈润林看过开着药单,“之前病好的不全和,如今又受风,又受累,可能又要好一阵儿调养了——”

“朕说过,你若骗朕——”胤禛看着宁儿,推开她手中的药碗,“朕不原谅你——”

宁儿腾开手,轻轻在他床单上划着——我没有——

“朕也希望你没有——”胤禛红着眼圈看她,“你要是真的——”他说不下去,“你就太让朕伤心了——”

宁儿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端药给他,胤禛接过不顾烫,一饮而尽,还没等她惊讶,他一把抱住她,“朕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你别叫朕恨你,朕不忍心——”

宁儿给他勒的生疼,推他却推不开。

“你记得上次病的时候答应朕什么吗?——”胤禛放开她,死死盯着她,“你答应陪朕到死;除非朕死,你不许离开——”

宁儿低下头去。

“妹妹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漪君晚上过来瞧她,坐在身边关切的问。

宁儿摇头,勉强的笑着摆手。

“在我这儿你就别演戏了,我看得出,你每次从他那儿回来,脸色都不好看——”漪君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为难——”

宁儿经她一招,真的哭了起来。

“哭吧——”漪君挽着她的肩膀,叹息着,“我们做女人的,千般万般的不得已,只好忍,只好受着——可是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能熬过去了,就都好了——”

宁儿哭着在她肩头点头。

又容她哭一会儿,漪君扶她起来,擦擦泪,笑道,“好啦,哭可以,不能没完哪!哭肿了眼睛,怎么出门见人?——不是,又给自己添麻烦吗?——”说着抬头,“迎春——拿了热手巾来,给你们主子敷敷眼睛再睡——”

宁儿拉着漪君的手,到桌边提笔道:

——明明是我抢走了你的幸福,你却还是对我这么好——映雪此生,真是无以为报——

还未写完,被漪君按住手。

“别——”漪君握着她的手,“你家在南边,我自小在京城长大,我们能在一个屋檐下做姐妹,是缘分——说真的,我看着你在爷身边,他整天那个幸福满足的样子,我真的感激你——你给了他很多我不能给的东西——真的——”

宁儿搁下笔,挽着她的手。她们如今,是相依为命了。

“皇阿玛,听说皇阿玛昨儿又病了,儿臣本想昨日来瞧,结果贺公公说皇阿玛已经歇下,所以今儿才来看看,您身子好些了吗——”弘历叩首问道。

“来朕这儿坐——”胤禛指指榻边,“你心里记挂着阿玛,阿玛心里很宽慰——”

“皇阿玛,儿臣知道皇阿玛一心为了大清,鞠躬尽瘁,可是再强的身子也抵不过这样熬啊!——”弘历看着他,担忧的说,“有些事情,您还是别再费心了——”

“弘历!”胤禛打断他。“你想说什么?”

“皇阿玛!——”弘历起身跪下,“皇阿玛的心,儿臣都懂——您的病早就该好了,可是您心知病了苦的是自己,却一二再的奋不顾身,一再反复,这样下去,该怎么了得!——”

胤禛看着他一怔,半晌缓缓说,“朕的病,朕自己知道——”他摆手,“你起来——”拉着弘历的手,“你是孩子们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朕对你的期望很深,你不要负了朕的期望——至于朕,朕自己的事,自己明白——这是朕的路,再苦,朕都只好走下去——”

“陈润林!”这日诊完脉,胤禛忽然叫住一直沉默的陈润林。

“皇上!?”陈润林下跪等着。

“哟,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跪什么!——起来说话——”胤禛摆手。

“臣有罪——”

“你自个儿说说,什么罪——”胤禛理理袖子,看着他。

“皇上的病,本是臣全权负责,臣自己为皇上已好,麻痹大意,致使皇上再次染病,臣有罪——”

“起来罢——”胤禛拉他一把,“朕要是真的计较你的罪过,你的脑袋早就不在了!——”

“皇上?——”陈润林磕头谢恩,站起身来。

“朕想出去走走,你陪朕——”说着胤禛就出了门。陈润林忙紧跟其后。

“这是做什么呢?——这么多人——”胤禛指着前面问道。

贺永禄忙过去问了回来禀告道,“皇上,前些日子栽树,发现有一棵树栽偏了,居然长到了花圃外,奴才们正想着重移回来呢!”

“栽下去多少日子了?”

“有小半年了,今日才发现歪到外面去了——”

“那还能活吗!”胤禛皱眉,“算了,就一颗树而已,长哪不是朕园子里的一片绿呢,随它愿意怎么长吧!”

“嗻——”贺永禄跑过去挥手道,“别忙了!——皇上说不碍事,你们不用挪它了!”

“皇上圣明!——”陈润林作揖道,“既然皇上想的这样明白,为何有些事,还是执着不放呢!”

“唔?”胤禛一愣,忽然就明白他话里藏的什么意思了。“朕——”

“皇上,那棵柳树不管它原本是应该栽在哪里,现在阴错阳差,已经长到了旁的院子去,就算强搬了回来,也未必活的成——可是话有两说,虽然它根不扎在皇上身边,却依旧跑不出皇上的园子,皇上一样可以天天看得到,那树的好,皇上一样也不少有——皇上,您说呢——”

胤禛看着那棵树,怔怔的站一会儿,叹口气,“朕,朕知道了——”

“你还是——在书房吗?——”淑芸看着弘昼。

“嗳,”弘昼点头,他收拾了东西,抬头看她还在,有些尴尬,“我对不住你——这几年,委屈你,还要你替我担心——”

“我不后悔——”淑芸看着他,又低下头,“我也不怪你——”

弘昼看着她,越发觉得愧疚,半晌,轻声道,“别光替我打算,也想象你自己——将来,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别亏待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淑芸一惊,“你‘不在’?你去哪儿?!”

“没有,我,随口说的——”弘昼忙摆手,“我只说你别光想着我——也好好保重自己;我没事,你别多想——”

五年后。

“大娘——”慕慕从外面进来,见着漪君,笑着低头行礼。

“回来了——”漪君笑着拉他过来,“见过你额娘没有?”

“还没有,正要去呢!——”慕慕抬头笑,“明儿师傅考功课,我看过额娘,就要去好好准备了——”

“嗯,那块去吧,——额娘在书房呢——”

“额娘——”慕慕推开书房门笑呵呵的进来喊。

宁儿忙掩口,回头向他点头一笑。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声音的存在,连慕慕也不可以。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悄悄读书给自己听。

“额娘——”慕慕过来拉着宁儿的手,“你在看什么呢?——”

宁儿把书翻过来给他看。

“咦,额娘你也懂算学?——”慕慕惊奇的说,“太好了,明儿先生考功课,你能帮我瞧瞧吗?”

宁儿一笑,点头,一面就抽出一沓演算纸。

“弘晟,这一题由你来解——”

“学生领命——”弘晟点头,提笔演算。

“你怎么是这样解的?”周先生皱眉微微有些惊讶。

“这样不对吗?——”慕慕眨着明亮的眼睛抬头问道。

“可是我还并没有讲过这里啊!”

“先生,您不是说,若学有余力,可以提前看的吗?——”慕慕笑一笑,“我就多往后看了几章——”

周云坤点头不语,“虽然如此,可是你要踏踏实实,不要贪图虚名,把前面学的又都丢掉了——”

弘晟点头,“我记下了,师傅——”

“后面那么难的,你都能看得懂吗?——你真行!”永璜由衷的称赞着。

“其实我哪有那么厉害,是我额娘懂的多,我看不下去,都是她演给我看的——”弘晟笑一笑。

“你额娘会算学?”永璜的惊讶又添一层。

“嗯,额娘不爱说话,总是在书房看书,所以,大概什么都懂一些罢——”弘晟表面上淡淡的,其实心里好骄傲,自己有个这么了不起的额娘。

“那我以后不会的,能去请教她吗?——”永璜像挖到宝似的。

“行倒是行,可是——”弘晟看着他,“你在宫里,守着周师傅干嘛不问他呢?”

“我可不敢!”永璜吐吐舌头,“哪天我和你一起下学,就跟你回家拜师去!”

“好啊!”弘晟高兴的说,“刚好我也有个伴儿!”

“去哪儿啊,今儿不是说不上课的吗?——”敦儿看着永璜要出门。

“今儿不上课,我去弘晟那里,跟他一起看看书——”

“好没规矩!——人家虽然小你几岁,好歹是叔叔,怎么就喊人家名字!”

“嗯,记得啦——是去弘晟叔叔家——”永璜撅嘴,“真别扭!——我去了,额娘——”

“哎,你说你有些看不懂的,你不去请教先生,往哪儿去干嘛?”弘历刚进门,听见了便问道。

“他们家有先生啊!”永璜神秘似的一笑,“阿玛,你不知道吧——弘晟的额娘算学可好了,由她教着,弘晟现在程度比我好多了!”

“哦?——”弘历心里微微一跳,“他额娘,懂算学?——”

“是啊,——您也想不到吧?”

“哦,这样——”弘历点头,立即走到书房前,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把纸张叠好递给永璜,“这个你拿去,替我问问看,该怎么解——”

“好啊!——”永璜笑呵呵的,“那我去了——”

“想什么呢?”敦儿递茶给弘历,看他在发愣。

“你见过他额娘吗?”弘历看着她。

“谁?——哦,你说十三叔的侧福晋?”敦儿一笑,“见过,很年轻,人长的很美——只可惜,不会说话——”

“他们都说,她长的,像一个人——”弘历的眼神有点飘。

“嗯,是,是很像——”敦儿叹口气,挽着他的胳膊,“姑姑要是到现在,也许已经不年轻了——”

“是啊,要是姑姑还在,今年,就快三十岁了——”弘历的声音有点凄凉。

“别伤心了——”敦儿靠在他身边,“她命苦,这么走了,或许对她未必不是好事——”

“嗳,”弘历低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皇上?——”迎春跟着宁儿,过去给他请安。

“朕,好一阵儿没见过你了——”胤禛深深的看着宁儿,语气里无尽的言语,却说不出来,“还好吧——”

宁儿抬起头,只是短暂的看着他,又垂下眼睛,点一点头。

“陪朕走一段吧——”他说完等着她。

宁儿看一眼迎春,迎春点头,“我在这里等主子——”

“从前,朕病的时候,跟你说过好多话,——”胤禛脚步放慢,“朕,决定收回——”

宁儿追几步,看着他摇头。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在上面慢慢的写——“哪些——”

“朕说,除非朕死,你不许离开——”

宁儿低下头去。

“别担心——”胤禛故作轻松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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