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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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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何苦——”胤祥机械的答着,“你好好养着身子吧,”他也揉揉眼睛,“我听贺永禄说这些天,总也只睡一两个时辰,一天也只吃得一碗薄粥,睡前才进的药夜里又都呕了——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叫我们也难安心——”

“是我不好,又惹出你这一通肉麻——”胤禛勉强笑着,推他,“哎,听说,你从南边带回个女孩子?”

“哪里,落魄人家的丫头,不过搭救一把,看她无依无靠,收她做做家里粗活——”胤祥看胤禛这模样,也不敢告诉他那女孩子的事。

“哟,还瞒我!”胤禛撇嘴,“人家都说这丫头俊的紧呢!”

“咳,听那没见世面的奴才瞎掰!”胤祥心里恼恨这群奴才嘴快,几乎坏了大事。

“不如叫来我看看,若果真好,我替你圆了这桩好事,如何?”胤禛朝他眨眨眼。

“别!——可折死我了——”胤祥嘴上轻松,心里却揪成一团,当初想的容易,直接将她带回京城,这下让胤禛知道了,他该算是怎么收场?!

“姑娘小心!”见宁儿起身下床,丫头香巧过来扶着,“十三爷吩咐了,姑娘要什么,只管交待,姑娘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四下走动伤神了——”

宁儿坐下来,香巧端了茶碗来递给她。

喝着茶,香巧好奇的打量着她,“你长得可真好看——”她自言自语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看,不声不响的也甘愿——”说完看宁儿面无表情,自觉冒犯了,忙起身赔礼,“我说错了!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啊!”

宁儿摇摇头,笑一笑,她低头,快速的盘点着自己的处境,现在大概还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胤祥是最怀疑的,可是他也还没有证据,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身份————

“是谁把我带丫头回来的事往外传的?!”胤祥回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爷您消气儿——”顾小川一面递茶来一面道,“您把那么大一活人领到府上,就算奴才们都不说,也总还是有人瞧得见,况且皇上是何等灵通的人,知道有个俊丫头也算是常理——”

胤祥想想也在理,起身点头,“丫头人呢?”

“在屋里呢,消消停停的,”顾小川领着胤祥往偏院一路上说,“爷,您要怎么安排这姑娘呢——”

“不知道——”胤祥皱着眉。他是真的不知道,其实从昨儿一下车,他就开始后悔把她硬生生的带回了京城。她自己是不是愿意且不好说,再者日后叫胤禛知道了算怎么回事?!

胤祥叹口气。

进了屋,宁儿起身忙给胤祥行礼。

“不用不用——”胤祥摆手,“用过晚饭了吗?”

宁儿默默点点头。

“屋子简陋了些,你先住着,等他们再收拾出好屋子了你再住——”

宁儿低着头,又行礼拜谢。

“你才受了伤,一路上又多劳顿,多多养着,需要什么就写给他们——听人说你是识字的,叫他们办了来,”胤祥说着又看看她——真的是太像了,再多看一会儿,几乎要忍不住叫她做“宁儿”了。他摇头,这要让胤禛看见了岂不是要疯掉!

“都找遍了,没见着丫头人啊!”村里头的伙计满头大汗的回来,急匆匆跟陈砚君说。

“都怪我!都怪我!”陈砚君捶着桌面,悔恨不已。

“大哥,刚才听人说了,前些日子,有人来打听咱村里哑姑娘的事——”进来另一个村民忙忙的说。

“知道是什么人吗?”陈砚君一惊。

“不知道,只是随便的一问,如今也早就走了——”

“往哪里去了——”

“好像出村子向北——”

“糟了!”陈砚君一阵不好的预感,宁儿只怕要出事了。

“主子这里稍候,我去知会十三爷一声——”顾小川给弘昼捧了茶来,便上里面招呼胤祥。

弘昼坐在厅堂里,等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闷,起身瞧见庭外四周的木芍药开的正好,便踱过去细看。

隔着回廊一抬头,遥遥的一个纤弱的身影倚在窗前。

弘昼心里轰然一声。

“你倒逍遥,来了我这里还乱逛——”胤祥用扇柄敲敲他的肩头,笑道。

“十三叔——”弘昼惊惶未定,回身一拜。

胤祥看出他脸色有异,皱起了眉,谨慎的瞧了一眼他刚才惊魂未定瞧着的方向。

却只见宁儿住的房间窗门紧闭。

胤祥略略放心,却还是有些疑虑,他低声道,“你瞧见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弘昼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欲盖弥彰。

胤祥一把捉住他的衣襟,低声严厉的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不管你看到什么,都给我统统烂在肚里,敢跟你皇阿玛提一个字,你,我还有她——都不会好活!知道吗?!”

“是!”弘昼惊恐夹杂着茫然,不住的点头。

“别!——不要!——”胤禛痛苦的呻吟着,手指痉挛着抓挠身下的床单。

“皇上?——”贺永禄忙过来轻轻叫醒他。

胤禛骤然惊醒,犹是喘息不止,额上豆大的汗粒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皇上?”贺永禄端来一盏热姜茶,“压压惊吧,”看着他机械的啜饮着,贺永禄小心翼翼的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胤禛方才仔细的回忆起那个梦的细节,他的眉心痛苦的缩了起来。

原本只是在园子散步,却瞧见宁儿,她居然,居然是和——胤祥——怎么会是他!

他捂着心口。

这些日子,整日乱梦纷纭——自打胤祥去了江南,他一天天的心神不定。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关于宁儿,他有什么事,瞒着他?

这样想着,胤禛脊背发凉——她在的时候,他总劝他不要对她那么用心;如今她不再了,胤祥不停地劝他忘了她——当日因为巴仁雅图的事,他简直抓狂了;明知他与胤祥知己,宁儿虽然恨他,却全然不曾记恨胤祥——

他哆嗦了一下,难道,自己竟被蒙蔽了这样久?!

他心里一阵发烧,急的喘不上气来,他疑心着胤禩,防着胤祯,甚至连弘历弘昼都叫他心生疑虑,独独不曾想过胤祥,他与她朝夕相处,甚至自己不曾有空的时候,也常叫他好生照顾着,难道这两个人——

他剧烈的咳起来——

手心里的手帕染着暗红的血。

千不该万不该,是他胤祥啊!——

120

120、 明晰 。。。

“起驾,去胤祥那儿!”次日刚下朝,胤禛二话不说,只等人散便要起身去胤祥那里看个究竟。

“皇上?——”胤祥乍听闻胤禛忽然到来,顿时有些犯疑,忙整理衣衫出门来看。

瞧出胤禛脸色有些不大对,胤祥便谨慎起来,收了先前的笑容,恭恭敬敬的问有何事。

胤禛瞧了一眼贺永禄,意思回避,胤祥越发有些打鼓。

“朕想问你几句话,”胤禛的一脸严肃让胤祥坐立不安。

“您说——”胤祥大气都不敢喘。

“你一直都不希望朕和宁儿有什么瓜葛是么?”

胤祥觉得有些古怪,沉默一下,点头,“是——”

“哪怕知道宁儿不是亲妹妹,也不希望,是吧——”胤禛的表情稍稍缓和,可是却让胤祥更紧张。

“是——”他额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死你是不是心痛——”胤禛问的越来越接近事实。

“我是——”胤祥猛然发觉胤禛的目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答,“不,不是这样的!——”

“你也喜欢她对不对——”胤禛的目光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

“不是!”胤祥很笃定的大声道。“她不过是我妹妹而已!”

“哼!”胤禛轻蔑的否定了他的争辩。“胤禩何尝又不是这么说!”

“你不该怀疑我!她人都不在了,你说这些究竟想怎么样!”胤祥有些愤怒了。

“你自己说!”胤禛抽开他的桌案上的一叠纸,赫然摆着宁儿的画像——从一进门,胤禛就瞧见他的遮掩。

这下就是一百张嘴也洗不清了!他不过是想要比比看那个哑丫头和宁儿究竟哪里不一样而已啊!

“我——”胤祥恼恨不已,却又真的不能把事情捅个明白。

“你喜欢她多久了?”胤禛的表情开始变的有些痛苦。

“我没有,真的没有——”胤祥辩解不清,憋得满脸通红。

“这么说,是我一直都对不起你——”胤禛的表情很复杂,“我是不是该早点把她让给你,好成全你们——”他垂下了眼睛。

“我——”胤祥简直哭笑不得了,“你究竟是怎么了,今儿说起这些来!”

“没什么,是朕当初太自私,以为只有朕一个人动过心思——”胤禛摇头,有些黯然。

眼看着胤禛被送出门外,胤祥送了口气,胤禛虽然表情吓人,但总算没有出什么乱子——可是又不禁眉头紧蹙:他如今依然怀疑他对宁儿的感情,倘或日后真的知道这个丫头的事情,他可怎么自处!

难道把这丫头送回去?他摇摇头,这算怎么回事,公然的掠了来,又送回去,只怕丫头也不会有好结果——

干脆杀了灭口?太残忍了,无怨无仇,又是个弱女子,到底下不了手。

要不献给他的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就此地无银了,胤禛只怕更加疑心。

嗐!都怪自己,一时糊涂,不该心软,收留这个失足溺水的哑丫头,还一路带回京城,惹的一身晦气!

“陈大哥,上哪去?”

“去京城,办些事就回来——”陈砚君答的坦然轻松,心里却一片焦躁,能不能打听到宁儿的下落,再带回南边来,真的一点底都没有。

陈润林交给他的任务到了已经要结束的时候却出了差错,因为他而出了差错,他简直没法想象。

必须要纠正一切,趁一切还不太晚。

胤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直也想不出个主意怎么处置这丫头,焦躁不已。鬼使神差似的又到了宁儿门前,想也不想,推门便入。

迎面的一架屏,一旁立着衣架。

屏后隐隐的水声。

胤祥登时一愣。

宁儿惊觉,撩水声静止下来。

胤祥又不好就这么走了,只干咳一声,“我、我不是有心的,改日再过来找你说话——”说着要走。

却听见背后簌簌的声音。

接着脚步声轻轻过来。

胤祥忍不住回头,瞧见她裹着衣裳,赤着脚闪出屏外。

“你——”胤祥忙低头不敢看。“你不必多礼,我这就走了——”

宁儿点点头,还是行了礼,胤祥余光瞥见她披着长发,低垂着眼眉的样子,的确叫人忍不住心生赞叹。

出了门好几步,胤祥走的飞快,直到出了院子老远,他才停下脚扶着廊柱歇口气。

这丫头——他又记起她裹着单衣瘦削的肩膀,乖巧的长发,低垂的眼帘——是够可人疼的——好在自己根本没动过这个心思,不然若是胤禛,只怕早已——

他摇摇头,深深蹙眉。

这个丫头,不说话就已经要害死人了,若是真的像宁儿似的通书通画,嘴甜人乖,自己只怕也得像胤禛似的为她熬成个疯子。

“姑娘,你看,这个好——”香巧拉着她指前面一朵半粉半紫的牡丹。

宁儿点头,一笑罢了。她并不很喜欢牡丹,不过能出来走走比闷在屋里好受多了。

“这个要是采回去给你簪在鬓上,一定迷死人了!”香巧挽着一枝海棠,采下一朵比在宁儿额边。

宁儿也不躲,过去,本该会不耐烦吧?可是现在,她很享受这自由的关系,两个乡下女孩子才能有的乐趣。不知道过些日子,她还能不能享受到这些自由?

正在出神间,忽然听见香巧给十三爷请安,宁儿抬头一下又低头要行礼。

胤祥自那日撞见她沐浴,再见面未免有些尴尬,略一皱眉点了头要走。偏越是急越出错,转身衣带上挂的扇套子竟缠在花枝上,勾紧了拽不出来。

“十三爷——”香巧忙过来帮着解,却越急越不会弄。

宁儿袖手旁观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便过来轻轻推开香巧,用小剪子剪去了那一小枝蔷薇,果然就分开了,又伸手理一理扇套。

胤祥略过辫稍看了看,皱眉看衣带被勾的有些散乱。

宁儿轻轻的理理套子上的丝带,灵巧的绾好,又伸手抚平了胤祥的腰带。

手扶在他腰间的一刹那,顿觉有些恍惚。

胤祥轻轻干咳一声,宁儿方才低头迅速的收回手,有些尴尬。

“手艺不错——”

看着腰间灵秀的如意结,胤祥称赞一下,又抬头看着她,觉得她在许多方面,的确不同于他认识的宁儿——至少,宁儿不会低声下气的伺候他这些,更不会在他面前羞的脸颊微红。

宁儿低下头不正视他——她不是害羞,她是担忧,再这么对视下去,她真的怕自己回到从前那个宁儿,怕他给看出心底藏着的一切,那就全盘皆输了。

“你去通报吧,朕自个儿走走——”胤禛说着一个人踱在中庭。

“嗻——”

胤禛这边独自摇着扇,躲在游廊的檐下避着耀眼的日光,太阳刺目的光辉里,他隐约看到,胤祥在花丛之中,身旁一双温柔的手轻巧的替他理着衣衫。

他眯起眼睛,微笑一下,心想老十三果然还是风流如故,但很快,只一抬头的瞬间,他似乎看清了那个长挑女孩的样貌。

几乎不曾晕倒!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四哥?!”胤祥忙忙的赶出来,察看着跌坐在椅中的胤禛,“你怎么样?”

“她——”胤禛脸色苍白,“她——”他颤着手指着胤祥来的方向。

胤祥顿时明白,都叫他看见了!

“四哥,这事说来话长!——你等我有机会慢慢跟你解释——”胤祥又急又无奈。

“你!——你!——”胤禛又抽回手,指着他,半晌,似含着泪道,“你叫朕——”话没说完,便垂下手去。

“皇上?”贺永禄看着胤禛渐渐苏醒,轻声道,“十三爷在外面跪了快一天了——宣吗?”

胤禛虚弱的点点头,伸手,“扶朕起来——”

“四哥?”胤祥跪在他面前,“你要听我解释——”

“你要怎么解释——”胤禛声音低沉而痛苦。

“你看到的那个女人——”胤祥沉吟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朕真的希望朕什么也没有看到——”胤禛表情很沉痛,“朕到现在都觉得那是一个幻觉,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胤祥抬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天下会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人——”

他看见胤禛的表情有点凝固,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发誓,她也只是相像而已——”

胤禛静静的看着他,看起来还没有彻底理清这里头的一切。

“我在江南,只是很偶然的想到去看看郊外的风光,遇到这个姑娘失足溺水,救起来的时候,发现她长的居然和去了的宁儿一模一样——”胤祥察看着胤禛的脸色,“我当时的心情和你现在一样,我真的不能相信,天底下,会有竟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但是我仔仔细细的找人验过,她不但没有脚心的胎记,宁儿曾经受过的每一处伤口,她都丝毫没有——”胤祥摇头,“一个人纵然恢复的再好,又怎么可能把那么重的伤疤都褪去呢!”

胤禛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你跪了半天,膝盖很疼了吧——”

胤祥起身,也轻声答道,“我只是一时冲动,想要把她带回来,想也许能够安慰你的相思苦——可是后来,看你对宁儿是那样的刻骨铭心,我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在你心里,宁儿根本就是不可替代的,更何况——”他顿一顿,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这姑娘,还是个哑子——”

胤禛费力的起身,下来扶住胤祥的手,有些歉疚,“是我想太多了——你一心为了我好,我却一再的起疑,我——”他没说下去,叹了口气,过一会儿,抬头道,“你打算怎么对待这姑娘——”

胤祥摇头,很坦白的说,“我还没想好——”

“她若是有心,留在你府上也好,”胤禛幽幽的说,“我瞧她今日的模样,恐怕也不是对你没有心思——”

胤祥经他这一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哪里!我倒是觉得别扭,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又怎么好——”他说着顿时觉得有些冒犯胤禛,忙住了口。

胤禛也有些尴尬,“总之你好生待她罢,只怕她心里觉得入了你的府上,已经把自己当作你的人了,别太亏着人家了,也算,是借宁儿的面子——”

提起宁儿,胤禛未免又有些伤心,暗自难过一阵,“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躺在床上,胤禛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白天的事证明了他这么多天来的猜想,可这猜想却是个迷离的泡沫——那并不是真正的宁儿,她不过借用了和她一样的样貌而已;可是她看起来不是和他日思夜想的人一样吗?他就真的不想得到些什么吗?

他烦躁不堪——他想要什么?只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吗?后宫已经有够多女人了,只要他愿意,她们个个都愿意为他付出感情和身体;不!他要一个像宁儿那样的女人吗?难道他没有吗?雅桐,那个处处都和宁儿如出一辙的女人,他不是也已经完全的占有她了吗?他到底要什么啊!

他痛苦的蜷起身子,他要宁儿,他要他的小妹妹,那个偎在他怀里怪他夜里不在身边的娇气丫头,要那个重重的伤害了他又离他而去的女人,他要她彻彻底底的爱情,要她像他一样奋不顾身的爱他——

来不及了,宁儿没有了。

他守着无数个女人,和无数个他不需要的爱情,孤独的像凄风苦雨里的一株蕉。

“还没有睡?”胤祥披衣到偏院,瞧见宁儿房里灯尚亮着,敲门问道。

宁儿起身开门,先是朝胤祥行了礼,让进屋来。

“这些日子,在这里住的还好吧?”胤祥挥手叫她也坐在自己身边,问道。

宁儿点点头。

“想过自己以后怎么办吗?”

宁儿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

“我问你个问题,”胤祥笑了笑,“如果有机会,你是想做皇妃呢,还是想做王妃?——”

宁儿哆嗦了一下,她站起身来,惶惑的摇头,眼神却显得相当痛苦。

胤祥有些意外,他站起身,走近一些,“可你总要嫁人啊,嫁给穷街陋巷的小民小贩,或者嫁给王公贵族——”他托起宁儿的下颌,认真的说,“你这么年轻,这么美,好好想想,别辜负了自己的好模样儿——”

宁儿推开他的手,朝后退一步,低头不作声。

“听我的,往后别总这么低着头,”胤祥用指尖抬起她的脸,“也许哪天,我见了你也要行礼呢——”他笑笑,“你是愿意留在我这里呢,还是到更高的枝头上飞一飞?”

宁儿看着他,却似乎是含着泪,她几步走到案前,提笔写道,“丫头出身贫贱,不敢奢望富贵,只想回老家去,守着家乡的茅屋,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胤祥呆愣了一下,轻声道,“你真的这么想?——”

宁儿点点头,目光很诚恳。

“那——”胤祥咬着下唇,点点头,“我回头打发人,送你回杭州——”有一点惭愧,他低估了这个女子的坚守。

虽然胤祥并不曾真心想过要她留下来,可是被这样明白的拒绝,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是自己太俗陋了,不是每一个美貌的女人都甘愿去做宫墙柳的。

他甚至开始有点敬佩这个沉默的女孩子了,她比他都懂得自己要什么,懂得拒绝世人难免的诱惑,甚至他开始对她有一点点好感,是误解愧疚之后反生的一点好感——她,比宁儿要更可爱些。

121

121、 纠缠 。。。

“皇上?”雅桐放下筷子,有点惶恐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自打她入座,胤禛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叫她格外不自在。

“唔?”胤禛愣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吃饭,“朕想事情呢——”

“皇上想的太入神啦——”雅桐轻声说。

“嗳,”胤禛筷子在饭碗上游移了一下,又想起那个哑丫头来。

“太像了——”胤禛忍不住喃喃道。

雅桐有些莫名其妙,又忽然明白或许是说自己像宁儿,于是有些脸红,尴尬的当没听到。

“朕,想看看她——”胤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胤祥替他拨开面前的垂柳,朝那边一点头,“那儿呢——”

隔着一个小小的池塘,宁儿坐在石阶前,静静的用花针穿着茉莉花。

胤禛讷讷的看着她,当下恍惚。

“宁——”胤禛不由自主迈步想喊她,被胤祥一把扯住,“喂,不要忘形啊——”。

“嗳,”胤禛回过身,叹息的很沉痛,“朕,一见到她,觉得她真的就是宁儿——”他抚着心口,“觉得有点受不了——”

“我过些日子就送她回南边了,”胤祥说道,“她到底不是这里人,还是叫她回去好些——”

“你不是——”胤禛惊觉,“呃,你舍得?”

“嗨,我有什么舍不舍得!”胤祥一笑,“人家心里根本没咱们,想也白想!”

“嗳,”胤禛点头,忽然道,“朕,朕想跟她说几句话,你看可方便?”

“当然,只是——”胤祥犹豫一下,“还是不要告诉她你是什么人——怕吓着她!”他笑笑。

“丫头?——”胤祥走过去拍拍宁儿的肩,宁儿回身见是他,忙起身要行礼,被胤祥摆手不用,他指指身后的胤禛——宁儿极力的保持镇定不激动,脸色还是有些发白,“我哥哥,想问你几句话,你坐着照实说就是了——”

胤禛落了座,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倾身子,他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活脱脱就是宁儿的人,居然是个南边来的哑子。

“你家是南边的?——”胤禛想了想,只问出这么一句。

宁儿点头。

这边胤祥叫人送了笔墨来,她方掭墨写道,“家在杭州西郊外。”

“多大了?”

“十九——”宁儿工工整整的写,看得出字下过些功夫,就是不大到家。

“从小就在杭州?”

宁儿点头,在纸上写道,“前些日子十三爷领着才第一次出杭州城——”

“在南边可许了人家的?”胤禛看着她,只觉得眼前便是宁儿,却又分明知道不是一人,那感觉,几次要忘形又好容易忍回去。

宁儿低头,摇摇头。

“若是不介意,叫十三爷与我替你挑个好人家,就留在京城,可好?”胤禛说出来便觉得有点过分,她并不是她的妹妹,他又何必商量。

宁儿看看胤祥,眼睛里哀求着,不住的摇头,在纸上有些手抖的写,“我回南边——”

胤禛顿时失落似的,叹口气,“南边,就那么好么?——”他看着她,眼神微微有些痴。

宁儿不敢抬头看他,低头不再言语,执拗的咬着下唇。

胤禛只好自哂似的,“看你这样坚决,就是皇上来留你,不知道留不留的住——”

宁儿摇头,提笔道,“乡野之人,叫人看笑话了——”

出了园子,胤禛立即开口,“十三弟,朕求你帮这个忙——”

胤祥立即反问,“怎么帮?”

“无论如何,把她给朕留住——”胤禛斩钉截铁的说,“朕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她不是宁儿,可偏偏又忍不住——”他顿一顿,声音轻了许多,“这丫头,叫朕有些心动了——”

胤祥沉默了好一会儿,“可是人家,并不愿意啊——”

“朕知道——”胤禛幽幽的说,“朕会叫她明白的——”

“你这样——恕我直言,岂不是有些对不住宁儿?”胤祥担忧的看着他,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收拾了。

“朕,”胤禛也犹豫起来,停了停,道,“朕,会有分寸的——”

“听我说,最近江南一带暴雨,栈路多有损毁,行路有些不便,”胤祥夜里披衣敲开宁儿的房门,“还是再住些日子,等天气好起来,再上路吧,”

宁儿看了看他,垂下眼睛,点了点头,又回身拿了一封信给他,胤祥看时,是写给家乡兄弟的。

“你放心,信我会叫人尽快送到;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不顺心不合意的,只管跟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胤祥收起信,看着她,似乎还有话说。

宁儿在自己手心写道,“我只要住在这里等就是了,是吗?”

胤祥看着她飞快滑动的手指,点头,“是。”

“我会一直在这里,你不会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是吗?”

胤祥有些犹豫了,然而点点头,“是。”

宁儿低垂着眼帘,睫毛闪动了一下,“我不去别的地方——”

“你放心,没人赶你走——”胤祥说着,却有些担忧似的叹口气,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胤禛一句话就可以要她进宫做他的女人,他在感情上是多霸道的一个人呵。

宁儿默然良久,拾起胤祥的手,在他宽大的掌心写,“谢谢你。”

胤祥的手心被她划的痒痒的,和她居然是这样有了亲密的接触,觉得怪怪的,抽回手,笑笑,“太客气了——”有些尴尬。

“皇上?”贺永禄捧着盘子,“晚饭还是召宁贵人吗?”

“嗯,”胤禛头也不抬,“等等!——”

贺永禄已经要走出门了。

“朕,今儿——”胤禛看了一眼案角的折子,“办完了事,想去看看怡亲王——替朕到军机知会一声——”

“嗻——”

“四哥?”胤祥从案后大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有些疲惫的笑,“怎么得空来看我了——”

“朕今儿批折子到这时分,想你也是彻夜未眠,朕叫御膳房做了粥食——”胤禛笑笑,身后小太监捧上食盒来,“咱们一起进个夜宵,只怕天就要亮了——”

“哎——,”胤祥有些感动,忙起身让到这边小炕上,盘膝而坐,和胤禛对着。

“前些日子朕瞧见个折子,说到江苏的积欠,说的清楚有理,朕想了想,如今内治已清,役法之更也初见成效,朝廷这边的亏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他顿一顿,饮一口粥,向胤祥一笑,“这里头,有你不少的功劳——”

“哪里——”胤祥谦虚的笑一下。

“——如今也是时候清理江南那边的积欠了——”胤禛说完,低头喝粥。

“这事我也想过,”胤祥放下碗,“全国十八个省的省赋,属两江最多,而江苏又主要靠着苏州、松江、常州——赋虽多,可逃欠的也多——”胤祥起身找到一叠清单,“这是昨儿才报上的清理数目,”他指指上面的数字,“自康熙五十一年起到雍正元年,江苏积欠已有八百八十一万两了,其中苏、常、松三府和太仓州就各欠一百四十万到一百八十万不等——”胤祥说到这儿,停一下,“是该好好清查了——”

胤禛笑笑,放下碗筷,“关键是怎么实行——现在顶多清查成这样,其中多少是公贪多少是私占,多少是民情,都不清楚,就这么一条筋的要求查办,只怕那群没脑子的又要打开杀威棒,先充实各州的狱监了——”

“你是朝我要人来了呵?——”胤祥呵呵笑着,“你的狗儿不是一向在江南扎的好根基么!”

“这才一个人呢,”胤禛摇头,“要真想把这一带的问题都清算明白而不留后患,只怕没三五个牵头的做不来呢——”

“这么着吧,我替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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