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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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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怎么?”钮祜禄氏简直不能相信。“格格她——您难道不问她愿不愿意?”

“好啊,你倒是替我问吧——”胤禛咬牙道。

“皇上——”钮祜禄氏看了里面一眼,实在不好开口。

“不用麻烦了——我愿意!”宁儿从里面出来,一字一句的说。

“好!”胤禛心里狠狠的痛,“你愿意——那最好不过——”却恨不得扑过去攥着她的衣领问她为什么不拒绝。

胤禛心里一片黑暗,本来以为她会有一点的留恋,多希望她哪怕是假装的不肯也好啊。

“咦,人呢?”晚玉看了一眼屋里没有宁儿,看看周围,问范鸿,“格格去了哪里?”

“刚才跟着常公公去了,说是皇上叫格格呢,”范鸿点头。

“这样啊——”晚玉点头,可是又一转念,“怎么不是贺公公亲自来的?”可料想如今皇上大概和格格不比从前,也说的通,故不计较。

“这是要去哪里?”宁儿跟着常瑞一路往撷芳殿来,觉得路径越发偏僻,不免起疑。

“格格只管来便是,皇上等着呢,”常瑞一笑。

“格格请便——

 86、 迷失 。。。

”常瑞留下宁儿一个人便离开了。留下宁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撷芳殿里。

“有人吗?”

没人应答,宁儿心里觉得不对,有些脊背发凉,正要推门离开。

“毓宁格格?”

转身一看不免一惊。

“你?”宁儿不免后退几步。

“怎么?”年氏一笑,“你怕了?——现在知道心虚了?”

“你想怎么样?”

年氏端起桌上一杯酒,一笑,“请你喝几杯酒,你不会不赏面子吧——”说着递到她手里。

“这一杯酒算是见面礼,”年氏看宁儿接了,点头道“往后我们许多事怕是要甘苦与共了——”说着回头,向晚秋点头,晚秋向后面房间看了看,年羹尧走了出来。

宁儿咬紧了嘴唇。

“格格——”年羹尧一笑,“这么见面,多少有些冒犯,不过——”

宁儿不理他,转身要走。

“想走?”年氏一把拉她回来,“今儿只怕没那么容易——”说着领晚玉出门,从外面锁死了门。

“格格——”年羹尧望着她有些发呆,一笑,“这杯我敬格格——”

“你配吗?”宁儿轻蔑的转身,不屑看他。

“格格何必这样——”说着,年羹尧的手把上了宁儿的腰,不禁一阵不能自持。

“放手!”宁儿怒道,“你敢——”

“当日一见——格格让我梦寐难忘——”年羹尧说着,慢慢逼近了她。

“混帐!”胤禛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了,瞪着钮祜禄氏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上——”钮祜禄氏慌忙下跪,“臣妾不敢妄言,只是——”

“别说了!朕,”胤禛好容易稳住神,“朕自去看看!”

“皇上——”钮祜禄氏轻声道,“人就在那里了——”说着指一指床那里。

宁儿昏迷的裹在被里,脸色惨白。

“这——”胤禛呆住了,机械的问,“究竟——”

“昨日常公公说皇上找格格,把格格带走很久不见回来——娘娘要我带人去找——”晚玉顿了一下,“好不容易发现格格随身的小药包掉在撷芳殿外,进去就瞧见格格——”晚玉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仿佛耳语,“格格倒在地上——衣裳撕破了,奴婢瞧见格格裙子,裙子——”

“说——”胤禛心里咯噔一下,可是他不信,要她说下去。

“裙子上有血——”

胤禛身子一晃——“皇上!——”钮祜禄氏等上来扶。

胤禛只觉得仿佛有人在自己心窝狠狠的戳了一下。

“叫贺永禄撤——撤了折子——格格不许嫁了!”胤禛话刚出口,眼前一黑,忙掩口。

剧烈的颤抖中,手帕上暗红的血色渐渐晕染开来。

87

87、 无间 。。。

“替我交给哥哥——”宁儿握着陈润林的手,恳求道,“无论如何都要叫他放心——”

“可是你——”陈润林看着她担心不已。

“我没事的——”宁儿落泪,“大人,请你帮我——”

“好,好——”陈润林沉痛的道。

“我是要你讲清利害,不是要你去跟人家上床!”年妃跺脚,“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说了我没有!”年羹尧也恼火不已。“到底说多少遍你才肯信我!”

“这话你留着跟皇上说去吧!”年妃摔袖子,“看谁信你!”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喝了几杯酒——之后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年羹尧拍案,恼恨不已。

“你没有脑子吗!”年妃恨恼不已,“你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够了没有?!我是哥哥你是哥哥?!”年羹尧也火了。“要你教训?!”

“你这样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年妃恨恨的咬牙,“这下你把我都赔进去了!”

“可皇上还没说什么嘛!”年羹尧摇头,不以为然,“真是多事!”

“你还要等皇上来告诉你吗!”年妃咬牙道,“这个死丫头——想不到她比我手段都多!”说完又狠狠的戳着年羹尧的脑门,“都怪你!一步走错,害我还要替你擦屁股!”

“主意不是你出的吗?!”年羹尧恼大了,摔碗站起来,“这下反而怪我!我是故意的吗,啊?!我看若不是你小鸡肚肠斤斤计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说完摔门出去。

留下年妃一个人气的说不上话来。

“宁儿?”雅竹扶她起来,胤禛亲自捧了药碗,“来,把药喝了吧——朕试过了,不冷不烫的,正刚好呢——”

宁儿低头,眼泪一滴滴落在胤禛手背。

“没事的——”胤禛放下药碗,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尽情哭,搂着宁儿的肩,曾经那种虚幻的温暖又回来了,胤禛心中一片凄然。

良久,“四哥——”宁儿抬头望着他,“我对不起你——我——”宁儿侧过脸掩面而泣。

“朕,朕不怪你——”胤禛抬起她的脸,用衣袖揩去她的泪花。“不是你的错——”

宁儿望着他,半晌,然而摇头,握着他的手落泪,“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错——”

胤禛拥紧她,把热泪洒在她背上,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宁儿呵——”

“哥——”宁儿牢牢的攥着胤禩的手。

“宁儿!”胤禩扣死门板,把宁儿压在自己怀里,“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宁儿捧着他的脸。

“别说了!”胤禩攥着她覆在自己脸颊的手,“我不用你帮!你跟我走!我不许你再这样——”

“我不可以!”宁儿摇头落泪,“就算我们可以走到天涯海角,嫂嫂他们可以吗?她们怎么办?弘旺怎么办?紫绢姐姐他们怎么办?还有九哥十哥——上千条人命啊!”

“宁儿!”胤禩痛彻心扉,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宁儿替他背上一切的重担。

“哥对不起你——”胤禩说不出话,这道歉,轻的没有分量,宁儿已经为他赌上了一切,他还能做什么!

“格格!”雅竹刚出门就看见宁儿从外面进来,吃了一惊,忙拉她进来关上门,“你这是去了哪里!”

“不要问!不要说!”宁儿握紧她的双手,恳切的看着她。“就当是帮帮我吧。”

“可是你的身子——”雅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我没事——”宁儿笑着摇头,掩饰不住脸色的憔悴。

“你肚子的心事,我想帮也帮不完——”雅竹有些忧郁的望着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无忧无虑的做人——”

“无忧无虑?——我早就不敢奢求了——”宁儿凄然一笑。

“爷?睡吧——”紫绢心疼的劝。

胤禩不理睬,顾自的将整个酒壶的酒都灌下去,不计较是不是淋湿了衣襟。

“爷——”紫绢伏在他膝头轻声的哭,“你不要这样——心里有什么就说吧——我们也好替你担——”

胤禩浑然不觉般,只是昏沉的把更多的酒灌下去。

“爷——”紫绢抱着胤禩的腰哭的痛心。

“喔?”胤禩握着她环在腰间的手,醉眼迷离的看着她,“你回来了?——”

紫绢有些迷茫,点点头,“是我——”

“你回来了?!”胤禩重复着,握紧她的手,还没站起身,便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你做什么?!”年妃拉住他。

“跟皇上解释清楚去!”年羹尧愤然道,“难不成一辈子背着这黑锅!”

“找死啊!”年妃急的骂他,又喝退旁人关了门窗。“现在这个局面,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能解释清楚什么!还不是正好坐实了天大的罪名吗!”

“可是我不能坐等皇上取我性命啊!我好歹也是为大清卖过命的人——”年羹尧愤愤不平。

“是了!”年妃冷笑,“为了大清卖过命就了不得了!——当年鳌拜也是救过先帝爷命呢,皇上一句话,还不是一样说废就废!你这个恃功而骄的毛病再不改,迟早会害死你的!”

“那你说怎么办吗!”年羹尧跺脚,“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嗐!都怪我,当日多喝了那几杯酒——”

“现在知道后悔有个屁用!——现在只能等着,”年妃咬着手帕,“只要皇上肯明察,死丫头的计谋迟早破败——”

“那就想个法子催他查啊!”年羹尧急道。

“笨死了!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怎么好动手明摆着查!——”年妃扯着帕子,“你回去等我的信儿——别再轻举妄动的——还有,家里面的大小事情都放袅悄的,别又喧嚷的四下都知道你立了功了不起了!”

“知道了知道了!唉,真是!”年羹尧嗐声,“这叫什么事儿嘛!”

“姑姑你手怎么了!”弘历看着宁儿侍弄花儿,忽然瞥见宁儿指尖的一处破口。

“哦!”宁儿有些慌,仿佛被人看破,定定神,方才笑道,“想是叫花刺扎伤了——”

“我看看——”弘历伸着脖子看了看,“伤了好几天了吧?你瞧,破口都变色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上次你给的药,还有剩余——涂了吧,别留下疤痕——”

“你随身带着的?”宁儿笑了。

“嗯——上次弘昼用完我拿着说要还给姑姑——他没空,我就随时揣着,想或许就碰见姑姑了——”

“他忙什么呢——”雅竹好奇,问了一句。

“他——”弘历有些支吾,“什么都忙——最近在学唱戏了——”说着,红了脸声音低的像蚊子,好像干出荒唐事的是他自己。

“哦?”宁儿忍不住笑,“我什么时候听听去!”

“别!——”弘历发急,“皇阿玛知道了非揍他不可!”

“放心吧,我害不了他的!”宁儿笑笑,“这孩子!——”

“我们十四岁啦姑姑——”弘历纠正似的轻声提醒宁儿,有些不满。

“好啦我知道啦——”宁儿看着他笑。

“皇上,该歇了——”贺永禄劝道。

“朕这就好啦,”胤禛点头,过一会儿,起身道,“朕想先去一趟承乾宫——”

“睡了?”胤禛看雅竹轻声点头,还是忍不住 揭起帷幔,再看看宁儿。

抚摸着宁儿温热的被褥,心里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宁儿衣裙上的血——

宁儿原来只是和胤禩演戏——

胤禛的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没有为他——这样想着,胤禛忽然就一阵突然的喜出望外。

可是很快又陷入更大的忧郁——年羹尧!

这杀千刀的奴才!千万个想不到,居然是他最先得到了他们俩都得不到的女人!

胤禛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即将他碎尸万段!

“今儿皇上叫我进宫来着——”年羹尧有些得意,“不但没说什么,反而赏了许多东西——我看你是小题大做了!”

“呸!亏你还戴着红顶子!白当了几十年的官!”年妃啐他,“倘或皇上肯骂,肯责罚,说明他还肯把你当自己人;如今不动声色,不过是要做戏给你看,要百官看看,他仁至义尽,是你要自取灭亡——你这都不明白!”

“我看是你胡思乱想!”年羹尧轻蔑的摇头,“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当日要不是听信你的歪心思,今日也不至于背个包袱——我究竟是朝廷的功臣,皇上西北的江山日后还靠我扛呢,整日杞人忧天做什么!等几天,格格嫁过来,我看你说什么!”

“皇上说要嫁了?”年妃一愣,“你没听错?”

“是啊,”年羹尧不以为然的点头,“今儿朝会临散,当着张庭玉刘默林他们,皇上亲口夸我栋梁之材,说必要将亲妹妹指给我方才配的上我的不世之功——”

年妃呆呆的坐着,“怎么会——”她脑子飞速的转着,——要么这次她真的判断失误了,她倒希望是如此;否则,皇上肯定布下了杀手锏,等着年羹尧她们死死的钻进圈套,好来个连根拔!

“你也多吃吧,照顾福泯辛苦了——”胤禛叫贺永禄专门将几碗菜往年妃那边推一推,笑道,“朕今早还见你哥哥了,朕还说叫他常来看看你,知道朕没亏待你!”

“皇上——”年妃欲言又止似的,胤禛今日谈笑风生,和各宫主子都和颜悦色,看不出任何破绽。况且打听了消息,好几天没去过承乾宫了,——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她还是觉得不对,直觉的认为大祸临头,凭着她对胤禛的了解,越是潜藏着巨大的目的,越是不动声色,而且,不希望任何人探破。

“毓宁格格,真是巧啊——”

“你又想怎么样!”宁儿不期在御花园又与年羹尧相遇,脸色有些发青。

“想怎么样?”年羹尧摇头冷笑,“我倒想问你想怎么样!你平白扣我一屎盆子我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吗?”

“好啊,”宁儿也冷笑,“你去和皇上说你是无辜的啊!”

“好啊——只怕要你陪我一起走一趟了!”说着拽着宁儿的手腕就往养心殿去。

“本格格没空奉陪你!”宁儿说着掰他的手指。

“只怕这次由不得你!”年羹尧拉不动她,攥着她的肩膀推她。“你信不信我这次真的——”说着就扯她的衣襟。

宁儿此时真的有些怕了,挥手抽刀。

“还想来硬的!”年羹尧一掌劈下去,刀子应声落地,把宁儿按在山石上,紫涨着脸瞪着她,“你以为我不敢吗!你迟早是我的人,我——”

“年大人!——”

回头差点没吓昏过去,正是贺永禄,身后的胤禛,脸色阴沉的可怕。

“皇上!”年羹尧扑通跪地。

“格格?”贺永禄轻声唤宁儿。

宁儿缩着肩膀,咬紧下唇,一句话也不应,脸色微微发青。

“皇上!——臣,臣是冤枉的啊——”年羹尧痛心疾首磕头不止,“请皇上明察!”

“哼——明察?”胤禛咬牙,“朕自然会!”说着起身离去,不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

“皇上!”雅竹正在帮宁儿上药,听见通传,忙替宁儿掩好领口,起身行礼。

“宁儿,你——”胤禛瞧见一旁的药酒,望着宁儿关切的问,“你受伤了?”

“没什么——”宁儿一面将衣襟攥的更紧,躲闪着。

“朕瞧瞧——”胤禛说着推开她的手,掀开衣衫,只见肩窝处几道紫色的瘀痕——年羹尧手劲太大,硬是将宁儿的肩膀掐伤了。胤禛先是心疼,紧接着就是恼怒,“这该死的奴才!”

宁儿推开他,自己扣好衣领,低头道,“不要紧的——总之,我迟早都是他的人——”

“宁儿!”胤禛握紧着她的肩,“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你——”

宁儿揉眼睛,“我还有的选吗!你要我嫁,我又能怎么办!况且我——”说不下去哽咽起来。

“朕不要你嫁!”胤禛把她结结实实的按在自己胸口,“朕,朕一定替你出这口气!——你给朕一点时间,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朕绝不会要你白白受委屈!——你信朕!”

宁儿攥紧了胤禛的衣带,闭上眼睛,几乎无法觉察的叹了口气。

——她等到了想要的结果,她知道他说到就一定做得到——只是,她再没有丝毫的快乐——从她决心走上这条路开始,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的幸福与她有缘。

无间地狱。

无限轮回。

88

88、 杀机 。。。

“皇上,不要勉强吧——还是让奴才去叫十三爷来吧——”贺永禄哀劝。

“朕没事——”胤禛的头痛的厉害,折子上的字左左右右都是重影,恨不得立刻就倒下再不要看见它们,可是大清的天下扛在肩上,又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再打盆冷水来——”胤禛吩咐。

“皇上!”贺永禄明知使不得可是终究拗不过他,叫下人现吊了一盆冷水来,把手巾浸湿,递了过去。

胤禛接过冰冷的手帕敷在额上,擦去冒个不停的冷汗。

“你去吧,这不用你守着,朕没事——”胤禛看贺永禄忧心忡忡的盯着他,疲惫不堪的吩咐他。

朱批一行又一行,看不清便趴的低一些,再低一些,头痛的都要裂开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停下,为了皇阿玛交给他的这片江山,纵然呕心沥血,披肝沥胆,也要不负那万民的嘱托。

“格格,奴才求您在这里守着吧,等皇上醒了好歹劝两句——”贺永禄揉眼睛,“不然,只怕——”

宁儿望着他,半晌,“嗳——”半叹息似的点了点头。

“去拿药来罢,”看着胤禛慢慢的缓过来了,钮祜禄氏招呼晚玉。

“别动——”看着胤禛要坐起来,钮祜禄氏忙替他披上衣裳,“烧的厉害,当心再着凉——”

胤禛扶着她的手,抵抗住一阵剧烈的眩晕,坐定了,抬头看看她,“就只你守着?——”

钮祜禄氏挽起一边的床帏,向一旁使眼色。

“皇上——”宁儿抬头看着他。

胤禛从被中伸手仿佛要什么。

钮祜禄氏忙拉着宁儿的手,放在他手心。

“四哥?!”宁儿被他攥的生疼,微微蹙着眉抬头看他。

“我瞧瞧他们药怎么还没好——”钮祜禄氏笑的勉强,努力抑制着声音里的悲伤,起身离开。

“宁儿——”胤禛焐着她的手,体温滚烫,看了她许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你替朕把剩下的那七十四本折子拿来——”

“折子比你的命都重要吗?”宁儿有些痛心,抽回手,质问似的说。

“宁儿!”胤禛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惊愕之余,疼痛从太阳穴蔓延开,撑不住一阵痉挛。“朕求你——”胤禛喘不上气,血都涌到了脸上,胸口仿佛挨了一阵闷棍似的,几乎扑倒。

“皇上!”宁儿伸手扶他,没拦着,他颓然倒在她膝头。

那情形无由的叫她想起当年巴仁雅图临死的时候。

宁儿心里有一座堤坝被狠狠的冲破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扶起他沉重的身躯,忽然就觉得心下一片凄然。

他是可怜的。

这就是当皇帝的下场吗?!

她有一种无端的忿恨。好想冲出门去告诉九哥十哥,再争下去还有什么用,那个金光闪闪的宝座通向的不过是一条孤独的不归路。

“刚好,不烫,”宁儿端起药碗,试了温度,把汤匙送到他唇边。

刚喝了几口,胤禛胃里一阵恐怖的翻腾,不禁推开宁儿,伏在床边掩着口。

雅竹见状忙放下漱盂。

“哇”的一声,所有的药一一呕尽。

“四哥!”宁儿伸手要替他擦去口边的污秽,被他狠狠推开。

胤禛恍惚间觉得屈辱,他为什么要宁儿在他身边看到他这样颓唐狼狈的样子!

宁儿没有作声,俯身用手帕默默收拾掉床边的药渣。

接过雅竹递过来的手巾,轻悄悄的擦去胤禛嘴边的药迹。

扶他起身。

被他攥住手腕,恶毒般的紧攥着,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骼。

“演戏演全套是吗?”胤禛眼圈发红的看着她,“明明就知道不能——你为什么还这样——”

“皇上放手吧,”宁儿脸色平静,不让他看出心里真实的波澜,“很痛——”

“都是假的,对不对?”胤禛不放手,看着宁儿,“弘昼求你的?还是胤禩他们又要你替他们——”胤禛说不下去,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涟涟。

宁儿没听见般,不出声,不理会,另一边手伸过去端起药碗,“药凉了,我叫她们再热吧——”

胤禛再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拥她入怀,疯了似的吻她。

苦涩的药的余味。

他倾尽全力,只想她明白他的苦楚,他的渴望;他多想她明白:倘或没有她,药也不过是鸩毒,再多也救不了他一死。

唇舌厮缠。疯狂间咬破她的嘴角,漫开一阵腥甜。

放肆够了,筋疲力尽的放开她,缓缓睁眼,只看到一滴泪顺着宁儿的眼角缓缓的滑落下去,脸色哀伤惨淡,仿佛冬日残雪。

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眉眼,用衣袖擦干她嘴角的血丝——

“我只盼你能懂,我——”

“药洒了,我再去取——”宁儿打断他,擦干眼泪,捡起地上摔碎的碗片,一面叫晚玉,声音里夹着隐约的哭腔。

胤禛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忽然潸然泪下——他的忿恨,怨怒都发泄一空,——只是他终于忘记,她不过和他一样,只不过是这楚河汉界上另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而且更无奈,更可悲。

“你要的折子——”宁儿把折子摞在床边的小案上。

“别走——”胤禛挽着她的手,看她回头却躲避着他的目光,“朕手抖,想你帮忙——”说着指指案头的朱砂。

胤禛要她写朱批!

“你直接要我的命比较直接吧,”宁儿推开他的手,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怨恨,“你不如把你的龙袍都给我——”

“你不愿意就只有朕自己来了——”说着胤禛自己提笔勉力提笔,却终于下不了笔,在折子上颤巍巍点下一个朱红色的斑点,又忍不住按着胸口一阵咳。

宁儿偏过头,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

过去抽过折子,接过笔。

“你说,”宁儿蘸着朱砂。“我写。”

“嗳——”胤禛点头。眼睛里闪着一点光亮。

“我守着罢,你也累了,”钮祜禄氏过来扶着宁儿的肩。

宁儿起身的瞬间,钮祜禄氏望见她从胤禛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一沉。

“我叫晚玉送你吧,”看她脸色不好,钮祜禄氏有些关切的问。

“不用——”宁儿摇头,“真的不用。”

“不要!——”胤禛从梦中惊醒,额上满是冷汗,喘着气,目光中还有真切的惶恐。

“皇上?”钮祜禄氏忙过来拉起帷幔轻轻唤他。

胤禛死死的攥着她的手。

“皇上?”钮祜禄氏再次唤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胤禛抬头看了看,又看了看,渐渐喘平了气,虚弱的笑笑,“没事,没事了——”

“哥?”宁儿轻轻的叫,没看到胤禩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后怕,怕他真的出事。

“丫头——”胤禩一把把她拖到一旁的树影里,悄悄说,“嘘——我在这儿——”一面端详着她,“宁儿——”

宁儿知道他又要说带她走的话,直接掩他的口,“我很好呢,哥你——”

胤禩长叹,“年羹尧已经去江西了——你真的不用再这样——”

“我真的没事——”宁儿低下头,“他对我很好——”说着却忍不住哽咽。

捧着她的脸,胤禩心疼的几乎要落泪,宁儿瘦弱的肩膀上担着他们一大群男人的责任,他觉得羞愧不已,悔恨不已,当初若不是他懦弱的推她入宫,又怎么会——他想着她所承受的屈辱折磨,他——他从来不曾这样恨自己。 “他现在病着,可是折子还是一样的批,倒也真能撑得住——”胤禩岔开话题。

“嗳,反正他是为了折子不要命的人,——”宁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是她代批的话。

这算是保护他吗?

她不是对他真的动了恻隐之心了吧。

宁儿咬牙不肯承认。

“喏,都在这里了,”宁儿把写完朱批的折子推到他面前。

“不用看了,直接叫人送去军机处吧。”胤禛疲惫的摆手。

“就不怕我——”宁儿咬着嘴唇。

胤禛摇头,笑容都发虚。

“毓宁格格——”宁儿回头。

“张大人?”宁儿淡淡的笑了笑。

“格格,敢问一句——”张庭玉踌躇了一下,“皇上怎么样了?”

“还好——”宁儿点点头,“大人有事?”

“没有,只是好些天没看见皇上了,朝会也停了好几天了——”张庭玉欲言又止似的。

“大人多虑了,”宁儿温文的笑,“皇上不过是普通的发热,或许明日就要传见大人了——”

“是这样啊——”张庭玉还是有些保留似的,看着宁儿,“格格?那么替臣转达说臣下们都惦记着龙体早日康复,(。wrbook。)整个大清国也都盼着皇上早日临朝——”

“大人!”宁儿打断他,“你究竟是不放心皇上,还是不放心我?!”

“臣不敢!”张庭玉跪地叩拜。

宁儿低头看着他,“大人忠心耿耿,你的意思我自然会向皇上转达;只是这世上许多事,乃如佛说,‘不知者,不妄言’——”

“格格!”张庭玉伏地不敢抬头。

宁儿扶着雅竹的手,款款离去。

“格格,都在这里了——”贺永禄推开乾清宫上间隔楼的门。

满满一间屋,几十封檀木匣——大清国所有的权力就锁在这一间暗沉沉的屋里。

贺永禄屏退所有的侍从,亲手启开最大的那几只。

隔着几步的距离,宁儿望着那碧玉的蟠螭钮,她知道那大印的下面是什么。

匣子一只一只的打开,鎏金搭扣声响清脆。

大清國皇帝之寶

“够了!”宁儿忽然喝止。

金碧辉煌之中,宁儿痛的捂着胸口。匣子里藏着这个偌大帝国所有的丑闻,如果不是这几块石头,这几枚铜块——

她又怎么会放下所有的幸福的机会,放下所有的真诚和纯洁——

她痛恨了很多年,恨争执,恨暗算,恨做戏,恨攀爬

——结果还不是一样!

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斗争的漩涡,和她痛恨的所有人和事斡旋下去,无休无止。

“格格,奴才一会儿亲自送到养心殿冬暖阁——”

“嗳——”宁儿羸弱的点点头。

密诏,朱砂,玉玺,密折。

胤禛彻底把大清国交到了她手中。

甚至还有弘历。

其实只要动动手指,可以让天下变色。

“四哥?”宁儿坐在胤禛床边,接过雅竹递过来的药碗,轻声叫胤禛。

“药好了,”宁儿看他醒来,轻声解释,一面扶他坐起身。

“苦——”胤禛眉头微蹙,推开药碗,看着宁儿,哀求似的,“不喝了吧——”

“要治病怎么可以不喝药呢!”宁儿摇头。

胤禛望着她,扶着她端着药碗的手指,冰冷的没有温度。

“真的不可以?”胤禛的眼神仿佛只是孩子。

“过一会儿就凉了,”宁儿答非所问似的,手有些抖。

“好——”胤禛眼眶微微湿润,接过药碗,一口气都灌下去。放下碗,看着宁儿,仿佛说,你看,我都听你的。

宁儿觉得好像是该笑的时候,却笑不出来。

西长街里打更的声音长声接断声,仿佛怨叹。

伸手把宁儿抱在怀里,解开她的衣领。

“伤就快好了,”胤禛抚摸着她肩窝的瘀紫,手背上滴落两滴咸湿的水。

替她理好衣衫,捧着她的脸。

朕能做的,朕都做了,此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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