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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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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忽然怕的很——”钮祜禄氏忽然摇头低声道,“这一次,是她,下一回,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娘娘!”晚玉伸手掩她的嘴,“何苦自己咒自己!况且她怎么能跟你比呢!娘娘跟了爷那么多年,是爷身边第一个嫡亲的人,又识大体,又有弘历小阿哥撑腰,再愁不到这里!”
钮祜禄氏惨淡的笑笑,“什么识大体!我不过比她能忍,比她更懦弱罢了;爷最亲的人,早就不是我了,”又叹息,“至于弘历,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哪天也弃我而去——”说着就忍不住泪水涟涟。
“主子——”晚玉握着她的冰冷的手,“您别乱想了,弘历是您亲生的,任是谁也夺不走的——”
钮祜禄氏长叹一声,勉强点了点头。
“最近怎么好像很久没瞧见两个小阿哥来了——”雅竹指挥着大家弄花儿感叹。“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他们如今也不小了,也有的让他们忙的,不来也正常——”宁儿看着小太监们进进出出的把花儿都挪进了温房。
“咦,不对呀,我记得前两天还瞧见四阿哥了——”雅榆想起什么似的,“可是他瞧见我就红着脸躲闪开了,”摇头笑道,“真是,长大了不一样了——”
“难不成小阿哥是对你——”雅竹眨眨眼,逗她。
“呸!就你会胡说!”雅榆瞪她,“你先惦记着人家为啥不来的——怎么反赖到我头上了?!”
两个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反而让宁儿在一旁听的难得的开心,觉得生活忽然也不是那么索然无味,了无可恋。
“姑姑!——姑姑——”
已是夜里很晚了,忽然听得窗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这么晚了——”雅竹起身披衣,要开门。
“能叫姑姑的还有几个啊!”宁儿也坐起身裹上斗篷。
“姑姑——”开门就看见弘昼颓然的蜷缩在门槛边上,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宁儿蹲下来看着他,“瞧你,怎么弄的这样狼狈——”说着抬手替他将衣领扣上,又理一理外面的小褂。
“我——”弘昼攥着宁儿的衣袖,“姑姑,我不要回去!”
“别胡说了!”宁儿笑道,“不回去我这里也没有你住的地方呀——难道睡地板不成?”
“可是她们——”弘昼拼命的摇头,“我死也不回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儿不解的看着他,仿佛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难以启齿的困窘。
“姑姑你救我吧——”
“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啊——”
“姑姑——”弘昼哀求着,忙不迭合上背后的门,惊惶的说,“总之我今晚不要回去!”
“好吧——”宁儿有些无奈的说,“都依你了——”转而向雅竹道,“你过来和我睡,你的床腾给昼儿——”
“太不象话了!”胤禛听了一半就搁下筷子,抬头皱眉,“谁许他半夜往宁儿那里跑的!”
“皇上——”常瑞俯身道,“皇上息怒——五阿哥也是情非得已——”
“什么情非得已!根本就是借口!众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他例外!”胤禛瞪他。
“皇上,不如就放他这个例外吧——”年氏故意道,“孩子毕竟年纪小一些,这些事不必逼的那么紧——”
“这件事倒还罢了;朕并不是就事论事——这孩子从小散漫惯了,如今又在这件事上迁就他——朕看要不得!”胤禛的口气不容争辩,没瞧见年氏嘴角微微一丝笑。
“姑姑吉祥!”弘历这日在园子里碰见宁儿见是在躲不过,低头请安,脸上一阵发烫。
“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很忙了吧——”宁儿扶他的臂肘,笑笑,“瞧你脸色不大好呢——我知道你阿玛不肯放松,只是别太累着自己了——”
“姑姑——呃,”弘历脸红的更厉害了,“姑姑都知道了?——”
“嗯?”宁儿愣一下,一笑,“哦你们如今也都是大孩子了,当然要慢慢学起怎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咯——”
“姑姑其实我——”弘历哽了一下,低头,小声道,“我并不想的——只是皇阿玛不肯松口——”
“我知道你们现在苦一点,只是不可辜负了皇阿玛对你们的一片苦心——”
“我,我其实并不是——”弘历耳根热的都要烧起来了,“姑姑,我不是爱色的人——”
“爱色?”宁儿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爱色?”
“就是,就是鄂公公送来的那几个姐姐——”弘历支支吾吾的道,“我真的是——”
宁儿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她们隔几天就在我房里——我——”弘历说不下去,抬起头看着宁儿,一脸难以启齿的委屈。
宁儿还在发愣,反而是一旁的雅榆忽然明白了,推推宁儿,“时候不早了,那边等咱们呢——”
宁儿点头,“那,改日在和你聊罢。”
“白天我们说话好好的,你推我干嘛——弄的话都说的不明不白的!”宁儿夜里一面洗脸一面抱怨雅榆。
“人家都窘成那样了,你还穷追不舍的,太不近人情了罢?”
“有什么可窘的!——”宁儿眨眨眼睛,“我们说什么了?”
“嗨——你还不明白么?!”雅榆坐到她身边,“他们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显然是内务府派了人要——”说着,雅榆也觉得不大好说出口似的,顿一顿,“要教他们为夫之道呢——”
“啊?”宁儿小小的愣一下,“可是这有什么好窘的,先齐家才平天下嘛!”
“你究竟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傻?”雅榆不可理喻的说,“照规矩,四阿哥如今,已经不是童子身了!”
“啊?!”宁儿这一吃惊不小,禁不住掩口,“这——”紧接着就红了脸,又记起白天说的那些话,更是窘迫不已。
“对了,”宁儿恍然醒悟,那日弘昼夜里惊慌失措的跑到自己这里,躲的恐怕是同一件事吧。
“姑姑——”窗上又是一阵紧促的敲动。
“开不开呢?”雅榆察言观色的问。
宁儿犹豫了一会儿,亲自过去开了门,
“姑姑——”弘昼推门就要进屋,被宁儿捉住胳膊拦在门外。
“为什么——”宁儿审视着他的眼睛。
弘昼至消看一眼宁儿的眼神,就全明白了,脸色一阵发白。
“弘历不是已经——”宁儿也说不出口,只这样提点他。
“我跟他不一样!——”弘昼涨红了脸斩钉截铁的说。说完拉着宁儿的手,咬牙坚定的说,“我不能允许她们上我的床!——我不可以,我做不到!”
宁儿忽然感到一丝寒意。
“我连她们姓谁名谁都不知道,我怎么可以——况且我——”说着抬头望着宁儿,目光灼灼的说,“姑姑,你最懂我的——”
宁儿抽回手,摇头,“可是你这样和规矩,和你阿玛打别扭,又能撑多久呢!”
“我不管——”弘昼只是看着她,“我知道我不想要——姑姑,大不了我不做这个皇阿哥!”
“可是你这么闹只是把你姑姑弄的两面为难!”雅榆插一句道,“懂事的话就不该把自己的问题拖累到别人那里!”
“我——”弘昼顿时语塞。
“我什么我!”雅榆趁机道,“
79、 逃避 。。。
难道你能在格格这里躲一辈子吗?你要是真的够胆就去跟皇上讲,在这里缠着我们主子算什么男子汉!”
“雅榆!”宁儿责怪的说,觉得话说的也太重了。
“怎么我讲的不对吗?”雅榆故意不理睬她。
“好!我知道了!”弘昼咬了咬嘴唇,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不该逼他——这不是要他去碰皇上那里的硬钉子吗!”宁儿嗔怪她。
“可是你替他这样担下去能担到哪一天?”雅榆道,“过两年就要大婚,你难道要他在洞房花烛夜溜来你这里过夜不成!”
“雅榆!”宁儿有些恼怒,“你说话要小心!”
“我有说错吗?!”雅榆淡然的说, “再这么纵容下去,难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吗?”
宁儿沉默不语了。她已经觉察到了弘昼眼神的复杂的焦灼。
可他究竟还是个孩子呵。
一个胤禛已经让生活一团糟了,现在,似乎连弘昼也跟着来凑热闹了。
她又能怎么办呢?
或许她的存在真的就是一个错误罢。没有她的世界该是怎样的波平浪静啊,她才是那颗扰乱了整个湖面的石子呵,激起的每一圈风浪都在波及着这个世间最显赫的家族,让这个家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围绕她焦灼,苦恼,伤痛,绝望。
或许,她消失了,这个世界就平静了呢——
80
80、 阴谋(上) 。。。
“姐姐现在去哪里!——”耿佳氏出了西长街就瞧见钮祜禄氏急匆匆的往养心殿方向去。
“不关你的事!”钮祜禄氏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赶,完全不理会她。
“姐姐是要去养心殿求皇上收回成命,——”耿佳氏赶上前去拦住她,“我没有猜错吧?”
“婉怡!”钮祜禄氏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姐姐听我一句,不可啊!”耿佳氏忧心忡忡的拉着她。
“皇上现在要福泯搬到长春宫去,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钮祜禄氏摇头皱眉,“我当日答应了雅桐替她讨回一个公道的,如今我再不去谁又肯替她说话呢!”
“姐姐呵,你聪明一世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呢!”耿佳氏摇头道,“你明知道年丫头这一次事势在必得,她又怎么肯让你在这个时候去抢她到手的便宜呢!——”
“那福泯怎么办,就真的丢给她不成?”钮祜禄氏打断她,“你我都知道年丫头的心性,她怎么肯真的把仇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骨肉——说到底不过是要对付承乾宫罢了——”
“你也知道了,”耿佳氏道,“她不过是为了要对付那主仆二人,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可是那孩子是无辜的——我——”钮祜禄氏哀叹,“我真的不忍心——”
“现在不是你发慈悲的时候!”耿佳氏拉她到一边低声道,“皇上要征西,年羹尧的虎狼之师正在圣宠之下,你现在要挡年丫头的路,你以为皇上会站在你这边吗!”
钮祜禄氏低下头不语,半晌道,“妹妹以为呢?”
“我向贺公公打听了,皇上的意思还含糊,我怀疑年丫头是借机放的风声,她就是在等那个替雅桐出头人自己站出来——”钮祜禄氏严肃的说,“不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这个时候出来,于公于私,她都会在皇上面前大打折扣,——你要是只顾着为宁贵人伸冤,岂不正中她的下怀!”
“可是我不去说,难道要宁儿去说吗?”钮祜禄氏叹息道,又低头,“我真的不想让他为难——”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痴——他都有多久没去过你的永寿宫了?!”耿佳氏也叹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你在这个后宫里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看不破一个‘情’字!”
“他为了宁儿苦是他的命,我不能劝也没本事劝;可是要我袖手旁观,看着别人伤害他心心念念牵挂的人,我真的做不到!”钮祜禄氏抬头有些泪痕,“你不要我去可以,可是我当初也答应了宁儿,我总要给她一个交待——”
“你这是何苦呢!”耿佳氏嗐声道,“明知道是自讨苦吃还要——”又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跟宁儿解释的清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心——”钮祜禄氏推开耿佳氏的手,还是要走。
“额娘!”
“弘历?!你,你怎么在这里!”钮祜禄氏不禁吃了一惊,“今天不用去南书房吗?”
“哦,我听说额娘身体不舒服,师傅准了假要我早放学,”弘历乖巧的过来扶着钮祜禄氏的胳膊,“额娘你额头上好多汗——”说着抬手替她擦,“师傅许我今儿晚上陪着额娘,我的功课在永寿宫做好了,送回书房就好。”
钮祜禄氏看了耿佳氏一眼,全明白了。
“就算是你不为了自己,也要替弘历打算罢——”耿佳氏悄声在她耳边说。
钮祜禄氏哀叹一声,点点头,原来身边每一个自己在乎的人都可以成为牵绊,都可以成为别人掣肘的工具——在这个皇宫里,一个“情”字,才真的让人身不由己。
“承乾宫那边还没有动静吗?”年氏不紧不慢的啜着茶,问常瑞道。
“没有呢,不过刚才格格打发雅竹去了永寿宫那边,——”常瑞笑道,“想必她已经收到娘娘放的消息了——”
“很好——”年氏满意的微笑,“给我盯紧了那丫头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刻来报!”
“娘娘您真的算定她会替雅桐出这个头?”晚秋有些疑虑的问道。“万一她也像熹妃裕嫔一样按兵不动怎么办?”
“我就赌她还有这个良心!——”年氏轻蔑一笑,“当日她借着雅桐那个丫头从我头上踩过去,这仇我还没来得及报呢;整个紫禁城里,数这个毓宁格格最知道恩怨必报,我不信这一回还能叫她赖得掉!”
“娘娘果然妙算!”常瑞和晚秋二人都含笑奉承道。
“格格往哪里去啊?”雅榆追着她,“病刚刚好了一点儿,出门怎么也该披上大氅的——”说着替她笼一笼领口。
“你回去罢,晚上早一点睡,不用等我回去——”宁儿握了握她的手,要是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别理会;只管关上窗子,早点熄灯休息——”
“格格——”雅榆觉察出宁儿话里有话,“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别问了,”宁儿一笑,“回去罢,半晚上的,外面冷,你穿的少,当心冻着了又传给我!”
雅榆叹口气,“你不肯说我也不问,可是你总归自己小心呵——”
东长街到了夜里格外冷清,虽然打板巡查的太监一路路,两边的灯火也还辉煌,宁儿始终觉得寒气逼人,尤其是独自走着的时候,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似地。
她知道即使真的去了,也未必能够替雅桐争取到什么——于公于私,都也轮不到她出面,而且她真的很怕,怕胤禛顺水推舟的又要把福泯送到她手中,让她做名正言顺的额娘。可是真的要她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她真的做不到,况且,是她真的对不起雅桐,她几乎是欠她一条人命呵。
这样反复思量着,半晌,才走到延禧宫门前,转西走日精门或许能近一些——这样思量着,宁儿穿过景仁宫门前的长街,刚瞧见日精门隐约牌匾,忽然有人一把掩上她的口鼻,一把拖向旁边的黑暗里。
“唔——”宁儿挣扎着,“放手!”掰开他的手指,正不知道怎么办,却忽然嗅到熟悉的香草味道。
转身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哥?!——”宁儿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嘘!——”胤禩掩她的口,皱眉道,“我从养心殿过来;刚听小礼子说你要往这边来,我立刻就赶来了!”
“你知道我要去见她?”宁儿很意外,“你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不重要!我还知道你此去是为了福泯——”
“哥,我——”宁儿要解释,胤禩摇头不听,“你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什么还要去冒这个风险!”
“可是我不可以袖手不管啊!你知道她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能做的已经不多,我真的没有理由再计较自己的得失了!”宁儿坚定的道。
“好,就算是你真的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安危,”胤禩握紧了她瘦弱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往后我要替谁打算!你可以在乎她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哥?!”宁儿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哥哥。
胤禩被她看的心头发热,“总之今晚不可以,以后也不可以再做傻事,知道吗?”
宁儿看着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点头,“我都听你的!”然而转念又道,“可是真的就让她白白牺牲掉吗——我——”
“你信我吗?——”胤禩平静的说,“不要多久——只等西北战事结束,年羹尧他没几天好日子了——他的脏事坏事满朝文武记得一清二楚呢,只等着他领了功,就要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可是福泯现在她妹妹手里,岂不是会殃及池鱼?”宁儿握紧了他的手无不忧心。
“皇上不傻,自己的骨肉不会白白当炮灰——”胤禩轻蔑一笑,“等着瞧吧,等着年羹尧领了罪,这孩子反而邀一大功呢!”
“我真的可以不管吗?”宁儿看着他哥哥如此洞若观火,有点不敢置信。
“你只要静静的作壁上观就好,现在去反而添乱——”看宁儿还是愣愣的,胤禩笑笑,温和的替她理理发辫,“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好,我才能好——”
“哥——”宁儿靠过去偎着他的胸口。
胤禩没说话,只是抚摸着宁儿脖子上长长的伤口,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年氏“砰”的把手中的茶碗砸个粉碎,怒道,“你没看错吗?你不是说亲眼看着毓宁去了养心殿?!”
“当真没有看错,奴才眼瞧着格格走到景仁宫经日精门去养心殿了——”常瑞慌道,“并没有看见折回来,断不可能有错啊!”
“放屁!”年氏啐道,“如果她真的去了养心殿,又怎么可能到现在平安无事!”这样说着,年氏眯起眼睛,起身道,“来人,更衣!本宫亲自到承乾宫走一趟!”
“妹妹这么早要往哪里去呢!”刚上东长街,迎面碰上钮祜禄氏含笑道,“瞧妹妹的两眼圈乌黑——熬夜辛苦了吧?”
“哼!劳姐姐操心了,姐姐不是一样熬得一脸憔悴?”年氏冷笑道,“我这次没赢,姐姐还不是一样!我看错了人,姐姐又何尝不是?姐姐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去信人吗?”说完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
看着年氏的背影,钮祜禄氏叹了口气,她说的不错,年氏是何样的心机,绕在她的圈套里,宁儿还能平安无事,她真的不知道是该安心还是该忧心;事实证明,也许宁儿根本不是自己一直想的那么简单,日后,她还能跟她站在同一边吗?
“这是造办处新近烧制的粉彩小碗,请皇上过目——”贺永禄招呼小太监捧上漆盘,一共十二色,各个色彩缤纷莹润可爱。
胤禛看一看,笑着点头,“很好啊,之前几次若是能如此,省多少力气!”
又点头向贺永禄道,“今晚叫上格格一起用膳吧,这个胭脂色的留给宁儿——”
“嗻——”贺永禄一笑,挥手叫小太监退下。
“你瞧,多漂亮,我看格格回来准喜欢!”雅竹端详着小碗,推雅榆笑道。
雅榆没搭腔,忽然道,“格格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雅竹撅嘴,“她的事我们哪能知道——尤其是这一桩——”
“你也太冒失了!”胤禩一把拉她进来,扣上门闩就先嗔着她,“就不怕被人盯着吗?”
“我绕道北五所从贞顺门出来的,”宁儿笑笑,“就算有人跟,顶多跟到钟粹宫附近;”宁儿调皮的眨眼,“弘历会替我甩掉尾巴的!”
“你居然把他也扯进来了?”胤禩戳她的脑门,“就不怕他背后捅娄子?”
“我是姑姑嘛!”宁儿搂着胤禩的胳膊撒娇,“行啦——我大老远的过来你问东问西的不嫌烦呵?”
“我是怕你回去有的受——”胤禩捏她的鼻子。“大晚上的,跑来这里有事找我?”
“咦?”宁儿诧异道,“不是你留了字条要我亲自来一趟的吗——”
“字条?!”胤禩也一愣,“你从哪里得来的字条?”心下顿觉不妙。
“我在书房桌上看到的字条啊——”宁儿也觉得不对了,紧张起来,“上面题头有你留的‘碧云天’透水字——怎么,难道不是你送来的吗?”
“怎么会!”胤禩脸色顿时一变,带字的便笺是自家密函专用的,如果有人知道利用这个证据,那么事情绝不简单。
宁儿脑子转的很快,也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且隐隐感觉到了潜藏的危机。
“从前的便笺都销毁了吗?”胤禩严肃的问她。胤禩这些年所用的便笺一直都有这个题头,倘或有人故意借此生事,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应该全都化为灰烬了——”宁儿摇头,“会不会是陈润林那边出了纰漏?”
胤禩摇头,“现在一切都说不定——”思量一会儿,断然道,“我现在立即送你回宫!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再轻易出来了,也不要和陈润林来往,免得牵连更广——”
“哥——”宁儿有点慌,“你会有事吗?”
“宁儿,”胤禩攥紧了宁儿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你记住:只要你好,我就好——”
宁儿咬紧了嘴唇,点点头,“我记住了——哥,你,你也小心!”
“皇上,时辰不早了,好歹先进一点儿东西吧,”贺永禄劝道。
“再等等,”胤禛头也不抬,“朕这还一大堆折子呢——”
又抬头望了一眼外面,“格格睡了吗?”
“格格,还没有回来呢——”贺永禄这样说着,忽然就听见外面报宁儿的音信。
胤禛点头,“叫膳吧。”
“格格?”贺永禄出门邀宁儿,“皇上等了很久了——”
看出宁儿脸色不好,贺永禄悄声道,“格格不舒服?”
“哦,没有,”宁儿勉强一笑。
“多吃点吧,秋深了,也该进补呢,”胤禛温和的劝菜。
宁儿回身看了周围一眼,贺永禄等人知趣的退下。宁儿望着胤禛,“其实,不用等我到这么晚——”
“哦,朕的折子本来就要批到很晚的,”胤禛看着宁儿,反而觉得有些欣慰。
“朝里最近事又很多了?”宁儿随意似的问。
“主要是西北那边的事——”胤禛一笑,“朕应付的来,你不用操心。”
宁儿本来是要借机探探他的口风,好知道究竟是谁要在这个当口陷害胤禩,可是胤禛却没有吐露的意思,也是在不好问下去。
“会不会是雍正放的风,借机盘咱们的老底?”胤禟道,“八哥你看呢?”
“不知道,可是我想可能性不大——”胤禩摇摇头,“河患刚除,西北正在打仗,军费粮草,加上查抄贪腐,整治火耗——现在朝里大事已经不少,够他头疼的,还不至于现在对我们下手——”
“那么这次究竟是什么目的呢——”胤禟皱眉,“这人也不知是谁,居然连‘天’字便笺也能搞到手,这一关不好过啊!”
“我担心的是,他人在宫里——”胤禩眉头锁得更紧了,“而且懂得从宁儿那里下手,他知道的事情一定不会少——”
“
80、 阴谋(上) 。。。
那我们怎么办?”胤禟胤礻我齐声道。
“我看目前形势太不明了了,轻举妄动就正中他们下怀,还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好。”
“丫头有没有问题?”胤礻我推推胤禩。
胤禩叹息道,“希望没有——如果有人真的想对她下手,或许倒也没那么容易,只要我们不连累她就好——”
81
81、 阴谋(中) 。。。
“宁贵人那里,都收拾好了吗?”年氏问吴亮道。
“都收拾妥当了——”吴亮道,“床垫褥子都加厚了,也添了暖炉了;另外几个奴才也都调教过了,自然日后都会妥妥当当的按主子吩咐的办!”
“好啊,”年氏点头,“你办事得力,我都记下了;——晚秋,”年氏向他点头,“——这是给你的打赏,日后自然还有用你的地方。”
“主子,你真打算厚待这个失了势的宁贵人吗?”晚秋道,“她此生怕是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跟她交好能捞到什么便宜啊!”
“她虽然过了气,可是她的主子还不是一样得意?”年氏哼一声,“她不过是个把柄,把她攥在手里,本宫方才有本事去撬更大的挡路石——”
晚秋似懂非懂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皇上近些日子都去哪些主子那里说话了——”乌拉那氏这日当着钮祜禄氏的面问贺永禄。
“回娘娘,自打皇上回京以来,一直不曾动过绿头签。”贺永禄翻着簿子谨慎的答道。
“哦?”乌拉那氏点头,又看一眼钮祜禄氏,“那,承乾宫也不曾去过吗?”
“回娘娘,皇上最近国事繁忙,夜夜批奏,每天睡的不到两个时辰——”贺永禄道,“几乎不曾出过养心殿;就只和格格吃过一次午饭,一次晚饭;另外见了年妃娘娘和小阿哥一次,再就没见过女眷们了。”
“皇上事忙,我们插不上话——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该时时提醒皇上保重龙体;就是江山社稷再重要,也不该太过操劳——”乌拉那氏叹道。
“奴才何曾不劝着?只是皇上一心要励精图治重整江河,奴才也挡不住他这份心呀——”
“你也是的,总该劝一句,别人说了不算,你的话他还是入耳三分的——”乌拉那氏又嗔着钮祜禄氏。
“皇上回京八天了,我到现在也不过见了一面,连话也没说上,又怎好劝得?”钮祜禄氏低头,“男人家有他们的打算,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乌拉那氏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周师傅不在吗?”雅竹探头没瞧见他,便问旁边帮伙的小太监。
“年妃娘娘那里要点心,说要大人亲自去——”
“真是嚣张——”雅竹放下东西,小声嘀咕,“格格,咱们回去吧——”
宁儿看了她一眼,“等他回来告诉他,包里是他前些日子要的梅花瓣——另外要他来一趟我那里,有话问他。”
“你瞧我这字写的如何?”年氏搁下笔,察言观色的看着他。
周闵看了一眼,低下头,“娘娘自是文采非凡——奴才不过是一介伙夫,又怎懂得评判——”
“这有何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年氏点头道,“你只说我的字与格格的比如何?”
周闵便心知是要为难他了,俯身道,“恕奴才眼拙,不懂书法,娘娘与格格的字各有各的好——”
“你果然眼拙!”年氏冷笑道,“你难道不曾看出这字乃是出自她手吗?”
周闵顿时一惊,可是嘴上却依旧装作无知,“奴才是在不知——娘娘恕罪——”
“恕罪?”年氏一笑,“我倒没想过治你的罪——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年氏话锋一转,“那,本宫就罚你跪在这宫门外,对着这字好好看上一天罢。”
周闵心里不免暗自叫苦,本是答应了宁儿要将梅花酿做好了送去廉亲王府的,这一来,却怎么交代?!又不敢抗命,只好磕头咽下这无名苦水。
跪在长春宫外,盯着眼前这张纸,嘴上轻轻叹气——若不是为了它,自己何必惹这样的祸端?正这样想着,忽然起了风,纸页翻飞。周闵瞥了一眼便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纸笺边缘淡淡的透水字“碧云天”。
“天字笺!”周闵忍不住小声脱口而出又赶忙掩口。
“怎么会!”周闵心里的震惊不是一点两点。
“没回来?”宁儿有些诧异,“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啊——一点儿影儿都没有!”跟班的小太监摇头。
“好吧,”宁儿皱皱眉,“要是他回来,就叫他来我这里一趟吧。”
“嗯——”
“周闵?”胤禛手里的笔短暂的顿了一下,“哦,就是那个点心师傅吧?”胤禛抬了一下头,“他不见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常瑞吭哧了一下,“主要是他和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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